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琨脸色难看,“我让你回来告诉她,我在广陵国停留,是因广陵王眼见大势已去,不惜捣毁堤坝,广陵国成了泽国,我要排水救人才耽搁,你说了吗?”
将闾支吾着,“奴以为这是主君的借口
。”
魏琨问他跟多少人说过。
将闾想了一下,很老实的告诉他,眼熟的都说了,他还掰起手指头数。
魏琨脸铁青,让他闭嘴,他赶紧把嘴闭上,魏琨就让长孺把他送去营地,依军法打五十杖,以后敢再聒噪,嘴打烂。
魏琨这里威吓了一众奴婢,才叫阿稚开门,阿稚被唬怕了,哪敢再不让他进主室,忙拿来钥匙开门。
魏琨入室就见伏嫽半抬起脸听外面说话,显然是听到耳朵里了,嘴边还有不自觉的笑容,她转过头瞟了眼魏琨,又卧回去眯着眼养神。
魏琨三两步近前,脱了木屐爬进床,贴着她的背睡倒,手扯寝袍腰带,把那柔白窈窕的身体剥出来。
“我看三姊夫也很闲,让他去新地当属官。”
边说着边把伏嫽搂怀里想纡解连日来的惦念,胡茬戳的伏嫽发痒,薄唇也吻住她,托着柔软腰肢鼓励她胯坐。
伏嫽绵绵胯坐好,感触着悍凶,她幸灾乐祸起来。
“我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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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不好意思今天有事,没时间写满三千字了,这章给大家发个红包!
第116章
魏琨怔住,赶紧小心把她放回被中,翻身下床迈着沉重而快速的步伐,冲进了盥室。
伏嫽双手遮住脸,没忍住咯咯笑了出来。
等她笑够了,才有空想起魏琨刚刚说过的话,他想让三姊夫原婴去新地辖管,这不是随口一说。
三年前原家被戾帝刻意贬谪流放,举族发配崖州,虽然伏嫽想出用游侠去救原家人,但死在半道上的原氏族人也有不少,活下来的原家人隐姓埋名,跟着伏家从舞阳迁徙到寿春。
曾经在长安是顶级豪族的原家尘封在时间的泥土里。
起用原婴要怎么起用,是让他以原家嗣子的身份还是让他继续以伏家门客的身份,这两种身份是不一样的。
如果是前一种,意味着魏琨想借重用原家嗣子向天下放出信号,他魏琨愿招揽天下豪族义士共举大业,用原婴就是诚意。
一旦魏琨开了这个口子,长安豪族、地方豪强都会观望,聪明点的像扬州牧那样,趁着魏琨还没有壮大,想办法也要和魏琨搭上,嫁女儿是最有效的姻亲关系,魏琨能拒一次扬州牧,还能拒无数次其他的豪强势力么?
伏嫽才好的心情,又有些落寞,其实对她也不是没一点好处,毕竟原婴是她三姊夫,两家有姻亲,魏琨用他,也是在间接扶持她的娘家姻亲,虽然这用处不大。
伏嫽微瘪嘴,刚刚就不该嘴快告诉他怀孕了,这下倒好,先让他得意,且有了孩子便不能夫妻同房,他这大半年又在外打仗居多,回来还不能碰她,像他们这种起始于身体欢愉的夫妻,若没了那档子事,还靠什么维系情分,她不信魏琨会亏待了自己。
她不怕魏琨另娶妻或另纳姬妾,魏琨也不能用孩子拿捏她,揣在她腹中,她才是决定孩子去留的关键,魏琨但有一点不好的,她都不会让这个孩子生出来遭罪。
伏嫽拿过寝袍穿好,慢腾腾下地,踱到间隔盥室的隔门,听里面低沉的闷哼,她有些耳热,转过身走到交窗边,开了窗瞧廊下两女娘像蔫鹧鸪,显然是被魏琨吓得不轻。
伏嫽宽慰了几句,让她们速去备食。
他排解出来,就要吃饭。
两人忙不迭去厨下催饭。
伏嫽跽坐到案桌边,挑了卷书简打发时间,将过两刻钟,隔门开了,魏琨换了身材质更纤柔的衣袍,几步到案边,也挨着她坐倒,整个人都是紧绷的,一双长眸看着那平坦小腹,手想摸又不敢摸。
伏嫽抬头他,他立刻扬起笑,是毫不遮掩的欣喜,带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局促。
人生第一次当阿翁,乐呵正常。
“能不能让我抱一抱?”
伏嫽还不知他的德性,他说要抱,那是要她坐他怀里,紧紧搂着的,怪不得换了身纤柔材质的衣袍,还是顾及孩子。
伏嫽放下书卷,勉为其难的嗯了声,但提醒他不可以搂太紧,一个月大的胎儿可受不了他的手劲。
魏琨坐的板直,抬手捏着她的胳膊,扶着她坐到腿上,她嫌硌的挪了挪身,也没挪走什么,脸上是不太情愿的神情,但身子老实的伏到他胸膛上,任由他的一条手臂小心翼翼的环着腰身。
半晌他又凑近问能不能亲一下。
伏嫽还是不情愿的神态,把脸抬起来,和他接吻,素日里跟饿狼似的男人,这回破天荒也知道温柔了,亲亲唇,再舔舔舌尖,克制的浅尝辄止。
伏嫽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温情脉脉,一直黏着他亲,直亲到身软体酥,他有一点想凶的苗头愣是掐灭了。
两人亲昵了一会功夫,到阿稚和巴倚进来摆饭方歇。
伏嫽和他手牵着手到食案前,还是摆的一张食案,满满当当摆满了菜食,她和魏琨坐下就食,也很奇怪,这阵子她一直没什么食欲,这会倒有胃口,竟吃了半碗粺米饭,还喝了盅逢羹。
魏琨也是一阵风卷残云,吃的那叫一个香。
夫妇都填饱了肚子。
魏琨又重提先前让原婴去新地的事情。
“我与三姊夫是连襟,六安国交给他,我更放心。”
伏嫽心中微动,原来他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用原婴放心。
她嘟哝着,“你跟我说什么,你想怎样不都怎样。”
魏琨哦一声,“那我想把外舅调派广陵国,也不用跟你说了。”
伏嫽愣了愣,广陵国都被他打下了,现在和六安国是同时归属于他的两块新地,他把这两块地分别交给原婴和她阿翁。
在扬州牧想把女儿嫁给他的档头,他这么做,总不能是闹着玩。
魏琨这造反大业才起了头,就先放权给她娘家,这会劝退想入伙的新势力。
伏嫽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笨蛋,他是在有意扶持她的娘家,哪怕以后都只能单打独斗,得不到任何势力的帮助。
伏嫽说不触动是假的,梁献卓千方百计的压制打杀她的娘家人,而他能全心信任她的娘家人。
其实处在掌权人的位置,魏琨此举很危险,极有可能会被外戚窃取权柄。
伏嫽翕动着唇,“你不怕吗?”
魏琨笑起来,问她怕什么。
确实没什么可怕的,她阿翁不是恋权的人,魏琨有用人的气魄,也无惧外戚架空,这是他的底气,即便将来他改变了主意,收回权力,她相信,只要伏家及其他姻亲没有作奸犯科,他也不会对伏家痛下杀手,他留给了她最柔软的腹地,信她爱她,能为她做到这地步,两辈子也只有他了。
把他和梁献卓比,是对他的侮辱。
伏嫽目光闪烁,未几打着哈欠说困了,让他献一回殷勤,抱她回去睡觉。
大半年下来,夫妻才睡到一起,极难得的,隔日连魏琨都起迟了,在床上和伏嫽腻歪好一会,直到阿稚敲门说伏叔牙和原婴来了,他才和伏嫽唇舌分离,非要她答应,没亲够的回来继续补上,才拖拖踏踏的出了门。
伏嫽脸颊滚烫,说好的克制呢,她就说他一点也不亏待自己,不能像以前那般在床笫间对她肆意摆弄,可能讨口舌便利,要亲吻要个没完。
阿稚进来和她说,院里又添四个女婢,以后阿稚和巴倚就不用太忙碌院中杂活,她们只要安生陪着伏嫽解闷就好。
且魏琨还打算把现有的院墙拆了,再往外拓宽成一个大院子,以后院子里不仅有伏嫽的花圃,伏嫽在长安闺中时住的院落景象,都可以复刻。
阿稚和巴倚忘了昨日惊吓,把魏琨狠狠夸了一通。
伏嫽也被哄的服服帖帖,心间都像浸了蜜糖,她在两人服侍下简单梳洗,下边女婢来请她去客室用朝食,伏嫽便往客室去。
客室里,魏琨已交代
了伏叔牙和原婴,让他们分别赴往两块新地,伏嫽入内就看见一张舆图挂在架子上,被魏琨占据的三地划出圈,直接刻上九江,倒也不算意外,九江郡是他们的大本营,所占地盘也用不着再另取名,九江为辖地名,吏治依然在寿春,刚得来的两个诸侯国直接除国,下辖六安、广陵两地,分由伏叔牙和原婴暂管,至于他们的属官,自是从辖区内各县的县令中选出,择勤恳为民提拔。
魏琨把张绍借给原婴三个月,等六安兵防建起来,再让张绍归寿春,魏琨又支了自己的太守丞和主簿给伏叔牙,伏叔牙是征战了几十年的老将,打仗戍守在行,治理地方算新手,且广陵国才遭水淹,百姓伤亡惨重,伏叔牙需要有人辅助,这两人够用了。
伏嫽坐一旁看魏琨安排完所有事情,却没透露她有孕,她也没着急这个。
伏叔牙和原婴用过朝食就走了。
伏嫽问魏琨,“你为什么不告诉阿翁我怀孕了?”
魏琨道,“只是担心消息泄露,会传去长安。”
伏嫽骤然明白。
怀孕是喜事,本来应该告知亲朋好友,热烈庆贺,可总有人会见不到他们好。
譬如梁献卓。
梁献卓的视线还盯在已经叛乱的东平国,东平国自称东楚,东平王自称皇帝,这是在彻底挑衅梁献卓,梁献卓再憎恶魏琨,也不得不暂时放下恩怨,遣强兵打东楚。
如果梁献卓得知伏嫽有孕,必定会极度嫉恨,或许会倾尽兵力来打九江,九江还没有新塑好,不足以抵抗朝廷大军,他们太需要时间来起势。
所以伏嫽有孕不能外传。
次日伏叔牙和原婴分别告辞去往六安、广陵,很快扬州牧钟离羡便知晓了魏琨重用伏家人,便也看出魏琨没有与他结亲的打算,遂不再提。
魏琨呆在寿春也没再外出,日常料理了政务,便陪着伏嫽,原先的太守府也扩建了一圈,在伏嫽的指指点点下,他们夫妇的院子越来越像家。
这日伏嫽才给铃医看过脉,魏琨耐心听着铃医叮嘱孕妇事宜,外面长孺来报,说那江夏郡使节又来了。
第117章
魏琨听完铃医事无巨细的交代,才慢悠悠的去见使节。
使节无非就是想告辞回江夏,魏琨答应放他,还特意派遣了一队护卫护送,使节一路上战战兢兢,极怕半道就被护卫们料理了,好在他们是真送,把他送到江夏郡边境才离去。
使节入境后,马不停蹄的回了吏治西陵县。
刘宽这里还做着魏琨助他夺下六安国的美梦,责怪使节回来太晚,就要拟讨伐六安国结盟书递去寿春,当然他是盟主,魏琨是跟他混的。
使节惊恐万分的按下他,告知六安已为魏琨占领,他之所以回来的晚,是被魏琨夫妇扣在寿春城,根本不得出。
刘宽大为震惊,立即派人去六安国探查,随即便得知,六安国果为魏琨占领,且封国已经被除去,直接划进了九江郡的辖地。
据刘宽派去的探子回报,魏琨早在一个多月以前就率军气势汹汹的攻入六安国,彼时六安国境内百姓遵从九江郡太守夫人的号令,都一窝蜂跑向九江郡避难,直接冲垮了六安国边境兵防。
六安国被魏琨攻占后,魏琨枭首立威,六安王梁峰的脑袋被挂在城墙上,当地的百姓个个冲着那脑袋吐口水,拍手称快。
要知道在此之前,梁峰特制魏琨画像,也让百姓冲着画像吐口水。
可见魏琨夫妇的报复心有多重,他们还有百姓拥戴,这样的人根本得罪不起。
刘宽不寒而栗,也怕自己落得梁峰的下场,哪里还敢发结盟书给魏琨,当即就偃旗息鼓,下令加强靠近六安国边境的兵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