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着将昨夜残卷里的剑影与御剑术融合。
第一次挥剑时,剑意不受控地暴涌,铁剑竟将半人高的石桩劈成两半。
第二次,剑纹灼痛如烙,他栽进溪水里,呛得肺叶发疼。
第三次......
“归来吧,吾主。”
白衣男子的声音突然在耳畔炸响。
陆寒瞳孔骤缩,手腕的剑纹亮起银芒。
他本能地挥剑,铁剑划出半道圆弧,竟带起破空声。
那是剑招未成时不该有的锐响!
“破云式。”
他喘着气念出这三字。
石桩上多了道三寸深的剑痕,切口齐整如镜,连石屑都被剑气震得干干净净。
三日后演武场。
陆寒站在青石板上,望着对面脸色发白的张涛。
这是他的第三场初赛,对手是外门排名二十的练气七层修士。
“开始!”
裁判铜锣未歇,陆寒已欺身而上。
轻灵符在体内流转,他的影子比风声还快。
铁剑出鞘时,剑纹银芒大盛,张涛只来得及看清一道白影,便觉喉间一凉。
剑尖停在他喉结前半寸,寒意在皮肤上凝成水珠。
“陆寒胜!”
观礼台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
周衡捏着茶盏的指节发白,茶沫溅在玄色道袍上:“这剑速......”
他眯眼望向场中少年,见其收剑时腕间银芒隐去,像极了当年剑碑阁那道残影。
“不过是运气。”
赵云山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
他坐在观礼台边缘,靴底磕着栏杆:“张涛那废物,我三招内也能解决。”
但他盯着陆寒的眼神发狠,指节把木栏杆捏得咔咔响。
前日在药庐外,他看见林婉儿往陆寒怀里塞锦盒,那抹淡金,分明是只有内门才有的轻灵符。
第四场抽签开始了。
陆寒站在签筒前,指尖触到最底层那支签时,剑纹突然发烫。
他抽出来,见签身写着“戊”字。
抬眼间,正撞进赵云山阴鸷的目光。
那少年站在另一侧签筒旁,手里的签上赫然是“戊”字。
“半决赛。”
赵云山舔了舔后槽牙,声音像淬了毒的剑。
“陆寒,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剑修。”
演武场的风突然大了。
陆寒望着手中的签,剑纹在袖底隐隐发烫,像在回应某种蛰伏千年的召唤。
观礼台上传来裁判的声音:“下一轮对战,戊号陆寒,对战戊号赵云山......”
演武场的铜锣声震得屋檐下的铜铃嗡嗡作响,陆寒望着手中“戊”字签,指节在袖中微微发颤。
他能感觉到腕间剑纹的热度顺着血脉往上窜,像有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这是自残卷里白衣男子出现后,剑意最强烈的一次躁动。
“陆寒!”
裁判的催促声将他拽回现实。
他抬眼时正撞进赵云山的目光,那道阴鸷如刀的视线几乎要在他脸上剜出洞来。
玄色外袍的少年舔了舔后槽牙,拇指重重碾过腰间玉牌。
那是外门执事才能佩戴的玄铁纹章,在日光下泛着冷光。
“三日后,戊字号擂台见。”
赵云山的声音混着观礼台的喧嚣飘过来,尾音却低得只有陆寒能听见。
“我会让你知道,在玄天宗,不是谁都能握着野剑乱蹦跶。”
他转身时玄色披风扬起,带起一阵风,将陆寒鬓角的碎发吹得扫过眼睫。
陆寒望着那道背影消失在演武场侧门,喉间泛起铁锈味。
他摸向怀中的锦盒,指尖触到轻灵符的纹路,突然想起昨夜在后山练剑时,石桩背面那几道新刻的阵法痕迹。
当时他以为是哪个外门弟子的恶作剧,此刻却如惊雷炸响。
赵云山是外门执事,管着演武场的修缮,要在擂台布下锁灵阵太容易了。
“陆寒哥哥?”
清甜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林婉儿不知何时站在他身侧,浅青裙角沾着几点药汁,是刚从药庐赶来的模样。
她望着陆寒紧绷的下颌线,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我刚才去擂台转了转,戊字号的青石板下......”
她顿了顿,从袖中摸出枚指甲盖大小的黄符。
“锁灵阵的引,我认得。”
陆寒瞳孔微缩:“你怎么会......”
“我阿爹是阵法师。”
林婉儿低头将符纸按在陆寒靴底,指腹在鞋底蹭了蹭确保粘牢。
“这是破阵符,触发时能震开三尺内的禁制。别问我怎么弄来的,”
她仰起脸时眼尾泪痣一跳。
“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让你输。”
演武场的日头移得极慢。
第三日辰时三刻,戊字号擂台被围得水泄不通。
赵云山立在擂台西侧,腰间悬着玄天宗内门弟子才有的云纹剑,剑鞘上的青铜吞口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望着陆寒登台的身影,嘴角扯出冷笑。
擂台边缘的四块青石板下,他埋了四枚锁灵钉,只要陆寒踏入离边缘三步内的范围,灵力便会被锁得半分不剩。
裁判话音未落,赵云山的云纹剑已破鞘而出。
玄天剑诀第三式“云龙起”,剑气凝成青鳞长龙,张着血盆大口直扑陆寒面门。
围观弟子倒抽冷气。
这招外门弟子能使出三成威力已是顶尖,赵云山竟将龙形凝得如此清晰,分明是得了内门长老指点。
陆寒退了半步,靴底突然触到某种硬物。
他瞬间想起林婉儿的话,脚尖在青石板上轻点。
破阵符在鞋底炸出细微金光,擂台边缘传来几不可闻的“咔”声。
几乎同时,他腕间剑纹灼痛如沸,白衣男子的声音在识海炸响:“破云式,出!”
铁剑离鞘的刹那,空气仿佛被抽干。
陆寒眼前只剩那道青鳞长龙的眼睛,暗红蛇瞳里映着自己的倒影。
不是铁匠铺里唯唯诺诺的学徒,而是握剑的,人。
“喝!”
他挥剑的弧度与昨夜后山练了百遍的轨迹重合。
铁剑化作银芒,竟比赵云山的剑气更快三分。
青鳞长龙在触及陆寒前寸寸崩裂,银芒余势未减,直接贯穿赵云山的护体灵光。
云纹剑当啷落地,少年捂着胸口踉跄后退,嘴角溢出的血珠溅在玄色外袍上,像朵开败的红梅。
观礼台炸开一片惊呼。
周衡捏着茶盏的手突然收紧,青瓷碎片扎进掌心都未察觉。
那道银芒太像了,像极了三十年前剑碑阁里,那道劈开千年积尘的剑影。
他望着场中持剑而立的少年,喉结动了动,终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陆寒胜!”
裁判的声音带着颤音。
赵云山被弟子架下台时,狠狠瞪了陆寒一眼。
他腰间玉牌在挣扎中滑落,露出内侧刻着的“幽冥”二字。
却被人群的喧嚣声淹没,无人注意。
夕阳将演武场染成血色时,周衡寻到了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