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说。”
裴美珠*把那天她去找王敬梓要说法的前因后果仔细说了一遍。
叶裴修静静听完,只说,“他做得对。”
“我就那么没有魅力吗?”
裴美珠愤愤地,“我不相信。他是在无视我。”
“这跟你的个人魅力无关,”叶裴修道,“这只能说明王敬梓人品还行。”
裴美珠略怔了怔。
心里明白过来,嘴上还是执拗地说,“……能当柳下惠,就是人品过关的标准吗?你们男人未免太肤浅了。”
话音落,看到叶裴修的脸色,立刻又道歉,“对不起。”
“你自己想一想。”
撂下这句话,叶裴修起身离开。
裴美珠在他身后喊,“你去哪儿?就不管我啦?”
“给你表嫂煮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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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来啦
第50章
期末考试之后,暑假,夏清晚去了绍平。
夏惠卿和喜奶奶在那里将养了半年,个个气色都好了许多,一见到面,夏清晚这样说。
喜奶奶笑道,“在上京住了大半辈子,回到绍平来,反而不习惯啦,你奶奶天天叫着太潮了。”
“买了抽湿机没有?”
“买啦。”
喜奶奶说。又道,天气热起来之后,夏惠卿在别墅后院樟树下面支了茶几和躺椅,这阵子,午后总在那里看书。
夏清晚陪喜奶奶在屋里吃了点东西,听她老人家絮絮讲这两个月发生的琐事。
难得,两位老人隐居在此,喜奶奶还能有那么多细枝末节的小事可以讲,夏清晚心里浮现一种温暖的笑意。
渐渐长大之后,反而对长辈,尤其老年长辈的这类“絮叨”产生了安全感,好似,这样的绵言细语,自带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温柔,有一种隽永的味道。
刚经历过打仗一样的期末考试,背书、写论文……忙得昏天暗地的夏清晚,此时此刻,不由有一种真切的慢下来的感觉。
她笑笑地听着,喜奶奶说了一通,突然停下来问,“哎哟,一不留神我又讲了这许多,”她笑了笑,“……听着不会觉得烦吧?”
“怎么会,”夏清晚乖巧地坐在餐桌另一头,手捧着水杯,“我喜欢听。”
喜奶奶笑说,“你奶奶特意嘱咐过我,说要是暑假你过来,让我少说些家长里短,说现在的年轻人不爱听,可是我怎么管得住嘛,看见你就高兴,忍不住就想讲这些那些。”
用一串话去解释前面一串话。
夏清晚听得又笑起来。
陪着又聊了会儿天,夏清晚洗了手,说去后院找奶奶。
喜奶奶站起身,从餐柜里拿出罐子,往零食盘里又添了些酸梅子,道,“正好,你把酸梅子给她捎过去,天热了她没胃口,最近爱吃这个。”
夏清晚端着茶盘零食盘,沿着砖石小径往后院去。
绕过几株开得满树粉紫花雾的紫薇,遥遥地就看到粗壮的樟树下,搁着一把躺椅一张小方几,旁边铺着露营毯。
露营毯许是在那里铺了一天了,上面落了绿的叶红的花。
夏惠卿仰躺着,脸上盖着一把折扇。
夏清晚把托盘放到茶几上,轻声,“奶奶?”
连叫了几声,夏惠卿才动了动,把折扇挪开,眯着眼看了她好一会儿,恍惚,“……清晚?”
“嗯,奶奶,我来了。”夏清晚逆着光,手撑着大腿俯身,笑说,“您睡着啦?”
夏惠卿定定看了她几秒钟,这才一下子醒过来。
她本还以为是梦。
“没睡着。”
夏惠卿支起身子,“考试怎么样?”
夏清晚在露营毯上坐下来,自己也插了一枚酸梅子来吃,“应该还不错。”
几个月不见,夏惠卿自然要好好查问一番她的功课。
她在学业上一向无可挑剔,每次考试都是TOP1,每学期都拿奖学金,自己卷自己,修中文英文双学位,大一早早拿到了所有该拿的通用基础类证书,大一暑假就跟着教授学姐做方言项目,大二开始,瞄准了自己研究生阶段要修的方向,看论文,读文献,参与相关的竞赛,以期在大三保研准备阶段能占到先机。
她捡要紧的汇报了些,夏惠卿细细听着,偶尔点头称是。
她当然是令人放心的好孩子。
一时无话,只有夏风裹着潮热的气息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地上树荫的形状也跟着晃动。
阳光缤纷闪烁。
飘飘扬扬一枚合欢花花瓣落下来,正巧落在酸梅子瓷盘中,夏清晚低眼捻起来,拿在手上细细端详。
那张娇艳清冷的脸蛋儿映衬着粉白的合欢花瓣,让夏惠卿莫名想起了,上次叶先生和她说的那些话。
夏惠卿一向不是个讲究虚头巴脑客套话的人,那次面对叶先生时更是如此。
她直接讲说,“清晚不会像你奶奶梁心吾那样,一头扎进去。也许一年,也许两年,她迟早会离开你。”
那是绍平的冬,阳光耀眼但并不温暖。
叶先生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姿闲适,是他那样高高在上的男人最惯常的样子,松弛随意,却威压弥漫。
听到夏惠卿的话,他低眼不语。
她能感觉到,他半垂的眼睫下,眼珠子一动不动,定定虚看着茶几的一角。
良久,他才开口,道,“没有定数的事,我一般不会浪费精力去设想。”说到这儿,他抬眸看她,“但,我可以向您保证,不管未来如何,我会待她始终如一。”
“不管她在不在我身边,她都会拥有我全部的爱。”
此时的阳光,比那时更烈。
然而置身树荫下,唯有午后闲散的惬意。
“在一起多久了?”
冷不丁听到这句问话,夏清晚愣了一下,还未回答就先红了脸,低着眼说,“……半年多了。”
夏惠卿算了一下,“去年11月开始的?”
“嗯,”夏清晚低声说,“他……叶先生11月2号生日之后第二天。”
“他人还好吧?”
“挺好的。”
事实上,她想象不出更好的男人会是什么样了。
宠爱、偏爱、疼惜、名誉、钱财、承诺……他都给了。
一阵沉默之后,夏惠卿忍不住提醒说,“叶家高门大户,总有一套手段,你梁奶奶当初没少受折磨,你自己要留神。尤其是叶先生不在京的时候。”
夏清晚默默点头。
夏惠卿想起什么,“哦对,那个小林姑娘怎么样了?明州没有找她麻烦吧?”
“没有,她要去纽约读研究生了。夏天就会动身。”
“好,好。”夏惠卿点头,“也是个脑筋清楚的姑娘,不错不错。”
过几天,夏清晚回京,当面把这话转述给了林向榆。
那是林向榆离京前办的派对。
她去纽约读书,意味着要跟盛骏驰正式分手,毕竟,林向榆不敢保证,异地异国,自己能够管得住这位风流成性万花丛中过的盛先生。
盛骏驰倒也大方,不但答应得漂亮,甚至,这场派对的场地和费用,都是他一手督办负责。
林向榆笑话他,“盛先生是怕留个坏名声,以后不好混了吧。”
盛骏驰一挑眉,“这叫风光大葬!”
派对现场,听到夏清晚这番话,林向榆仰脸哈哈大笑,道,“你不也是一样。”
跟他们这样的公子哥接触,最基本的必要素质不是漂亮得体或者高雅谦和,而是——脑筋清楚。
那场派对上,盛骏驰表现得比林向榆更高兴,喝得比她更多。
好似,即将离京奔赴新前程的是他一样。
林向榆喝得很醉,夏清晚跟她同乘一辆车把她送回了夏家老宅。
她在京租住的房子早已经退了,当然也不好再去盛骏驰的家,两个人商议好,夏清晚陪她在夏家老宅住一晚。
日常叶裴修有派人打扫维护,她们入住无碍。
林向榆喝了两杯柠檬水,歪在夏清晚卧室沙发上打瞌睡。
“你去睡吧。”
夏清晚说。
林向榆摇头,“咱们来最后一次,闺蜜夜话!”
她说话已经有点大舌头了,夏清晚忍不住笑,“你想聊什么?”
林向榆趴在沙发背上,侧脸枕着自己胳膊,笑着撒娇,“干嘛啦?我明天就走了诶,你不想跟我聊聊?”
夏清晚把毯子抖开,站着认真思忖了几秒钟,说,“你这一去,志在千里!”
林向榆哈哈大笑,在沙发上滚来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