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为了商家基业永固,商载道不仅不会怪罪他们,还会捏着鼻子给他们擦屁股。
毕竟,商家必须得后继有人。
商呈玉反应平淡,似乎并不关心有人做手脚害他。
让他上心的是另外一件事,他静静问:“我曾经帮过太太的对手,今时今日,太太还愿意向着我。”
他说的是当初他把容子暮从陆家那里捞出来的事。
容向熙立即说:“当初你做得决定是出于利益考量,我同样如此。”
当年容家的继承局势未明,商呈玉两头下注,倒也无可厚非。
虽然在感情上辜负她——
她冷淡想,对于他们这种人,利益是最重要的,感情算什么?
商呈玉并不为她的解释动容,神情反而淡漠几分。
容向熙便适时补充,“一个出手就要人命的人,不足为谋,比起那些类人的私生子们,我还是更喜欢更商先生合作。”
她目含微笑,坦坦荡荡。
商呈玉凝视她,“你该恨我。”
她该恨他,而不是一视同仁把他当做施舍仁慈的对象。
包厢被清扫过,刚刚还碎渣遍地的地板又光洁如新。
博山炉里重燃了香,淡雅的梅花清香。
容向熙怔了下,装作没懂他这句“你该恨我”。
她侧目扫一眼左右,空空静静。
她并不喜欢商呈玉此刻看她的眼神,微微侧开视线。
“你去向爷爷汇报吧,我走了。”
她要上班。
商呈玉用受伤的手攥住她手腕,“我送你。”
“你一夜没睡了,好好休息。”容向熙说。
客气又疏离的口吻。
语气稍顿,她回眸坦诚看他的眼睛,“就算我们离婚,我也会做你坚定的盟友。”
她说:“在私生子和你之间,我一定坚定站在你这一边。”
她每一句真情实感的发言都在刺向曾经的他。
商呈玉平复一息,敛眸,“我送你。”
容向熙拂开他的手,仰眸说:“我的司机已经在楼下等待了。”
她不再需要他。
第43章 暗流 他的婚姻即将崩盘。
容向熙走后, 陈澍推开包厢门。
香气袅袅中,他悄然走到商呈玉身侧,低声汇报, “人已经控制住了, 视频也全部保存, 我们是直接上报警方还是通知老爷子那边?”
商呈玉没有立即回应。
陈澍瞥一眼上司, 瞧见上司在望着手上包扎好的伤口出神。
平日清冷淡漠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刻也能被人瞧出情绪。
陈澍猜测着,“倒是太太打乱您的全盘规划。”
吊灯有问题这件事商呈玉早就知道,那边人一动手, 商呈玉的眼线就发现端倪, 之所以没有拆穿,是顺水推舟,演一场苦肉计给商载道看——让他仔细瞧瞧, 他费心扶持的东西是个什么货色。
只不过,计划被容向熙打乱了。
商呈玉回神,平淡道:“这件事, 当做没有发生。”他又恢复一贯的淡然说:“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有义务为弟弟们遮丑。”
比起冷血精明, 商载道显然更希望看见他友善宽仁的一面。
“这事儿老爷子做得确实过分, 想扶持他们就算了, 怎么能扶持到安保管理部呢?这不是把您的身家性命都交给他们了吗?”
商呈玉声音平静,“可能商首长以为, 他们不能掌控我的生死,他们就得死了。”
身处官场多年, 商载道太擅长制衡之术,现在,他要把他前半生用得炉火纯青的伎俩用到他身上了。
陈澍解语花一般, “您似乎心情不好,是因为太太吗?”
商呈玉没有说,目光遥望窗外。
重山叠影中,似乎隐隐窥见容向熙清冷的轮廓。
他的婚姻即将崩盘。
“太太是想跟您离婚?”陈澍耳聪目明,已经知晓容向熙麾下庞大的律师团队在为她拟定离婚协议。
商呈玉轻“嗯”一声。
陈澍没想到商呈玉会回复他关于私事的问询,受宠若惊,说:“BOSS,您有一万种方法可以阻止太太离婚。您手里有容家理事会的席位,只要再买通两个董事,太太便不可能在家族会议上通过离婚申请。”
只要卡住这一个关卡,离婚这件事,便如天方夜谭了。
商呈玉道:“我不会这样做。”
或者说——他怯于这样做。
陈澍讶异,“您要来郁夫人的席位,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商呈玉:“我不能让她恨我。”
如果已经扭转不了容向熙离婚的想法,他便要好好为下一步思量准备了。
只有当下好聚好散,日后才有可能重新开始。
.
容向熙到了坤泰大厦已经天明,但距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
她先到员工宿舍换掉衣裙,洗了个热水澡,然后穿上白衫黑裙,描摹上一贯的素净妆容。
又回到办公室,里面有亮光。
群群已经在了。
群群打开电脑,余光瞥见老板的脸,立刻出去献殷勤,“老板,我看到中恒集团的庆典直播了,您可真是绝代风姿,跟商董天造地设——”
“容总。”
群群话没说完,便被突然插进来的一道低沉的男声打断。
群群不悦蹙眉,望见方珏,只好忍下这口气。
她笑脸迎人,“方助,您也来得这么早啊。”
方珏淡淡点头,目光看向容向熙,“今晚过得怎么样?”
中恒的庆典自然跟他们坤泰的人没关系,今天一晚,他们只有在电视前手机上观看直播的份,只有容向熙最贴身的安保人员才能伴她身侧,方珏显然不属于这一类人。
容向熙侧过眸,看向方珏。
“你好像没有睡好。”
“一夜未睡。”
容向熙轻笑,“我也是,那我们聊一聊今晚我过得怎么样。”
大老板都这样说,群群只好依依不舍送别老板,外加隐晦向方珏飞了个眼刀子。
至于吗?日日都霸占着老板,让她连献殷勤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方珏的地位确实水涨船高,听闻老板不满足他困于总助的职位,打算在董事会替他谋一个席位,到那个时候,她连方助都不能称呼了,得尊尊敬敬喊他一声“方董事。”
容向熙来到办公室,在沙发上坐下,指尖在沙发另一边点了下,“你也坐。”
她知道方珏介意什么,温和说:“庆典上所有的事情都是逢场作戏。”
方珏:“我不在乎。”
他要不在乎也不会直白问起庆典的事情。
容向熙一眼望穿他的心思。
在她眼里,方珏类似于小时候玩过的发条玩偶,她拧紧发条,不需要眼睛看到,就猜到下一刻玩偶将会以什么样的姿态动作。
她没有戳穿,温和向他讲述庆典发生的事情。
包括庆典上,她跟商呈玉的每一次眼神交流、肢体接触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那盏吊灯落下来,你被他搂在怀里,你不是这样胆小的人。”方珏说。
他知道,容向熙从小接受过特殊培训,仅听枪声,她便能辨清狙击手的方向,然后迅速做出反击。
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避不开一个吊灯呢?
容向熙说:“我需要装成小鸟依人的姿态。”
容向熙没接着这个话题继续说,说起庆典与会人员。
都是一些司空见惯的人,还有一些是被商呈玉秘密接待的,那是商载道的门生故旧,那些人没有在庆典的出席名单上。
容向熙没有进入商家最深层的权力机构,没有看到他们的正面。
他们的专车停在地库,从地库上楼,走私人通道,进入包厢,容向熙只模糊看到他们影影绰绰的轮廓。
容向熙眸色蓦然冷静下来,“帮我查几个人。”
得益于从小在容礼仁身边言传身教,即使是影影绰绰的背影,容向熙也能把那几个大佬的认得差不多。
她边思索着,边慢慢说出那几个人的名字,“崔靖边、陆开疆……谢敦源。”
都是老一辈的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