“明晚宫内会设宫宴宴请群臣,朕会提前离席,到时在紫宸殿摆上一桌,算是家宴。”
青离歪头看过来:
“你可以提前离席吗?”
“朕是皇帝,设宫宴,赐菜是恩典,朝臣只在意自己是否能够资格参加宫宴,朕何时离席谁敢置喙半句。”
青离歪着头瞧着他笑,萧宸头皮发麻:
“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陛下威风。”
哼,这话他可半点儿没听出来哪觉得他威风了。
炭火烤的身上暖融融的,青离和萧宸你一言我一句,互相刺着,相比之下前面守着火堆的那两位就和谐多了,推杯换盏间,一整只兔子只剩下了残骸。
凌夜寒瞧着酒下的差不多,侧头去瞟了一眼,果然邢方脸红的和猴屁股似的,火候差不多了,他凑近了身边人问:
“哎,你对我表哥是不是别有用心?”
本以为这人要么惶恐要么推脱,谁知道邢方就这么盯着一张红彤彤的脸转过来,有问必答似的点了下脑袋:
“是啊。”
凌夜寒...这就承认了?
“那你,和表哥说了吗?”
邢方摇摇脑袋。
凌夜寒目光骤然泛起了几分同命相连的暖意,那点儿对他来说微不足道的酒劲儿此刻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看着邢方的样子他一下就想起了上辈子的自己,只敢暗戳戳的喜欢,也不敢说出口,他一下把胳膊搭在了邢方的肩膀上,没瞧见身后那迅速扫过来的一记眼刀,完全沉浸在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情绪里:
“我懂你。”
邢方?
“你喜欢,又不敢说,又怕人家拒绝,对不对?”
邢方点头,对,他还真的懂他。
“老邢,我和你说啊,你这样不行,你....”
凌夜寒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经验倒出来,毕竟他和萧宸欠青离的情怕是这辈子也还不清,他绝不会看错,青离对这木头肯定是有意思,而邢方看着也不是那等花心的人,若真的二人成了眷侣,也算是好事一桩。
他没注意到两人的脑袋越凑越近,忽然后脑勺一疼;
“啊。”
一转身就看到了从他头上掉下去的兔子骨头。
青离手中握着一杯清茶暖手,看到身边这人的动作低声笑着揶揄:
“怎么这么大的醋味儿。”
凌夜寒赶紧离身边的人远了点儿,然后颠颠到了萧宸身边伺候,亲自把兔腿割成一片片地喂给皇帝陛下,这才算是稍稍逃过一劫。
夜里凉了,萧宸和青离都受不得寒,吃完凌夜寒就搂着萧宸回了主殿,临走之前目光瞥了一眼邢方,冲他做了一个进攻的手势。
萧宸坐下接过张福奉上来的清茶,凌夜寒瞧见他瞥自己的眼神儿,凑到他身边:
“我刚才给邢方那个傻狍子上了一课,我猜一会儿侧殿有热闹了。”
“你和他说什么了?”
“他现在走的就是我上辈子的老路,心里喜欢嘴上不敢说,这哪行?我吃过的亏不能让他也吃啊,就算是他这个木头愿意吃,那表哥不能跟着他吃啊,所以我就给他传授了一下经验。”
听到经验两字萧宸似笑非笑:
“你的经验?你有什么经验?”
凌夜寒一下黏了过来,将人搂住,亲在他的脸颊上,委委屈屈地出声:
“你说什么经验,当然是死皮赖脸,死缠烂打的路线了,我还能有什么别的经验。”
侧殿中,邢方推着人进了屋子,抱着人到了榻上,青离明显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儿,抬眼就看到了他那红的不太正常的脸,他刚想说话,邢方在起身的时候就一脚绊在了脚踏上,一头栽到了他的榻上,他吓了一跳:
“邢方?”
那人好像摔懵了,好半天才从被子上拔出脸,青离看着他迷离飘忽的目光,喝多了?不会吧,他回想了一下,刚才他好像就喝了一小坛吧,那一坛他都喝不多,邢方这习武之人酒量不是应该更好吗?
第102章 邢方表白
邢方一身酒意地站在青离的榻前,脑子里都是刚才凌夜寒的话:
“表哥身体不好,说一句不好听的,你现在不说,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你等着以后遗憾终身吗?”
“还有,病中的人都多思,何况现在表哥又不能走了,肯定想得更多,你什么也不说就整天往人家身边凑算什么事儿啊?这不是和登徒子一样吗?没准表哥以为你嫌弃他呢?”
那声音缭绕在他脑子里,让他酒好似都醒了不少,不行,他得说。
青离有些累了,还有些犯食困,撑着身子靠在床榻的椅背上,抬眼就瞧着邢方站在他榻前面色急剧变化,仿佛在那天人交战。
“邢统领有些醉了吧,早些回去休息吧。”
这句话将邢方的神智一下就拉了回来,他立刻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襟,正襟危站在榻前,神色极其肃正:
“我没醉。”
青离微微向后靠了靠,面露怀疑,这模样可不像没多,正准备再劝劝,就见邢方端正地坐在了他的榻上:
“我有话对你说。”
青离挑眉:
“什么话?”
邢方脸肉眼可见地红了,比方才喝了酒还红,活像是煮熟的虾子:
“青离,我家里父母早逝,十五岁的时候入了军中,追随陛下四处征战,如今天下大定,有幸得陛下封赏位列二品禁军统领,我在宫外有一栋四进的宅院,是陛下所赐,我没有娶妻,府中也没有侍妾,我封官之后,亲族长辈是有到京城投奔我的,但是都不住在府中,而且我上午父母,与族中之人也不甚亲厚,没有人能管我的私事...”
青离听着这个走向越发不对,难得在他人话语未完的时候打断他:
“等一下,邢统领,你与我言这些是为什么?”
邢方深吸了两口气后盯着青离开口:
“青离,我心悦于你,就是陛下对靖边侯的那种心悦,我想日后能与你在一起,你,你对我是不是也有...”
一句话邢方说的舌头都直打结也没能说的利索,但是他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青离自然是对邢方对他的心思有所了解,只是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在酒后这样直白地说出来,甚至有些语塞,看着他红彤彤的脸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邢统领,你今日是喝多了,这样冲动之言我可以当做没听见,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我没喝多。”
邢方涨着一张红脸辩解,忽然他又出声:
“我真的没喝多,我还能舞剑呢,我给你舞一段。”
说着他就真的起身要去找剑,青离哭笑不得地拉住他:
“不用,不用,我信你就是了。”
“那我刚才的话,你...”
青离也正起目光抬头与他对视:
“邢方,若说我对你半点儿心思也没有自是假话,只是我的身体你也看到了,或许以后都不能行走...”
他的话还未说完,邢方就着急着出声:
“我不在乎你能不能走,真的。”
果然,青离是介意他的腿的,凌夜寒果然没骗他。
青离微微抿唇,这几日他确实看得出来邢方应当是不介意的,但是他话头还未止歇:
“也不止腿上的问题,我们罗族与你们山下之人不同,从来都是成双入对,不可纳妾的,我若允你,你府中便再不能进人,而我虽然是罗族,但是恐怕不能再孕子了,你位列二品,无数征战才换来如今高位,后无子嗣承继你怕是也不甘愿,所以我们便止于此吧。”
邢方一听就急了:
“我不在乎的,我前些年忙着打仗,这几年不是在军营中便是在宫中当值,从未对谁动过心思,对于子嗣我无所谓的,再说你不是已经有小宝了吗?我一定会对他视如己出的,我,我没有抢你孩子的意思啊,我的意思就是,就是,我不介意没有子嗣的,你如果愿意让小宝也认我那日后他就是我儿子,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们邢家也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也不是没旁支的后代,左右断不了后,我何必非得自己生一个?”
青离倒是没想到他这般想得开,此刻的心就像是平静的湖面上被人接连不断丢下了几颗石头,泛起了一层一层的涟漪。
邢方以为他还有顾虑,赶紧又开口:
“我府中简单,上无父母,也无妻无妾,只有一个老管家,几个绣娘,婆子,下面有一些从军营中受伤退伍的老兵护院,你如果愿意可以日后随我回府中居住,如果不愿意我随你一处也没有问题。”
这急切的模样倒是让青离的心反而定了下来:
“我还没应你,你就已经在想怎么住的问题了?”
邢方脸红:
“我,我就是想和你在一块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整天都看到你。”
这一夜邢方都不知道是怎么出的青离的侧殿,只觉得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飘飘忽忽的,有些恍惚地看着自己的手,刚才他竟然就那样抱上去了?青离竟然没有推开他还回抱了他?
第二日便是除夕,从这日起封印七日不必早朝,早晨难得不必早起,只不过他睡得轻,身边人轻轻一动便醒了过来,此刻凌夜寒正猫着腰想从榻上溜下去,他一把薅住了凌夜寒的亵裤,凌夜寒感觉屁股一凉赶紧回头,就对上了那人初醒带些慵懒的目光:
“侯爷一大早准备去哪啊?”
昨夜两人有些胡闹,但是到了最后这兔崽子竟然不肯做到最后,只用老法子伺候他,隔了一个萧宸都还有些不满。
凌夜寒捂住屁股上的亵裤,冲他又爬了回来:
“我想去侧殿偷偷瞧瞧去,你说他们昨晚终成眷属没有啊?”
凌夜寒的眼睛亮晶晶的,全是好信儿的味道,萧宸扯了嘴角:
“怎么好奇心这么强?你还能趴人家门缝上看不成?”
“我趴窗缝,我怕门缝看不清。”
萧宸被他气笑了,也撑着起身,晨起熟悉的头晕让他闭了一下眼睛,凌夜寒立刻搂住了他:
“头晕了?”
“被你气的。”
凌夜寒一边帮他用手揉着额角,一边哼哼唧唧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