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魏琨有勇有谋,设局让叛军发生内乱,魏琨趁机攻入汝南郡,大获全胜,这场仗打得很漂亮,可惜魏琨没有得到任何封赏,还失去粮草支援。
若魏琨只是个素未谋面的人,皇帝想要他死,钟离羡至多唏嘘一声,可魏琨才刚为救治两郡水灾出了大力。
十月时,两郡水灾严重,钟离羡苦苦强撑着,期盼能等到朝廷援救,但朝廷迟迟没有派人来援救,会稽郡和镇江郡已快成泽国,每日都有许多百姓淹死在水中,屋舍被冲垮,良田被淹没,钟离羡在两郡来回奔走,一日比一日绝望,其他三郡遣来治水的守备兵力眼见看不到希望,怕淹死在这里,不乏有偷偷潜逃回郡的。
就在这样危急的关头,魏琨不仅派了四千人还送了一万石口粮,各郡守备军人数不一,大郡如颍川、汝南等郡,守备军可上万人,但像九江郡这样的中小郡,守备军却只有五千人,魏琨却遣了四千人来,那一万石口粮几乎是九江郡大半年的粮税。
魏琨倾全郡之力来救援,颍川郡太守杨寿也应魏琨书信送来三千人手和五千石口粮,这无疑是雪中送碳。
钟离羡又怎能看着魏琨遭受迫害呢?
钟离羡略沉思,便决定以视察寿春城为由,和梁献卓一同入寿春城,谨防梁献卓再屠寿春城。
但梁献卓说是去寿春城,可转头就没再提这事,只是巡查了两郡,便带着救援队折返回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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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隆冬时节,各地的州牧、太守、诸侯王等都要进京朝觐。
到了朝觐的日子,魏琨安排好事宜,便带着伏嫽前往会稽郡与其余五郡太守汇合,随钟离羡到长安。
这是魏琨和伏嫽头次与这些地方官及亲眷见面,与他们相比,两人显得太过年轻,稚嫩的就像是两个小娃娃,引得众人称赞后生可畏。
一番寒暄过后,伏嫽很自觉的跟着几个夫人坐去别的马车吃茶,本来都做好了与人交锋的阵仗,结果这些夫人坐一起是真在扯家常。
州牧夫人愁自己儿女的嫁娶终身大事,其余的太守夫人有愁孩子的教养,有愁丈夫好樗蒲,还有说起了各郡的趣事,逗得大家开怀。
全然不像在长安时,每每与贵女贵妇相处,总是要摆足对阵的劲头来应付。
伏嫽听着她们交谈,都不知不觉放松了,就好像是在听长辈们说话一般,伏嫽不觉感叹,看着这些夫人,就知道这些地方官皆是做实事的,没那功夫整官场上的勾心斗角,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州牧是好官,底下的太守们纵使不能经天纬地,也不可能是歪根子。
几位夫人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就说到伏嫽身上,毫不吝啬的夸赞伏嫽貌美,伏嫽被夸,难得腼腆,又招夫人们把她当小女娘来逗玩。
“我瞧伏夫人身段也甚好,哪哪都生的好,魏使君一定很疼你,”州牧夫人打量着她。
像伏嫽这点大的女娘,有些身形还没长成,纤细单薄,难免青涩,伏嫽的体态也是纤细单薄的,但有腰有丰腴,穿上了深衣,更显婀娜多姿。
州牧夫人说魏琨疼伏嫽,伏嫽想撇嘴,魏琨就
一莽夫,他知道什么疼人,说疼,不如说喜欢她的身子,房门一关,话都说不了两句,便把一身火气都撒给她,总要扯了她的抱腹又揉又舔,搂着她便往腿上抱,除了急躁还是急躁,好像吃了这顿就没下顿般。
回回跟他厮混完,伏嫽累的都不想跟他说话,夫妻做成他们这样,也是奇绝。
坐到她身边的夫人也笑着点头,“莫说魏使君疼,便是我们见了,也甚是喜爱,将来我儿子若娶妻,定也要娶个如伏夫人这般的,不为别的,光看这小脸就舒心。”
伏嫽顿时羞红了脸,可不是,她也觉得自己很美丽,每回坐在镜台前,总要盯着自己看许久,魏琨一回来就不放过任何机会贴近她,她就觉得自己嫁给他,真是便宜死他了。
几位夫人闲谈了片刻,便都各自回了马车,州牧夫人留下伏嫽。
“伏夫人看着气血不足,是不是体虚?”
伏嫽点一下头,没想到这都能被她看出来。
州牧夫人道,“你现在年纪小,慢慢将养,也是能养回来的,之后再要孩子也顺利。”
伏嫽与她才见面,交情也没这么深厚,虽然她年长,但这种事她除阿母外,不想和外人谈论。
伏嫽撇开话,“州牧夫人,留我下来,是有何事要交代?”
州牧夫人道,“薄太子这个月来过扬州,本是要去寿春城见魏使君,但又作罢回了长安。”
有些话点到为止。
伏嫽一点就通,州牧夫人这是好心提醒,自然的,这也是扬州牧钟离羡让她提醒的,他们是怕梁献卓乃至戾帝对付魏琨,魏琨为救两郡下了狠力,这就是回报。
他们从长安下地方,这一路都不是白走的,颍川郡、汝南郡、扬州,有朝一日魏琨不再蛰伏,即便这些州郡不愿追随,也不会帮着朝廷对付他们。
伏嫽和魏琨从不否认自己做的这些事都带有目的,他们不是什么不求回报的好人。
伏嫽感谢了州牧夫人,回自己马车与魏琨说了。
“齐、薄太子说好来寿春城找你,却又没找,约莫是自持身份尊贵,不屑来寻你,毕竟已是十二月,只有太守入朝觐见,没有太子入县城见太守的。”
魏琨默不作声的瞪着她。
伏嫽没好气道,“你便是不高兴,我也没说错,他做了太子,已是如愿以偿,不会再把你我当——嘶!”
魏琨突凑近啃了她一嘴。
伏嫽瞬时恼火,“你拿我撒什么气!”
魏琨仍是那副死样子。
伏嫽气不打一处来,“我跟你说正经事,你又这般作态,我们马上就要入京了,你不想想回京后怎么应付他和陛下,却要跟我耍脾气,三天两头这样,谁受得了你!”
她发觉魏琨垂着头不吭声,莫名有些委屈像,她才不信自己这几句不疼不痒的话就让他觉得委屈,他素日可凶野的很呢,不就是为她暗暗跟梁献卓较劲,当她看不出来。
伏嫽绷着声道,“好不容易才得了太守的位置,不能再丢了。”
重生以来,她一直认为这一世有她相助,魏琨会比上一世更容易起势,可这一年,她和魏琨在乡野间风餐露宿,东躲西藏,这日子比前世惨的多,前世戾帝尚且信赖魏琨,这世戾帝把魏琨当仇人对付。
她是怕的,京兆不是他们的地盘,回去会发生什么,她无法预料。
“等回京,在陛下和薄太子——”
魏琨轻轻捂住她的唇,“不要总把他挂在嘴边,我不喜欢你说他,好的坏的,我都不喜欢,我喜欢你说我,好的坏的,我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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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晚上十二点还有一更!争取不熬夜!
第60章
车马到京兆正是十二月下旬,京兆最冷的时候。
魏琨先送伏嫽回了小宅,随后进宫去述职。
这间小宅才半年没人住,院里就长满了枯萎的杂草,屋里屋外落了灰尘蛛网,阿稚赶紧叫人收拾。
伏嫽坐在廊下的木枰上,仰头看着天上飘雪,铺天盖地,藏匿了京兆的污浊和腐臭,她发觉她对京兆没有一丝留恋,在南边呆习惯了,乍然这么冷,还有些受不了。
长孺背了一箩筐的木炭回来。
阿稚问炭是从哪里得来的。
长孺道,“主君去丞相府讨要的。”
伏嫽嘴角抽了一下,这像是魏琨能干出来的事情,木炭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用上的,烧制木炭就很费功夫,好的木炭价钱也很昂贵,是以能用起木炭的,基本非富即贵。
虽是这么说,但非富非贵的魏琨却没断过家中木炭的供应,去年入冬后,她屋里的炭火就不曾熄过,像她那么用,每月光炭火上的花销就得扣掉他一小半的俸禄,说他抠,这上面倒没抠过。
现下回京,他人还没进家门,倒能赶着述职的空处跑大姊姊那里薅木炭了,也是真囊中羞涩,才能舍得下脸皮。
阿稚忙取了炭掰成小块装进手炉里,再点燃,待手炉热了,塞到伏嫽手里。
伏嫽抓住阿稚冻僵的手,让她在手炉上捂热,才放人去屋里收拾。
阿稚隔着窗跟伏嫽说话,“女君有没有发现,主君好像变得体贴了许多。”
伏嫽轻哼声,“他有么?我怎么没感觉到。”
伏嫽神情略得意,想着体贴是有些的,但也不多,也就是随军以后,知道给她开小灶,洗月事带罢了。
阿稚探出交窗,嘻嘻道,“女君感觉到了!”
伏嫽又哼一声,满脑子想的都是魏琨把她嘴巴捂住,不让她说梁献卓,还不知羞的要她把他挂在嘴边。
“没感觉,他又不是我的什么人。”
阿稚道,“主君是女君的郎婿啊。”
郎婿怎么了,郎婿也很讨厌。
伏嫽就是不听不听,抱住手炉起身进了食堂。
食堂空落落的,里面还放着他们以前就食的两张食案,现下魏琨常跟她挤一张食案,另一张食案就用不上了。
伏嫽晃晃脑袋,她在想什么呢?食案用不用的上她可不管,是魏琨挤她,又不是她挤魏琨,她又没魏琨那样的厚脸皮。
阿稚把主卧收拾出来,跑过来问伏嫽,夜里睡觉,她跟魏琨分不分被窝。
伏嫽顷刻脸发红,自出京兆,她和魏琨就没分过被窝,从夏夜到入冬,他们睡的床席都只有一张,彼此也不再提分床。
便是她想分,魏琨定也不愿意。
阿稚瞅她不吭声,便知道是不分了,其实入住寿春城以后,阿稚就发现他们睡在一起了,阿稚虽懵懂,但她请教过巴倚,知道真夫妇才会睡一起,真夫妇也才会一有空就黏在一起。
魏琨和伏嫽目下就是真夫妇。
阿稚去主卧铺好床,再点好了火盆,问伏嫽要不要睡一会。
坐了一路马车,为赶路,马车行的飞快,路上颠簸,伏嫽也没睡好,确实有些困,便回房去睡了。
这一觉甚好眠,近黄昏才醒。
阿稚进来服侍她梳洗,说魏琨还没回来。
伏嫽叮嘱阿稚不要给她簪首饰,在京兆还是要小心些。
阿稚便挑了根粉桃色的绦带为她挽好椎髻,穿上青花色深衣,镜子里的伏嫽极温婉软媚。
“主君出门也没坐马车,这雪下的大,恐怕回来麻烦。”
伏嫽往窗外看,外面雪下到现在还没停。
阿稚道,“奴婢还要同长孺去市廛采买,女君一个人在家中多憋闷,不如女君去接主君吧,将闾阿叔都把马车备好了。”
伏嫽想着马车都备好了,那就去接一下吧,但她绝不承认是她自己要去的。
伏嫽坐上马车,将闾便驾着马往西安门方向去。
途中碰上了入宫的薄曼女,薄曼女坐的马车十分豪奢,马车上挂着丝绸制成的帷帐和玉坠银饰,车身宽大,且有熏香。
伏嫽快有一年没见薄曼女,没想到回京
就跟她撞上了。
梁献卓做了太子,薄家想必跟着沾光,从齐国地方豪强一越成长安豪族,想必薄曼女也是风光无两。
伏嫽让将闾将马车靠边停了,不想跟薄曼女起冲突。
薄曼女的马车杯拦在西安门前,她跟守门的屯卫说自己是梁献卓表妹,想进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