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几人刚刚出门,明明是个平路,可偏偏就摔了个狗啃屎,牙崩了,不禁吓得白了脸,这就是犯口业吗?
阆家几兄弟回到府中,他们的所作所为自有人传到家主耳里,阆采昭很乖觉地跪到了阆正平面前,道:“是我先动的手,爹要打便打,但错我是不认的,阆九就只能我欺负,别个不行!”
“看把你能的,你还能欺负得了她去?”阆正平不屑地嗤笑出声,道:“你做的没错,我也不打你,但你这想法……”
“我没错!”
“没说你错,对外人就该如此,自家人怎么斗怎么打都行,在外头得护着,一家人一条心才行。不管今日议论的是你九姐姐还是你大姐二姐,抑或其他人,都像今日这般护着就行。因为你是我阆家男儿,做不出什么大事来,护着妇孺幼小,那也是应该的。”
阆采昭眼睛亮了,从地上爬起来:“爹真不打我?”
“你爹夸你呢!”范氏嗔了他一句,招他过来,道:“我的儿,在外头,不主动惹事,但也不怕事这是极好,可千万记得要护着自己。”
“知道,我学武学得好着呢,师父都夸我有天赋!”阆采昭得意地抬头:“将来等着我考武科举,给娘你挣个诰命,像我二叔那样。”
“哎好好。”
阆采昭笑容一敛,看向阆正平,问:“可是爹,阆九她,真没事吗?”
阆正平抿了抿嘴,声音恹恹的:“应该吧。”
阆采昭见状也蔫了,道:“我回院子了。”
他向二老行了礼,垂头丧气地离开。
阆正平感觉手中的茶也不香了,放了下来,道:“我出去走走。”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地离开,范氏叹了一口气。
阆正平走到了阆九川的院子,突然加快了脚步,看向屋顶,遥遥一拜:“虎大人。”
将掣:“!”
虽然很威风,但这么叫,有点不堪忍受!
它甩了一下尾巴:“叫我将掣。”
“都一样的,九娘是回来了?”阆正平喜滋滋地问。
“没有。”将掣气呼呼地哼哼,也不知酆涯把她弄到哪里去了,都半年了,还不归,它甚至都无法感知她的神识,明明大家有契约在。
阆正平闻言有些气馁,道:“她没事吧?”
“死不了。”有酆涯呢,肯定死不去,而且魂魄都全乎了,指定能活,就是,这一去,也太久了。
将掣时不时也会回来开平侯府看一眼,以免府邸出什么问题,倒又要阆九川受累,它和伏亓,得替她看着些。
他们也就只能做这些了。
哎。
想那张毒嘴了。
而在那片龙脉深处,被众人惦记的阆九川此时正被一股金色的气流给包裹在其中,数月来的龙气脉运滋养,她那原本破碎的神魂早已愈合,又得这龙脉本源洗礼,变得前所未有的凝实与强大。
神魂瓷实,可本不属于她的那具肉身,此刻却有些承载不住她已全乎的神魂,甚至隐隐有点排斥。
随着荣家主伏诛,杀身之人惨死,荣氏败落,她刻入骨子里的执念与仇怨已烟消云散,因果已了,原身与这具身体,与这凡尘最后的一点羁绊,已然彻底斩断。
阆九川要的时机,到了。
气流蓦然开始旋转,躺在石坑中的阆九川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不再是以往的清冷和仇恨执怨,而是洞悉一切,即将涅槃新生的平静与决然。
她默默地感受着体内澎湃欲出的力量与肉身传来的滞涩感,不再迟疑。
她起身盘腿而坐,双手结出一个繁复而充满玄奥的印诀,将体内那股早已与此方龙脉共鸣的力量给引动起来。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
她吟念起金光神咒,得道多助,今日她便以龙脉为鼎炉,以此脉运为薪火,铸本魂,塑真身,以达魂身合一,真正的涅槃重生。
清冽的吟唱声毕落,此方整个空间,轰然剧震,原本温顺如暖泉的金色气流瞬间沸腾,如同受到召唤,疯狂地向她汇聚而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如蚕茧的金色光茧,将她包裹起来。
与此同时,酆涯出了通天阁,向此方而来。
而在苍山的道洞深处,国师亦蓦然睁开双眼,瞳孔内闪过一丝冰冷的震怒,缓缓结印:“你想从为师这里夺宝,得拿出真本事来。”
第510章 隔空拉锯,逆天改命
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茧之上,无数玄奥的符文在茧上自行生灭,而在光茧之内,毁灭和新生在同步上演。
阆九川就像一只欲冲破茧的蝶儿,若脱胎换骨,破茧成蝶,若挣脱不了,则在茧中腐烂,化为齑粉。
而就在这方龙脉空间内,从她引动龙气那一瞬起,那庞大的龙气能量粗暴地冲刷着她的经脉,血肉,骨骼,使得那具本已不能承载她灵魂的肉身在这强烈的冲击下,如同瓷器一般,开始寸寸龟裂,破碎。
阆九川心念急动,印诀急速变幻,以这数月来滋养神魂得来的力量去融入肉身,将精纯的生机灌注其中,不断地重组,重塑,而每一寸血肉的崩毁和重生,都带来撕心裂肺,堪比凌迟的极致痛苦,连带着神魂也剧痛无比。
要重塑真身,就不是简单的修复,而是彻底的毁灭和重组,是真正的褪去属于原主的一切旧躯壳,铸就完美的,真正属于她自己的,和神魂完美契合的全新道体。
所谓渡劫劈体断魂,也没差多少了!
饶是如此,阆九川却不敢有半点保留,将道韵全然灌注,一点点地重铸崩裂的肉体,让神魂扎驻其中。
然而,异变陡生。
嗡!
一道冰冷磅礴的意志悍然撞入,击在她的光茧之上,欲阻止她汲取龙息脉运,更要掐断她生的希望。
它霸道强悍,带着无上威严,调动龙脉之力,全力绞向光茧,将它无情地碾压扼杀。
阆九川感觉神魂一阵挤压,险些喘不过气来,力量变得滞涩。
她正处于新旧交替的脆弱时刻,若是任这意志力量一再碾压扼杀,她之前种种,必将前功尽毁,形神俱灭。
而这意志……
她猛地睁开眼,那双清亮的眸子一片冰冷,这意志,并不陌生,甚至很熟悉,是封在荣家主神魂的禁制力量,是那个人。
那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的师父,当今国师,澹台清!
随着神魂复位融合,阆九川的记忆一点点地回来了,最不能忘,最熟悉的,便是这股意志,她的力量也曾延续了它一点,又缘何不熟悉呢?
阆九川唇角泛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师父啊,怎么办呢,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家逆徒,从你出手的那一刻起,便已斩断了这师徒之缘。
“我想活,便是师父,也休想拦我!”她喃喃地说了一句,双手印诀一变,以魂念引动周身沸腾的龙气,发出一声清越的长吟。
隐于空间一隅,没有半点声息的酆涯默默地收回手,负手站立,并冷漠地抬眼看一眼虚空,他没插手,没坏规则,动不了他!
他再看向光茧,唇微微抿着,唇边翕动,若是挺不过去,他追到九幽都要将她撕碎,毕竟他废了那么多魂力,还让他功亏一篑,岂不亏大。
随着阆九川变印诀,一声宛如龙鸣的啸声响彻整个龙脉空间,引得无数仿若沉睡已久的巨龙醒来,因为被打破沉睡而变得狂躁暴戾,金色龙形地脉之气,从四面八方咆哮着冲天而起,它们疯狂地卷向那股意志,宛若暴躁的母龙,攻向那陡然闯入的入侵者。
更重要一点,那意志里本就有一丝属于脉运的气息,直接被此方龙脉定义为窃取者,再敢闯入,便是挑衅,窃取可耻,小偷该杀!
这是龙脉对地盘的守护和反抗,是对入侵者的排斥和击杀。
巨龙翻身,绞向那股意志,强行将那意志存着的脉运给剥下来,这本就是属于它的。
反噬,不带一点犹疑!
两方力量一经碰撞,能量就如风暴一样疯狂肆虐,使得此方空间一阵震颤,大量钟乳石断裂掉落。
阆九川哼了一声,稳稳地用神魂念力撑着肉身,十指变诀飞快。
而虚空另一端,国师同样发出一声闷哼,神魂尖锐刺痛,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来,他目露骇然,她在哪,大郸的龙脉,有哪一处他遗漏了的?
能以龙脉气运将他反噬,损他根基,那必然是极刚极阳龙气脉运极纯之地,难道是,龙脉核心之眼?
国师眼中飞快闪过一丝算计,不再试图攻击,而是变诀,意念一动,强忍反噬的神魂剧痛,顺着这一缕气息急速追过来。
他要找到这个核心!
他停了攻击,阆九川有些意外,正欲乘胜追击,但随即不知想到什么,立即收了攻击法诀,强行切断此间气息,紧接着,将所有力量糅合一团,全力运转功法。
此时不拼,更待何时?
“道体天成,神魂合一,唯我本真!”她爆出一声轻叱。
龙脉本源将光茧紧紧包裹,碾压又渗透,咔嚓,噗嗤。
血肉骨骼在发出被挤压的断裂声,却又被那股力量给重新续骨生肉,阆九川的识海当中,前世今生的一幕幕如走马灯般飞快地闪过,曾经的懵懂和敬仰孺慕,后来的背叛和决裂争执,身体的不受控,魂飞魄散的痛苦,借尸还魂的迷茫,快意恩仇的喜悦,以及此刻——
即将挣脱一切束缚,掌握自身命运的决绝!
她欲逆天改命,浴火重生!
一条极其耀目的光柱从天而降,打在她的光茧之上,爆出如太阳一样的白光,紧接着,一道宏大而漠然的声音,仿佛通过光柱自九天而落,在她神魂核心响起。
“痴儿,为何修行,为何复生,为何人,道何为?”
过往种种飞快在脑海掠过,又化为硝烟离去,最后只余平静,道心酸胀,回道:“修行不为长生,只为修得自在随心,复生但求清算因果,拨乱反正,告慰苍生。吾非痴儿,吾为九川,山止川行,鹤鸣九皋,吾之道,虽千万人吾往矣。”
道心拷问,直指本源。
她的回答,不带一丝犹豫,而是坚定,果决,纯粹,不见一点迷茫。
轰!
光柱砸落光茧,天地间的天道法则之力疯狂地涌入她的体内,逼得那光茧以极速飞快旋转,直至咔嚓一声。
嘭。
光茧破碎,化作漫天金色的雨雾。
雨雾中,一道全新的窈窕修长身影傲然屹立半空。
而另一头,正在追溯此间龙脉的国师来不及将神通收起,便猛地喷出一口乌血,倒飞出去。
第511章 窃国自肥,清算开始
一朝浴血,破茧化蝶。
阆九川悬立在半空,青丝如瀑,肌肤莹润,骨骼肌肉都蕴含着磅礴生机与力量,身姿修长完美,她的一双凤眸更是深邃如星海,清澄明净,眸底深处冰冷,却又带着涅槃后的通透和强大,周身更是萦绕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与这方小天地浑然一体又超然脱绝的独特气场。
金色的脉运丝丝缕缕地靠近,如同遇见最亲近的人,使她周身也仿佛泛起一层淡金色的光芒,让人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