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里灯光总是暗一些,树枝斜斜地打在玻璃上,透出淡淡的阴影。
她趴在窗前的木质小桌上,熟悉的味道几乎将她的回忆塞满。
韩逾白在一旁收拾东西,别人回家是将行李箱的东西拿出来,他是将小屋里的东西搬进去。
她枕在胳膊上,看见他摸出一本封面非常杀马特的小说:《霸道学长爱上我》。
“……”
路音说:“记着这本书我当年看得津津有味,有次班主任突击检查,我急得不行,灵机一动,塞到了你的课桌里。”
结果就是他被坑了,班主任看见他抽屉里的这本古早言情小说,脸色又红又绿又黄,堪比交通枢纽的红绿灯,好长一段时间怀疑他的性取向。
“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肚子疼,朝他伸出手,“这本小说给我看看,我记得黄色可多了。当时看的时候懂得不多,长大后在网上刷到过一次,看完大为震惊,原来我小时候这么开放,吃得这么好。”
翻开略显年代、纹路清晰的封面,第一章 就被作者倒序的描述震撼了。
真的。
这样句子居然能不被和谐而出版,可见那时候创作是多么的颜色各异,百花齐放。
韩逾白又丢了些东西进行李箱,感觉差不多了,说:“我换个衣服,你自己先玩。”
过高的个子如今在这件小屋里,已经衬得空间较为狭窄。他的床很大,于是能换衣服的地方仅剩她面前。长臂掠过她的面前,拿过她身后大床上的T恤——芬芳掠过鼻尖,然后是利落显露的腹肌轮廓和黑色内裤边缘。
“……”
哪有这么猝不及防换衣服的。
路音连忙低下头,将注意力落在“霸道学长”上。
即使看过很多次,常看常新,还是会脸红心跳。还是会想到这几块腹肌在眼前,在身上,唇下的不同表现。
尤其此刻在两人熟悉的小时候场地,手里捧着过去的小说,带了那么怀旧的意味。
感觉更加强烈。
双眸胡乱地看着,忽然发现,泛黄的纸面上面居然还有批注。
路音一怔,意识缓慢回平。
小说写:男主与女主不过是进行了一次肢体接触,女主便起了喜欢的心思。
批注:【怎么可能接触一次就莫名奇妙喜欢?有什么病?】
很快,在下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用另一个颜色较浅的笔,将这句话划掉。重新写:【没病。有的就这么莫名其妙。】
小说写:女主被欺负了,男主帮忙,最开始和朋友商量的时候并没有立刻想到解决方式。
批注:【没能力就去死。】
另一支笔又划掉:【暴力不可取,得改。她不喜欢。】
小说:男主意识到喜欢女主,但碍于尊严,一直说不出喜欢两个子。
批注:【这么大个人,没长嘴?】
又划掉:【确实不太好说。如果是太熟悉的人,是不是更不好说。】
他的文字。
像两个人在博弈。又像同一个人,在后悔,在渗透。
一只修长的手探过来,捏过她眼前的文字,遮住黑色签字笔的印记,丢在桌上。
与之替代的是他的呼吸。
男人眉眼深刻,漆黑下满是她的模样。
韩逾白解释道:“最开始的我,其实并不太理解什么是喜欢,也不理解这里所谓的情爱萌动和小心翼翼。荒诞或者好笑的,生活与欢乐的,在我这里都是灰色的,没有味道的。”
“我来的时候,可以说,并不完整。”
“后来你来了,我学会了,所以反悔了。”
路音搭在桌上的手被忽然被人碰了一下,慢悠悠地勾起来,与他十指勾缠。
室外是冰雪天地,室内是茸茸暖意。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你能走进这片房间这片,彻底将这里灰色也褪去就好了。”
“彩色的只有你。”
“路音,你懂我的意思吗?”
滚烫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后颈被人捏住往前推,她轻轻屏住呼吸,眼见着韩逾白凑了过来,一边深吻住她,一边说。
“路音,‘韩逾白’或许是那本书的。”
“但我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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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妈妈,不是不回家,是他勾心又斗角。
谨言慎行写写写,卡死我了。今天来太晚了,还是发100个红包吧~忘记谢谢大家的祝福啦,快要康复了。
第76章
这本书是韩逾白的记忆体, 连带着扯出了一段路音多年前的回忆。也是在这间屋子,她过来找他要回这本书,大大咧咧迈入男生的房间。
全然没有对异性的避嫌, 只有对小说的绝对渴望。
“不见了。”
他坐在桌前, 低头翻着书包,假意帮她寻找,大手一摊开, 书包里什么都没有。
“什么会不见呢?我亲眼看见老师将它还给你了啊!!!”
他将书包丢过去, 让她自己找:“她还给我后就我去上了个厕所,觉得太丢人就放在外面的窗台上,出来后就不见了。”
路音无语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呢,怎么能随便丢在厕所外。
你说在家里厕所就算了, 那可是在学校的厕所。光明正大给谁看,你不要面子我还要面子呢。
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
不用怀疑。
韩逾白就是故意的, 他原本就没决定还回去。一是为了报复她的陷害, 二是……没有二是。
如此蹩脚的理由都被相信,也只能是路音了。
路音也没有办法,这次属于她不道德, 所以虽然她还没看完这本小说,心情非常悲伤,但悲伤也能自己忍着,委屈兮兮地在床脚寻了个座位。
屁股刚落下,听到一声清晰的“啧”,从他嘴唇蹦出来。
“……”
路音将屁股抬起来, 更加委屈了。根据她的观察,某人其实根本就没有洁癖,现在这个表现根本就是把她当做外人。
大概看出她的不高兴, 韩逾白顿了顿,开口:“床是一个人独有的无底洞,吸满了一个人的情绪和味道,你站在洞口,是在窥探别人的隐私。”
“……”路音说,“什么意思,我怎么没懂。”
韩逾白:“……就是私密的地方,无论多么亲密的人都不能触碰。”
这句话她倒是懂了,但她不明白小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事实证明他这个时候就是装,什么窥探隐私,什么亲密的人不能触碰,听听得了。
后来的她不仅能在上面刷剧玩手机,还能吃饭喝酒蹦迪。
现在这张床,还得承受两个人的重量。
被迫压入松软的被褥,满是时间久远而深刻温暖的味道,她咬着被洗得发白的枕头,问他:“这房间隔音好不好?”
“不好。”韩逾白回得很坦然。
“……”
那怎么办?她睁大了眼,“我妈不会隔着一条街都能听见吧。”
从前她妈打她的时候就这样,第二天韩逾白会颇为淡然地告诉她,哭闹和木棍的声音他听了一整晚,她到底犯什么错了能被打成这样。
她对这件事记得了现在,已经有阴影了。
看见套已经够离谱了,可不能再听见声音。
韩逾白低声笑着,牙齿咬着她的后脖,顺着爆出的筋往下,渐渐用力,和另一个地方同样的频率。
“你别那么大声就可以了。”
“我也没有妈妈那么厉害,能让你这么疼。”
“……”
仿佛为了回应,手机在枕头边亮了一下,恰好是路母发来消息:【明天12点准时开饭。】
【不许睡过了!】
【小白监视!】
路音将脸颊埋在枕头上,耳根通红。
嘴上骂着骗子:“不是说不允许我碰你的床吗?”
“你如果喜欢地上,或者浴室,或者沙发,都可以。”
“……”
“沙发还没来得及打扫,就算了。其他地方也可以,就是有点凉,还有点硬。”
“……”
可以了,不用再说了。
她翻过身体,拿手捂住他的唇。
这个视角是最简单,也是他最喜欢的视角。
将她全部圈在自己的身体内,一部分感受到对她的珍视与保护,还有一小部分,这种凝压的姿势,能满足他稍显变态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