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下笔却一停一顿,没有往常连贯。
桌面摆着的手机忽然冒出动静:“程总?您还在听吗?”
跟周特助的工作通话还在进行中。
程泊樾不经意蹙眉,嫌弃的语气:“你还不挂?”
周凯心说我这不是不敢挂吗!
谁敢主动挂老板电话啊,还是程泊樾这种不怒自威的老板。
周凯在保持通话时,不小心听到他们的对话,有点好奇:“程总,您近期私底下已经帮温小姐摆平了很多事,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
程泊樾静了会儿,直截了当:“你管太多了。”
“......程总抱歉。”
通话下一秒就被挂了。罪过罪过,周凯暗暗为自己的前途捏了把汗。
要不是因为他业务能力拔尖,就凭这个爱探究的性子,早被老板炒了八百回。
幸好程泊樾任人唯贤,就事论事,只要A面做得好,他就不屑于去管无关紧要的B面。
周凯松了口气,热衷联想的毛病又犯了,心想老板这么理性至上的人,生活中一定没有感情用事的时候。
——
那晚过后,温听宜时不时走神,脑海回荡着某人嗓音轻缓的安慰话。他难得那么温柔,对她来说简直是幻觉。
就这么心不在焉过了两天,收到Sam的消息:
[图片]
[看!我拿到了两张艺术品拍卖晚宴的邀请函]
温听宜点开邀请函大图。
WINSTON的珠宝慈善晚宴。
这场晚宴每年在京城举行一次,不是一般人能去的,这邀请函,该不会是黄鼠狼Sam偷到的吧。
Sam咆哮:[别把我想得那么龌龊!也别管这邀请函怎么来的,总之你今晚跟我一起去,我带你认识几个大人物,对你今后发展非常有利,穿漂亮点哈]
温听宜:[噢。]
Sam:[记住,没有伞的孩子,就要努力奔跑!]
“......”
好古早的心灵鸡汤。
——
傍晚,温听宜在南院的衣帽间试晚礼服。
选来选去,选中一条酒红色的缎面修身长裙。
挂脖式,后背露得有点多,但不碍事,头发散下来就遮住了。
一会儿还要化全妆,图个省时便利,她直接站在落地镜前换上礼服。
其实她应该多走一段路,回到卧室穿的,毕竟这间衣帽间没有划分所属,她和程泊樾两人都能进来用。
这里主要用来存放奢牌送来的当季款,不是日常通勤款,她不常踏足此地,假如有迫切需要,她会在这儿拿衣服,然后回卧室换。
而程泊樾干脆利落一些,直接在这儿换,因为这里一大半都是他的高定西服。
这个时间点,他应该还在集团开会,不会回来。
自然也不会撞上,可以放心换礼服。
正当她试图将礼服的上半截贴身部分整理好时,衣帽间的门被人漫不经心推开。
她吓一跳,急忙抓起一件衣服挡住胸口,一转身就撞进男人眼里。
四目相对,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半空中浮着她紧张的呼吸声。
程泊樾神情微动,眸底划过一丝欲言又止,算不上不悦,只是跟平时的淡定大相径庭。
温听宜咽了咽喉咙:“你怎么......”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程泊樾恢复始终如一的冷静,薄薄的眼皮耷下一半,插兜靠着门框,浑身泛起一股懒得多言的松散劲:“有没有可能,我也需要换衣服。”
沙哑嗓音磨人耳朵,她目光下意识躲闪。
差点忘了,这里本来就是他常用的衣帽间。
她才是闯入者。
而且她不该这么紧张的,明明全身上下哪里都被他看过了,也被他吻过了。
她对自己手足无措的状态感到无语,索性挺直腰杆,强行镇定下来:“那你先出去一下吧,我换好了你再进来。”
程泊樾在她说话时就已经转身走到门外。
她松了口气,快速穿衣。
可惜一急就坏事,一缕头发跟礼裙拉链卡得难舍难分。
她试图硬生生把发丝扯出来,不料越卡越紧,出障碍的位置又在后背,扭得她脖子酸疼。
无奈,只能求助:“程泊樾?你还在门口吗?”
他惜字如金
:“说。”
她心跳加速,可怜巴巴地求他:“你进来一下可以吗?帮我弄一下头发,它卡住了......”
门应声打开。
程泊樾进来时顺手关门反锁,冷幽幽瞥她一眼。
对视两秒,她挪开视线,耳根微微泛红,“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他不置一词,身姿挺拔地站到她背后,在她轻碎的指引声里找到卡紧的位置。
一缕乌黑长发聚在拉链顶端,乱糟糟地缠在一处。
程泊樾皱了皱眉。
如果是别人求助他干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会直接一剪刀下去。
不过事实上,不存在这个“别人”。
因为他从没被人使唤过。
她是第一个。
温听宜感受着后腰附近细微的指尖拨动,以及他强势又温暖的乌木香,她一时走神,呼吸愈发忐忑起来。
她始终低着眸,不敢看镜中的彼此。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一晚,他们是在镜子前弄过一次的。
此时此刻,类似的情景下,程泊樾耐心帮她解开岌岌可危的头发,沉稳的呼吸落到她发顶。
谁也不说话,耳边只有指尖触碰拉链时微妙的响声。
程泊樾的行事风格干脆狠厉,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似乎是第一次为女孩子做这种极耗耐心又无聊的任务。
她不禁轻吸一口气,攥了攥身侧裙摆。
程泊樾往下扫了一眼,瞥见她紧绷的手指。
她在镜子里觉察他的目光,下意识松开手指,努力假装若无其事。
程泊樾收回视线,眼底情绪静如深潭,似是不动声色的安慰,又像别有深意。
“急什么。”他低沉浑热的嗓音磨在耳边,慢条斯理说,“太紧了,不好弄。”
音落,她的脸颊一下子烫起来。
第13章
空气仿佛凝固。
镜子里的程泊樾垂着眼,无声为她整理落难的发丝,神情平静寡淡,仿佛在开一个集团短会。
或许只是工作习惯带来的注意力集中,不是专门为了这件小事而心无旁骛。
衣帽间顶光洒落下来,沿着他的眉骨到鼻梁,勾勒出硬朗锋利的线条。
温听宜出神半晌,快速移开视线。
程泊樾屈起长指拨弄微小金属,咫尺之间,女孩子白皙光洁的后背掩在长发之下,似裸非裸,若隐若现。
他目光稍作停留,眸底神色暗了暗,很快就恢复平静,淡淡挪开了眼。
温听宜静若乖兔,听着空气里悉悉索索的拉链摩擦声。
下一秒,后腰那只手轻轻顿了下。
长发解脱。
程泊樾撩起眼皮,对上她镜中呆滞的表情,他微微偏额,有点好笑地眯起眸:“在等什么,要我再给你缠回去?”
“?”
这叫什么话。
她醒过神来,说了声谢谢就匆忙跑走,细高跟踏在地上清脆作响。
程泊樾瞥一眼她心虚逃开的背影,没说什么,自顾解开领带。
刚抬手,他眸光微顿。
掌心落了一缕女孩子的乌黑长发,柔软末端绕过他修长的手指。
......
温听宜一路跑回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