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岚苼强扯出一个笑容来安慰她,“没事的,我们去下一艘船吧。”
小女鬼乖巧懂事地点了点头,沿肆却拒绝了。
“这里的情绪煞几乎都散了,以你这么容易被影响的体质,呆在这吧,我自己去。”
沿肆并不是不是在询问赵岚苼的意见,是在以国师的身份下命令。
赵岚苼听得出语气的转变。
如果说之前他们的关系因为共赴险境,又一起降伏了几个鬼魂而变得缓和,有了那么一丝丝朋友的意思,那么现在就是完全回到了从前仅仅作为人质的关系。
她所有的心力都在经历了两艘灵船的情绪煞后消耗殆尽,现在只觉得筋疲力竭的累。
大起大落的情绪起伏过后,是一种难得的平淡,像是看开了一般,唯余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
前世经历过行刑台的变故后,她不仅下了狠心将沿肆抽了个半死,从此也开始渐渐疏远他。
赵岚苼将自己关在寝殿里好几日,不见任何人,反思了许久。
自己将沿肆从万鬼焚城之中救出来,又将他带到长明宿手把手地教习术法。
她总觉得沿肆的童年太过惨淡,又是从万鬼焚城这种成年人都受不住的人间地狱中爬出来的孩子,自己多么疼他都不为过。
魏子旭等其他弟子她都没有费过这么多心思,常常光明正大地偏心。
又因着沿肆最常跟着她下山,一同在尘世间几多游荡,时常是风餐露宿,吃饭睡觉都在一处,自己男女之防的意识太过淡漠。
赵岚苼想了一大通,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心想着不过是孩子时期的仰慕之情,自己多冷上他几日,以后再多多注意些,这段感情也就随着他再长大些便断掉了吧。
琼造门的宗师彦甄与赵岚苼交好,那日的弟子门派考核大会他同梧清长老一道,也是在场的。
据他说,原本有一道考核往年都没有,是今年被一个长老提出来临时加的。
便是澄心镜考核。
澄心镜能照出人心中最渴望的东西。
前几年的入门弟子考核中,混进了几个居心叵测之辈,入门后闹出了不小的乱子。便临时在今年的大会最后一道试炼山洞中,加了一面澄心镜。
因为是临时新加的考核,沿肆事先并不知情,不然绝不会去参加那一届大会。
彦甄和赵岚苼常常在一处喝酒,听她说了一通自己的打算,摇了摇头叹道:
“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澄心镜照出的是一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执念,是终其一生都想要得到的东西。”
他说着饮了又一口酒,继续道:
“你知道刚入门那群小弟子照出来的是什么?有人是杀父之仇得报,提着那仇人的项上人头。还有人离谱些,是当上长明宿掌门,把你顶替下来养老。”
赵岚苼闻言笑得花枝乱颤,彦甄却深深看了她一眼:
“你先别笑,你知道沿肆照出来的是什么吗?”
赵岚苼瞬间垮了脸,还莫名奇妙有些紧张。
长明宿上上下下将澄心镜里沿肆心中所想传了个遍,什么版本都有,都快成画本子了。
有的说是凤冠霞帔,十里红妆迎她进门。有的人说是洞房花烛,共赴巫山云雨。
她听的又羞又气,恨不得把传这种荒谬之事的弟子都揪出来打一顿。但转念又想,男女之事,风花雪月,不过就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也不怪别人想得太歪。
彦甄见她脸上花红柳绿的,锤了她一拳。
“想什么呢你?没有传的那么龌龊!但你有个心里准备,依我一个男人来看,这绝对不是什么轻飘飘的少年怀春,不是能随意拿起放下的感情。”
闻言,赵岚苼不知不觉攥紧了手里那只瓷酒碗。
“那澄心镜里映出来的,密密麻麻全是你的一举一动,从他见到你的第一日起,你的所有样子,都被他记在了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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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人都说谢家被下了咒,三房都生女儿,还都只生一个便绝了后。
刚穿过来的谢朝乐了,穿到古代,但独生女!
仗着家里就她一个宝贝女儿,谢朝要认字便认,要读书便读,别人家男孩有的她也要有。
谢朝:“我还想要个童养夫。”
全家人:啥???
盲婚哑嫁,谢朝可不干。
没别的意思,自己养的用着放心。-3-
*
齐容家里人死的早,读书没了指望,结果从小一起玩的小妹有天突然问他:
“你想当我的童养夫嘛?”
点点头,齐容进了谢家的门。
洗衣做饭打扫,齐容给谢朝伺候得舒舒服服,但他还是想读书,小小的谢朝问他为什么,他说:读书为了考科举,考科举为了做官,做官...为了让你过好日子。
谢朝却说,可我也想读书。
小小的齐容不懂,女子书读得再好不能科举做官,为什么还要读?
她说,那就让女子的官学不为科举,为兴趣爱好、为明辨是非、为立身立命。
没有?那就建!
她不仅要读,还要天下女子和她一起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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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没脸没皮的机智女主×温柔端庄的美人男主
2、1v1,双强
3、前期家长里短,中期女主经营男主科举,后期两人都会步入朝堂
第28章 洞房
灵船大阵如同一片荒海之上沉寂的坟冢, 在平息了两艘船的冤魂之后,连空气里翻涌的情绪煞都消失了,唯余森森鬼气。
海面无风无波, 第三艘,也是最后一艘大船,静静停在大阵中央, 像是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沿肆独自一人登了船, 原本没有任何犹疑的脚步却在进入船舱前一滞。
他回头看了一眼赵岚苼在的第二艘船, 眼中意味不明。
最初将她从金重寺带走的时候, 并没有打算将她时时带在身边,直到今时今日回过头来,沿肆才发现已经在她身上做了太多不似自己一贯处事态度的事。
意识到这一点后, 他开始十分抵触自己竟会产生这样的情绪, 时常在小妖女身上感受到同来自赵岚苼一模一样的感觉,让他自觉是种背叛。
没有人能代替那个人,哪怕只有几分的相像也不可以。
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不成体统的妖物。
沿肆收回了最后的目光,径直入了船舱。
暖融融的绯色灯光一闪, 沿肆下意识地闭了眼,再睁开, 饶是见惯了繁华奢靡的国师大人, 也难得晃了下神。
红楼绿梁, 阶柳庭花, 触目所及, 尽是高高挂着的红粉绸纱, 瑞兽金炉里燃着甜腻勾人的香味, 昭示这此地绝非正经去处。
来来往往, 坐坐停停的, 皆是乌发如云,软玉温香的莺莺燕燕,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更是勾魂夺魄。
锦绸薄纱高挂,云蒸霞蔚,金杯翠翘迷眼,醉生梦死。
一座繁华青楼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一艘全是鬼魂的荒海孤船上,就好似生怕别人看不出来这是个幻境一样。
按理说设下幻境的人该是个脑子缺的,沿肆却没有因此丝毫掉以轻心。
从进入船舱的一刻,他就中了幻术,竟没有任何的察觉,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来者不善。
证明设置幻境之人根本不在乎他会不会发现,甚至有着哪怕如此明显,都一样能一击必中的信心。
沿肆勾了勾嘴角,他倒要看看,几个游魂能做出什么让他沉溺其中的幻境。
一踏入欢场,众女子便都状若无骨,柳叶花絮般地贴了上来,围着沿肆奉他上座,纤纤玉手即刻倾了芳香四溢的金盏美酒上来,送到沿肆唇边。
却被他抬手隔开。
□□不悦,眉头一蹙嗔怪道:“公子貌比潘安,贵气无双,一眼便知不是那些个臭鱼烂虾的凡夫俗子,可为何要挡了奴家的一番好意呢?难道是看不上小女子斟的酒嘛?”
沿肆:“是。”
那张冰山脸没有因为这贴在身上,呼气都是温香的美人有一丝的动容。
美人似乎陪了这么多客就没见过这么不解风情的木头疙瘩,气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险些没挂住。
其余的妓//女立刻笑作一团,拿扇子挡了半边脸凑上来,“公子看不上我们没关系,我们几个不过是这园子里姿色最平庸的。若是公子见了我们的魁首,怕是这张冷冰冰的俊脸,也要冰消冻解,只求一夜春宵呢!”
沿肆挑了挑眉,“哦?那便姑且一见吧。”
妓//女眸中精光一闪,染着凤仙花汁子的纤纤玉指绕上沿肆的脖子,摇了摇头,“公子想的未免太简单了,需得过了我们这关,才能让你见上魁首。”
她复又端起那盏清酒,举到自己丰盈的胸前,“公子长得俊美,奴家也不愿难为公子,只是,你方才折辱了我的姐妹,不如就将这酒喝了,便算公子过了。”
“我若是不喝?”沿肆直视着她满是脂粉的脸,视线没有丝毫落在那酒杯上。
妓//女笑道:“公子请便,这园子来去自由。”
不错,又是料到他一定会喝。
前两艘船都没有找到什么关键的线索,所有破解灵船大阵的可能性都压在了第三艘船上,从这里出去,就是一辈子困于灵船大阵中。说是来去自由,他根本没得选。
沿肆接过金盏一饮而尽。
“公子雅量!”妓//女们十分高兴,台上丝竹管弦之声齐发,舞女们长袖挥舞,歌女吟唱的靡靡艳曲丝丝入耳,万千道绯色天光从红楼绿梁之上泻下,花团锦簇,天旋地转。
沿肆坐在台下,穿过一道道曼妙倩影,红纱锦绣,看到了一个飘忽的身影。
那道身影几乎是一出场,就吸引了他全部的视线,是那么有别于他人,单单只一个背影,便足以令人过目难忘,魂牵梦萦。
她跳的分明是一支讨人春心的艳舞,却无一丝媚俗的风尘气,甚至一举一动都颇有习武之人的果决凌厉之姿。
生生将一支讨好男人的舞跳的留恋缠绵全无,唯余风雅高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