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寄雪很开心地变成人的样子,游到离少年不远的地方,装成溺水的模样。
少年果然被他吸引,而且毫不犹豫地跳进水中救他,就在少年抱着他往岸边游去的时候,他对着少年嘻嘻一笑,然后变成蛇身在盘上少年的脖子。
但少年并没有被他吓到,反而面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反手抓住他的蛇头,另一只手中抽出一张符咒迎面劈来!江寄雪痛得胡乱翻腾起来,蛇尾狂扫,这才使少年松开手,他趁机潜入水底逃脱。
从那之后他很多天不敢再出小院,倒是让谢言鸣省心不少。
再次见到少年,依旧是在那个水池边,他反复确定岸边没人后才敢上岸,结果刚上岸就被身后一个清亮的声音叫住,“你就是她们说的那只小蛇妖”
江寄雪转过头,吓得立刻就想抱头鼠窜,因为叫住他的,就是那天那个拿符咒打他的少年。
但还不等他一头扎进水底,就被少年拎着后颈抓住了,他吓得奋力挣扎起来,张开毒牙大声哈气,但就是不咬。
“我叫江墨行,和父亲一起来的,听侍女们提起过你,我在这里等你很多次了,上次对不起,这个是给你的赔礼。”
嘴里被人塞进一块烤鱼片……
江寄雪瞬间停止挣扎,含着烤鱼片看向江墨行。
江墨行看着他笑,笑容明朗,神色温柔,“啊,原来你真的喜欢吃烤鱼片……毒牙收回去。”
从那之后,江墨行几乎每隔两天就会来池边找他,总是会给他带各种从街市上买来的鱼,烤鱼片,烤鱼干,烤鱼皮,熏鱼块,鱼糕,鱼饼,鱼酥……
江寄雪从一开始的小心试探,开始变得期待信任,他第一次走出谢家大宅,是江墨行带他去逛江宁的灯市,他第一次了解外面的世界,是江墨行给他带来的各种书本和传闻,他第一次学习御术,是江墨行教给他的御雷术。
所以,当江墨行提出,“我比你大三岁,你就管我叫哥哥吧。”的时候。
江寄雪毫不犹豫地叫道,“哥!”
谢家灭门后,江寄雪身中噬火,每次发作都是江墨行整夜守着,用灵力帮他度过发作期,也是江墨行翻遍北庭府的练丹书册,大江南北地搜罗传说中能压制噬火的雪莲,移植到绿野阁,并且孜孜不倦地每年炼制压制噬火的丹药,江寄雪在邺都城可以说是横行霸道,谁惹他不高兴想打就打,也都是江墨行在背后帮他撑腰的结果。
在看着谢家大宅被烧成一片焦土的时候,江寄雪抱着江墨行说,“有哥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兄弟这回事,有时候并不需要血脉相连。
在江寄雪二十来年的人生里,要论亲情这回事,大概是江墨行排第一,吞舟排第二,江大海排第三,谢言鸣就不知道要排到哪里去了。
第86章
江墨行这一关过得太轻松,轻松得君临境都有点不敢相信,但有了这样复杂的仇恨隔在中间,他们兄弟之间的情义终究是不能和以前一样了,江寄雪为此一直郁郁寡欢。
君临境也郁郁寡欢,江寄雪近来心情不好,身体也不好,加上又在孝期,对他忽视很多,但君临境正是少年人血气最旺盛的时候,火一样的情欲,即使他很懂事地尽力克制,这种日子也异常难熬。
有时候他会自己解决。
他喜欢在浴室,这样既不会被江寄雪看到尴尬,还能顺便洗个澡。
这天,他趁江寄雪去外府议事,自己来到浴室泡澡,结果兴致刚上来,就听到浴室门“吱呀”一响,江寄雪已经推门进来,“荷女说你在洗澡?”
这种关键时候被打断,君临境吓了一跳,小腹一热,转过身慌张地看向江寄雪。
江寄雪走到池边,垂眼看着他,那目光饶有兴致地从他微微发烫的脸颊慢慢下移,扫过前胸,停在他腰间的水面,君临境竟然被他看得浑身发热,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师尊……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江寄雪一步一步走向他,在他面前的浴池边坐下,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挑着眼看他,“怎么?我还不如你自己动手舒服?”
他只穿着一件素白长衫,光着脚,把一截瘦长匀称的小腿浸在浴池里。
君临境靠近他,“我是看你这段时间都没什么兴致,而且身体也不好。”
待他走近,江寄雪抬脚踩在他前胸,脚掌沾了水,又湿又凉,缓缓描摹着他胸前强健硬朗的肌肉线条,“这么懂事?该怎么奖励你呢?”
这么明显的调情举动,君临境期待地看着江寄雪,一手抓着他漂亮的踝骨,顺着他白玉一样细长的小腿往上移,慢慢朝他靠近。
待他来到江寄雪跟前,江寄雪捧起他的脸,面含歉意地道,“是我不好,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冷落你了。”
君临境双眸明亮地盯着江寄雪,两手顺着他大腿滑到腰间,掐着那段柔韧的细腰把江寄雪拖进水池里抱住。
水面被砸地“哗”的一声响,江寄雪搂着他脖子挂在他身上,他把江寄雪整个人托起来,“那么你准备怎么补偿我呢?”
江寄雪身上的长衫已经湿了一半,两腿有力地圈在他腰间,以防止自己滑落,低头笑看着他。
“你不是已经准备好了吗?”
君临境抱紧了他,三两下就把他扒得衣衫不整……
……
……
江寄雪没防备他这么突然,身体一软,被君临境抵在池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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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君临境抱着江寄雪回了卧室,两人擦干头发,身体还都热烘烘的,他意犹未尽地抱着江寄雪躺在床上。
“怎么不叫我停下来?”
江寄雪到底内伤没好全,根本跟不上君临境的体力,君临境其实也察觉到了,到最后他身体软得都挂不住,连叫也叫不出来,只是一直忍着不吭声,直到君临境粗喘着放开他,才靠在君临境肩膀上猛咳起来。
江寄雪身体还是很烫,面颊上浮着一层薄红,靠在他胸口,“我想让你尽兴一次。”
君临境觉得他有点发烧,抱着他用灵力帮他降温,“也不急在这一两天,最近四府好像都很忙的样子,怎么每天都要议事?今天又有什么事要议?”
江寄雪原本还沉溺在事后满足甜腻的氛围里,听他问起这个,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西策府新任府君已经定好人选,是原西府镇武司掌事袁枚,我觉得,他能接任西府这件事不太简单。”
君临境问,“为什么?”
江寄雪眉心微拧着,“据绿漪带来的消息,他最近跟穆乘风有些来往。”
君临境揉了揉他的眉头,那眉骨又细又长,“你真该好好休息一下,本来伤就没好,还管这么多。”
江寄雪认真地道,“这说明君临城已经开始有动作了,不过他应该不会这么快对你动手,但是东府的新任府君还没议定,如果这个位置被人抢了,我们处境就会很艰难。”
四府府君人选表面是由天枢阁十位掌政大臣商议决定,但天枢阁虽然名义上是大邺最高行政部门,实际却被皇帝通过军事和官僚体系直接统治,只是仪式性批准皇帝决策,跟个政治装饰品差不多,人事任免权也只是走个形式,所以四府府君究竟是谁来担任,说到底还是皇帝一个人说了算。
江大海原本就是四府府君中最得圣意的,可以说是君圣禧的左膀右臂,他死后,君圣禧需要另一个亲信来接管这个位置,可满朝文武,却再难找出来一个像江大海这样,本身有能力让人信服,又能让君圣禧信任的人。
如果君圣禧有了新的亲信近臣,那么江寄雪和江墨行一定会被新的府君排挤,可离开东圣府,就相当于被扫出了大邺的权力中心,所以江家要想荣宠不倒,他们兄弟两个,就必须有一个人能接替江大海。
想要接替江大海,就只有一个办法,获得君圣禧的信任。
君临境问,“所以,师尊你想争府君之位吗?”
江寄雪面带忧色,“我哥来做也可以,只是没有我自己来得方便。”
说到这里,江寄雪突然抬起头来,问道,“说起这个,那天从枫和馆回来,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吗?”
君临境没想到江寄雪会突然问这个,便把那天抓堕川来绿野阁输血的事告诉了江寄雪,并信誓旦旦道,“不过师尊你放心,堕川那边我已经控制住了,他绝不会把这件事透露给任何人,谢运也不会,当天夜里大雨,所有人都被西府那边吸引过去,我抓堕川,放他回去没有惊动任何人,这件事虽然做的很紧急,但很隐秘,任何人都没办法从堕川和谢运这里查到任何证据。”
江寄雪道,“不,我需要堕川把这件事透露出去。”
君临境不解地看着江寄雪。
江寄雪道,“透露给一个特别的人,殿下,当今陛下的病情恐怕拖不了太久了,为了你的王位,我们必须尽快除掉一个人,只有他死了,你才能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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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策府新任府君袁枚,原本在西策府威望就很高,很顺利地接管了西策府,封为神照府君,他接管西策府后,便着手重修了被毁坏的枫和馆,在上任一个月后,终于如愿携家眷入住了西府内院。
为了庆祝乔迁大喜,袁枚发帖遍邀京中同僚权贵,在枫和馆设宴庆贺。
绿野阁也收到了这位新上任的神照府君的请帖,邀请江寄雪前去参宴。
枫和馆当天热闹非凡,从京城各处来参加喜宴的宾客马车,把西府前的整条大街堵得水泄不通,江寄雪和君临境去得晚,他们到时,酒宴已经开始。
江寄雪先是礼节性地和袁枚寒暄了两句,然后就由侍女引着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出乎意料的是,君临境发现自己的席位并没有设在江寄雪旁边,而是被排在了较为靠后的角落,君临境不高兴,直接在江寄雪旁边的位置落座。
江寄雪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在袖子底下牵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低声道,“这恐怕是神照府君刻意安排的,我们要给他机会,才能知道他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好吧。”
君临境闷闷不乐地起身,走到了自己被安排好的位置坐下。
酒宴开始,宾客们相互谈笑寒暄,主人安排歌舞助兴,在一片香靡优美的舞乐中,宴会被推向热闹的高潮,宾客们沉醉其中。
江寄雪的左边是穆乘风,右边是谢运,他和穆乘风没话说,只和谢运聊了两句。
穆乘风却一反常态主动和江寄雪搭话道,“江二公子似乎清减不少,最近东府烦难事颇多,还是要注重身体。”
江寄雪大概知道穆乘风的目的,可头一次见他这么和善地说人话,还是冷不丁觉得浑身难受,皮笑肉不笑地道,“承蒙归藏府君挂怀,晚辈定当谨记在心。”
穆乘风嘴角僵硬地笑着,死对头家从小叛逆的野儿子突然对自己乖巧了起来,想必他也被江寄雪恶心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两人心照不宣地商业假笑着,互相敬了对方一杯酒。
一旁看到这一幕的谢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酒宴是流水宴,宾客们面前的菜品每隔一炷香就会换一次,又一轮新菜品上桌,穿着素白衣裙的侍女迈着优美又轻盈的步子依次为宾客布菜。
给江寄雪布菜的侍女却有些特别,她的样貌在一众侍女中异常出色,就连头上的金簪都比其他侍女显得阔气一些,给江寄雪布完菜,抬眸恰到好处地羞涩一笑,这笑是那么神韵灵秀,却透着勾人魂魄的味道,能令这世上任何一个正常男子都心驰神荡。
江寄雪面无表情,“……”
穆乘风默默把一切看在眼里,目光也随着侍女而去,然后转回到江寄雪身上,“都说西策府美人多,果然名不虚传,看来这侍女对江二公子有些意思。”
江寄雪垂首,故作腼腆地一笑。
穆乘风目光又朝侍女离开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个侍女正藏在众人身后,悄悄看向江寄雪,暗送秋波。
穆乘风于是道,“美人难得,何况是有情意的,索性大家都醉心酒宴,江二公子你不跟过去吗?”
江寄雪看着穆乘风,见他目光灼灼似有深意,犹豫了片刻,朝穆乘风微微颔首,起身离席。
他起身走出一段距离后,又转头朝角落里君临境的方向看去,只见君临境正两手撑案,眼巴巴地看着他。
“……”
江寄雪和君临境远远对视一眼,以微不可查地弧度缓缓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就朝那侍女的方向走去。
侍女看到江寄雪跟来,三步两回头地引着他朝宴厅后面人际稀少的地方去,江寄雪跟着侍女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在廊下停下脚步,引他来此处的侍女正在屋前笑着等他。
江寄雪走上前,侍女便主动扑到他怀里,纤纤细指顺着他领口露出来的一小片肌肤往下游走,剥开衣襟。
但她的动作随即一顿,因为她刚刚把江寄雪的领口剥开一线,入目的竟然是一处嫣红暧昧的齿痕,两颗犬齿痕迹异常明显,这个位置,这个痕迹,显然是情浓之时留下的,侍女有些讶异地抬头看向江寄雪。
江寄雪微微一笑,弹开她的手。
他目光看着侍女,话却是对藏在门后的另一个人说的,“临城殿下,难道有看活春宫的癖好吗?”
门后果然传来一人大笑的声音,推门走出一个年轻皇子,穿着金色的蟒袍,身形高大,面目清俊,正是大皇子君临城,“本殿这不是怕打扰了少君的好雅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