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发了疯似的找到贺靳洲,红着眼拎着他的衣领,质问他这件事。
换来的是贺靳洲一巴掌,“贺京遂!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
那一巴掌下手挺重,贺京遂嘴角噙了丝血,半张脸都麻麻的,就跟他的心一样。
十分可笑的,他冷冷的看着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两人都在气头上,贺靳洲看着他,“是又怎么了,我和陶家的婚事,那是你爷爷定下的,没得商量。”
“那我妈呢?”贺京遂攥着拳头,骨节咯得直响,他红着眼逼问他,“你当初为什么要娶我妈!”
贺靳洲没说话。
他默认心虚的样子,让这一切看起来就像是个笑话。
贺京遂觉得可笑,“所以你是觉得我妈死了,没人能帮你了是吗?”
“贺靳洲,你怎么能干出这么畜生的事儿,”贺京遂一字一顿的咬牙切齿,用最狠的话往他心里扎,“不觉得人渣吗?”
“啪!”贺靳洲被他气得脸红脖子粗,反手又是一巴掌,他让贺京遂滚。
“行,我滚。”
贺京遂冷声道:“以后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这么些年,他从来不回贺家,他只想待在曾经有叶清翡的地方。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他慢慢的看不见叶清翡的温柔身影,能看见的,也只是那一片狼藉。
忌日那天,他特地起了个大早,将自己这段时间获得的奖牌全都装进兜里,又去买了叶清翡生前最喜欢的点心和花,在路边拦了车就往墓地赶。
刚和叶清翡说完话,他就看见了两抹他这辈子永远不想见到的人。
贺靳洲带着陶玲来了他妈妈的墓地。
他唰得一下变了脸色,甚至连周围的气压都跟着变低。站在墓前没动,他声音格外疏离,只看着贺靳洲,“你来干什么?”
贺靳洲没说话,是他身旁的陶玲先开的口,她亲切的喊他阿遂,“我们是想来看看你母亲……”
“你谁啊?”贺京遂散漫又灌着冷的三个字瞬间让陶玲卡住了嗓,他神情轻蔑的撇过她那张精致的脸,那眼神像看垃圾一样。
他这样的无礼简直就是在贺靳洲心里点火,贺靳洲沉着声音批评他,“贺京遂!你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简直太无法无天了!”
“那你要我跟她怎么说话?”贺京遂冷笑,一脸的无所谓,“难道像你一样吗?”
“你!”
他身边的陶玲似乎很伤心,微蹙着眉头扮着脆弱,甚至还一手捂着肚子。
贺京遂扯唇轻笑一声,然后看见他爹也伸过手去,“没事吧?”
陶玲故作坚强的摇了摇头。
她最终抬起眼看过来,一副十分楚楚可怜的模样,告诉他,“其实我们这次过来,也是想告诉你妈妈一个消息的。”
“我跟靳洲,有孩子了……”
“阿遂,以后你不会一个人孤零零的了。”
陈盏没想到会是这样,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快要碎掉了。酸涩蔓延到眼周,仿佛下一刻,她就能落下眼泪来。
“陈盏,其实我很羡慕你。”
贺京遂说:“你有妈妈,还有爸爸,有一个完完整整的家。”
“可是我啊,最亲近的人背叛我,离开我……”他说着又笑起来,昏暗的光线里,陈盏看见有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她也跟着掉下眼泪,安静的,无声的。
颤抖的手指去抓他的手,陈盏紧绷着声线,尝试着从地上捡起着有关于他的一片片碎掉的灵魂。
“贺京遂,我不会背叛你的,也不会离开你。”她好难受,紧绷着的声线还是忍不住颤抖,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他,“我只会……”
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那三个字,也颤抖得不成样子的从她嘴里吐出来。
“喜欢你……”
声音落下的与此同时,肩膀一重,身旁的少年脑袋靠了上来。
他嘴唇缓缓地动,模糊不清的呓语。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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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知道我为什么要写阿遂去接医院的盏盏回学校了吗?就是想让他羡慕一下,为后面的这个情节做个小铺垫。
其实这个故事的铺垫,我自我感觉做的挺好的,比其他故事的铺垫做得很多,就看你们能不能发现了!
别哭,再忍忍,还有几章我们就要谈恋爱了!
第36章 “想亲吗”
肩膀上的重量不容忽视, 心跳轰鸣的那瞬间,陈盏扭头,借着微弱光亮看见贺京遂那颗毛茸茸的头顶。
少年的发丝有些硬, 一些不小心碰到她脖颈间的皮肤, 感官在此刻被无限放大, 有点痒,纤细的手指下意识蜷紧。
她并没有听见贺京遂呓语的那句话。
陈盏不敢随便乱动, 她绷着着身子,像一个供贺京遂倚靠的木桩。
没一会儿,安静又偌大的空间里,传来贺京遂平稳的呼吸声。
“……”
陈盏抿抿唇, 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贺京遂……?”她试探地声音很轻的喊。
“贺京遂?”
“……”
少年匀长的呼吸有些温热,陈盏抬手轻轻的托住他的脑袋,抽出自己的肩膀。
她站起来,抬起贺京遂的一只手臂将它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咬牙用力, 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让他躺到沙发上。
两人放倒在沙发上时, 她并没有注意脚下的某只易拉罐。
脚踩上去时猛地一滑,她也就跟着猝不及防的倒下去了。
“……”
倒下去的这一瞬间,陈盏的嘴唇不偏不倚的落到了贺京遂的喉结上。
“……”
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沉沉的闷哼一声,他滚了滚喉结。
那缓慢的起伏惹得陈盏心头一惊, 从他的身上退开。
肩膀上的手臂并没有因此松开,甚至无意识的将她往怀里揽了一下。
她几乎紧紧贴着他, 在这黯淡无光的安静世界里,他们心脏贴着心脏。
只隔着夏天的薄薄衣料,陈盏甚至能感受到衣料之下的胸膛温热的缓缓起伏。那阵不紧不慢的心跳声像闹钟嘀嗒一样往她耳朵里钻。
脸颊滚烫, 心脏像是被泡进了煮沸的水里,软的发麻。
她感觉自己那道筑起来的城墙就快要崩塌了。
从他身上张皇失措的离开,陈盏坐到离她很远的地方平息静气。
心跳像是快要到嗓子眼。
她用手紧紧捂着。
陈盏不敢再扭头看他,闭上眼,她很难从刚刚的“意外”抽离出来。
怎么会……
就亲到了。
“……”
唇边属于他的温度似乎还在,陈盏抿了抿唇。
她甚至还能回想起唇瓣贴上去的那一刻,那道难抑的闷哼声从他嘴里溢出,以及喉结滚动时那缓慢的起伏略过她的唇瓣。
“……”
陈盏崩溃的抬手捂住了发烫的脸。
缓了很久很久,陈盏才重新建立好自己那颗快要因贺京遂崩裂的心。
她扭头看向沙发上睡得很死的少年,有些无奈的心疼。
帮他脱了鞋子,陈盏将他的两只脚都抬上了沙发。
然后她开了客厅里的小灯,灯光柔和,照亮了客厅里沙发一角的一片狼藉。她找来扫帚打扫干净,又清理了一部分垃圾用垃圾袋装好。
躺在沙发上的人一动未动,陈盏收拾好这一切后,微喘着气扭头看去,少年闭着眼,身上的衣服乱糟糟的有些凌乱,领口的扣子没扣上,露出一小块儿温热胸膛,两根锁骨大喇喇暴露在视线里,精致漂亮。
沙发上没枕头,贺京遂的下巴微仰着,喉结突出明显。缓缓滚动时,陈盏想到刚才因为失误才有的亲密接触,脸颊又一次浮上绯红。
跟有些受不了似的,她跑开。
担心他就那样躺着会睡不好,陈盏上了二楼打算去他房间里拿被子和枕头,可当她走到他卧室门前时,她又开始有些犹豫。
卧室代表着私人空间,就这样莽撞的开门进去,实属有些不太好,手掌搭上门把手又放开,就这样来来回回反复了几次,楼下忽然传来贺京遂低低咳嗽的声音。
算了。
不礼貌就不礼貌吧。
陈盏眼一闭心一横,手掌用力下压,打开了那道房间门。
她起初闭着眼,门被推开的那瞬间,她明显感觉到了属于贺京遂的那股气息朝自己扑来,淡淡的,却又不容忽视。
像他的呼吸一样悄无声息的将她缠住包围。
睁开眼,卧室里的所有悉数涌进她的眼睛里,房间里没什么多余的摆设,一张大床一张书桌外加一个衣柜,整体呈灰调颜色,看起来是那么的单调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