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晚把毯子给她盖上,她推开,“热着呢,不要了。”
“喝了酒容易觉得热,但都是错觉,还是盖一层吧。”
夏夜,喝了那么多酒,乍冷乍热,容易感冒。
林向榆不再反抗,乖乖拉了毯子盖好,又兴致勃勃问,“你平时也这么照顾叶先生的啊?他应酬多,应该也经常喝酒吧?”
“倒是也没有那么经常,他这个人,有一套自己的应对方法,”夏清晚仔细想了想,“……他一般不需要我照顾什么。”
他喝了酒之后,看起来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只眼眸微红,坐在沙发上、歪在榻上,或闭目养神,或一语不发只是看她。
“也对,”林向榆道,“他比你大那么多,难道还要你照顾?”
一番话说得夏清晚也大笑起来。
两个人在男人年纪大这一点上,莫名其妙笑作一团。
被笑话的那两个男人,此时正在叶园院子里。
叶裴修咬着烟站在池塘边喂鱼,盛骏驰歪在旁边躺椅上,抽着烟不说话。
烟灰落了一身。
叶裴修头也没回,说,“滚回你自己家去。”
“我被甩了,你不能大发慈悲收留我一会儿?”
盛骏驰哭唧唧。
“你是第一次被甩?”
“发小就是这么用的,是吧?落井下石第一人。”
盛骏驰在那里假哭,“老叶,你不能这么没良心。”
叶裴修默默听他哭了一会儿,转身走过来,在茶几上烟灰缸里摁熄了烟。随后,他径直离开,回到屋里。
过不大会儿,盛骏驰听到了低低的引擎声。
他喊了一声,“老叶!”
没有得到回答。
叶裴修已经开车驶上主路,前往夏家老宅。
他到的时候,夏清晚正跟林向榆聊到兴头上,接到他的电话,夏清晚只以为他是打来道晚安,接起来,就听他说,“猜猜我在哪儿?”
夏清晚反应了一秒,走到窗前撩开帘子,隐约看到院子门口有两束车灯,刺破夜色。
“我马上下来。”
挂了电话,她正要对林向榆解释,林向榆就一脸意味深长地打趣,“好黏糊哟,热恋期呐,快去吧快去吧。”
午饭之后,夏清晚就去陪着林向榆了,一直到现在,和叶裴修也只不过大半天没见,却思念得厉害。
许是这一晚被林向榆和盛骏驰牵带着,情绪大起大落的缘故。
她跑下来,奔下玄关台阶,穿过院子,打开院子的小门。
白衣黑裤的叶裴修站在车旁夜色里,眼里噙着微微的笑意。
走近了,两个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上京夏日的好夜色。
她说,“一起散会儿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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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林向榆动身去纽约那天,夏清晚去送机。
到了机场才知道乔映雪也在。
出发大厅休息室里,一见到她,乔映雪就愣在原地。
她拉不下脸,可又确确实实被之前那一遭震住了,心里发虚,一时便不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合适,神情变得怪异,突一下是谄笑,突一下是僵硬。
正僵持的时候,林向榆过来打圆场,“正好见到了,打个招呼呗。”
乔映雪咬着牙,挤出个恨恨的笑脸。
夏清晚没跟她说话,只对着林向榆道,“落地记得报平安。”
“知道啦。”
林向榆笑着跟她说了几句,瞥见乔映雪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置身事外的样子,就道,“怎么了嘛,不是来送我的吗?别搞得不高兴。”
乔映雪用鼻子哼一声,仰着下颌,“是哦,谁敢不高兴呀,惹不起的人物在这儿呢。”
“映雪,”林向榆正色道,“有必要吗?”
乔映雪扭头走了。
林向榆也没管她,和夏清晚在休息室坐着说了会儿话。
差不多到时间了,夏清晚和林向榆一起走向安检口。
站定在来来往往排队的人群外侧,林向榆回身,笑说,“那我就走啦。”
夏清晚点点头。
该说的话都说了,两个人对看着,笑着,一时却都没有挪动脚步。
末了,夏清晚伸出双臂抱了抱她,“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自己受委屈。”
“还有,我知道你对朋友对恋人,一向都很包容,但是,有时候,你要多在乎一点自己的感受。”
林向榆一下泪崩了。
因为夏明州,因为盛骏驰,她的人生在大四这一年急转弯。
她不爱念书,本打算本科毕业就去工作,奈何,人算不如天算,离开夏明州,匆忙中决定去纽约读研究生,事儿赶事儿,不知不觉推进下来,就到了现在这一步。
此刻即将离开所有家人朋友,奔赴遥远的异国,风雨飘摇感突袭而来,让她万念涌上心头,百感交集。
“我会的。”
林向榆把眼泪一抹,笑说,“你就放心吧,且看我过去纽约大杀四方。”
夏清晚也笑出来,点头说好。
林向榆一路三回头排队进了安检口。
直到她过了安检,隔着玻璃,看不见了,夏清晚才调整了一下表情,返身向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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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裴修发觉最近夏清晚兴致不高。
在他面前,倒和从前没什么分别,只是独自在书房写字时,在茶室看书时,总莫名其妙地发呆,愣愣地看着窗外,一看就是数分钟。
问她,她也是笑笑地,说可能是累了。
暑假期间,没有论文没有竞赛没有小组作业,哪里就累着了?
只是搪塞他的话而已。
这天叶裴修下班回来,在玄关换鞋时候叫了她一声,“清晚,我回来了。”
没得到回音。
以为她在书房,走进来,脱掉西装外套往沙发上一扔,解袖扣的时候,隐约看到屏风那边茶室好像有人影,他倒退几步,往后探身偏过头越过屏风边缘去看,茶室里,夏清晚正捧着一杯茶对着窗外发呆。
他没惊动,把袖扣搁到另一边斗柜上的首饰盘里,才绕过屏风走进来,“什么这么好看?”
夏清晚扭过头来,起先眼神还愣愣的,“……你回来了?”扭头去看挂钟,现在才八点,又道,“今天这么早。”
她完全忘记了,下午叶裴修跟她说过,晚上取消了一场应酬,会早点回,叶裴修这时候也没再提起,只是笑了笑。
夏清晚又回答他起先的问题,道,“立秋了,感觉外面的花要落了。”
罗汉松的影落在白墙上,薄暮时分,温凉如水,树叶沙沙作响,隐隐有要下雨的意思。
叶裴修隔着茶几在她对面坐下来。
她好像燃起一点兴致,说,“我给你泡茶。”
她泡茶的时候,叶裴修点了支烟,一直在对面看着她。
这已经是这几日内,他第三次逮到她在静静发呆。
泡了茶,她兴致勃勃地问他今天过得怎么样。
叶裴修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盯着她,“……你最近怎么了?”
“累了嘛。”
她拿出已经用过两次的借口。
“不老实。”
对于他的指控,夏清晚不买账,身子往前一倾,“干嘛?我不能觉得累?”
“今儿早上睡到十一点才起,起来吃了两顿饭,什么事儿就累着你了?”
“你好霸道,你不觉得有事情累到我我就不能觉得累?”
小词儿一套一套。
叶裴修就笑,他一向很享受她这样的“狡辩”,“……那你说说看,怎么就累了?”
“想到开学功课会很多,一下子就觉得累了。”
她这样说,叶裴修还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分明还是在说,“不老实。”
她把头一歪,目光理直气壮坦坦荡荡,意思是:你能拿我怎么样?
“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