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他这样子,真不像是生病的状态。
反而像......事后。
敞开的领口透露一丝欲气,胸膛起伏的频率隐约加快,让人不合时宜地联想,前几晚他撑在她身上使坏时,也少不了这种似有若无的性|感。
欺负她欺负得那么起劲,现在好了吧,风水轮流转。
温听宜埋怨地想,可恶的男人,活该发高烧吃点苦头。
不过吐槽归吐槽,本意还是想关心他的。
她踌躇几秒,抬手在门上敲了两下。
很轻的声响,像小球落地,程泊樾似乎没放在心上,静了几秒才撩起眼皮看过来。
对视的刹那,他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眨眼间恢复平静,凉丝丝的目光盯着她,跟审犯人似的。
她指尖颤了一下。
这人明明发烧了,身上的气势却一如既往的令人生畏。
温听宜被他盯得底气不足,呼吸逐渐放慢,讷讷问:“可以进去吗?”
程泊樾不说话,目光自上而下地扫过,落在她冻红的膝盖上。
在她未曾注意时,他眉心不着痕迹地紧了一瞬。
图漂亮,又穿这么少。
悄然无声,温听宜琢磨一会儿,就当某人默许她进入了。
她松开门把手,攥着小袋子踏进去。
“别过来。”
冷声倏然落地,她心脏抖了抖,后退两步。
声音都被他吓颤了:“对不起,我不该不打招呼就过来。”
她埋着脑袋,像被罚站一样定在门口,没有赦免就不敢轻举妄动。
程泊樾望着她,搭在额上的手无奈地放下来,鼻腔沉了一记略重的呼吸。
“我说,”他声线缓了几度,“别靠得太近,会传染。”
“......噢。”
温听宜绷着的劲慢慢放松,用宽慰的语气解释,“没事的,我来之前问过Leon医生了,他说你不是病毒性的发烧,不会传染。”
体贴的轻言细语,在房间和走廊的交界处泛起淡淡回音。
偌大的别墅,空得冷清,女孩子来了之后才多了一丝活气。
她安安分分站在门边,扎了个温柔的低马尾,耳边散了几缕碎发,一件尚未及膝的法式连衣裙,不出错的浅杏色。
假如怀里再抱本书,下一秒就能返回校园上课了。
来时穿的应该是双浅色马丁靴,现在换成毛绒绒的兔耳居家鞋,双腿有些局促地并拢。
一张过分漂亮的脸蛋浸在柔和的光影里,缓缓抬眸,莹莹清澈的眼神巴望着他,哪怕说出再过分的请求,都让人难以拒绝。
程泊樾莫名喉咙泛痒。
烟已经戒了七八年,按理来说不该有这种感觉。
他喉结轻滚,瞥一眼她手里的袋子,眸色松泛了些。
温听宜趁他神情松动,默默走进去,看见床头柜的体温枪,顺手拿起来。
程泊樾不声不响,仿佛闲散观摩,看她究竟要怎么关心他这个病人。
温听宜弯腰靠近,体温枪对准他额头测一下。
38.6度。
她疑惑地直起身,又测一次。
程泊樾瞧着她,自顾将一只手臂压到脑后,懒懒耷着眼皮,闲靠着:“你拿它当玩具?”
她有理地眨眨眼:“当然不是。”
心想,40度一定是周凯夸张的说法,要是真烧那种程
度,这人的手背应该插满输液管了。
周助理做事一直很谨慎,从来不会代俎越庖、打一个没有经过上司允许的电话,更不会刻意诓她。
所以,一定是某个病人需要陪伴了。
但程泊樾一脸冷肃,对她突然的到来,似乎没有感到什么惊喜和愉悦。
不知是不是欲擒故纵。
温听宜闷闷不乐地想,这趟赶过来费了不少功夫呢,当晚的机票还很贵,她一门心思飞过来,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站得腿酸,转眼一瞧,椅子在落地窗边,距离不方便拿。
她不想多走了,直接盘坐到一尘不染的地毯上,用一个午睡的姿势趴到他床边,垂着睫毛欲言又止。
“程泊樾,你要是觉得我打扰你,我待会儿就走。”
程泊樾垂眸,平静瞧着她。
不知是她故意的,还是女孩子平日里的习惯,她进入他的房间,却以一个勾人欲念的姿势趴在他眼前,用极其柔软无辜的眼神,说出暗含委屈的话。
很容易让人身心燥热。
她撩起羽睫,视线暗涌交汇,程泊樾忽然伸手将夜灯调亮,光线乍然散开,温听宜闭了闭眼,像被一盏审讯灯照在脸上,心跳乱了一拍。
跟她隐藏的心慌意乱比起来,程泊樾面色冷淡,语气直白又正经:“今晚又有什么目的?”
她眉心一跳。
怎么突然这么问。
差点词穷,快速镇定下来:“我是来关心你的。”
他目光深了一度,像怀疑:“关心我?”
“嗯。”敌不乱,我不乱,温听宜面不改色,“假如你不需要我关心,周助理怎么会专门给我打电话?他向来不敢忤逆你的,没有经过你允许的事,他不会做。”
理由还挺充分。
程泊樾不着痕迹地勾唇,徐徐开口:“所以你不是心甘情愿过来的,而是被他一个电话叫来的?”
“?”
怎么还给她扣莫须有的罪名呢,这坏蛋。
她咬咬唇,下巴更深地埋进臂弯,幽怨咕哝:“当然是心甘情愿的,不然我早就让你报销机票了,很贵的。”
小骗子,不耍花招的时候又过分耿直,老实巴交的,叫人不舍得为难她。
程泊樾不慌不忙移开了眼,伸手从枕边捞起手机,点了两下,状似随口一问:“多少钱?”
温听宜定住。
连忙找补:“我开玩笑的,不用真的报销。”
她言行一致,快速抢过他的手机放回枕边。
动作收束的一刻,他冷不丁扫来一眼,空气静得过分,她像游戏里的像素小人,一下就卡住了。
她心下一叹,好,又吃豹子胆了,居然自作主张抢了他的东西。
但抢都抢了,将错就错吧。
她升华主题:“之前我生病,你连夜照顾我,我一直记着呢,今晚想还个人情,所以是心甘情愿过来的。”
随后直起了腰,从身旁的袋子里掏摸出一盒退烧贴,拆出一片。
“这个很有用,贴完第二天就好了,你不要嫌这个幼稚。”
她直接撕开一张。
某人躺在床上也有点高,她只能站起来,忍着轻微的腿麻,将退烧贴粘到他脑门上。
啪啪两下,粘稳边角。
“好啦。”
程泊樾久违地贴上这种东西,冰凉感沿着眉心蔓延,强烈但又不会让人不适。
温听宜完成任务,收回手坐回地毯上,整理零落的包装袋,起身时突然被他攥住手腕。
他掌心惊人的热度传到她手臂上,她身形微滞,这才有了某人在发高烧的实感。
她咽了咽喉咙,从怔愣到茫然:“怎么了?你不想贴这个吗?还是你想......不行,你发烧呢。”
他目光一凛:“你觉得我跟你独处就只能做那件事?”
她颤睫噤声。
余光里,退烧贴边角有点黏不稳,她又伸出食指,轻轻往他额角戳了一下。
小心翼翼的动作,在她身上却有种莫名的可爱。
程泊樾眸色深黯,声音也沉了几分:“你对别的男人也这么细心?”
莫名的压迫感,温听宜弱弱地反驳:“当然没有。”
正说着,口袋里的手机连震好几下。
“有人找你。”程泊樾别有深意地提醒,“对方貌似很着急。不看看么?”
“......”
她深有预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是应钧给她发了一段巨长的语音。
她不想播放,想转文字。
不幸,指尖心虚的小动作被程泊樾捕捉:“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温听宜定了定神,好像被激将法激到了,光明正大碎碎念:“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想听的话,我直接放出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