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气氛静得可怕,小周闲不住,主动问方知漓:“您是特地过来玩的,还是工作?”
“工作,顺路过来看看。”方知漓望着窗外,“但感觉这里冷清了不少。”
“是啊,听说生意不太好,滑雪场的老板要把这里卖了。”
“卖了?”方知漓愣住,随而一想,其实这里的地段不太好,再加上现在有更专业的滑雪场地,这种私人的,落到这种地步也不是没有道理。
小周心里默默赞同,又瞥了眼后头某位不知道为什么买下这里的冤大头,觉得原来他这奸商老板也有犯糊涂的时候。
到了酒店,方知漓要下车时,忽地有人从边上递过来礼盒,她认出,这是某高跟鞋的品牌。
“换上再走。”
他没有看向她,嗓音也依旧冷淡。
方知漓却没有听他的话,而是说:“我不穿别人的高跟鞋。”
他终于掀起眼皮,扫过来的目光毫无温度,语气淡淡:“品牌方赠送的而已,随便你要不要。”
方知漓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触上小周的目光,才垂下视线,看向自己已经惨不忍睹的高跟鞋。
红底黑色细高跟,竟正好是她的尺码。
“就当是我向你买的,钱我转给你。”
他依旧敛着视线兴致缺缺的模样,没有回答她,也没有拒绝。
方知漓想和他说点什么,工厂的负责人给她打了电话,她只好敛下思绪,最终什么都没说,推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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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回来,方知漓就忙得不可开交。
很快到了唐千龄婚礼这天,她先去新娘的休息室待了一会儿,再出来,遇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大多数是生活在粤海湾的富家子女,包括阚思思她们,但她没有主动上前叙旧,而是一个人找了个角落。
顾湘仪倒是看见了她,过来聊了两句。
仪式结束,她随着众人上晚宴party的邮轮,还碰到了唐靳舟,只见他跟在一个姑娘身边,目光一直温柔黏在人家的脸上,和平时散漫的模样完全不同。
“他还在房间休息?生了个病虚成这样?”
唐靳舟中途过来和她打了声招呼,方知漓意识到他说的是谁,愣了下,“他病了?”
“你不知道?”
唐靳舟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误会了:“昨天还在医院,我以为他应该不会来的,也以为你知道的。”
方知漓唇瓣翕动:“他怎么了?”
“高烧。”
唐靳舟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挑眉问道:“你们又吵架了?”
方知漓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只听他很轻地笑了下,明显透着怂恿的意思:“反正他现在正虚着,有什么仇,可以直接去算。”
他直接将孟嘉珩的房间号告诉了她,方知漓无奈地扫了他一眼:“这么多年不见,你倒是跟他学坏了。”
他哼笑一声,没否认,也没认同。
简单聊了几句,他就离开了。
方知漓走上甲板,掠过谈笑风生的宾客,原本是想看海面一个人待会儿,却没想到看见了他。
男人只穿了一件单薄灰调的衬衣,身高腿长,相比不远处的热闹,他立于较暗的光线下,听着手机里的人汇报,淡漠冷然的目光却准确无误地落向了她。
他眉眼间的冷意没有松动一分,就这么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睥睨漆黑的目光,令她的脚步顿在原地,竟不敢往前一分。
也是此时,有人跑过来喊大家一起过去跳舞,方知漓被收回视线走了过去,只见众人围着中心,浪漫的交响曲勾勒,唐千龄与丈夫牵着手,以翩翩交际舞开启了晚宴。
有人邀请方知漓跳舞,却被她拒绝了,围在这里的人太多,她想离开,却忽地被人撞了下,踉跄着往后撞去,左手忽然被人牵住,一回头,撞上了他幽黑淡漠的目光。
“小姐你没事吧?”
方知漓这才发现,还有另一个人扶住了她,是刚才想要邀请她跳舞的男士,对方毫不畏惧孟嘉珩的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她做抉择。
方知漓想说点什么,忽地灯光骤变,视线在一瞬间暗了许多,在这短暂的几秒钟里,她被人勾住了腰,被迫将右手抽离,下意识地搭在他挺阔肌肉贲张的肩膀处,鼻尖涌入熟悉的气息,她的指尖下意识攥紧。
她低着头,知道他的视线一直盯着她,十指相扣的手似乎是黏在了一起,身体和他贴得很近很近,后脊甚至能察觉到男人手心的热意,带着强势的侵占欲,似是要烫进她的皮肤里,她后知后觉,拧眉问道:“你还在发烧?”
他没有回答,禁锢在腰间的力道却忽地加重,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提了下,令她猝不及防踩在他的皮鞋上,心脏猛地一颤,一瞬间,两人的身高差缩短,相拥的姿势愈发亲昵,她抬眼,呼吸几乎是落在他的唇边,视线撞入他晦涩不明的瞳底。
“说了什么,没听清。”
他嗓音不温不淡,她却还是听出了那异常的低哑。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却没有如曾经那般尖锐炸毛,而是真的重复了一遍:“没退烧,为什么还出来?”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是嘲讽地扯了下唇:“你也会关心我?”
方知漓唇线抿直,垂下视线,想松开手:“既然你还病着,就早点回去休息。”
想象中的强硬没有出现,他只是漠然看了她良久,如她所愿的松开了手。
禁锢着她的力道消失,她却没有如想象中的松一口气,刚才想邀请她的男士一直注意着这边,见孟嘉珩离开,他再一次不甘心地走了过来。
方知漓的目光看向那道离开的背影,收回线,对他说了声抱歉。
她穿过人群,先去问人要了感冒药,才找到他所在的房间。
轻轻敲了敲门,因为一直没动静,她拧着眉,敲得愈发重,一边低头想打电话,身后却忽然有人喊她的名字。
几步之遥的距离,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眉眼淡漠,漆黑如墨的瞳眸仿佛是望不见尽头的深渊:“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见到他的一刹那,方知漓的心落了下去,见他步步靠近,她拿着药,语气平静地解释:“回来的时候碰到了顾阿姨,她担心你,让我帮忙送药过来——”
“滴滴!”
伴随着房门被推开的动静,她忽然被人攥住手腕拽了进去,后脊猛地贴住冰冷的墙,房门被关上,没有开灯,昏暗的环境里,她除了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甚至能察觉到外头海浪汹涌的动静。
“我妈以为我还在医院,她根本不知道我过来了。”
他的气息逼得很近,将她的下颌抬起,即使什么都看不见,却能感受到他锐利的目光似乎要钉进她的身体里——
“这次是你主动追过来的,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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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今天也是小红包掉落~
第38章 第三十八页
逼仄低暗的环境里,方知漓似是觉得感官尽失,只能任由他温热的呼吸密密麻麻侵入她的身体,心跳声如雷贯耳,她想冷静地反驳他,却仿佛忽然被滞住了喉咙,说不出一句话来。
“算了,你还是别回答了。”
在她开口前,他冷调的声音落了下来:“你一说话,就会让我不高兴。”
低低沙哑的一句话毫不掩饰轻讽,在一瞬间,方知漓仿佛溺于咸涩汹涌的海浪中,一颗心静静往下坠着,酸涩的难过却不断涌来上来。
“你以为你好的到哪去吗?”
她不甘示弱地反问,却还是被他听出了那很轻的鼻音,下颌的力道没有松一分,语气也没有软下去:“自己追过来的,委屈什么?”
语气寡淡的一句话,却让她的眼眶发酸,水雾浸湿了睫毛,她轻轻一动,想要挣脱他桎梏着的力道:“我没有,是你弄疼我了。”
她不想和他在这里僵持,忽略这近乎窒息的气氛,尽可能地让情绪平复下来:“我送药给你,只是想和你道歉,你早点休息,我——”
“为什么道歉?”
他冷淡打断她的话:“是因为你误会我道歉,还是因为你一次又一次地选择放弃我。”
随着他说的每一个字,心脏似乎被钝钝凿着,尖锐的刺痛让她快要克制不住涌上来的泪意,她唇瓣翕动,只听他又问:“你是因为心里有愧才道歉,还是因为我。”
即使是在昏茫的视线里,她依旧没有看他,湿濡的眼睫低垂:“有什么区别吗?”
“我不需要道歉。”他逼迫她看向自己,漠然地命令她:“我要你吻我。”
空气似乎跌入冷寂,方知漓逼自己狠心,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那天是我不对,但我们不能一直这样纠缠不清——”
“纠缠不清?为什么不能?”
他没有吻她,却距离她很近,几乎是贴在一起,随着他每说一句话,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唇瓣过热的温度,呼吸若有若无缠在一起,烫得她心脏轻颤,不断咽着发干的喉咙,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热涌沸腾——
“为什么不愿意吻我?”
他似是质问,似是紧逼,方知漓大脑昏沉,紧绷着的理智摇摇欲坠,可他就是不吻下来,一字一句,铁了心的要她主动——
“为什么不选择我?”
“为什么要放弃我?”
他每质问一句,方知漓流泪的冲动愈发浓烈,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委屈,为什么心脏像是溺死般喘不过气,为什么会那么难过,为什么不想他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
“为什么不爱我。”
她有时候觉得,他们之间似乎是恨更多,就算曾经心动,应该到不了爱这个程度的。
他们总是争吵,谁都不愿意低头,不肯流露出柔软脆弱的一面,倔强又傲慢地用各种话去刺伤,让自己看起来永远理智,永远刀枪不入——
她知道,自己或许根本不该跟过来,她不应该觉得愧疚的,她应该心狠一点,就此划清界限。
可孟嘉珩这个人,似乎成了她人生里唯一的例外。
她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爱他的,只是听着他声声的质问,身体里有汹涌沸腾的难过让她鼻子发酸,强撑的理智不堪一击,就这么冲动地,又似是认输地踮脚吻向他——
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他反客为主地撬开她的唇,湿热地搅弄掠夺,寸寸汲取,她呼吸很急,察觉到他的手抚住了她的脸颊,她双手往上抱住他的脖子,只感觉心脏热的似乎在融化。
一瞬间,空气中只剩下黏腻而暧昧的纠缠声。
交错的脚步混乱,跌跌撞撞的,她坠入柔软的沙发中,和他吮含的唇却始终没有松开。
汹涌的吻似乎裹挟着压抑许久的情绪,有恨意,有想念,有发泄,有委屈......
她常常觉得自己要被他过热的呼吸烫到溺亡,可这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却令她头皮发麻,仿佛就此堕落,即使下一刻会和他一起跌入汹涌的海浪中,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
她不甘示弱地回吻他,吞咽急促,嫣红的唇边黏着暧昧的银.丝,喘息的片刻,被他抱起来,换了靠在他身上的姿势,听见他用命令的语气让她舌头伸出来。
他们没有做其他任何的事,只是一直亲,一直亲。
直到,他单臂将她抱了起来,她得以机会能够喘息,听见有锡纸被抠开的声音,她陷入混沌的大脑迟钝清醒了些,也终于察觉到了他异常的体温。
他将药咬进唇间,单手拿起水杯,喉结上下一滚,原本以为就此结束了,却没想到他再一次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