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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玉记_分节阅读_第75节
小说作者:溯痕   小说类别:耽于纯美   内容大小:413 KB   上传时间:2025-09-23 16:36:48

  血淋淋的大好头颅下,是赵氏子眼里的定国与安邦;

  伊珏托着下巴想着这些事,一件件与他毫无干系,却桩桩件件又与他密不可分。

  如果没有他,兴许那位国师还在给新帝炼毒丹,而长平未有不同寻常的际遇,仍旧在曲水离宫避暑,自然也不会入赌坊,更无充足底气,将微末小事扩成石板上泼洒的热血。

  他尚不知往后会如何,只是略有忧愁地想,他们赵氏子多少是沾点什么病,遇到个妖精就发癫。

  一想到这个,伊珏就从美人靠上爬起来,望向白玉山。

  白玉山正执壶给他的两位鬼亲长续茶。亭柱上缓慢旋转的美人灯光影微黄,亭外北风拂过花枝蔓蔓,暖色光晕里粉白的花瓣徐徐洒落又扬起,扬在他的肩头,落上他莹白的发丝,点心泛着乳香,茶水袅袅青烟,他坐在那里便是流光溢彩,既不疯亦不癫,美的像个假象。

  这个人是他的——他的景铄,他的繁盛浩大之美。

  皮囊这个东西,论起来无大用,又重又沉还会老朽,可有时候也很有用,如美好的皮囊,易使人见色起意。

  他两辈子都落不开一个见色起意,伊珏自我短暂地反省了下,觉着自己兴许就是个色坯。

  子时刚过,沈清轩便起身离开凉亭,星空下的身形也成虚虚幻幻的影子。

  伊墨起身时抬手摘下了栏柱上的两盏美人画走马灯,美娇娥们仍旧在他手下轻轻的旋转,灯笼整体也跟着虚幻朦胧,美人们身形随即飘渺若烟,像是谁大梦红尘里惊鸿一瞥的仙。

  蛇妖懒惰,却又能静下来赏得人间浮艳,精美的器皿、名家的画、大家的帖,细雨里颤绽的花,风吹山林的幽微曲,都是他千年玩赏的闲与悦,因而这两盏灯他也不经主人同意地收了起来,并理直气壮地同白玉山吩咐:“画的很好,往后再有好画记得同我捎下来。”

  白玉山才要应声,被伊珏截了话头,颇为愤愤:“你从未赞过我的画。”

  伊墨给了个眼神让他自己体味。

  他这个儿子人间奇巧学了一堆,论画却没有哪幅能入千年老妖的眼,然而他儿子愚钝,丝毫体味不出老父亲留出的体面,神情皆是不服。

  伊墨便提了提手中灯笼,自认十二分客气地指出:“你甚至都赏不出娇娥之美,如何能作画?”

  这话似乎没问题,又好似哪都有问题,伊珏一时窒住。

  白玉山在他脑袋上揉了揉,算作安慰。

  “走了,”沈清轩在院中轻声催促:“时辰到了。”

  隐隐散着阴气的门出现在院中,已知再见不难,伊珏倒是未有愁肠,送出凉亭同他们摆摆手:“等我做好吃的就给你们送去。”

  伊墨分了一盏灯给沈清轩,转身回阴司时却忽地扭过头,冲着门槛外的伊珏抬手点了点,手未收回身形便消失在原地,什么都未说,又仿佛什么都说过了。

  没出息的沈珏前生活了那么长的年月,在意不过二三人,眼中看到的也只有这二三人,走的路太多他逐渐也只会低头看脚下的路,因而他赏不来人间景,听不懂山风语,品不出雨打屋檐抑或芭蕉有几分情调,甚至花开一刹的微声传到他的耳里都是噪音,自然也赏不出花朵一瞬间鲜活的美。

  所以他的画再精致也只是描摹,从未触动眼光挑剔的老蛇妖。

  人影消失,伊珏将自己的小胖爪硬塞进白玉山的掌心,嘴硬地为自己正名:“我实是能赏出娇娥美的人。”

  他挠了挠白玉山的掌心,还有半截话没说。

  也不是很有底气去说——上辈子活了那样久,都活成了个妖精爷爷,也未有遇上哪位娇娥令他一眼瞥见,便见色起意。

  且他一个半人半狼的妖精,若是同寻常女子成亲,也不知会不会有后,若有了后,会是个人还是个妖都是他无心卜测的事。他自己尚未活得明白,哪里又能承担起崭新生命的重任。

  若他与同样为妖的女娘在一起,他自己一个混血,首先人家未必瞧的上他,其次妖精之间还有个品类问题,万一是个兔子或小鹿出身的女郎,知道的讲他找媳妇,不知的怕是要嘀咕他天天忙着屯粮。

  他本也无太多选择的余地,加上在年岁正好的时候,偶遇了真正令他心猿意马的人,甚至都未多想自己的选择意味着什么,总之一通胡闹下来,不知不觉就很多年过去了。

  伊珏底气不太足地继续挠了挠白玉山的手心,“我若是画一幅你的小画,他一定会夸我画的好。”

  白玉山未置可否,牵着他回正房歇息。

  花鸟屏风后白玉山将浴桶里放满热水,伊珏见水满了便自发扒了衣裳跳进去,双脚落进桶底瞬间灭了顶,他忙扒着桶沿将自己携起来,觉得这实在不吉利。

  白玉山弯身捡丢下的衣裳,看他挂在桶沿上鼓着脸腮吐水,吐了两口眼珠子一骨碌,机灵灵地瞅过来:“一起?”

  这份不见外的邀约被白玉山婉拒,他整理着小衣裳答非所问:“如今想起多少了?”

  一问这个伊珏拍着水花也浪不起来,顺势将下巴往桶沿上吊挂,生无可恋:“你真想知道?”

  白玉山总觉得他学着苏栗造作的样子不太妙,后面准没憋好话。

  可他确实是想知道,明知有坑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跳,手中抖落着一堆衣物站到屏风前,边挂边等后续。

  伊珏哼笑了一声,奶音拉的甚长:“就记得人还在怀里,偏让我寡了小二十年。”

  白玉山一时未有反应过来,往屏风上搭衣的胳膊举在半空,他恍惚以为自己耳朵犯了病,以致神志不清地出现幻听。

  等意识到这个混账玩意儿说了什么时,掌中红彤彤的外裳已被攥出皱巴巴的团,他醒过神手下一抖,丝滑锦衣瞬间碎成了片。

  紧接着一股热浪从脚趾一路窜上了天灵盖,仿佛倏忽间就从寒冬腊月转到了酷烈艳阳下,发丝都要被烘烤出焦糊味。

  羞里掺杂着更多的恼,他的余光里看见自己的手背都泛起了红。

  死死盯着眼前屏风的贝珠缠丝框,白玉山听见自己音调都在颤:

  “你就记了这?”

  那自然不是。

  但他们走到如今——这短短的一句话,不是十年二十年,而是他们几乎走尽了人间穷途。

  生死末路都走过,还能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守相伴,哪里还用谈那些无关风与月的琐事。

  “我记得很多,”

  浴桶里的石头精慢悠悠地撩起了水花,水珠迸溅的声音格外乱人心弦:

  “都是些琐事,不值得一说。”

  所有过错与介怀,在生死面前都渺如尘埃,伊珏想,纵然他有许多执拗与不平,却也舍不得同他再去计较。

  水声再次响起,声音很响,是人体从浴桶里跨出时带出的响动——白玉山从未恨过自己过于敏锐的五感,他听见水花大声瓢泼如雷,也听见水珠连绵不断的滴答坠落。

  他仿佛被施了咒,站在屏风前一动也不能动,四肢百骸都不受控地僵木,身后赤脚落在地上的声音极轻微,不比碎掉的锦衣落在地面的动静更大,却那么沉,一步步地带着滴答的水珠坠下来,砸在皮肉和骨骼紧紧包裹的胸腔里,他整个人都在发着颤,像个垂死的高热病患。

  “山兄。”

  极近的呼唤伴着一双白胖的手臂扶上了他的腰,湿重的水汽随之扑压而来。

  白玉山一动也动不得,只听身后伊珏慢吞吞地,用幼童略显尖锐的嗓音,又唤:“景铄。”

  明明嗓音尖又稚嫩,偏偏伊珏每个字眼都能拉扯出脉脉意味来,潮湿的脸颊也贴上白玉山的后腰:

  “你我论情分,自你死后,我也算为你守了几百年。你认不认?”

  话到这个地步,连情分都搬出来,白玉山岂会不认。他恍惚地点头,未曾注意那双白胖胳膊逐渐瘦长地环住了他的腰。

  得到满意答复,伊珏带着笑意,鼻息从腰椎一路往上,极缓慢地用鼻尖隔着单薄而湿透的衣裳,顺着一截截坚硬脊骨摩挲而上,滚烫的皮肉在熬人的摩挲里暖热了他的鼻与唇,热意蒸泛中,尖锐的童音亦变成少年人独有的清亮嗓音:

  “但你上辈子还活着,就让我寡活了小二十年,是否罪孽深重?”

  嗓音略顿,伊珏低头用鼻尖蹭开眼前的白发,将发丝遮掩的汗涔涔的通红后颈暴露在视野里,尔后不紧不慢地用唇蹭上去,用牙含住凸起骨结,厮磨中环绕在白玉山腰间的臂膀已然结实有力,伊珏重重地将人勒进怀中,禁锢般的力道中嗓音也愈发低沉地继续逼问:

  “所以,你认不认?”

第七十六章

  四更天的冬夜,屋外滴水成冰,室内却温暖如春,天地间还是一片岑寂的黑,山脚下的小院里,却有一间被烛台照耀的过于明亮的屋室。

  ——认不认?

  ——要认什么?

  白玉山恍惚地想着自己要“认”些什么,又不太明白,这世间还有什么是自己未曾认下,以至需要被讨债。

  坚硬的齿锋压上后颈,似乎是不满意他的走神,用力颇重,疼痛让白玉山稍稍回神,他手里还沾着些碎掉的衣屑,大红色的缎绸用金线攒出福禄喜寿的花纹,襟口和袖口则压了一圈白色毛皮防寒阻风。过年着新衣,新衣只坚持了一天,变作破衣裳落在白玉山脚下,撒了一地布料残骸。

  新年新衣即便完好无损时,拎起来也不过白玉山的腰,而今他腰上环着一双手臂,后颈处有湿热鼻息扑打,后知后觉地,白玉山才知道原来几句话的时间便足够小妖精拔节成人,而新衣裳也仿佛有了预见性地知道自己再没有上身的机会,碎的很有义无反顾的味道。

  身后人一瞬间成长,不再作小儿模样,也很有义无反顾的味道,唯独他茫茫地站着,甚至不太能确认自己清醒与否,许是晚上陪着鬼差们饮了酒,于是虚浮地做了一场荒唐大梦也未可知。

  湿热的鼻息从后颈蹭到耳边,伊珏贴在他的耳廓再次问:

  “不说话,是想赖账不成?”

  白玉山脑中陡然一片杂音。

  他觉得自己仿佛被裂成了两半,半个自己在室内被狠狠地勒抱住,一身皮肉骨血都在拥抱里轰鸣;另半个则在寒冷黑暗的室外飘着,甚是冷静地想:小畜生还要脸不要!

  腰身的手臂勒的愈发紧了,钝痛隐约传来,白玉山垂眸看过去,箍在腰上的臂膀已然青筋贲起,还有未干的水滴泛着光,连带他自己的青衫也被洇出深色水迹——不要脸的小畜生从浴桶里出来就没披衣裳。

  白玉山终于清醒地意识到现状——他等了许多年,从陵里等成了灰,又等成了一座山,终于等到了他等待的人。

  而这人一点都不正经,恢复过来第一桩事,就是不当人,还拿他们当年事来调笑,偏偏他自己遭了戏弄还臊的抬不起头来。

  白玉山并不愿意让身后人见到自己的窘态——他其实没那么薄脸皮,上辈子还是赵景铄时,也能随时自若地没个羞臊。

  更上辈子,他连个人都不是,作为一柄衡器,哪来那些多余的作态。

  然而他这辈子是两缕妄念成的灵,纵然被粉身成全有了天大的本事和漫长记忆,可他这一生因身后的人而生,为这双手臂的主人而存在。

  所以天然就弱势,天然被克制,仅是一个自后而来的拥抱就能轻易让他心若擂鼓,血液若沸腾,汗涔了全身,属实狼狈得不像他自己。

  白玉山头一遭体验何谓身不由己,明明有无数体面的方式回应小畜生的调笑,却偏偏像个呆鹅,只能听见自己血液和心脏鼓噪着耳膜,身体却一动也动不了。

  好在伊珏心细地察觉了异样,恢复正行地将人握着肩膀掰了过来,问:

  “这是怎么了?”

  骤然被拧过身的白玉山猝不及防被塞了满眼毫缕毕显的大好风光,兴许是刺激过大,他那过于分裂的神魂瞬间归了位,一眼瞄过风景,他连忙抬头望了望,又低头看了看,复抬起头来——他的嘴终于找回两分前世风范:

  “都换了个物种,怎地无甚变化。”

  伊珏也随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抬起头时眼睛都笑成了月牙,没忍住将人揽着后颈抵上了额头,湿漉漉的额头相抵间,他吃吃笑着:

  “这情景属实是我没料到。”

  白玉山望着他眼底那抹不明显的翡色,也挽起唇角,抿着三分端庄七分的揶揄:

  “谁能料想到第一眼竟是这样风光。”

  伊珏笑的更大声了,像是饮了假酒,无端生出醺然无忌的快活,他本想说:你也换了个物种,且让我剥开瞧瞧有甚变化,风光又好不好。然而他却吃吃笑的停不下来,笑的整个人都在颤,滴水的发丝在颤动中四处乱蹭,被蹭满脸都格外痒的白玉山也跟着笑出声。

  两双同样笑弯的眼对上视线,白玉山忍不住道:“‘寡活了小二十年’?嗯?”

  伊珏笑意才消一点,闻言又吃吃笑起来:“十二年发散一下不就二十年?”

  白玉山抬手扯他后背上湿哒哒的长发:“再发散一下,你是不是替我守了千千万万年的寡?”

  伊珏控制不住地顿时笑出额上青筋,断断续续地回:“守、守寡万年、的老王八?”

  白玉山没忍住“噗”地一声,伊珏已然快要将自己笑断了气,他笑的越凶,手上便揽的越紧,手臂环着怀中腰身,将人抱成了一截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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