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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
[程先生,温小姐已经回京,今早离开霖岚国际,一个人往SOHO那边去了,看样子应该是去舞蹈室,路上没出意外,一切安全]
程泊樾收到保镖汇报的时候,人正好上车,离开总部。
正午暖光洒落,道路两旁映下参差不齐的树荫。
不多时,车子抵达一座商业大厦,匀速在环岛花园前绕了一圈,司机停车。
“程先生,到了。”
程泊樾从后排下车,不疾不徐,长裤顺着重力慵懒垂坠。
这几天降温,上身搭一件自带肌理感的浅色针织衫,版型宽松,衣袖折至小臂,表盘折射着太阳光,矜贵里添了一丝玩世不恭。
楼顶有餐厅,三人今天约着吃饭,贺连禹有事儿来不了,只有陆斯泽闲得发毛。
游散少爷在正门前等候多时,很无聊,差点想揪一揪路过一小孩儿的气球。
这会儿终于见了人,陆斯泽大大咧咧迎上去,一贯插科打诨:“程老板今天雅兴啊,怎么突然想着请我吃泰国菜啊?您家那帮大厨辞职了?到底什么珍馐美馔啊,值得你捎上我亲自出来寻?”
两人一道进了人影幢幢的商业大厦,程泊樾冷冷扫他一眼,嫌他满嘴跑火车:“你吃不吃?”
“吃吃吃!”敢不吃吗。
乘电梯到达顶层。
进门,一家中规中矩的泰式餐厅,人均消费合理,室内环境不错。
另一个显著优点是,环形落地窗可以广角式看景,很受大众青睐。
周围的几桌要么是携家带口模式,要么是友情聚餐模式,面对面一坐下就有聊不完的话题。
只有程泊樾,落座之后随性勾了勾菜单,目光就移向窗外,没了下文。
明明是他主动约陆斯泽过来的,这会儿也不搭理人了。
陆斯泽疑惑地扭头,顺着他的视线遥遥望去,只看到一栋同规模的大楼。
关于更加细致的部分,就看不清了。
他轻微散光,眼神比不上程泊樾,每次玩靶子都输得很惨,比分差距那是断崖式的。
高中那会儿,空军选拔部门的人来学校筛飞行员的苗子,首要一项就是测视力。
结果证明,程泊樾的视力非常强悍。
可惜身高超过了185,不符合招飞条件。
不过他本人也没有当飞行员的志向。
陆斯泽就做作地哀叹惋惜,撺掇贺连禹一起满嘴跑火车说,樾哥哥啊,你去当狙击手吧,要是遇到看不爽的家伙,你就帮我们暗杀!
程泊樾就点点头,可以,先一枪蹦了你俩。
......
服务生还没上菜,陆斯泽纳闷地收回视线,不明白程泊樾在瞧什么,他如有实质的目光仿佛已经穿透玻璃,到达九霄云外去了。
这人,瞧着寡情冷意,眼底却有微妙的情绪波动。
到底在看什么?
既然他不跟人说话,那陆斯泽就自己刷刷手机,缓解一下孤独寂寞冷。
话说,某软件一定在搞什么监听,因为前两天一直在给程泊樾聊温听宜的事儿,陆斯泽随手一划,大数据就推了相关视频过来。
居然还是粉丝自制的cp向视频。
不愧是嗑学家,头真铁啊,方霖家那么多毒唯,cp粉都敢光明正大向全世界安利。
以为评论区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不料点进去一瞧,哟,画风和谐。
果然人都是视觉动物,在绝美颜值的感染下,一向喊打喊杀的毒唯都变得温和佛系了,也在评论区嗑了起来。
陆斯泽心想,幸好某人一直不用这个软件,否则这些
七啊八啊的,迟早被他看见。
片刻,服务员先上了一道青柠蒸鱼,又端来一份冬阴功汤。
程泊樾没滋没味地尝了一筷子。
一股酸味。
陆斯泽刚才刷到的视频,程泊樾今早就看到了。
当时非常平静地,点了“不感兴趣”的按钮。
眼下这酸溜溜的菜,他也丝毫不感兴趣。
尝了几口就撂下筷子。
眼皮若无其事一撩,目光落向斜对面的综合大厦,远远地,看着那一面半敞纱帘的落地窗。
里头有一个翩翩流转的影子。
温听宜穿着修身的练功服,扎丸子头,练了一上午,这会儿终于歇下。
先在压腿杆上做了会儿拉伸,渺小又修长的身影在舞室里兜了几圈,最终,蹲在墙面的充电口前,手里绕着一截数据线,往小音响的尾巴位置戳了戳。
那玩意儿似乎没反应。
她就顿住了,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程泊樾轻挑眉梢。
看来,小音响光荣报废了。
“奇怪......怎么就不响了呢,也没用多久啊。”
温听宜又捣鼓几下,毫无效果。
她无奈抿了抿唇,把安静如砖的小音响推到舞室墙角。
“坏东西。”
后门忽然推开,周婼拎着午餐进来,对这一幕哭笑不得:“猫着干嘛?我还以为你在偷吃甜品呢。”
“啊?”好冤枉,“哪有,是Sam散播的谣言吗?别信他说的,我现在已经不偷偷吃了,要吃就光明磊落地吃。”
又嘀咕说:“才不在背地里搞小偷小摸的事儿。”
这一边,在暗处瞧见她按时吃了饭,程泊樾就不动声色收回视线,拿起桌上的冰水喝了一口。
降降燥。
陆斯泽舀一勺菠萝饭,瞄着他,发觉这人的神色活泛不少。
真难得。
或许是某些别扭的难题有眉目了。
陆斯泽浅浅八卦:“对了,你把人哄回去没?”
程泊樾放下沁着冰雾的水杯,开口就是漫不经心的语气。
“她说要报警抓我。”
陆斯泽:“?”
——
中午一顿泰餐,陆斯泽吃饱喝足。
见程泊樾今日得闲,陆斯泽就打着礼尚往来的旗号,又把他薅到自己的场子里,陪他喝酒解闷。
话说陆斯泽的场子,红火了两三年,自开业之初就实行会员制,进来消遣掷金的人,必须挨个查身份。
在严格安保的笼罩下,场子里哪天不是风平浪静。
唯独今晚,出了点事儿。
陆斯泽一向不提倡遇事动手,毕竟闹出问题来不好处理,麻烦。
奈何,今晚动手的主,是程泊樾本人。
他就实在拦不住了。
也不太想拦。
因为遭罪的那人嘴贱,活该。
一楼卡座区那一片,不知是谁带头造谣,说亲眼看见温听宜拎着大包小包离开了程家,再也回不去了。
本来就是谣言,传来传去,又变了味,都说温听宜被程泊樾赶出了家门,老爷子心软想拦,奈何做不了主,给老人家气的,寿宴都没心情办了,还气出了病,坐上了轮椅。
至于温听宜,自然就流离失所了,现在只能可怜兮兮住在朋友家。
“真的假的?被程家那位赶出来了?”
也有看客将信将疑,反驳说:
“应该不是吧,我听说那一位挺宠着她的,之前还带她去京郊会所呢,当晚赢了那么多,那一位愣是一分都不要,全送进温听宜口袋了,任她闹着玩儿呢。”
一听这话,造谣的家伙就嗤之以鼻:“得了吧,你又是在哪儿打听的?假得没边了。温听宜就是被他赶出去的啊,之前她想攀他,人家玩腻了,就不要她了呗,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货,被程泊樾玩完就丢,算她不自量力,自讨苦吃咯。”
那男的说话时大肆提高了音量,连场内躁动的DJ鼓点都救不了他。
陆斯泽刚把程泊樾薅过来,两人一路弯弯绕绕,浸着斑驳的镭射光经过这一片,准备去乘坐电梯。
嚼舌根的动静就传到耳边。
陆斯泽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程泊樾双手插兜走在陆斯泽身后,穿简单的黑衬衫,浑身一股懒散劲儿,似乎被乱糟糟的光线晃了眼睛,他眉心微微一蹙。
紧接着,扭头朝某处看去,云淡风轻的眼神,莫名压迫感十足。
卡座区光线忽明忽暗,看谁都一个样,分不清是人还是鬼。
唯独程泊樾站在那儿,步伐一停,那帮人就认出了他,刹那间,被他冷峻瘆人的气场震慑到,一时间噤若寒蝉。
原本聚在一处专注聊闲话的目光,此刻一拍而散,各人拉开距离,仍旧坐在原位,喝酒的喝酒,玩骰子的玩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