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离婚之喜2
这世上的很多事情, 当事人之所以钻牛角尖,不过是因为沉没成本过于巨大,如果另起炉灶, 大概率还不如死磕当下的收益高, 更不如死磕下去, 让对方也不快活来得解恨。
可是如果,他们的人生还有别的可能呢?
如果有生之年,他们可以看到正义的降临,可以等到加害者锒铛入狱呢?
那他们的态度自然就不一样了。
那屈珍听闻可以送婆家的人坐牢, 顿时一改被动防守的姿态, 转为了积极进攻。
她一把握住姚栀栀的手,丧气的眼神瞬间明亮了起来, 就像是一扇被沙尘暴洗礼过的窗户, 只要有人用心擦拭,一定可以恢复曾经的明亮与清澈。
而她伸手握住姚栀栀的那一刻, 她便拿起了属于自己的抹布和水桶, 准备打扫自己灰尘遍布尘埃漫天的人生了。
她激动地咽了咽口水, 想说点什么,又怕惊动了杨家人, 便压低声音, 问道:“需要我提供证据吗?”
姚栀栀个头比她高,背对着院子里的众人时,正好可以帮忙遮挡视线, 也可以避免杨家人观察她的口型,于是她笑了笑,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那是肯定的。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屈珍挑眉,难道这个女人对她有所图谋?这倒是人之常情, 人家总不能白白为她辛苦一早,索要一点报酬也是应该的。
于是她在开口之前,脑子里已经飞速过了一遍自己能够拿出来的现钱金额。
可是没等她报出一个大概的数字,便听姚栀栀说道:“你必须跟赵云祥断了,彻彻底底地断了。而且今后不许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毕竟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一错再错,一条道走到黑,而姚栀栀帮人是讲原则的,如果屈珍不是有这么心酸的遭遇,而是一个单纯的不安分的出轨之人,她不会帮忙的。
毕竟这世上,确实有一部分人群,被进化的脚步遗忘了,他们始终无法摆脱身上的动物性,只会遵循本能,在外面偷吃。
这种人与猪狗无异,帮他们等于助纣为虐。
但是屈珍这样的,姚栀栀觉得还有救,就像当初她愿意帮助薛家那个被公公惦记的儿媳妇,窦珍儿,出发点都是一样的。
这个社会,施加在女性身上的不公太多太多,如果是事出有因的错误,姚栀栀真的愿意网开一面。
倒是巧了,这次的也是一枚珍珠,一枚落入泥潭的,失去了曾经的光泽,爬满了泥淖和污秽的珍珠。
希望离婚之后,屈珍可以从头来过,就像窦珍儿一样,在新的位置上,洗去铅华,做一枚闪闪发亮的珍珠。
不过姚栀栀这样的要求,让屈珍有点无所适从,屈珍万万没想到,这个姚主编要的不是金钱,而是让她做个无愧于心的人。
崭新的人。
她的鼻子没来由的一酸,只得扭头趴在妹妹肩上,压抑着哭声,只把颤抖的肩膀对着姚栀栀。
姚栀栀没有再说什么,她把手默默地搭在屈珍肩上,用力握了握,便转身离开了。
很多时候,无声胜有声。
她知道,屈珍的眼泪说明了一切——屈珍也是有道德感的,也是有羞耻心的,要不是走到了进退维谷的死胡同,也不愿意自甘堕落,做个偷吃的恶人。
屈珍就这么埋在屈瑶的肩上,哭了很久很久,以至于姚栀栀到底怎么跟杨家人谈判的,她都没有听见。
她只知道,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院子里围观的邻居已经离开了,姚栀栀跟她婆婆也走了,至于杨家的人,则全都进了房间,一个个臭着脸,不知道吃了什么瘪,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憋什么歹毒的招数。
还是屈瑶提了一嘴,屈珍才知道,杨家愿意补偿她一笔钱,让她跟她男人离婚。
这远远超出了屈珍的想象,她简直不敢置信,杨家这种人家,居然愿意补偿她?
她几乎没有犹豫,冲到了门口马路上,可惜姚栀栀开的那辆黑色轿车已经不见了,只有身后的灯火提醒着她,她还没有完全逃离现在的牢笼。
她默默叹了口气,不免懊恼,连句谢谢都没说,真是失礼。
她转过身去,握住屈瑶的手,问道:“你说,明天我买点什么去看看她家孩子才好?”
屈瑶想了想,劝道:“别去,你跟赵云祥的事情闹成这样,邻居都笑话你呢,姚主编又帮你谈了离婚的事情,你要是跟她交往密切,少不得被人怀疑她跟你是一丘之貉。我看还是算了。”
“可是……”屈珍知道妹妹说得对,她也知道自己没脸上门,可是,大恩难报啊。
屈瑶只得再次劝道:“你要是真想谢谢人家,那就等她开学了写封信到她学校吧,在嶷城这里,还是别给她添乱了。你赶紧进去吧姐,找一下你的结婚证,跟我走,今晚不住杨家了。”
屈珍点点头,也好,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如果她还住在杨家,难说不会遭遇危险。
屈珍进门后看了眼,还没有开口,杨母便抓起手边八仙桌上的茶缸子,砸在了屈珍脚下。
屈珍没有躲,她定在原地,尽量平静地看着这个歹毒的婆婆,以不变应万变。
杨母憋屈啊,她压根不知道那个姚栀栀怎么知道她儿子在外面有孩子的,这事要是闹到农机厂,他儿子的前途就全完了。
没办法,他们老杨家只得哑巴吃黄连,认了这个亏本买卖。
可是姚栀栀现在走了,杨母没了顾忌,越想越气的她,总想做点什么,要不然,屈珍岂不是太得意了?
没想到,她这茶缸子刚砸出去,门口便响起了一阵狗吠声,一只通体雪白的大狼狗从马路上冲到门口,对着杨母龇牙咧嘴。
杨母吓得尖叫一声,躲在了儿子怀里。
屈珍虽然对这一幕早就见怪不怪了,但还是恶心得翻了个白眼。
有些事情她是不好对外说的,比如她刚结婚那会儿,婆婆总是打听她跟她杨冲的房事。
再比如她婆婆张嘴闭嘴,总跟别人说什么是她抢走了婆婆的儿子,还说什么养儿子就是白搭,有了老婆忘了娘。
天天跟唱大戏一样的,不念个三五十遍,只怕太阳都没有过足看戏的瘾,不肯下山。
到了晚上,换月亮和星星看戏了,她这婆婆更奇葩,还会趴在房门上听动静呢。
一开始她是不知道的,直到她拿着脸盆出去接水,准备把房事过后湿了的凉席擦擦,这才知道,她这个婆婆,居然有着变态的爱好。
这日子自然就好不起来了。
她嫌弃婆婆没有边界感,婆婆却嫌弃她抢走了自己的宝贝的儿子,处处针对。
鸡飞狗跳的日子,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来了,偏偏她男人是个大孝子,于是她的挨打就成了理所当然。
再加上娘家总找她要钱……
屈珍想到这里,委屈被愤怒所占据,偷情的羞耻感被多年遭受凌辱的不甘所战胜,像是推动了她肺部的活塞似的,让她不禁闭上眼,深深地长长地呼出一口污浊之气,再慢慢地轻轻地吸一口新鲜空气。
下一秒,周围的邻居都听被这个女人的怒吼所惊醒了。
她愤怒的咆哮道:“妈,你天天晚上趴门口偷听我跟杨冲上床,你到底要不要脸啊!你要是嫌弃爸爸不行,那你离婚再找啊!外面身强体壮的小年轻多得是,不愁找不到陪你解闷儿的!”
完了!完了完了!这下要被人笑话死了!
杨母被这猝不及防的反击弄得手足无措,恨不得弄死屈珍算完,可是屈瑶在这一刻从外面进来了,还特地把门打开,让那只雪白的狼狗走上前来,看那架势,随时可能给杨母一口。
杨母一向怕狗,尖叫一声瘫软在儿子怀里,两眼一闭,昏死过去。
杨家瞬间乱套了,一个个七手八脚的,不是在掐人中,就是在找趁手的工具,想打狗。
屈珍却没有给他们机会,她趁着众人自乱阵脚的时候,冲进房间找到自己的重要证件和最后的一点现金,不等杨家反应过来,便叫上屈瑶溜之大吉,走的时候还不忘叫了声:“狗子,你是谁家的?快回去!”
熠熠汪了一声,抬了抬下巴,那意思是让她们先走,她来断后。
屈珍没看懂,屈瑶却领会精神,拽着姐姐,头也不回地没入了夜色中。
第二天,杨冲倒是准时,在民政局门口等着,跟屈珍离了婚。
当天下午,他就兴冲冲地跑去情人家里,准备找她去领证,顺便给孩子把户口的事办一下,毕竟他的宝贝儿子,可不能一直做个黑户私生子啊。
一周后他便忙完所有的手续,并成功拿到了结婚证和加急办理的孩子户口,他简直高兴得快要忘乎所以了,还特让他妈妈称了一斤五花肉回来,准备吃顿好的。
当鲜美的肉香在院子里飘荡,当稚子的笑声在院子里回响,农机厂和机关的领导一起来了。
没错,杨冲的快乐只持续了一周,之后便是他跟他爸妈一起锒铛入狱的痛苦。
面对领导,他还想狡辩,可是这件事是谢大友出面办理的,找的都是板上钉钉的铁证,包括但不限于,婚姻存续期间,与其他人同居生子,在职期间接受贿赂,违规安排不合规的人员入厂工作,以援助外市农业建设为由,将二手农机以次充好卖给外市,从中收取好处。
这其中都少不了杨父和杨母的联络和协调。
涉案金额巨大,证据详实,尤其是他们家给屈珍的离婚补偿金,足足三千块,那可是一般人拿不出来的巨款。
杨冲的辩解显得是那么的苍白,那么的无力。
可恨他才给儿子报了户口,就要让孩子背上老子爷爷奶奶坐牢的政审背景,真是害惨了孩子,还不如就做个黑户,等下次人口普查的时候在弄户口呢。
悔恨已经无济于事,只剩下漫长的愤怒与仇恨,支撑着他,鞭策着他,一定要等到出狱,跟屈珍这个毒妇同归于尽!
*
褚令怡最近很烦,赵云祥出轨的事闹得挺大,他被食品厂开除了,闲在家里,罗香受不了他的背叛,哭着闹着搬回了娘家住着。
这下好了,明明褚令怡跟罗香是同龄人,却要一个喊对方女儿,一个喊对方妈。
这画面,真是滑稽又讽刺。
褚令怡本来就不是什么有涵养的人,看到罗香赖着不走,气得不行,跟罗调度哭了几次,无济于事,只好自己想办法,气走罗香。
于是她每天都会出去逛一圈,回来的时候,都会带来几条赵云祥出轨的八卦。
气得罗香忍无可忍,跟褚令怡动了手,褚令怡自然不会白白挨打,立马还击回去。
两个女人扯头花扯到最激烈处,张铁山来了,手里还牵着两人的女儿。
看到第二任前夫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褚令怡立马清醒过来,推开了罗香,拽了拽自己的衬衫,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昂起头颅,不耐烦地问道:“什么事?”
“你有半年多没去看女儿了,她想你了。”张铁山把孩子推了进来,“我去给她买两身裙子,等会就来接她。”
第427章 看前妻的笑话
张铁山是来看笑话的。
没办法, 当初他跟褚令怡是不欢而散的,他自然不希望这个女人好过。
现在听说这个女人天天在家跟继女上演全武行,如果他不来落井下石, 那岂不是太便宜褚令怡了?
当然, 他不准备亲自上场, 只要把女儿送过来就行了,这孩子是七七年的时候生的,如今虚岁也四岁了,学舌是她最大的爱好。
有她在, 如果褚令怡还是无所顾忌, 那么等他接了孩子回家,就可以听到延时的现场转播了。
如果褚令怡要点脸, 在女儿面前稍微装一装斯文, 那么罗香必然会趁机狠狠打压一把褚令怡,到时候褚令怡受了气也只能自己憋着, 光是想想就很解恨。
总之, 不管是哪一种发展, 他都给褚令怡带来了不痛快,这让他无比的畅快, 以至于他还带了点零嘴过来, 送给了罗香的孩子。
转身的时候,他看着褚令怡那吃人的眼神,笑道:“别生气啊, 没给你儿子带吃的,是因为他还小嘛,万一噎着了,那我岂不是罪过了?”
褚令怡翻了个白眼, 没说什么,毕竟女儿已经在叫妈妈了,她不想吵起来吓到孩子。
她不耐烦地拽了把张铁山,让他赶紧滚。
张铁山笑呵呵的,刚到门口,就看到曾经的丈母娘领着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半大小子从外面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