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楼距离学校浴室走路半分钟，她拎了一个小篮子向浴室走去，篮子里满满当当放了沐浴露洗发水护发素和保湿霜，

　　空荡荡的浴室里，一排排整装待发的淋浴喷头就像是待打开的镁光灯，地板是仿花岗岩水泥砖，星星点点的纹路与已经微微生了水垢的淋浴喷头倒另有一种时间与简朴感，这是一间使用了很久的浴室，高高的后窗外面是在秋阳中轻轻摆动的大白杨，脱光光站在下面，空旷的浴室像是被抽离了所有的现实感，哗啦啦的热水冲下来，才感觉这是在2006年，不是1990年。

　　隔壁男浴室也有个人在洗澡，声音更大，哗啦啦的，安静的早上，两股声响像是在唱交响乐，此起彼伏，过了一会，隔壁的人居然唱起了歌，空旷的浴室里从《黄土高坡》这样的老歌到流行歌曲，清音琢磨着这个人可真有趣，一个人洗澡还要唱歌来助兴。

　　唱了大约五六首歌，隔壁的水声停止了，浴室里重新陷入寂静，清音也洗好了，她擦干身体，让身体凉下来，穿好衣服准备走出去，没想到又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清音才发现原来隔壁浴室的人是凌家祎，那个在计算机课堂上给她递纸擦鼻血的同学。

　　“你不是早就走了吗？”清音脱口而出，她觉得男生应该动作快，早就走了才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又有点后悔，因为好像很关注隔壁似的。

　　“本来要走了，怕感冒了，又待了一会，从那个小窗看窗外的白杨真美，像一幅画一样，往常人多热气蒸腾都没注意到。”

　　“想不到你还挺诗情画意。”清音说。

　　“咱俩这是第二次撞满怀了吧，缘分缘分，不如加个校内网吧，相互关注一下。”凌家祎说。

　　“好。”

　　“你搜我，凌家祎，不是凌家伟，祎是美好的意思，祝你有美好的一天呀，下次计算机课再见。”

第七十章 好妈妈、好太太、女强人，谁能同时做好这三个角色？

　　梁柳溪的花店时隔多日终于开门了，她一直在忙着家里的事情，花店疏于打理，种类寥寥，来买花的人也很少，之前蒸蒸日上的生意现在也没有了。

　　白采桢在面馆忙碌着，远远觉得眼前多了点东西，一点点的娇红翠绿的影儿，定睛一看斜对门花店居然开了，赶紧待客人不多时抽了个空来看梁柳溪。

　　“你这花店得多开门，我每天望过去看到红的绿的做生意才有一点动力。”白采桢怕梁柳溪闷在家里，鼓励她每天开店发散一下心情。

　　“老白，自从我没有了孩子，大部分人都期望我再生一个孩子走出来，所以我自己也在努力。很辛苦很辛苦，你想象不到的，吃药打针配合医院，比生孩子还辛苦万分。”梁柳溪说。

　　“我知道的，我怎么不知道这一切的辛苦，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了，我看新闻上有女人五十多六十生孩子的。我妈生采林的时候也四十了。你现在不也四十嘛，很多事情放平心态就水到渠成了。”白采桢说。

　　“我努努力，别人都认为女人没有孩子人生就不完整了。我发现社会对女人很苛刻，女人要有美满的婚姻家庭、再者要把孩子们都照顾好培养好、最好孩子们也有所成就，还能拼自己的事业，好太太、好妈妈、女强人，社会的残酷就在于默认这三个角色全部做好才是一个好女人，不公平的是，男人大部分做好事业大家就认可他是个好男人了，可是我们女人要三个都做好才能算一个完美的女人。”梁柳溪叹了一口气。“所以绝大多数女人结婚后，不是焦虑生孩子教育孩子，就是在焦虑老公有没有外遇婚姻是否还铜墙铁壁，再者害怕别人说自己全无用处是家庭主妇还要拼命做工作，没有正式工作也要做个小生意拉个小买卖。”

　　“你说的对，大部分女人其实能把一个或者两个协调处理好就很不错了，可是社会越来越要求我们三个都完成。而且对于女人来讲，这其中一个方面出现了问题，往往会影响另外一个，我之前和清音爸爸婚姻一团糟，也影响了我和孩子的关系，我望女成凤，清音现在在北京，每次都是我给她打电话，这孩子现在对我很疏离。”白采桢还憋了一句话没有说出来，梁柳溪没有了孩子，花店生意也几乎歇了。

　　“但是我觉得你很幸运，你碰上了马国栋，他就是个三好男人，第一他和孩子们的关系处理得不错，第二和你在一起，对你也非常好，第三也知道拼事业茶叶店也很拼，所以他是很难得的，要是平常的男人，他好好经营事业，你就阿弥陀佛了。”梁柳溪说。

　　“是啊，老张也很不错啊，三方面也是全能的，所以咱俩也还是幸运的。”白采桢说着动了情，也许，这么多年，也只有和梁柳溪能交心聊聊心事，触及内心最柔软的部分，有的事情，隔着性别和年龄，别人不会懂。

　　“再过几年，清音青蓝也要结婚生孩子了，你一定要和她们讲，家庭婚姻的事情，亲子教育的事情，还有工作的事情，能把一个两个处理好，就很厉害了，社会对女人的期待，千万不要压在自己身上。尤其是她以后若留在北京压力更大，千万不要把三个金刚鼎都抗在自己身上，当然她们三方面都能处理好那就是最好了，那到时我也得佩服她们。”梁柳溪淡淡和白采桢说着，手上拿着洒壶浇花。

　　“时间可真快，眼看我到风凌街都十年了，人生若劈成两半，我还是觉得这十年在这里过得最好，也多亏了你们这帮朋友。前几天去庙里给你求了个福，你这段时间带在身上，会有好运的。”白采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黄色的福袋，递给梁柳溪。

　　“你看，你也给我压力了，肯定是希望我带着这个能很快怀孕，我不带。”梁柳溪没有接过白采桢递给她的东西，头扭到了另一边。

　　“不是不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我去庙里给你求了这个，就是单纯希望你带着这个能够开心舒心就好了，我自个儿也带了一个。”白采桢说完，梁柳溪接过了福袋。

　　北京，深秋深夜，清音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打开校内网，搜索框里搜索凌家祎，一下子出来了四五个叫凌家祎的人，还以为这个姓比较冷门，应该没有什么人叫，原来还是有这么多人，又框定了清北大学，终于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位凌家祎了。

　　她很好奇地要打开，宿舍突然断电了，连着网也一起断了，已经到了熄灯的时间了，她只好合上电脑，上床睡觉，这一年是2006年底，但是清音已经用上了苹果电脑，马国栋对于她在生活费用上一向大度，往往是白采桢汇了生活费，马国栋又给了一笔，泳宸也要偷偷来支持女朋友。

　　她怔怔地看了一会电脑上面缺了一个口的苹果，像她的心情一样，不知道怎么来补齐残缺的空白，也许残缺也是一种美。泳宸发来了晚安的短信，她也回复了个晚安。

　　第二天一早上，她打开校内网自己的页面，凌家祎赫然躺在最近来访第一个，显示时间正好是昨天晚上将近断电的时间。

　　幸亏昨天晚上断电了，要不自己应该妥妥躺在他访问栏的第一个了，男生从来在她这里都是主动的，她心里小小得意。

　　两个人说不清是怎么就经常在一起上自习和吃饭了，可能因为有几门公共课金融系和中医学系的人一起上课，又可能是几次早上八点公共浴室隔墙的洗澡交响乐，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喜欢和讨厌，每个人的喜与恶都掺杂了过去的生活经历，清音觉得凌家祎不错的一个很大方面，说起来也许好笑，凌家祎喜欢吃米饭，好像从来不吃面，虽然他来自太原，一个最喜欢吃面的省份来，但是天然喜欢米饭，清音对于这个很有好感，因为妈妈开的是面馆，虽然南方的细面和北方的刀削面和宽面有很大不同，但是她不喜欢一切和面扯上关系的人，而凌家祎正好是从这样一个面食大省出来而不喜欢面食的人，这是得对面食多么免疫才会这样子，她讨厌妈妈连带着讨厌一切喜欢面食的人，觉得两个人太合了。

　　这么多年，妈妈就像是躲在皮影戏后面的表演者，不管屏幕上戏走到哪一步了，似乎和她都有点丝丝缕缕的关系，少年时她对她的控制与殷切期待，都在她以后的生活里化成了对生活的剪刀手，减去一切和她有千丝万缕的因素。

　　凌家祎很细心，上计算机课的时候，他买了薄荷油、又买了一个小加湿器，夹在她的课桌上，这样子清音就不会流鼻血了，清音对他产生了一点点好感，那时还没有男闺蜜的词，清音打电话给林海韵时说的是，“上课认识了一个男生，特别好，山西人，居然不吃面。”林海韵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不吃面，这讲法克你妈，而且不是广东人浙江人一样的克，这是一位山西人居然不吃面，这是大克。”

　　“我就是化成灰你也懂我，感觉这男孩人特别好玩，多和男生交流交流也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清音说。

　　“交流可以，你可不要背叛了泳宸，那么好的男孩子你不要的话我可抢去了。”林海韵在那边说。

　　清音心里烦躁犯病的时候，她每天对着凌家祎可以絮絮叨叨说好一会，学习压力，学习的困惑，对未来的迷茫，十几分钟，半个小时，甚至一个小时，凌家祎也不烦躁，他有点喜欢上了从南方来的这位女同学。

　　11月中旬开始供暖，北京的冬天从供暖日正式开始，偎依在自修室暖气的桌子旁，鏊热的气氛让人昏昏欲睡。

　　“你最近回复我的短信好慢，是不是快期末了学习比较忙。”泳宸的短信发了过来。

　　“是啊，你最近这几周就不要来北京了，等到我考完试了再说吧。”

　　等到了快期末的时候，泳宸又给她打电话。

　　“清音啊，现在是不是该定机票了。你寒假可以早点回来，风凌街好多弟弟妹妹都期盼着你回来，还说你能给大家也补补课什么的，讲讲见识鼓鼓劲。”

　　“哈哈哈，让那些叔叔阿姨像我妈一样拿着鞭子抽打就可以了。”清音不知道怎么就冷笑了几声。

　　“我店里最近生意很好，早上让青蓝给你的账户里汇了几千块钱，你趁着赶早就赶紧把机票买了吧，我也不知道定哪天的合适。”

　　“泳宸，我课业很忙，寒假我其实不打算回去了，正好北方还有暖气，家里冬天太冷了，等到暑假再回去吧。”

　　“什么，你寒假不回来了？那我去找你吧。”

　　“你别来了，快过节时飞机票很贵的，一来一回不值得。”

第七十一章 爱情不是经验产物，不要消耗爱

　　医学院教学楼单独在清北大学最偏僻的一角，外面树木森森，楼面的大部分被覆盖上了郁郁的爬山虎，一靠近这座楼一股凉意顿现，走进楼里面更是一股寒意，清音每周要来这里上三次解剖课，从刚入学时的人体骨骼到现在已经学到了肌肉组织。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福尔马林的气味，医学院的老师从来没有性别偏差的区别，可能也抱着既然做了医学生不管男女都要练好胆子，往往在楼道里碰到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随机就让其提前去尸池里捞教学用的尸体。

　　这天老师正好碰到了清音，就交代她和另外几个同学提前把尸体捞出来在解剖台上。往常上解剖课，清音都是远远躲在后面，任前面的同学在尸体上“指手画脚”摸来摸去认真探索。今天这个任务更是艰巨，她打算假装肚子疼蹲在厕所不起来躲过这件事，又打算假装出去拿个东西，等到上课的时候再偷偷溜进来。

　　清音站在楼道里思考了半分钟，突然觉得自己逃避的想法有点幼稚，昨晚刚写了日记说要在学习上勇往直前，现在怎么能打退堂鼓。

　　清音走进去的时候，另外两个同学正忙着从尸池里把泡得有点粉红色的尸体运到解剖台上，她已经来晚了，她怕别人说她不做事也赶上去帮忙，那尸池真的是大，福尔马林的刺激性气味与尸体的腐臭性混合后，空气里也窒息了。清音感到自己的胃部来回翻腾，她紧紧捂着嘴，从医学院大楼逃离了出来，她强忍着一到门口的花丛旁，胃里的早饭与午饭一股脑都吐了出来，她蹲在地上，食物的酸味烧着心，她委屈地哭了起来。

　　她掏出手机，准备给妈妈打电话，她心里很委屈，她想大声在电话里骂一通。如果按照当年的想法，报个自己喜欢的大学和专业，何必受这么多的苦，而且受苦是小事，她有点担心期末考试会不会挂科。

　　电话刚掏出来，还没开始拨电话，背后有人拍了拍她，拉了她起来，她一看是凌家祎。

　　“你怎么在这里？”她有点吃惊，抹去了泪水。

　　“你不是说你周三有解剖课嘛，我还想混进去看看开开眼，没想到就在这看到你了，吐了啊，女孩子嘛，正常......”凌家祎打趣她。

　　“正常什么，别的人没有像我这样，丢死人了。”清音说。

　　“现在没事了吧，喝点水，进去休息一下。”凌家祎从书包里拿出了水杯。

　　“不不不，我现在不能进去，闻不了那个味，我又要吐。”

　　“那你把你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来，让我穿着吧，我替你进去进行知识的吸收，回头讲给你，怎么样？”凌家祎话锋一转。

　　“去吧去吧，早知道你就想进去开开眼界，但是我同学看你是生人估计会问，万一问起你，你就说你是隔壁临床或者药学系的，千万不要露馅了。”清音说着脱下了身上的白大褂，递给了他。

　　“放心吧，我这应变能力，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我很快就出来，你坐在那个椅子上休息一会，喝点水。”

　　过了一会儿，凌家祎穿着白大褂出来了，“你猜怎么着？”

　　“老师发现了你把你撵出来了呗。”

　　“错，我真的认认真真听了一会，学习了不少知识呢。你们班那些女孩子可真野，摸尸体就像是逛商店摸衣服似的，扒拉着肉扒拉着血管，还以为菜市场呢，那认真劲儿。”

　　“哎，你这么说是对大体老师不尊重了。人家都学得很认真，羡慕，我要是能像那么认真学习就好了，可是我真的受不了。”清音叹着气说。

　　（大体老师是对遗体捐赠者的尊称）

　　“没事，我就喜欢你这样胆小的哈哈，不过其实这门课，解剖课实践是一方面，你对着课本好好学一下啊，有些东西可以死记硬背，60分就不挂科了，只要是清北大学，拿到毕业证学位证，以后依然是在社会上无敌的，还是金字塔尖的天之骄子。走吧，我看你也无心吃饭了，去食堂吃点红烧肉吧。”凌家祎安慰过清音之后，她决定不给妈妈打电话较真之前的事儿了，也无济于事。

　　“吃红烧肉，你又在逗我？你觉得我现在还能吃肉？自从上了解剖课，我再也没有在食堂吃过什么肉，连人造肉都不吃了。”

　　“那敢情好，吃素，省钱了！”凌家祎笑着。

　　时间往年底滑去，林海韵和清音在王府井逛街，一过了十一月到十二月，街巷到处装饰得红红火火，两人坐在临街二楼吃饭，可以俯瞰到整个王府井大街，清音的脸被窗户外面刚挂的灯笼映照得酡红一片，而海韵脸更红，她喝了点酒。

　　“你是不是说过年不回去，泳宸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劝劝你早买机票回家。”终于聊到了感情上，林海韵说。

　　“你不是也不回去吗？正好我和你在北京过年做个伴。”

　　“我要是有泳宸这样好的男朋友，我爬也要爬回去的，我不回去只是不想见我妈我爸那幅面孔而已。对了，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要不人不会把电话打到我那里询问。”

　　“哎是.......我现在有点喜欢上了一个人，也算不上喜欢吧，就是老在一起聊聊天。经常开导我，人也不错！”

　　“白清音，我发现你真的挺渣的，你要是想和别的男生好，你先和泳宸分手分干净！”林海韵话带怒气，一改刚刚语气。

　　“我不是现在正在慢慢冷淡他嘛，我感觉我们两个人相隔太远了，异地恋每次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后面大概率还是会分手的！”清音说。

　　“你可真现实，泳宸现在没用了是嘛，我和你讲，就像你现在分心两处脚踏两条船，你做过的事，你伤害过的人，宇宙是平衡的，以后都会回到你身上的，你到时会有报应的。你可真是十足的渣女。和你谈恋爱，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被你吃干抹净你就跑了，当初你和长柏谈恋爱，不就是贪图人家家里条件好人又好，长柏要出国了你看没啥用了，转身去找泳宸了，泳宸一直喜欢你我知道，他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吗？你这谈恋爱就像是走在路上找商店一样，走到哪里找到哪里，不愿付出，只想索取。”林海韵像机关枪一样把她数落了一顿。

　　“对啊你说的都对，我不想异地恋，我不想虚无缥缈的关系，我想每天有个人来关系我问候我，听我絮絮叨叨，这不是更现实嘛，我就是这样的人，我有时也讨厌我自己，你继续骂我，继续骂，你骂我心里好受一些。”清音说。

　　“眼看你来北京了，感觉他没什么用了，又来了一个什么凌家祎，以后还有没有什么张家祎，王家祎啊，你这个人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我知道咱俩处境一样，爸爸妈妈不给力，你能不能像我一样，自强自立！不要像爬山虎一样，到处勾男人找爱。”林海韵知道，清音这样子，和家庭有很大关系，缺爱的女生，一刻也不能远离爱，她们受不了异地恋。

　　“我妈生我就这样，没有你那样的魄力，我从小就这样畏畏缩缩，哪像你那么厉害，我就是靠男生的啊。”清音说着说着也气急败坏。

　　“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我没有你这样的朋友。电话删了。”林海韵说着要下楼走出餐厅。

　　“删了就删了，当面删吧，看，我现在删掉。”清音也不甘示弱。

　　“哎呀，你怎么说删就删，你知道你生日那次，泳宸来找你，那都是撇下发烧刚好的妹妹。”海韵口气又软了。

　　“你怎么知道？”清音说。

　　“你生日前一天的晚上很晚了，他给我打电话说生日那天不能来了，让我陪陪你，过了一会又说能来，很小的事情，我也没和你讲。”林海韵说。

　　“那是他自愿的，我也没逼他来。”清音说，两个人走出了餐厅来到大街上。

　　“白清音，我告诉你，爱情不是经验产物，你倒好，你这谈了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是在积攒经验吗？你不要消耗爱，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我是代表你的老同学，我也是泳宸的老同学，我为他鸣不平。”海韵听到她说自愿后，又生气了。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钻入了路尽头的地铁口，剩下清音一个人怔在了那里，“爱情不是经验产物，你不要一次次消耗爱。”她站在那里回想着这句话，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也终于钻进了地铁里面。

　　回到学校，她在宿舍楼下收到了泳宸的明信片。

　　“清音，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过年了也不想回来，打电话发短信每次也说不了多久，你又不让我北京看你，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前段时间还好好的吗？最近我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晚上经常失眠，睡觉也睡不安稳，翻来覆去，一个人躺在床上，有时起来看着房间，感觉像是回到这房间里最早的时候，你还记得这间房子之前是南洋富商盖的吧，快一百年了，如果能穿越的话，我不想活在现在，太多心绪萦绕着我，太累了。有时我不能表达自己的心思，我文笔也不好，那一天在店里看到明信片上的一段话，和我心里想的一摸一样，我夜晚也时常听到远处大海邮轮上的鸣笛，就像是遇见了你。”

　　她翻开了明信片的另一面，是村上春树的文字。

　　女孩问男孩：“你喜欢我喜欢到什么程度？”

　　少年想了想，用沉静的声音说：“半夜汽笛那个程度。”

　　少女默默地等待下文---里面肯定有什么故事。

　　“一次，半夜突然醒来。”他开始讲述，“确切时间不清楚，大约两三点吧，也就那个时间。什么时候并不重要，总之是夜深时分，我完完全全孤单一人，身边谁也没有。好吗，请你想象一下：四下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就连时钟声都听不见，也可能钟停了。我忽然觉得自己正被隔离开来，远离自己认识的人，远离自己熟悉的场所，远得无法置信。在这广大世界上不为任何人爱，不为任何人理解，不为任何人记起---我发现自己成了这样的存在。即使 我就这么消失不见，也没有人察觉。那种心情，简直就像被塞进厚铁箱沉入深海底。由于气压的关系，心脏开始痛，痛得像要咔哧咔哧裂成两半。这滋味你可知 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