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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春城内,魏琨寄给钟离羡的信简,在第八日得到了钟离羡的回信,钟离羡诚实的很,说知道伏嫽有孕,乃是派来寿春的使节见过伏嫽,回去后细致跟他们描述磕伏嫽的体态,被他夫人推断出有孕。
魏琨大怒,伏嫽也不安抚他了,他直接派遣使节入扬州见钟离羡,质问钟离羡为什么不遵守盟约,反向梁献卓上报伏嫽的孕事。
钟离羡遭魏琨派来的使节一通质问,本觉得冤枉,可他夫人告诉他,她把伏嫽怀孕的消息告诉了刺史夫人,刺史估计也知道了,刺史过年期间回京复命,那约莫就是刺史说的。
钟离羡不敢开罪魏琨,魏琨已打下半数扬州,又将荆州大半纳入地盘,今时不同往日,魏琨真的有称霸天下的可能。
钟离羡自不愿和魏琨结仇,致使扬州起战火,以当前魏琨凶悍的战力,过不久多久,这南境就都被他收归,钟离羡要想保全自己,就只能推出刺史。
于是钟离羡将刺史和刺史夫人五花大绑,送他们去寿春,听凭魏琨处置,只希望魏琨不要迁怒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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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今天就只能写这么多了,去医院做检查,不知道是不是抽血抽多了,特别困,今天实在坚持不住了,请大家见谅!这章发个小红包!谢谢宝宝们!!
第139章
扬州刺史落到了魏琨手里,也甚害怕魏琨会杀他泄愤,但更恨钟离羡出卖他。
朝廷委派他出任扬州刺史已有二十余年,这么多年,他和钟离羡互相配合,将扬州治理的井井有条。
这几年天下动荡,他们临边的九江郡,魏琨迅速扩张地盘,还占了扬州几个郡国,他知道钟离羡打不过魏琨,还求朝廷搬过救兵,奈何朝廷被东楚绊住,抽不出兵力对付魏琨。
钟离羡怕魏琨继续侵吞扬州,亲自前往乌江秣陵与魏琨定下互不打扰的盟约,这盟约早就违背了朝廷,扬州是楚室的疆土,钟离羡自作主张,这本就不对,但扬州刺史体谅钟离羡的难处,也装作不知。
去年年关他入京面圣,是在梁献卓面前多说了两句魏琨夫人伏嫽的闲话,他以为只是见小事,谁知道会掀起轩然大波,钟离羡为了自保把他推出去,叫他如何不恨。
魏琨倒没杀他,只是把他们夫妇发派到田地里干活,让专人去盯着,防止他们逃跑。
这日天热,刺史夫妇在田野里又热又累。
站在田埂上看着他们的差役奚落他们。
“你们吃的是碎嘴的苦,害的太守夫人在富顿县段淮水,遭楚帝堵截,若不是我们太守及时赶到,差点就出了事。”
“现在楚帝只怕去了上蔡城,说不准就要兵发南境,太守没杀你们都是大度了,你们该感恩戴德!”
刺史夫妇可不会感恩戴德,心底大骂钟离羡,还得驱着铁犁耕地。
差役也嫌太阳大,站了会儿,跑到树下躲阴。
刺史夫妇看他背着树睡着,两人互视一眼,便丢开铁犁,没命似的撒腿跑。
差役扭过头瞧他们跑远,也没起身去追,拍拍身上的灰,回去跟魏琨复命了。
刺史夫妇一路跑向淮水,正见水面上泊了艘船,不见船夫,他们急忙上船划桨,奈何两人也是有身份的人,坐过船却不会划船,折腾半天,船才摇摇晃晃的驶离。
等离寿春远了,刺史掌舵也顺手起来,慢慢往北地划去。
刺史夫人在船舱内发现了许多食物,还有一袋钱,自是激动非常。
两人商议了一番,决定去上蔡城寻梁献卓,遂披星赶月走水路,只用了八天就抵达上蔡城。
刺史夫妇趁着汝南郡太守出行,挡在道上,才与汝南郡太守见上面,所幸这太守与他在长安时碰过面,刺史是州牧的属官,又是朝廷亲派,虽然不能明确官位大小,但刺史掌督查权,太守都要矮他三分。
汝南郡太守赶紧把他请到府里。
刺史夫妇把这连日来的苦楚都倒给对方听,自是要添油加醋,说钟离羡暗地投靠了魏琨,不然归属于扬州的广陵国、庐江郡岂会那么容易被魏琨拿下。
汝南郡太守当即知晓事态紧急,请了右军
中郎将过府,商议过后,还是决定送刺史夫妇去追梁献卓。
梁献卓才走,没多久就追上了,刺史夫妇于是又在梁献卓跟前大倒了一次苦水。
他们还机智的把自己撇清了,只说是自己想跟梁献卓告状,这才被钟离羡转送推给了魏琨,目的就是让魏琨做这坏人,等杀了他们,他钟离羡还是清清白白扬州牧。
梁献卓当下震怒,依刺史夫妇所言,南境的扬州和荆州大部都成了魏琨的属地,南境有三州,扬州、荆州、益州,益州偏西南,多山峦谷地,与蛮夷国临边,人口是三州里最少的,域内有些地方还弥漫着瘴气,但益州境内也有绝佳的地方,譬如巴蜀等地,极适宜百姓居住,可还是不及其他两个州富饶。
眼下荆州只有南阳郡、南郡还没被魏琨吞下,南阳郡自立,南郡没人要,其余地方都为魏琨所有,而扬州已是魏琨腹地,这么算下来,南境竟已大半被魏琨收入囊中。
若魏琨倾全力与朝廷大军对抗,就比东楚难打了。
梁献卓思考再三,仍有些不放心,回长安后,再派两万万精兵给右军中郎将,不过要如先前打东楚那般,再遣一名侍中入汝南郡监督右军中郎将,事事必须急报给他,他虽不在南地,但却紧抓军事。
梁献卓回到长安已是九月,他在地方整整耽搁了半年,好在他对外宣称心疾复发,需要静养,一应公务都交由任陶和张赏并丞相几人商量着处理,倒也没出过大乱子。
梁献卓一回京,宣布身体养好,几人就得还政给他,尝到了总揽权势的甜头,几人心里舍不得还政,但也知他们还没到能架空梁献卓的时候。
梁献卓又令他们汇集这半年来一些重要的政事,梁献卓看过后,倒也没有处理不好的地方,也只有一封来自南郡的奏疏迟迟没人料理。
梁献卓一瞅见南郡,头开始做疼,打开来看,果然是来伸手要钱了,梁献卓询问任陶财政。
任陶回禀说前有东楚,后有南境,支撑的战事从没停过,国库看似盈余,但也不能将余款余粮拨给南郡。
梁献卓想想前世,南郡几乎每年都要伸手要粮款,那地方着实不是能活人的地方。
东楚才平定,原先的东平国覆灭,东郡、东平郡、陈留郡、泰山郡等四郡还归入兖州,兖州人口锐减。
梁献卓便效仿先祖皇帝,下诏迁徙南郡所有人口去填补兖州。
梁献卓自认为自己做的没错,南郡环境恶劣,他给这些百姓选了一条活路,等入那四郡,自然可以分得田地,安居乐业。
可是他想的很好,正经实施起来却很不好,迁徙人口多达几十万,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迁徙过去,南郡再穷也有地方豪强,这些豪强在南郡占据着最好的田地,又有家产,迁徙到东边的兖州等同于成为一无所有的贫民,这岂会愿意。
除开这些地方豪强,大部分百姓还是愿意的,响应朝廷的号召,纷纷收拾包袱往兖州迁徙,从荆州到兖州,路途太遥远,迁徙途中总有受不了跋涉而亡命的。
到兖州死了足有几万人,本以为可以有好日子过了,却发现兖州地界内的田地并没有想象中闲置的多,朝廷与东楚的战事,伤的最惨的是兖州当地普通百姓,地方豪强霸着最好的良田,给东楚的伪朝上交朝贡,伪朝不仅不会伤害他们,还会在战时给以庇护,东楚被打灭以后,这些豪强再转头向朝廷臣服,朝廷也还是接纳。
是以兖州地界内,真正闲置的田地都是那些在战乱中死去的百姓的,再封地迁徙来的南郡百姓,其实不够分,致使许多南郡百姓为活命沦为豪强奴隶,日子过得比在南郡还苦,心中对朝廷终归有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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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刺史夫妇从寿春出逃,不久后消息就传到钟离羡耳中,钟离羡原想的是魏琨定不会让刺史夫妇存活,未料他没有杀刺史夫妇,还让人给逃了。
没过多久,就有钟离羡投靠魏琨的风言风语传出,钟离羡抓到传谣的人,质问这造谣是从哪儿来的,被告知外面都知道他向魏琨投诚,他已经是反贼了。
钟离羡霎时知晓自己中了魏琨的圈套,可为时已晚,刺史必定上报朝廷,他除了向魏琨俯首称臣,别无他法。
钟离羡于两日后递交降书给魏琨,魏琨接到降书以后,命他携扬州其他几郡太守来寿春受降。
钟离羡无奈照做,于当日召集会稽、镇江、丹阳、豫章四郡太守,与他们陈述利害,四郡太守皆愿臣服魏琨,以获得魏琨庇护。
钟离羡便携四郡太守入寿春。
魏琨设宴于太守府,钟离羡等人入得太守府,方才发觉他造反至今,竟然还没有称王,依然住在这太守府,府内的仆役还没有钟离羡的家仆多。
长孺请他们先入座,随后去请魏琨。
后院主室内的更衣室,魏琨单手环着伏嫽软白腰身,打着要为她穿衣的名头,亲着那香唇,手也不老实的给她换胫衣抱腹。
伏嫽没甚劲的受着轻薄,好半晌人被抱起来放到木枰的棉垫子上,腰才塌下去又被他托起来,凶一阵温柔一阵,她红着半边脸眼睫挂泪,仰起脸想让他别这么折磨她,可他惯来是不听的,凑近堵住唇越发过分。
换好衣服从更衣室出来已是半个时辰后,伏嫽在床上歇一阵,觉得身体里的麻胀感消了些,才愿被魏琨抱着出去,到前院才放下,伏嫽腿软的走不动路,他便搀着人等她缓过劲才进堂室。
堂室内坐着一干人,他们进来没一人干抬头看。
但伏嫽可以看他们,当先看见的就是钟离羡夫妇,以及钟离羡的座后方端坐着的清丽小女娘。
第140章
伏嫽记得钟离羡夫妇先前说什么女儿嫁给了颍川郡当地的豪强,想骗魏琨过去,后来又想把女儿嫁给魏琨,魏琨没答应,还又趁着她不在,给魏琨送女人。
往魏琨后院塞人是这对夫妇的执念,说不准此时此刻做了降臣,也没打消让魏琨做他们女婿的念头。
伏嫽的视线从那小女娘移到她身侧的小郎,也是十七八的年纪,被教养的很有贵公子仪态,坐姿端正,脊背挺直。
魏琨注意到她看的谁,神色微沉,拉了拉她,让她回神。
伏嫽再瞥他,丧着张脸,当她看不出来他这是吃味了,她看一眼美貌小郎,他也防的跟什么似的。
伏嫽没好气的翻他白眼,随他一同坐到上首。
魏琨冲贺都递眼色。
贺都便对钟离羡笑道,“良禽择木而栖,我家主公乃当世枭雄,钟离州牧愿归降主公,实在是明智之举。”
钟离羡没有称雄称霸的心,只想偏安一隅,东楚才被朝廷收复,他本可以默不作声,继续观望天下局势,
朝廷若是还有威信,可以管束地方,他自然会一直忠于朝廷。
可一朝着了魏琨的道,不得不降,心里面原本是不舒服的,可是再不舒服,他也得认命,招魏琨为婿的想法也没停过,哪怕降了他,好歹自己成了他的丈人,也不算太跌份,可惜魏琨眼里只有伏嫽,他丝毫不敢太冒犯,过分了,这降臣都没得做,怕是要掉脑袋。
州牧夫人暗暗望了望伏嫽,生过孩子的伏嫽越发有成熟的风情韵味,肤白胜雪,许多生过孩子的妇人,因为家中琐事、丈夫君姑不贴心,很容易早衰,而伏嫽除了看起来身体柔弱些,容貌犹在,可见魏琨盛宠,才能让她容色长盛。
现下的世道,男人在外打仗,妇人守家多的是,州牧夫人也不是没听说过伏嫽守城事迹,如今伏嫽娘家得魏琨提拔,淮水以南富饶如六安、广陵皆为伏嫽娘家人把守,伏嫽还难得的知礼仪,举止娴雅,不显轻佻。
州牧夫人回头看看自己的女儿,再想想先前在族里挑出的美貌女娘,伏嫽那一身气韵,就不是等闲美貌女娘可比拟的。
贺都又笑道,“我家主公向来通情达理,钟离州牧和诸位太守也不必太畏惧,将来同为主公麾下臣将,还要为主公多效力才是。”
钟离羡和太守们赶忙接话,道自然。
贺都露着笑说完想说的,然后又说道,“楚帝意欲攻打南境,诸位既为主公之能臣,也该为主公分忧。”
果然等在这儿。
钟离羡自知逃不过,忙对魏琨敬道,“仆既为主公臣,自愿为主公肝脑涂地,下辖郡所有守备军皆可备战。”
太守们也都跟着应合。
魏琨笑,“好,那就都送来寿春吧。”
几人讪着脸应是。
这宴吃的恐怕只有魏琨这边几人高兴,钟离羡等人都是提着一颗心,从宴上到宴下都陪着笑脸。
宴散后,钟离羡带过来的几个太守都遵照魏琨的命令,各回各郡召集守备军发往寿春。
而钟离羡一家被留下来了。
魏琨的意思是,让钟离羡留在寿春任职,他正缺属官,钟离羡原就是扬州牧,只不过是把治所从诸暨县搬来寿春,在魏琨的眼皮子底下料理公务,魏琨也不是没放他权力,但任何紧要的事情都需和贺都商议,再经魏琨点头,原先他的属官也填入寿春官制当中,弥补了空缺,寿春这里公廨又能如常运行。
那几方的守备军入了寿春,寿春兵力又增至三万六千人,合肥和博乡统共送来五千匹膘肥体壮的战马,又有铁匠日夜不停的锻造精铁武器,这三万六千人交由功曹陈芳和司马王据操练。
魏琨筹兵也不是胡乱筹的,譬如说像钟离羡带来的那几郡太守,要他们所有的守备军,倒也不是魏琨怕他们转头造反,而是这几个郡的临边是海,不担心会被偷袭,域内驻兵没什么用,不如给他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