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她像
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猛地一亮,看向陈婆子,突然问道:“那位唐小姐,如今葬在哪里?”
陈婆子听她突然问出这么一句,很是诧异,眼睛微微睁大,抬眸偷偷打量着沈星晚,似是在琢磨她问这个问题的意图,忍不住开口问道:“王妃问这个做什么?”
沈星晚抿了抿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眼珠微转,灵动而又狡黠,轻声说道:“这位妹妹也甚是可怜,我实在于心不忍。”
“唐琳儿来京后一直未曾回去,想必也并无人曾去祭拜过。清明将至,我且派人前去祭拜一番,也算是聊表心意罢。”
陈婆子听了,眼中满是钦佩之色,脸上堆满了笑容,不住地点头,大赞道:“王妃娘娘您真是人美心善,菩萨心肠呐!”说着,便将墓地的位置详细告知了沈星晚,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比划着方向和距离。
沈星晚记下具体位置后,又和陈婆子问了些闲话,眼见那陈婆子关于唐府的事儿确实再说不出来什么新内容了,便轻轻抬手,示意绯云过来,轻声吩咐了几句。
绯云会意点头,转身去取了赏钱来,递给陈婆子。
陈婆子双手接过赏钱,脸上笑开了花,连连道谢,身子弯得如同虾米一般。
她转身正要离开,沈星晚突然开口唤住她:“关于此事,我不想再提及令妹妹唐琳儿听见了伤心,也不想旁人知道。”
陈婆子连忙转过身跪伏在地,神色郑重,用力点头,信誓旦旦地说道:“王妃您放心,民妇这点儿道理还是明白的。”
“咱保证绝不会走漏一个字儿!否则...否则就让我喝凉水噎死,吃隔夜饺子撑死,洗臭衣服累死......”
“罢了。”沈星晚失笑,略一抬手,“退下罢。”
“哎,是是,民妇这就走,这就走。”陈婆子说罢,又行了一礼,这才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绯云一直将陈婆子送出摄政王府的大门,待那婆子的身影消失在街巷转角,才转身匆匆返回。
她脚步轻快,裙角随着步伐灵动摇曳。
花厅内光线渐暗,几缕残阳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地上,形成片片斑驳光影。
沈星晚仍坐在原处,神色凝重,见绯云回来,她微微抬手,示意绯云走近些。
“我总觉得,那唐小姐的死有蹊跷。”
沈星晚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笃定,“嘴角挂着黑血,怎能如此轻易断定是伤心过度呢?”
绯云点点头,也很是认同,“小姐说的是,此事确实透着古怪。”
“按常理来说,伤心过度背痛欲绝而死的也多半会有预兆,怎会突然暴毙?再说了,都吐黑血了,怎么着都更像是中毒了嘛。”绯云撇嘴。
沈星晚轻轻咬了咬下唇,思索片刻后,神色凝重地吩咐绯云:“这样,你即刻派人去扬州,务必找几个经验丰富的仵作,去好好查一查唐小姐的尸骨。”
她顿了顿,看向绯云,一字一顿地说:“看看她究竟是不是中毒而死。”
“小姐放心,奴婢定会办妥此事。”绯云微微屈膝行礼,领命转身欲走,却又被沈星晚叫住。
“此事一定要万分小心,切不可声张。”沈星晚叮嘱道,“一旦走漏风声,恐生变故。”
绯云点头应下,“奴婢明白。”
“什么变故?”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自门外传来,伴随着衣袂轻微的摩挲声,燕景焕修长的身影自门口跨了进来。
沈星晚与绯云二人正凑得近,低声说着话,冷不丁听到这声音,皆是微微一怔。
沈星晚下意识地挺直了身子,微微转头看向燕景焕,秋水美眸中划过一丝慌乱,继而很快便恢复如常。
绯云则忙福身行礼,轻声唤道:“王爷。”随后便安静地退到一旁,垂首而立。
燕景焕迈着稳健的步伐,薄唇漾起些许笑意,缓缓走近沈星晚。
他眸若寒潭,带着些许探究望向沈星晚,“说什么呢?”
第50章 哄我双手环上了他的脖颈
绯云福身告退,莲步轻移,轻轻带上门,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惊扰了屋内相对而望的两位主子。
门扇阖上的刹那,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日光像是被一层轻薄如蝉翼的轻纱蒙住,透着几分朦胧与迷离,恰好落在燕景焕的肩头,为他披上了一层淡淡金辉,令他平日里冷峻的面容此刻也显得柔和了几分。
沈星晚深吸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身上细腻的丝缎衣衫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动,似她内心波澜。
她缓缓转过身,攥紧了手中的锦帕。
“王爷,”她樱唇微启,声音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总觉得,广安公主突然被送去和亲一事,与唐琳儿脱不了干系。”
“哦?”
燕景焕英挺剑眉轻挑,向前迈了一步,修长的身形在光线的映照下更显挺拔。
“你怎么会这样想?”
沈星晚微微咬唇,贝齿轻陷在粉嫩的唇瓣上,心中天人交战不止,犹豫片刻后,终是决定将一切和盘托出。
她眸中浮起一片痛楚,仿佛又被前世那段不堪的记忆狠狠刺痛,那些记忆如同钝刀,再一次狠狠扎进了她的心尖。
“我与唐琳儿相识已久,她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
“她表面上看似柔弱无害,春日娇花儿一般惹人怜爱,实则心思深沉狠毒,让人难以捉摸。”
说着,她微微垂首,眼中涌起一层雾气,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哽咽,“否则,我前世也不至于在她几句话的挑唆之下,便命丧黄泉。”
“你还记得陆玉芝吗?”沈星晚咬牙,抬眸望向燕景焕,豁出去了似地,“她...也是被唐琳儿毒死的。”
她仰着头,紧紧望着燕景焕的眼睛,观察着他面上的神色,想知道他会怎么做。
然而他只是平静地望着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沈星晚眼眶微微泛红,继续说道:“是她在陆玉芝的雪花酥里下了毒,才导致她一尸两命,暴毙而亡。”
她顿了顿,“可笑的是,她这般恶行,竟未受到任何惩处,反倒被册封为太子正妃了。”
“这其中必有蹊跷,定是有人替她遮掩了罪行,而这个人,恐怕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可怕。”
屋内陷入了沉默,只有角落里的香炉中,香料燃烧发出的细微“噼啪”声,打破了这份寂静。
过了许久,燕景焕缓缓开口,“这事儿我知道。”
沈星晚瞳孔骤缩,怔忪望着燕景焕。
燕景焕笑了一下,轻描淡写地,“我见你不打算同我的说起,便没有提及,而且,不止我知道,魏子麟和太后,都知道。”
“都知道?”沈星晚有些不可思议,“那怎么......”
燕景焕伸手拉住她的手将她带向自己怀里,圈住她的腰肢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下巴轻轻搁在她发顶。
“此事不可声张。”他的声音很轻,也很柔,莫名地令她惶恐的心稍稍安稳了些许。
他微微低头,薄唇印在她发顶,低低哄着:“有我在,定会护你和沈府周全。”
沈星晚眼眶一酸,雾了眸子,“可是唐琳儿行事愈发大胆,若不加以遏制,恐怕还会生出更多事端。”
燕景焕微微点头,神色凝重:“她是被太后利用了,太后包庇她毒杀了陆玉芝却还册封她为太子妃,是留了后手,日后若翻出这一桩死罪,随时便能以此问罪整个沈氏。”
感受到怀中少女瞬间僵直了身子,燕景焕拥紧了她,抬起手,安抚似地轻抚着她的背脊。
“我会暗中派人调查,必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只是在此期间,你要万事小心,切不可让唐琳儿察觉到你会威胁到她,令她先下手为强。”
屋内的气氛逐渐凝重,像是被一层无形的阴霾所笼罩,那阴霾仿若实质,压得沈星晚有些喘不过气来。
燕景焕望着沈星晚,眸色愈发深沉,他微微动了动唇,声音低沉却郑重:“我也有样东西要给你看。”
说罢,他缓缓抬起手,动作间带着几分谨慎,从衣襟里取出一封书信。
那书信被他攥在手中,好似藏着天大的秘密,沈星晚看着那封信,心中登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将书信递向沈星晚,眸中情绪复杂,仿佛带着些许难以言说的沉重。
沈星晚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微颤,她接过书信的瞬间,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
她心跳陡然加快,指尖缓缓展开书信,目光随着文字的跳跃而移动。
刹那间,她的眼睛猛地睁大,原本粉嫩的嘴唇微微张开,面上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这封信上的内容,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进她的心间。
这封信,竟是某人匿名授意沈云朝所率部队里的某位将士,命他务必寻找一切机会,刺杀沈云朝。
沈星晚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她怎么也想不到,竟会有人要对哥哥下手,而且还是在行军中动手。
沈星晚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信纸在她指尖簌簌作响。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这...这怎么可能?”
她喃喃自语,声音微微颤抖,有些不知所措。
她头痛至极,脑海中一片混乱,无数念头在她心中闪过,究竟是谁如此狠毒?哥哥他又是否已经察觉到危险?
她的手一松,信纸缓缓飘落,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终落在了地上。
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险些向前栽倒,燕景焕眼疾手快,长臂一揽将她捞回怀里箍紧。
他叹了口气,“这是我截获的密信。”
“但眼下棘手的是,这位将士的官职并不高。这便说明,这样的密信,恐怕并不只这一封。”
沈星晚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脑海中一片混乱。
如果真如燕景焕所说,那沈云朝的处境将岌岌可危,整个沈府也可能被卷入其中。
她抿唇,眸中充满了自责,恨自己竟没有早一些察觉到危险,没有保护好哥哥。
“我该怎么办?”沈星晚抬头望着燕景焕,声音带着一丝哭腔,此刻的她,似泅渡苦海的溺水之人一般,紧紧揪着他的衣襟,仿佛捉住了最后的浮木。
燕景焕轻轻握住沈星晚的手,温凉指腹摩挲着她细腻白皙的手背,“别慌。”
他声音沉稳低沉,“我会尽快派人去调查,势必揪出背后主谋,也会派邢舟连夜去追上沈云朝,提醒他注意防范。”
沈星晚点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埋首伏进他怀里。
他身上独有的冷松香气萦绕而来,充斥在她鼻尖,一呼一吸间,皆是他的气息,令她心下稍安。
她伏在他怀里,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一声一声,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恍然觉得他怀里好像越来越热,他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快。
天色渐暗,两人就那么相拥着,静静坐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