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阴魂不散地跟过来:“不过呢,应钧也算是我的朋友,人家对你可是一往情深啊,最近天天借酒消愁,作为朋友,我可要为人家打抱不平了。”
关她什么事。温听宜不予理睬。
程奕借题发挥:“唉,我这两个朋友,先是沈家驰,后来是应钧,这俩都折在你手里了。”
什么怪话,温听宜听得不适。
“跟我没关系。”她冷声说,“你要是看我不顺眼,干脆去联合国起诉我好了。”
程奕卡壳了,干笑一声:“说话怎么带刺儿呢?我记得你以前脾气很好啊。”
他顶了顶腮帮子,居心不良的视线上下一扫:“看来,是被程泊樾教坏了?”
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温听宜视他如空气,自顾走到另一侧展墙前。
听见对方在身后说:“我要是动你,程泊樾会怎样?”
她手指一颤,保持镇定,头也不回地说:“他不会怎么样,但我会先报警。”
程奕呵笑一声,不知在打什么算盘,很快恢复正常语气:“OK,别往心里去,跟你闹着玩儿呢。有空一起玩啊,我还想看你跳舞呢。”
脚步声远去,他朝她挥挥手:“拜咯。”
这人到底什么毛病。
温听宜没给他眼神,多看几幅画,转眼就忘了这回事。
——
日暮时分,温听宜跟周婼道别,独自回到练舞室,想再练一会儿,晚点再回家。
练舞之前先补充体力,但不能吃得太多,她直接盘腿坐在舞室地板上,从包里掏了个乳酪贝果,小口小口地咬着,目光放空。
舞室一侧的窗帘拉开一半,窗外大厦云集,天边悬着赤红的落日。
她嚼着贝果,望着落日发呆。
今天一整天没跟程泊樾联系,想给他打个电话,又怕打扰他。
忽然想起来,周特助也跟着程泊樾到沪城出差了。
于是她先给周凯打电话,探探情况。
一番询问过后,周凯实诚地说:“程总这一周都特别忙。”
蓦地,她心口像被人敲了一下,回声漫长。
“他是不是把前几天的工作都推到这一周了?”
周凯:“是的。”
她一时哑然。
所以,他陪她看舞剧的时间是特意空出来的,其实剩余的工作已经堆积成山了。
害他债台高筑,真有点过意不去。她酝酿着,想让周凯帮她带几句好话,周凯却先一步说:“程总下午还发烧了。”
她脊背轻微一僵。
“严重吗?”
“目前没什么大碍,程总已经回檀府休息了。”
那就好。
“嗯,我知道了。”
温听宜不想打扰他休息,计划明天再给程泊樾打电话关心一下,于是跟周助道谢,通话挂断。
檀府里一切如常,周凯看了看偏厅里正在吃药的男人。
程泊樾站在楠木桌前,身穿质感软顺的白衬衫,一件宽松的浅色长裤,居家基础款,更衬他肩宽腿长。
他一手拿着水杯正要喝水,冷冷瞥了助理一眼:“挂了?”
周凯一头雾水,呆若木鸡:“挂了呀。”
空气死一般寂静。
程泊樾脸色黑沉,胸腔似乎压了一口气懒得抒发,他收走视线,将手心一捧药一次性吞下,喝了半杯水,喉结无谓地滚动。
周凯被刚才一记死亡扫视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一定是他挂电话挂早了,这下懂了,老板不就是想要温小姐关心吗?
且看他将功补过。
一分钟后,温听宜又接到电话。
“啊?”她惊得攥住压腿杆,难以置信,“四十度?”
电话里,周凯一副惊心动魄的语气:“是的,程总已经烧到四十度了,太吓人了。”
她眉心紧锁,又听周凯说:“要不,您现在给他打个电话慰问慰问?”
“好。”她果断应下来,挂了电话。
拨号前转念一想,几年前她高烧不退,是程泊樾一路疾驰将她送到医院,还在病房里守了一个晚上。
而现在,她只打电话关心的话,会不会太敷衍了?
温听宜沉思几秒,果断点开购票平台,订一张当晚飞沪城的机票。
另一边,程泊樾浑然不知某个小骗子正在去机场的路上。
他吃了药,外表看上去毫无异样,唯有颈侧的青筋愈加明显,有温度快速攀升的迹象,难以压制。
他放下水杯,眉心紧了紧,生着病却没有一丝颓感,眼眸里的冷意深了几分。
“你跟她说什么?”
周凯冷不丁被问到,舍生忘死地承认:“说您四十度,快烧昏了。”
“......”
程泊樾眼皮半阖,悄无声息盯过去,眼神冷得能让人一秒进棺材。
周凯心说冤枉啊,虽然他比较会来事,但这办的不是好事吗?
他搓着出汗的掌心,面面俱到:“您是不是不想让温小姐担心?”
程泊樾靠坐到单座沙发上,貌似越烧越严重,他闭眼,抚着眉骨缓一会儿,嗓音泛哑:“没想那么多。”
这话什么意思?
周凯要被绕晕了。
所以您纵容她,只是想看看她到头来能使出什么花招,其实并不喜欢她?
周凯越想越不对劲,他心说,不对啊,我怎么觉得您沦陷了呢?
程泊樾瞬间洞察,掀起眼皮,冷森森的视线刀片一样掠过去,像在指责对方脑补太多了。
周凯顿时噤声,听见程泊樾平稳又淡漠地说:“小事一桩,我自会掌控。”
周凯:“......”
第31章
夜色浓重。
温听宜简单换了身衣裳,急匆匆从舞室赶往航站楼。
航班时间过于紧迫,连行李都来不及带,兜里就揣了手机和证件,只身飞往沪城。
凌晨抵达。
离开机场,先去了一家24小时药店,专门买了两盒退烧贴。
高中时频繁生病,用药都用出经验来了,她知道这个牌子的退烧贴最好用。
虽然是给小孩子用的,但很有效,退烧快是其次,主要是能让人安心睡个好觉。
某人最近这么忙,又突然生病,肯定睡不安稳,吃太多西药只会让他更头疼。
买好东西,温听宜联系在沪城的司机。
对方很认真地加了个班,将她送到檀府。
夜风刮过树梢,别墅灯火微明。
温听宜快步踏上门前台阶,搓了搓胳膊。
好冷,来之前忘记穿外套了,下车之后连打三个喷嚏。
气温骤降,难怪某人这么强健的体质也会生病。
按了按门铃,保姆一开门看见她,面露惊讶:“温小姐?您怎么来啦,这么晚!”
温听宜被冷懵了,幸好室内恒温,身体及时缓了过来。
她吸了吸鼻子,问保姆:“他睡了吗?”
“还没呢,先生刚回卧室,需要我帮您叫他吗?”
“不用了,谢谢阿姨,我直接上去。”
温听宜快速换了鞋,拎着药店袋子上到二楼。
走廊浮着晚香玉的气息,主卧的门半掩着,透出一线微弱的光。
她悄声上前,顺着门缝往里瞄。
床边亮着一盏小夜灯,程泊樾半躺在床头,被子很敷衍地盖着腰部以下,他闭着眼,一手搭在额上,紧锁的眉始终没能舒展。
貌似几分钟前淋了浴,他穿一件深色睡袍,光线在颈侧晕开一条明暗交界线,青筋脉络浸在暗影中,隐隐跳动。
温听宜不声不响看着他,心头扯了一下。
生病还要洗澡,洁癖就这么严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