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鸦的耳尖又红了。
她别过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骨笛:“幽冥宗的刺客守则里说,不该问的别问。”
可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但我知道...她身上的冰魄香,和苏姑娘留下的,一模一样。”
陆寒松开手,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
识海里的震颤仍未平息,断剑虚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见剑柄上刻着的“寒”字——和老铁匠当年刻在他第一把剑上的,同一个字。
深夜,陆寒独自来到藏经阁后山。
他盘坐在青石板上,玄铁剑横在膝头。
月光穿过松枝落在剑刃上,映出他眼底翻涌的混沌。
识海深处突然传来细碎的碎裂声,像是有什么封印被打破了。
他闭上眼睛,任由那道带着温度的剑意渗进神魂——这一次,他没有抗拒。
山风卷起几片松针,落在他肩头。
远处传来守夜弟子的梆子声,悠长而空洞。
陆寒的指尖轻轻抚过剑脊,突然笑了。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第93章 老子今天又要开挂了!
深夜的玄天宗后山,松涛裹着露水打在青石板上。
陆寒盘坐在石面,玄铁剑横于膝头,剑刃映出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自镜狱之战后,识海里那道断剑虚影便如附骨之疽,此刻竟清晰得能看见剑柄上的“寒”字,与老铁匠当年刻在他第一把剑上的痕迹分毫不差。
他喉间又泛起腥甜,抬手抹去嘴角血迹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识海深处传来细密的碎裂声,像是某种存在了千年的封印正在瓦解。
这一次,他没有像从前那样抗拒——当剑灵残魂里溢出的思念与杀戮交织着渗入神魂时,他忽然想起药炉前那个沾着药汁的指尖,想起被风雪淹没的“小心”,那些本应模糊的记忆,此刻却鲜活如昨日。
“你终于来了。”
他喃喃出声,声音被山风撕成碎片。
话音未落,识海骤震。
断剑虚影突然迸发刺目青光,在他意识深处凝出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背对着他,长发如瀑垂落,腰间玉佩半露,雕着振翅的凤凰——和苏璃送他的那半枚,连裂痕都如出一辙。
陆寒瞳孔骤缩,神魂被扯得生疼,他想伸手触碰,指尖却穿过虚影,只触到一片冷意。
“谁……你是谁?”
他声音发颤,这是他第一次在识海里看清除了断剑之外的存在。
那身影没有回答,反而开始缓慢旋转。
陆寒的呼吸陡然急促,直到那张脸转过来——不是苏璃,却与苏璃有七分相似,眼尾的泪痣在意识空间里泛着朱砂色,像极了今夜月光下冷月的模样。
“砰!”
识海猛地一震,模糊身影如墨入水般消散。
陆寒踉跄着栽倒,玄铁剑“当啷”坠地。
他撑着石板抬头,却见眼前的夜色突然扭曲,秦昭的虚影从虚空中踏出,玄色大氅翻卷如潮,眼底泛着幽绿鬼火。
“疼吗?”
秦昭的声音像浸在冰窖里。
“你的神魂正在被剑灵蚕食,就像当年它啃食我主人的魂魄那样。”
他抬手,指尖凝聚的鬼火在陆寒眉心跳动。
“我可以帮你,彻底释放这股力量,让剑灵为你所用——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苏璃的下落吗?想知道是谁灭了她的家族吗?”
陆寒喉结滚动。
苏璃的名字如重锤砸在他心口。
他想起墨鸦说的冰魄香,想起冷月腰间的玉佩,想起镜狱之战后识海里那缕不属于自己的思念——这些碎片在秦昭的话里突然连成线。
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中蔓延:“你……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要看着它死在自己选中的宿主手里。”
秦昭的虚影突然逼近,鬼火灼烧着陆寒的识海。
“你以为自己在掌控剑意?不,是它在掌控你。现在松手,让力量倾泻而出,你会得到答案。”
陆寒的神魂开始发烫。
他能清晰感受到识海里那道断剑的渴望,像饥饿的野兽在挠门。
有那么一瞬,他几乎要妥协——只要释放力量,就能撕开所有谜团,就能找到苏璃,就能……斩尽阻碍。
但下一秒,他想起老铁匠临终前布满老茧的手,想起萧无尘用剑鞘敲他脑袋时说“剑修修心”,想起墨鸦耳尖泛红时说“苏姑娘的冰魄香”。
这些碎片突然在脑海里炸开,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神智清明几分:“滚!”
秦昭的虚影被震得向后退了两步,鬼火忽明忽暗:“你会后悔的。”
话音未落,便如烟雾般消散。
山风卷着松针掠过陆寒的脸。
他抬头时,正看见山巅站着道白影。
冷月仙子的衣袂被阴风吹得猎猎作响,腰间半枚凤凰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幽光,眼尾泪痣与记忆里重叠。
“你真的以为自己能掌控命运?”
她的声音比山风更冷。
“还是说……你只是个提线木偶?”
陆寒踉跄着站起来,玄铁剑被他抓得指节发白:“你是谁?和苏璃什么关系?”
冷月没有回答,反而抬手指向他的识海方向:“剑灵在吞噬你的神魂,你每多拖一日,就离疯魔更近一步。秦昭说得对,你需要力量——但你敢不敢赌,这力量最后是斩开迷雾,还是让你变成第二个它?”
陆寒的呼吸急促起来。
他能感觉到识海里的断剑在共鸣,仿佛回应冷月的话。
有那么一刻,他几乎要问出所有的疑问,但山风突然变了方向,带着某种腐朽的药香钻进鼻腔。
“哎哟喂——”
一道拖长的尾音从头顶的老松上传来。
陆寒猛地抬头,正看见一道灰影从树梢跃下,竹杖点地时震得松针簌簌落下。
那人披头散发,腰间挂着七八个药葫芦,嘴角沾着不知道是酒还是血的污渍,正眯着眼睛打量他:“小娃娃,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儿和鬼说话呢?”
幻心尊者的竹杖点在青石板上,震得七八个药葫芦叮当作响。
他酒气混着腐朽药香扑面而来,枯瘦的手指扣住陆寒手腕时,像铁钳般不容挣脱:“哎哟喂,这娃儿脑袋要炸了。”
话音未落,陆寒便觉识海里那道断剑突然发出尖啸,震得他耳膜生疼——这疯修士的掌心竟透出缕缕暖热,顺着血脉往识海钻,像在和断剑较力。
“别碰他!”
一声低喝从左侧松林传来。
墨鸦的身影如夜枭般掠出,玄色劲装裹着纤细腰肢,袖中短刃在月光下闪了闪又隐没。
她半蹲着挡在陆寒身前,耳尖因紧张泛着薄红,眼尾那颗泪痣却绷成冷硬的点:“你是谁?幽冥宗没你这号疯癫修士。”
幻心尊者歪头打量她,嘴角沾的酒渍晃了晃:“小丫头片子,倒比那娃儿警醒。”
他松开陆寒手腕,竹杖往地上一戳,药葫芦相撞的脆响里突然压低声线。
“你当他现在还能选?那剑魂要吞了他的神魂,再拖半柱香,这小子就得成个只会挥剑的傀儡。”
陆寒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能清晰听见识海里的碎裂声,断剑虚影上的“寒”字正渗出暗红,像要滴进他的意识。
苏璃的脸、老铁匠的笑、萧无尘敲他脑袋的剑鞘……这些画面突然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杀念。
他想斩开所有阻碍,斩开秦昭的阴谋,斩开冷月的谜语,斩开这团让他喘不过气的迷雾。
“陆寒!”
墨鸦突然抓住他颤抖的手。
她的指尖凉得像冰魄香里的雪。
“别被他们骗了。你不是工具,不是剑灵的容器。”
她仰头看他,眼底映着月光。
“你救过我,在镜狱里替我挡过三道鬼爪——那时候你没有剑意,只是你自己。”
陆寒的瞳孔骤缩。
镜狱的记忆突然穿透杀念涌来:他护着墨鸦躲在断墙后,怀里是她染血的衣袖,耳边是她急促的喘息。
那时他只是个炼气期的外门弟子,连御剑术都不熟练,却敢用肉身去撞鬼修的骨刃。
“那才是真正的你。”
墨鸦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撞碎了识海里某道屏障。
断剑虚影突然暴涨,青芒刺得陆寒双目泛红,腰间玄铁剑“嗡”地出鞘,剑气裹着松针绞碎周围三步内的青石板。
“糟了!”
幻心尊者的疯癫突然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