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琨探指捏起她的下颌,给她一点力气,让她不至于软的脸都抬不起来。
伏嫽脸上爬满了胭脂色,快亲迷糊了,耳边听他问,还要不要回她的被窝,问话时,手掌已经扶起了她的腰,她掀了掀眼睫,摇头。
魏琨腾出手将她的被窝扯走,径自抛上了椸架。
他又问食案,她也摇头。
他最后再问道,“太子呢?”
伏嫽抬手给他一巴掌,极不耐烦的说不要。
魏琨摸了摸被她打到的胸口,咧嘴笑,随即继续亲住她,抱着人翻身压进褥中。
四更天时,魏琨便从床上起了。
伏嫽睡眼朦胧的问他作甚去,又不用上朝,戾帝又不召见。
魏琨扬了扬昨晚写好的竹简,“太子让我去找大司农,大司农会比着这封竹简补偿。”
伏嫽本还有睡意,一听这话,直接醒了,敢情梁献卓没打算给他穿小鞋,是给补偿来了。
看样子梁献卓做了太子以后,已经觉得魏琨不足为惧,一个小郡太守,只要梁献卓想,魏琨这辈子就只能是个太守,给一些补偿,也不是补偿给魏琨的,梁献卓屠了寿春城,魏琨重建寿春城,他这是做给别人看的,他梁献卓并非是随意轻贱宰杀百姓的暴戾之人。
伏嫽要来魏琨的竹简,粗粗看了一遍,魏琨这也是把能算的都算上了,连支援两郡水灾的一万石口粮都记上,那一万石口粮的来路旁人不知,她却是知道的,那是他们找梁温敲诈来的。
不过重建寿春城确实耗费太多,又吸纳那么多流民,他们的府库早就空了,九江郡是小,但魏琨只要想在此驻足壮大,光军备储蓄就是不小的开销,魏琨从梁献卓手里撬走了两千匹马和两千精炼兵器,但这太少了,若想练出一支精锐军队,需要购置良马,锻造兵器,粮草供应更是不能少,这些算下来,便是无底洞。
她把竹简还给魏琨,问道,“昨日你是去找太子述职的?”
魏琨颔首,告诉她,戾帝人在黄山宫没空归来,让梁献卓代他见地方官。
梁献卓很会做人,在未央宫博望苑摆了宴招待他们,引得众人夸赞梁献卓谦逊有礼,有先帝遗风。
梁献卓有没有先帝遗风,伏嫽不清楚,但前世大楚就是在梁献卓手里没的,当然也不全是他的缘故,前面戾帝当政三年,也是恶事做尽,楚室早就岌岌可危,梁献卓接手以后,也颁下了不少利民举措,但可惜有薄家外戚干政,都没有真正的实行下去,朝中豪族联结,地方豪强相互勾结,他们就像一张大网,吸着朝廷和百姓的血,最后百姓受不了了,才会纷纷反抗。
这一世薄朱死了,梁献卓更顺利的当上太子,现在戾帝什么也不管,朝中事都在他手里。
他如果还像前世那般,扶持薄家,还是会走老路。
伏嫽轻笑,他怎么可能不扶持薄家,那是他死去母亲的家族,薄家就是附着在他肩头的水蛭。
他甩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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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曼女回去以后,跟父亲薄祯哭诉了一场,把去年到今年所有事宜都告与薄祯。
薄祯沉吟须臾,说道,“若如你所言,太子寻求的女人极有可能是那伏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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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晚十二点还有一更[狗头]
第62章
薄曼女惊异道,“表哥早见过伏嫽,若是她,岂会跑回齐国寻她。”
薄祯摸了把胡须,“你想想,太子带一万精兵打下寿春城,留着淮南王不杀,就负伤跑回齐国找什么女人,这不蹊跷吗?”
薄曼女想着是有些蹊跷,那时候梁献卓跑回齐国,就像着了魔一般的找人,奈何找了一圈也没找着,戾帝连发几道诏令,才把他召回,现在倒是正常许多,也没再找过人,只是待她越发冷漠,从前在齐国时,她能随意进出王宫,如今她连未央宫门都进不去。
薄曼女难过不已。
薄祯叹口气,“我曾听你说过,这妇人还会齐语,她没去过齐国,怎会齐语,这无疑是妖孽,只怕是她使了邪术,才使得太子失了心智。”
齐国临海,常有方士下海寻仙的传闻,齐国方士中不乏有擅使巫祝的,如今在黄山宫的那批方士,凭着自己的本事,迷惑住了戾帝。
薄曼女是不懂这些,但她知道所谓的巫祝术法多是骗人的,若真灵验,为何不能将她姑母薄朱复生,伏嫽要真有这能耐,大可以将她和梁献卓咒死,也用不着费尽周折在背后使阴招。
薄祯此说法,她只有半信半疑。
薄祯沉吟道,“还是我把你教的太单纯了,她是不是妖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用这个名头,杀了她。”
薄曼女问道,“杀了她,表哥就会对我回心转意吗?”
薄祯摇头,“不会。”
薄曼女兀自垂泪,既然不会,她费心思杀伏嫽有什么用,她如今只想求得梁献卓再看她一眼,根本无心再想别的。
薄祯道,“虽然不能让太子对你回心转意,但至少要让太子知道,你和他才是一家人,不论你做过多错的事情,都是迫不得已,你只是想扫除他登上帝王宝座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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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琨递交了竹简,不日大司农
便拨下了一笔不菲的财款,用做补偿他这大半年的耗费。
手头有钱了,在京兆又闲来无事,魏琨便带着伏嫽去市廛走动,魏琨有钱,伏嫽可不会给他省,时兴的胭脂水粉、衣裳便面等等女娘用物,都要买。
魏琨难得大方,应买尽买,还额外给她买了几盒首饰,把她哄得极高兴。
他们回京已是腊月,冬至早过了,魏琨挑了个晴天带着伏嫽去祭拜北城郊外魏平。
大半年过去,魏平的坟茔没甚人来过,上面长满了枯草,堆了一层积雪。
魏琨在坟前除草铲雪。
伏嫽踮着脚尖挪到石头上,阿稚忙铺了块毛席,摆上香烛吃食。
伏嫽便亲自点香,阿翁将魏琨寄养在魏平膝下,魏平一个人抚养魏琨很不易,还给魏琨留了一间京兆小宅,这已是魏平能给的全部了,魏平是真把魏琨当儿子养,自然的,她作为魏琨的妇人,也要敬重这位君舅。
魏琨把这坟茔料理好后,两人同跪在毛席上,给魏平磕好头,魏琨又奠下一杯酒,不觉间,伏嫽就能感觉到他的悲伤情绪,魏平抚养他的那几年,他们父子相依为命,自有温情在。
这时家中青衣赶来,说戾帝回宫了,要见他们夫妇。
两人忙坐上马车,先回一趟家,魏琨把早早备好的礼带上,便径直往宫里去。
这样的冷天,戾帝都住在温室殿内。
两人到时,戾帝在殿内欣赏歌舞。
戾帝已经快有一年没见他们了,这近一年的时间,戾帝忙于享乐,忙于追思薄朱,人又胖了一圈。
戾帝给两人赐了座,让他们也跟着自己欣赏美人舞乐。
伏嫽暗暗看了一圈,来的也不只有他们,还有各州的州牧太守,大约是戾帝想起来了,才召见一次。
这靡靡之音,听的人昏昏欲睡。
宫婢在不停的往各个案桌上上菜,伏嫽听那宫婢小声说,这是戾帝赏下来的。
这个时辰才刚吃完朝食,戾帝赏了十道菜,伏嫽是女眷,也赏了五道菜。
这不会是戾帝的计谋,想要撑死他们吧。
一曲毕,戾帝才扫了一圈,瞧到魏琨,他差点没认出魏琨,魏琨长得更健壮了,原先在京里皮肤白皙,现在黑了不少,从前俊俏雄艳,但多少有些少年气,现下长成真正的男人了。
戾帝一时百感交集,本来希望他能死在南边,可人好好的活着,还干了不少实事,本本分分在地方当太守,也没想谋逆造反。
魏琨也算是戾帝一手栽培的,戾帝觉着,他只要安分守己,那自己也能留他一命。
戾帝懒洋洋的抬手。
各个州郡职官都很有眼力见的献上礼。
然后就听中官上报,什么麒麟角、五彩鹿皮、凤凰羽毛等等祥瑞。
对比下来,魏琨和其他老实的职官献上去的朱玉金器就显得不够看了。
伏嫽偷眼瞄过那些祥瑞,麒麟角看起来就是牛角打磨的怪异些,五彩鹿皮则是普通鹿皮染成五色,凤凰羽毛就是用公鸡羽毛上镀一层金,其余的祥瑞也是用普通东西做出来的。
打量戾帝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用这些所谓的祥瑞糊弄戾帝,偏偏他还真信了,看见祥瑞开怀大笑,然后转头质问魏琨等老实人为什么没有献上祥瑞。
伏嫽在心底白眼都快翻尽了,昔日那个只认钱不认人的戾帝去了何处,给他送钱还不要,要什么祥瑞。
魏琨从善如流,“回禀陛下,微臣的九江郡也出了祥瑞,是一只玄龟,微臣找人问过,这只玄龟活了有千岁,本来想献给陛下,奈何微臣怕一路颠簸,伤了玄龟,遂才作罢。”
戾帝颇信这个说辞,“朕倒是听过玄龟喜水,也难怪扬州有水涝,原来是这玄龟引的水,玄龟长寿,活一千岁也差不多了,回头把它送来长安,也让朕沾沾长寿命。”
伏嫽想扶额,魏琨哪来的玄龟,恐怕只能拿个普通乌龟来顶替了。
魏琨这是当场胡扯,但愣是没人敢说他胡扯,戾帝就信这些祥瑞。
剩下老实点的挨了顿骂,还比他们多交钱,捏着鼻子忍下来,都暗暗想着,等明年来也送祥瑞,总比又被骂又耗钱的好。
戾帝得了一堆祥瑞,很是开心,他让人把祥瑞送进黄山宫中供奉,也尽兴了,就让所有人都散去。
食案上的美食都没吃上几口,伏嫽就得跟着魏琨又退走。
两人出了未央宫,坐上马车。
伏嫽跟魏琨郁闷道,“让你说玄龟,你送个乌龟给陛下,陛下要是看出来了,又得生事。”
魏琨好笑道,“你觉得他能看出来?”
伏嫽一讪,戾帝那眼力太差,今日送上去的祥瑞都能看出是应付他的,但他还当真了。
“陛下要那么多祥瑞做什么?”
魏琨道,“陛下想要生儿子。”
伏嫽张着唇啊一声,别说儿子女儿,戾帝就没法有子嗣了,他把希望放在祥瑞上,定是黄山宫里那帮方士出的馊主意。
伏嫽转念一想,戾帝都立了梁献卓为太子,竟还想要儿子,若真有儿子,梁献卓这太子位岂不是还得让位?
戾帝的后宫有那么多女人,若有胆大一些的,学着皇后和阳生私通,那孩子自然就来了。
“上个月,陛下后宫一位经娥和一位容华私通外人,被宫人报给了陛下,”魏琨低道。
伏嫽唏嘘不已,这些妃嫔想要出头,就得铤而走险,可梁献卓又岂会让她们怀孕,只怕后宫中已遍布梁献卓眼线。
魏琨朝她招手,她凑近一些。
魏琨悄声说要亲她。
突然要亲她,是因为他看出她在想梁献卓,他又冒酸水了。
伏嫽蹙起细眉,嘟哝着只能亲一会。
魏琨目光微动,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打横抱起她放到腿膝上坐好。
随着马车行进,车身摇晃,伏嫽面有不自在,好淑女不应该乘马车还要坐在男人怀里,这样显得她很不庄重,但魏琨没给她下去的机会,凑过来衔住粉唇红舌深深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