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那个......压下去没。
虽然在这方面,彼此之间已经没什么可避讳的,而且她秉持着人道主义,确实想关心他一下。
但原话这么一问,实在是,直白得有点冒犯。
万一没压下去呢?那她是不是应该......
不过他也没说想要。
算了,她想了想,决定按兵不动。
话说回来,他们虽然已经建立起一层情|欲关系,但其余时间并不互相打扰。
目前仍是各待各的房间,跟以前一样,半生不熟,保持距离。
温听宜若有所思,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
当时在剧院里,她小心翼翼牵他的手,他毫无反应。
后来在车里,她的食指点在他心脏的位置,胸膛的触感结实坚硬,跟以前没什么不一样。
她攥起空落落的手,气馁地想,动心这个词跟他不太搭边。
用一句粗糙的话来形容,某人就是给肾不给心。
他的真实情绪埋得太深,摸不着,猜不透,危险性倒是只增不减,时不时就能让她怵一下。
而她图谋不轨,既然又一次招惹了他,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温听宜收拢思绪,将礼品整理好,乐观地想,没关系,至少她今晚是个幸运的人。
她确实从小就运气差劲,连刮彩票都只中过一次。
又比如,她住进的程家第二天就高烧不退,去医院检查,结果是扁桃体发炎,可是回到家,药也吃了,点滴也打了,一点用都没有。
连续三天,反反复复地烧。
程老爷子急坏了,李叔跟着他一起急,迫不得已搞起了玄学:“这孩子是不是到了新环境不适应,撞邪了?”
关心则乱,老爷子吓了一跳,大手一挥:“那赶紧请风水师啊!”
眼看风水师就要上门了,程泊樾冷脸制止:“您俩离不离谱。”
他好歹一个藤校留学生,实在受不了家里的老古董搞封建迷信,更不理解,为什么老爷子要把一只小病猫接回家。
接回来就算了,还要让他照顾。
那几天他正要返回美国念书,却被这一茬牢牢绊住了脚。
温听宜烧得迷糊,蜷在床上冷得哆嗦。
不知不觉,有人给她裹了件外套,将她从床上抱起来。
她正迷茫,身子一轻,突然被他扛到了肩上。
天旋地转,一只有力的手扣在她后背保持平稳,很有分寸感。
但是这个方式也太简单粗暴了啊!
温听宜欲哭无泪,差点要蔫了,无力地攥住他后背的衬衫料子,呜呜咽咽的,很想说话,却咳了一阵。
程泊樾哪里照顾过女孩子,听她咳嗽只以为她嗓子不舒服,没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妥。
反正扛起来就走,抓紧时间去医院做详细检查,否则她真要烧昏过去。
温听宜忍不了这晕头转向的感觉,趴在他肩上轻碎地哭:“晕、好晕......”
程泊樾眉心一紧,这才改成别扭的公主抱,尽量控制着力道,把病弱的小姑
娘塞进跑车副驾。
温听宜还没缓过劲儿来就被系上了安全带,下一秒就感觉自己坐上了火箭。
一路疾驰,她滑下两行生理眼泪,视野全都模糊了,死死攥着安全带。
好可怕,这个人看起来不可一世,开起车来怎么也这么凶啊。
她哭腔微弱:“慢一点,我害怕......”
程泊樾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忽然锁眉,应声减速。
他做事一向干脆利落,最反感被人影响节奏,可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他竟然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
下了车,小姑娘哭唧唧停不下来,抱在怀里轻得像没重量,程泊樾神情凝重,抱着她大阔步走进医院。
一路吸引了各种千奇百怪的目光,大家都以为他是不称职的大哥,欺负了家里最小的妹妹。
等到天黑,检查结果出来,原来是药物不良反应导致的持续性发烧。
家里那几个不靠谱的私人医生是该解雇了。
程泊樾在病房外,叉腰踱了几步,一手搭在眉骨边,倦乏地揉了揉太阳穴。
温听宜刚到京城就住院,老爷子实在着急,想立刻从家里赶过来,陪在小姑娘身边。
可是老人家前段时间刚动完一场手术,身体素质好不到哪儿去。
一堆麻烦事。程泊樾烦心倦目,摁了摁鼻梁,对电话里说:“行了,您还是歇着吧,我陪着她。”
通话挂断。
他坐在高级病房的看护沙发上,打开笔记本电脑,处理学业上的琐事。
半晌,床上的小姑娘醒了。
她病恹恹的,望了望自己所处的环境,默不作声,慢吞吞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只露着一双泛着水光的眼眸,悄无声息,偷瞄他。
她不敢跟他说话。
程泊樾觉察她的视线,对视瞬间,她立刻把脸撇了过去。
他打字的动作暂缓,耐着性子问:“口渴?”
温听宜摇摇头,酝酿半天,闷在被子里说:“谢谢。”
顿了顿,他收走目光,不太在意地说:“该谢的不是我。”
她一头雾水,又说:“那......谢谢爷爷。”
程泊樾无动于衷。
她心神不宁,攥了攥被子。
难道说错了吗?
那就,再完善一下:“谢谢你们全家。”
这话听着像骂人。
程泊樾微不可察地扯了扯嘴角,瞥了她一眼。
她尴尬又慌张,身子蜷成虾米躲在被子里,把自己裹成白白的一团,像颗糯米糍。
病好之后,她想谢谢程泊樾。
但他这个人实在不好相处,她没有胆子当面打扰他。
于是在一张便签纸上画了个可爱的小猫头,旁边一笔一划,写了“谢谢”。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溜进了书房,程泊樾是在书桌上看见纸条的。
他拿起来打量,鼻腔里嗤了一声。
雕虫小技。
第一次有人给他画这种东西,挺新奇的。
他随手把纸条夹进了书里。
温听宜完全痊愈后,又听见程泊樾强调了一遍:“我不能隔三差五回国,你安分点,少给我添乱。”
她觉得他很凶,心跳怦怦几下,低眉顺眼地点头:“嗯,我会乖的。”
程泊樾垂眼,看她一会儿,似乎还想对她说什么,终究没有。
第二天就跨洋过海返回学校。
......
迂回游转,思绪落回当下。
温听宜整理好东西,看一眼时间,正好零点。
要不要给他发一句晚安?
她纠结片刻,趴在床上拿起手机。
程泊樾洗完澡走出浴室,漆黑短发被他敷衍地擦拭几下,额前湿润的碎发垂下来,在眉骨周围映下几道凌厉的阴影。
他随手套一件黑色浴袍走到桌前,手机震了几下。
不是喝水的猫发来的消息,而是陆斯泽。
陆斯泽:[约会怎么样?]
程泊樾一手拿毛巾擦头发,眼睫半垂,一股子兴致缺缺的懒散。
回复:[结束了。]
陆斯泽:[?不是吧,您别已读乱回啊,我问的是约会的感受,美妙吗?心动吗?]
程泊樾拇指微顿,目光暗了几分。
无情驳回:[没那回事。]
陆斯泽在挨揍边缘试探:[行啦,哥们儿还不知道你吗?当时咱们聊天,我只是无意中提到温听宜被别人追求,你就提前回国了,啧啧啧,别太明显了,樾哥哥~]
程泊樾神情恹恹,一把将聊天框划走,压根儿没回他。
很巧,喝水的猫吱了两声:
[晚安!]
[(小猫盖被).gif]
温听宜发完消息,攥着手机静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