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采桢去了不远处的一家茶水铺“百草园”买点龟苓膏与凉茶,不为别的,就是想走动着看能不能瞥见马家屋里的动静。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像唱戏的在台上走舞步,走路就像是虚的一样,意义全在别处。
相比较附近的茶饮店,这家茶水铺还保留着古早的装修风格,棕色的柜台格子里,整整齐齐放着凉茶和龟苓膏,中草药气味浓郁。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摇着扇子,“大姑娘,来买凉茶啊。”
“也就你叫我大姑娘,大姑娘也老了。”
他想拉一下她的手,吃豆腐,她反过来在他手上狠狠打了一下,“你们男人只有挂墙上才会老实!”
“大姑娘常来啊!”
白采桢慢慢吸着手上的凉茶,佯装走到马家的墙角下,静悄悄听里面的声音。
“冤有头债有主,就因为你,我家庭不和睦,你知道吗,我昨天晚上都差点被我家那位打死了。”
“你报警啊!人命关天别和我扯一起,而这又是因为什么呢,你天天说因为我,可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也不能总把什么原因都放在我身上吧。你和咱爸咱妈说一下啊。”马国栋意思让她和岳父岳母讲一下。
“我姐去世那会,我刚结婚不久,要不是整天郁郁寡欢,身心不舒畅,那会本来就能怀上孩子,要不现在孩子都该五六岁了,都该上学了!”
“这两件事之间没有绝对的联系,这么些年了!你俩要不上孩子,你们应该去医院做一下检查,而不是总是抱怨我。我又没和你做那事,生不出孩子,你老找我做什么?我觉得你老公八成肯定有问题,你应该让他找找原因。”
拉上窗帘的屋里气氛暧昧,阳光透过薄窗帘映照出虚晃晃的光,不亮,有点挑逗。
“那咱俩试试呀,看能不能弄出个孩子出来!”翁秋仪急着就往马国栋身上扑,她一直生不出来孩子,也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没有任何问题,她不过是一时气急,说了不合适的话,又从马国栋身上下来了,天气太热,什么都没干,两个人急赤白脸汗涔涔的,脸都红了。
“对不起,我刚刚激动了。”秋仪说。
“你太不像话了,你这要被好事者传出去,像什么啊,我和小姨子大白天中午......”
“那你关门拉窗帘干嘛呀!”
“我不是怕你被白老板娘看到了,你上次砸了人家的玻璃,人家看到你,还不来打你骂你。你说你干嘛砸人家的玻璃,采桢那是不和你计较,如果计较的话,那得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白采桢听墙角听到了这里,看路边有熟人路过,就回店里去了。
“我不开心了我还要砸,我砸完了我开心,我不砸你的难道我砸别人的,你们俩现在不是一勾连嘛。”
马国栋也沉默了,他这么多年逐渐明白了,小姨子有时是把他当一个发泄的对象了,她不对他发泄对谁发泄呢?他突然不那么生气了,“你胳膊怎么了,怎么有淤青,这一大块的。”
天气太热,翁秋仪无意识捋了一下袖子,胳膊上一大片淤青,她意识到了又立刻又把袖子放下来了,她身上淤青太多,所以她穿了长衣长裤。
“不小心跌倒了,天热脑袋晕晕的,姐夫,我再和你商议一下,你把泳熠过继给我们吧,我们俩都会好好对孩子的,而且我还记得,我们老家谁家女人要是没有孩子,都会先抱一个,说不定就引来兄弟姐妹缘了。”
“泳熠不可能给你们的,我还不了解你俩嘛,天天在家吵架打架的,孩子现在已经懂事了,让泳熠跟着你,孩子会恨我的。”
时间回到前一天晚上,宁海市一幢高层小区里,翁秋仪在厨房里做饭,丈夫回家后坐在沙发上休息,他们工作调到宁海后租住的这套房子里家具不多,是两人“空旷的练武场”,已经八月份低,蝉鸣声稀稀拉拉,屋外炎热依旧,屋里空调开了最低的温度,冻得人瑟瑟发抖,整个家疏离得像个异度空间。
“你怎么又把温度开这么低,我都被冻得受不了,我天天在家就像是在冰窖里生活,你就是放任何人,整个夏天在家里这么低的温度里待着,都会损伤身体怀不上孩子。”一到夏天,他就喜欢把家里的温度调到最低,说热。
翁秋仪在厨房里穿着厚厚的毛绒睡衣,哐当当切着菜,听到丈夫回来了,咕哝了一句。
尔后,仿佛一阵飓风来临。
突然身后一个巨大的力量,一下子把她撂倒了,“天天说冷冷!”她手上的菜刀差点直接摔在了自己脖子上,如果那样,她就一命呜呼了,他把她从厨房一下子拖到了客厅里,她觉得自己身上被泥石流滚过,她不想反抗了,也不想再被打了,她静静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她已经“死了”。
地板很薄,她听到楼下那家的人在聊天吃晚饭,屋里很安静,她甚至听到勺子碰碗的声音,一家人在热闹地聊天,她眼泪流了下来。
他看到她一动不动,心里慌了,他这几天心烦意乱,下班回来听到她又说空调的事,一下子没控制,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他也不想活了。
这么多年大家族聚会,他脸上无光,身为长子却一直没有孩子,他看到弟弟的孩子已经上了小学,每次都是聚会的焦点。秋仪让他去医院检查一下,他从来没有去过,他觉得大男人能有什么问题呢。
他在秋仪身边喊了她几句,“秋仪,秋仪,你没事吧?秋仪,我今天又没控制住自己,我错了,你原谅我吧。秋仪,你不会死了吧?!”
翁秋仪伤心,不吭声,继续“死了”,他懊悔,以为秋仪真的死了,去厨房拿了一把刀,准备割腕自杀,割腕自杀下不去手,他从卧室找了个绳子,把绳子挂在晾衣绳上,又拿了个凳子。
他准备上吊自杀。
秋仪一下子起来,“我没死,你想死我不拦着!”
第三十四章 我们一起去守护爱的女孩子好不好?
秋仪在风凌街口打出租车回家,她靠着车窗,因为堵车司机绕道了环岛路,蜿蜒如同银白色丝带的道路飞扬在蓝色的大海上,海风吹拂,她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凉爽。
中午出汗太多,风一吹,身上的汗一下子都化作了凉意,被汗水浸湿的衣服,干了之后略带了一点硬,轻轻地箍在身体上。
出租车的广播里正是每日下午的“情感分享”时间,主持人正在连线一个个打进来的电话。
“主持人你好,我有一个困扰,我的好姐妹前几年谈了个男朋友,经常和我诉苦说,男方对她不体贴,劈腿,每次我都安慰她一番,建议她尽快离开渣男,但是他们还是继续着,也没有分手,每两三个月就要向我倾诉一次,我后来都烦了,不知道每次的安慰有什么意义。结果前几个月他们领证结婚了,我以为这样子就万事大吉了,没想到又来对我倾诉婚姻中遇到的问题,还是像以前一样,我现在特别反感,每次她来向我倾诉我都觉得开导她既浪费时间又没有任何意义,但是我们又真的是十年多的好朋友,我也是真的想帮帮她。”
“这位听众,你好,你这个问题其实太多的朋友和我诉苦过了,该不该去继续倾听帮助朋友,该不该继续当朋友的情绪垃圾桶?是该继续劝分劝离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几乎是每个求助者都会向我们询问的。
其实我今天从你朋友本身来分析一下这个问题,你的朋友一定是一个非常有执念或者执着的人,这样的人不是没有想过分手,不是没有想过离婚,可能是没有退路,也有可能有退路,但是又觉得麻烦,得过且过,好了伤疤忘了疼。可能她觉得我五六年、甚至有的十来年的精力都耗费在这个人身上,她为了这个人有可能与父母决裂了,有可能尝试过很多修复的办法,受了很多苦,为他奉献了青春奉献了一切,她们舍不得耗费了常年的拉锯战,如果一下子离婚或者分手了,她们会觉得,这么多年来我受的苦白受了,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之前的苦难铭记,都不将会有任何的意义.........
所以,你是否要继续倾听与劝说,不影响事情的结果,如果是真正的朋友,你可以给她细细分析,人生有多少十年五年,如果舍不得舍弃这个十年、五年的牺牲,那接下来的十年、五年的时光继续会被荒废。人生没有竹篮打水一场空,个人滋味个人知道.......”
醍醐灌顶的秋仪仿佛一下子被点醒,车里的广播还在继续着,秋仪突然觉得那个一忍再忍的人就是自己,她不想让这么多年来自己在平凡生活中所有的付出与隐忍都一笔勾销,所以她在继续耗着,她就像是那个在感情生活中不幸福的人,马国栋就是那个她总是将其个人情绪倾诉与抱怨的“闺蜜”,并且因为姐姐的关系,她把一切原因都推到了姐姐去世这件事上面。况且除了偶尔家暴与唠叨没有孩子,她的老公还算是一个不错的人,这么多年的隐忍,她不想付诸东流。她拨通了马国栋的电话,“对不起,姐夫,中午我失态了。”
“秋仪,其实我真想骂你一句王八蛋!你中午猪油蒙了脑子吧.......但是为了你姐,我原谅你。你下午赶紧去医院看一下,家暴你就该报警!”
小姨子走了,什么问题也没有解决,但是马国栋心疼她被家暴地那么厉害,他不计较她冒冒失失地把他扑在了床上,但是心里很惋惜,如果翁品仪还在世的话,她该多么心疼自己的妹妹被这样对待了。
还在出租车上的秋仪对着司机说,“师傅麻烦,直接拐弯去后海路的第一医院吧,先不回家了。”
清音被楼下吵醒了,午睡醒来头脑晕乎乎的,前几天泳宸和长柏的不愉快她都看在眼里,心里难受极了。快开学了,新一轮碾压即将来临,她这几天梦里都是关于学习、考试、名次的梦,梦里上课铃声“嘀铃铃”一直响个不停,她醒来才发现是电脑上QQ消息弹出的声音。
妈妈和马叔叔在楼下不知争执着什么不可调和的事情。
送走翁秋仪之后,马国栋冲了个澡,来找白采桢。
话还没说出来,白采桢就把他使劲往出推,“我天天看电视剧,还以为自己活得是最精彩的那部分剧情,没想到还是落入了俗套,之前的爱情理论一套套的,现在都狗血了。大白天两个人在床上说弄孩子呢!”马国栋一下子什么都懂了,白采桢肯定是听到看到了。
“秋仪她被家暴了,你误会了,现在脑子有点乱,但也没有做什么啊,你相信我!”
“我就说嘛,你之前老说采桢啊多吃点多吃点,四十多岁的男的,都喜欢胖乎乎带点肉的,你说我现在多吃点肉还可以嘛,还来得及嘛,我问问你啊,她小姨的手、她小姨的腰,软不软呀,哎,我这遍布老茧的手,天天在店里干活,有点糙硬啊。”
“姑奶奶,你小点声,街坊邻居都听见了,你能不能相信我,秋仪因为没孩子一直被家暴,我看她胳膊上都是淤青,咱们得想办法帮帮她。”
“你都帮人家检查身体了啊。你现在不要来烦我,待会下午客人要多了,我很忙!你什么事情,你自己去处理。”白采桢口气软了一点,隐约记起来秋仪确实是长衣长裤,那说明是真的被家暴了,要不这么热的天她不会包得那么严实。
清音在二楼看到楼下吵架很开心,她假装下楼吃饭。观察情况,拿了个吃的,又上楼了。她听到妈妈居然因为一个女人吃醋了,难道之前想着给妈妈找一个第三者来分散对她学习压迫的想法已经慢慢实现了吗?
青蓝也睡眼惺忪地起来了,清音对她讲,“你看咱妈和马叔叔在楼下因为一个女人吵起来了。”
“什么,因为一个女人吗?”
“你快去楼下代表咱俩发表一下意见,可不能让妈妈吃亏啊,你不是能言善辩的嘛!是你发挥用处的时候啦。”清音心里想着,让青蓝下去再搅一下火,让妈妈对这个女人越生气越好。
青蓝下楼了。
“妈妈叔叔你们怎么了,我在楼上写作业还以为楼下点火了呢?”
“没事,什么事都没有,你好好写作业。”马国栋说。
“叔叔,你是有别的喜欢的人了吗?你和我妈因为这个吵架?你可不能欺负我妈妈啊!我妈和你在一起很辛苦的!”
白采桢看到女儿下来了,脸上增加了一层得意的表情,她似乎没有那么生气了,她相信马国栋的话,但是她咽不下这口气,这茬提起来了就要一直提着一口气,不能放下来。
“妈,你不要害怕这些恶人,我们支持你打倒她们。”
“你看看我家青蓝现在多么懂事,不愧是我的小棉袄。对,帐要继续算下去,不能便宜了这些人。”
青蓝不知道她自己被清音当枪使了,清音也并不懂事情的内里,还以为翁秋仪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第三者,但是她心里盘算着,高三马上开始了,如果有一个女的牵制着妈妈,或许她的生活会好过一些。
长柏从阳光海岸小区坐公交车到了风凌街,道路两边是火红的凤凰花,一路上斑驳的树影像梦一样掠过了公交车,他的思绪也像这些树影一样,虚虚实实,他的妈妈看似每次都很温柔给她讲大道理,但是她明白妈妈的意思,还是要出国,张家家庭气氛一直非常柔和,正因为如此,他觉得妈妈好几次话里有话地暗示自己不要太把恋爱当回事,这在他们家庭里已经是相当于别的家庭里的严重的阻拦了。
妈妈非常温和地和他讲,必须要考上一本才能继续留在国内,这相当于把在国内读书的梦想基本上截断了。假如自己的妈妈是像白采桢那样的人,他觉得自己可以和她争议一下,但是只要是梁柳溪讲好的,一般很难动摇。
温和的暗示比尖锐的歇斯底里的明示更加让人觉得不可动摇,她有一万个温柔的理由来说服他人。他似乎也能理解妈妈,阳光海岸小区里的孩子有一半都出国留学了,那里的环境不比风凌街,爸爸妈妈正因为开明,多年了并未对他有任何过分的要求,他更不想辜负他们,他也看到泳宸那么难过,似乎想到了一个万全的办法。
“岸上”咖啡馆里,泳宸和长柏面对面坐着,泳宸快一米八了,长柏不过一米七出头,小时候长柏一直比泳宸长得可爱白皙,但后来越来越长大,泳宸倒比长柏慢慢帅气起来,可爱不能随着年龄增长,在生活中磨砺起来的气质却是可以随着年龄长起来。
两个男孩子沉默了一会,不知道该讲什么,看着窗外的风景,海天一线,午后的时间太过光亮,底色是夏日午后的青春心思。
长柏吸着咖啡发出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啃噬了彼此的心思。
“泳宸,我找你来是想和你讲,我已经感觉到了,我肯定会和清音分开,我可能还是要出国,她接受不了异地恋的。”
“你来就是和我讲这个啊。你俩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我知道你比我更喜欢清音。所以这件事和你有关系的。”长柏说。
“长柏,我现在装修茶吧特别忙,如果你是和我扯这些有的没有的,我可是没空,或者你如果真的很闲,你可以去店里帮我看看设计方案可不可以.......”
“泳宸,你能不能认真听我讲!咱们在天台聚会那次,你那么伤心,我特别难过,那天晚上在家里,我很久都没有睡着,失眠了。我不想失去你们任何一个朋友,但是我怕我要失去你们所有人了,我出国清音就会和我分手的,我懂她的心理,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那么在乎她,到时替我好好对她。”
“你有点自私,出国了女朋友没有人照顾了,现在来找我来了。”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其实清音在乎你超过在乎我,你知道吗?他和我在一起,老回忆起你,她记得你对她好的点点滴滴,你们小时候一起去买冰棍,一起去少年宫,一起去偷隔壁李奶奶家里的木瓜,你们的记忆比我多,我心里是很嫉妒的。”
“真的吗?”泳宸惊讶了一下。
“我从来就好天真。所以我继续有个天真的想法,你看觉得可以吗?如果按现在的时间,我预计11到12月就要启程去英国了,我再好好和她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就要冷落她了,你好好对她,她如果和你在一起,我走后她估计就不会那么伤心了。”
第三十五章 我学习的知识都在夜晚派上用场
暑假的倒数第二天,也是清音去海洋馆美人鱼表演的最后一天,之前馆员曾经挽留她上学之后的周日还可以继续来表演,但是她婉拒了。她知道妈妈肯定会不同意,还不如就提前拒绝了。
清音像蓝精灵一样在水里游来游去,长柏在不远处看着她,不知道她在里面能不能看到自己。这三四个月的感受也像是过山车一样,果然,喜欢上一个人,其实就已经开始漫漫的失恋之路了。
爸爸妈妈先是怀疑自己喜欢男孩子,看到他和清音谈恋爱很欣喜,但是又很快因为出国留学的事情,恋情有了危机,少年的人生真是变幻莫测,三五个月就可能是一生。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里不禁湿润了,他还记得清音刚来风凌街时的样子,那时他们不过十来岁,他看到这个小女孩和他从小的那些朋友不一样,她的眼神里有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坚毅与冷淡。她刚搬来的时候,他送给了她一个粉嘟嘟的瓷娃娃,她一下子摔碎在地上。
“我不要你们送给我的娃娃,我在爸爸家里也有很多这样的娃娃。”她看着别人送过来的礼物,第一时间不是想着分享与快乐,而是怕别人是怜悯自己送来的。
“你不要想很多,我只是想要给你娃娃玩,和你分享小玩具而已。”小长柏怯怯地说。
他突然想起来,那时候的清音和现在的泳熠倒有点像,心里有深蓝色的湖水。
他还在回忆里徜徉着,却听到围观的人群散场的声音,表演池里的美人鱼已经都游出去了,他赶紧跑了过去,美人鱼刚出来的时候因为鱼尾束缚而无法走路,往往都是奋力爬着到更衣室,长柏看到清音那瘦弱的身躯也准备爬,心疼,立刻把她抱到了更衣室,他其实手无缚鸡之力,可是她也是身材清瘦,他还能耳红面赤勉强抱得动她。
他抱着她,她轻轻在他耳边说,“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长柏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呢,可能因为和你在一起,平凡的日子也能闪光。”
“你家的生活还算是平凡呢?”
“平凡的衡量不是物质条件,我天天觉得自己平凡极了。对了,我爸我妈这几天跟着学校老师们去外地旅游了,你今天晚上要不要来我家。”
“那我和我妈撒个谎去,美人鱼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好怀念在水里无忧无虑的日子,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来这里。”清音边脱美人鱼的衣服,边留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