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梳妆台前,轻轻拍了拍微烫的脸颊,舒出一口气。
一时说不清是因为忌惮他,还是觉得麻烦了他,又或是因为想起了那些不正经的画面......
总之有点难以名状的局促,心脏像一颗气球,不断膨胀,膨胀。
眼前琳琅满目的大牌化妆品,她看了又看,不知该挑哪瓶粉底液。
以前可没这么纠结过。
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又是应钧来电。
她无奈地接通:“怎么了?”
“宝宝!”应钧一如既往的活跃,“你现在在家吗?我想去找你,取上次的夹克外套。”
温听宜有点头大。
“外套是要还你的,但你今后能不能不要叫我宝宝了?”
听着怪烦的。
应钧再怎么粗神经也听出她语气严肃了,他默了会儿,讨好地笑一下:“那我叫你宜宝可以吗?”
“......你还是叫我大名吧。”
她抓紧时间化完妆,全身上下整理完,随手拿个品牌袋子装好夹克,前往四合院正门。
暮色微茫,柳贤胡同染上一层祥和的橘色,石板路两旁堆起落叶,有人骑着小黄自行车悠悠经过,提着晚饭用的新鲜食材各返归处。
应钧与他骚气的橙黄跑车一起出现在门口,温听宜绕过门前的石狮子,上前把袋子递给他:“给,拿去吧。”
应钧划着手机抬头。
当场傻掉。
温听宜一袭酒红色晚礼裙,软绸在细腰两侧堆起极具设计感的褶皱,酒红色和雪白肌肤相互映衬,极其惹眼。
夕阳下,她的妆面清透无暇,戴着低调的水滴型红宝石耳坠,整个人像画里走出来似的,光彩明媚,没有哪个正常男人不为此倾倒。
应钧咽了咽口水,机械地从她手里接过衣服袋子,盯着她的脸出神。
温听宜被他看得不自在:“你还有事吗?”
他如梦初醒:“啊!有有。你是要出门吗?我一会儿还想约你吃饭来着。”
“不了,我要赶去参加一个晚宴。”
“这样啊,那明晚呢?”
温听宜面不改色:“应钧,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的,我不可能喜欢你。”
应钧愣了愣,挠挠鼻尖:“你是介意我之前的风流债吗?唉,遇见你之前我确实浪了些,但遇见你之后我就收心了,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这话听着怎么没皮没脸的。
应钧企图证明自己的心意天地可鉴,杵在门前不愿走,非要跟她说清楚不可。
与此同时,四合院侧门的地下车库升起库门,一辆墨色宾利缓缓驶出。
车子朝右手边拐个弯,恰好迎着正门驶去。
周特助眼观四方,远处景象一览无余,俊男靓女面对面站立,似乎聊得很投入。
周凯严谨减速,瞄了眼后视镜里西装革履的男人。
程泊樾翘着二郎腿闲坐在后排,拿办公平板回复纽约总部的议事邮件。
周凯磨蹭几秒问:“程总,还需要开过去接温小姐一起吗?”
看这样子好像......应少爷会送温听宜到宴会厅?
后半截话他非常悠着,没说出口。
音落,程泊樾掀起眼皮,冷淡视线穿过车前的挡风玻璃。
自家大门前,女孩子灿若明霞的身影伫立在夕阳下,连头发丝都发着光。
礼裙绸缎包裹着不盈一握的细腰,遮住了她肋骨旁那颗隐秘鲜红的小痣。
她好像在笑。
对谁都笑得这么温柔。
程泊樾默了会儿,视线重新落回平板,状似放任不管的态度:“由她去。”
周凯小心谨慎:“好的。”
随后利落地掉头,从胡同另一侧拐了出去。
程泊樾冷静如常,指间夹着一只细长的触控笔,末端在屏幕周围一下一下地敲着。
回邮界面里有编辑好的几行英文,他目光沉了一瞬,笔尖在屏幕上淡然一划,不动声色全部删去。
......
温听宜站在原地,使了五分钟的缓兵之计,假笑敷衍配合着严肃措辞,终于把应钧劝走了。
他提议送她去宴会厅,她自然是拒绝。
不多时,Sam开着他的丰田亚洲龙慢腾腾地驶来。
温听宜坐进副驾,Sam探着脖子看向四合院正门,翘着小拇指揉了揉眼角,一脸艳羡:“啧啧,真不敢想象一辈子住在里面是什么感觉。你看看你,怎么就没把程泊樾拿下呢?拿下他就等于拿下二十个亿啊。”
她无语:“不要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Sam恨铁不成钢地瞥她一眼,继续开车。
“今晚林导在宴会上,你机灵点儿,主动上去给人家敬杯酒,探探他最近的试镜安排。”
温听宜扬起羽睫:“林烨导演吗?”
“对啊,他最近筹拍的电影有舞蹈片段,正缺一名外貌和功底双佳的古典舞演员,你的风格正好契合他的选角取向,可以搏一搏
,演到就是赚到。”
林烨是国际大导,在国内文艺界堪称封神般的存在,擅长融合现代意象和古典美学,影片风格无人能敌。
林导前几年一直待在洛杉矶,今年回来打算拍一部国风电影,各大传媒公司暗中盯着他的动向,试图为自家艺人牵线搭桥,博得大导青睐。
Sam透露:“林导祖上得过功勋的,圈里没有多少人敢得罪他,他性子又正,最看不惯圈里的资本打压新人,假如被他青睐,就相当于拿到了一张通行证,今后的路会好走些,你加把劲哈。”
温听宜心想,如果她真的那么幸运,可以出演林烨的电影,那就意味着她可以被很多人看见,之后有机会登上更大的舞台,更明亮的剧院,甚至是万众瞩目的大荧幕。
记得外婆去世前握着她的手说,我们溪溪这么优秀,外婆一定可以在天上看着你闪闪发光。
温听宜敛了敛眸,降下玻璃看向车窗外,感受秋意凉爽的微风吹拂面庞。
——
主干道车水马龙,小丰田穿过华灯璀璨,到达CBD,又经过两重安保设施,抵达宴会区。
远处一幢灯火煌煌的现代式建筑就是宴会厅,大门前方伫立着地标雕塑,制服统一的门童穿梭往来,熟练地接待贵宾,为他们泊车。
Sam未能解锁这项高级权利,只能自己寻找停车标识。
小丰田穿行在一众豪车之间,悄悄摸摸停到边上的公共区域。
搞得好像邀请函真的是偷来的。
温听宜犹疑地下车,目光无意识落向远处,瞥见一个熟悉的女性身影。
她抿抿唇,心情直线下降。
Sam在前面催:“愣着干嘛?走哇。”
她收拢思绪:“来了。”
Sam穿一身咖色西装,理直气壮带着温听宜进去。
正门前的礼宾员查看两人的邀请函,不知为何多看了温听宜两眼。
她定在原地。
不会吧,不会真是黄鼠狼偷来的邀请函吧。
下一秒,礼宾员朝她恭敬一笑:“温小姐今晚想参与竞拍吗?我们可以给您号码牌,再给您单独配一名珠宝讲解员。”
温听宜顿了顿,看向Sam。
Sam也愣了。
他心说不对啊,凭歪门邪道拿到的邀请函,还有这种意想不到的附加福利?
温听宜觉出蹊跷,先是稳妥地婉拒:“不用了,谢谢。”
礼宾员顿了顿,保持微笑:“好的,您里边请。”
两人走进豪华敞亮的宴会厅大堂,Sam清了清嗓,状况还没理清就先骄傲上了:“看到了吧?这就是你Sam兄的人脉力量。他们一定是认识我这个金牌经理人,所以特意给你开了后门。”
温听宜欲言又止地瞥他一眼。
这事儿怪怪的。
大门外,礼宾员跟对讲器说:“老大,温小姐说今晚不参与竞拍。”
对讲器里经验十足地回:“那也得把号码牌和讲解员给人家备着,毕竟是那一位的意思,咱们替人办事要办妥当。”
礼宾员领悟:“好的老大。”
......
今晚的宴会流程很简单,等待全场宾客到齐,WINSTON大中华区的CFO上台致辞发言之后,晚宴才正式开始,进入慈善竞拍环节。
现下是空闲时间,已到场的宾客一拨又一拨分散在会客区,自顾自找人聊天,完成自己的社交目标。
Sam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向她介绍在场人物,什么这个总那个董,在她眼里全是千篇一律的秃头啤酒肚。
终于有不是秃头啤酒肚的了:“看,林导来了,两点钟方向。”
温听宜循声望去,林烨正站不远处,背着手欣赏墙上的一幅油画,一身松弛的艺术家打扮。
周围已经有人蠢蠢欲动,想迎上前与他攀谈。
“认出来了吧,去,找机会跟他搭话。”Sam往她手里塞一杯红酒,“说什么都行,投其所好,给他留个好印象。”
温听宜斟酌着一会儿该说什么,顿了顿,正要迈开步子,一阵呛人的香水味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