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两个相处融洽,一个手上提着菜篮子,一个手里捏着一只彩纸折的风车。
盛夏的燥热空气里,嗅不到一丝凉风的气息,孩子只能鼓起腮帮子,学着姥姥在路上教过他的样子,一口气吹在了风车上。
那白净可爱的小脸蛋儿,瞬间像个河豚一样的,可爱极了。
这一瞬间,张铁山心中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期待,如果这孩子是他的种……
想想怪刺激的。
万一哪天真相大白了,罗调度不得气得当场心梗,去见阎王爷吗?
这可不怪他心狠啊,是褚令怡自己,还没离婚就跟罗调度勾搭上了,他能装作没事人一样跟褚令怡离了婚,已经算是他大慈大悲了。
当然,如果这孩子真是罗调度的,那也没关系,反正罗调度年纪大了,搞不好过几年褚令怡就要守寡了。
不管怎么说,褚令怡的笑话,他看定了。
他笑着跟褚母打了声招呼,褚母有点意外,毕竟他们这别扭的关系,平时都是互相回避的,能不见就不见。
没想到,半年多没见,张铁山看着精神多了,也爱笑了。
倒是怪了,难不成这家伙有新情况了?没听说啊。
褚母实在是心痒难耐,还是问了一句:“铁山啊,怎么这么开心啊,又要结婚了?”
张铁山倒也没有否认,如果吕媛可以顺利减刑提前出狱的话,他们就会复婚,那确实也算是结婚了。
只不过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来那个人身边而已。
于是他笑着说道:“倒也不急,虽然在谈了,不过还没定日子,我这都三婚了,总归要慎重一点,慢慢处处看吧。”
褚母一听,心里酸溜溜的。
人性如此。
她的女儿可以再找,可以幸福,而张铁山再找,她就不乐意了。
她不免撇了撇嘴,道:“是要慎重一点的,你可是有两个孩子的人,孩子跟了后妈,总归是要吃苦受罪的。”
张铁山就等这话呢,眉头一皱,叹道:“是啊,这不,罗香被你闺女气够呛吗?我就算再怎么糊涂,也要从她们身上学到教训吧。所以阿姨你尽管放心吧,我一定慎重又慎重,仔细又仔细的。”
这话简直就是在打褚母的脸,可她还没有办法反驳,只好皮笑肉不笑地翻了个白眼,随后拽着小外孙,加快脚步往院门口走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张铁山没忍住,弯腰摸了摸小娃娃的脑瓜子。
那娃儿刚长了四颗门牙,被陌生人摸了脑袋,不但不生气,还露出他贝壳一样的牙齿,奶声奶气的叫了声:“酥酥好。”
张铁山都傻了,忍不住叫住了褚母:“阿姨,这孩子不认生啊?”
“认啊,这小子可认生了!”褚母黑着脸,一把将孩子拽到自己跟前,弯腰抱在了怀里,责备道,“你这孩子,姥姥怎么跟你说的,不要跟陌生人说话,走,回家!”
张铁山没有生气,他看着前任丈母娘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反倒是笑了。
有意思,这小子认生,但是不怕他?
所以,他不算陌生人?
那就值得玩味了,什么时候找个机会,带这孩子验个血就好了。
不过今天就算了,没戏。
张铁山转身,去了国营商场,看在小孩疑似是他亲儿子的份上,他买了五套小孩穿的衣服。
一套给他跟吕媛的儿子,一套给罗香的儿子,一套给生父不确定的褚令怡的小儿子,剩下两套,都是他女儿菲菲的。
倒不是他偏心女儿,而是小姑娘嘛,都喜欢比美,职工宿舍那边的孩子多,他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落入下风。
买两套新的,加上去年买的当时大了一码今年穿上正好的两套旧的,那就有四套换洗的了,就算是刮风下雨,也不怕没衣服穿。
至于他跟吕媛的大儿子,反正皮得不行,随便凑合一下就行了,实在不行,找邻居家讨要两套穿剩下来不要的也行,回头给邻居送点吃的就算回礼了。
总之,虽然他讨厌褚令怡,可是他实在不想让女儿吃亏。
买完衣服回到罗调度家院门外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不是女孩子的,那就好。
张铁山忽然有点想笑,想想也是,褚令怡的女儿,那能吃亏吗?绝对不能。
就是不知道,菲菲那家伙到底把谁惹哭了。
进了门,他把买来的衣服拿给褚令怡,还没问问怎么回事,宝贝闺女就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开始学舌。
什么罗香姨姨跟妈妈吵架啦;什么罗伯伯下班回来看到家里有人吵架,直接扭头就走,饭都不吃啦;什么姥姥劝架把自己气着了,倒在床上半天没起来啦;最后没办法,午饭只好由妈妈和罗香姨姨来做,所以她要照看两个小弟弟,结果罗香阿姨的儿子太捣蛋了,把妈妈的小儿子给打了……
学完舌,菲菲歪着脑袋,一脸茫然地问道:“对了爸爸,妈妈让我不要叫罗香阿姨叫姨姨,要叫姐姐,可是她跟妈妈差不多大啊。还有,妈妈还让罗香阿姨的儿子叫我叫姑姑,可是我只比他大了两岁哎。”
童言无忌,菲菲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蹦出来,可把褚令怡气死了。
她想叫孩子闭嘴,却见张铁山直接把女儿抱在了怀里,一本正经地解释了起来:“那是因为啊,妈妈跟罗伯伯结婚了,所以罗香阿姨就不能做菲菲的阿姨了,只能做菲菲的姐姐。因为罗香阿姨是罗伯伯的女儿呀,如果你叫她阿姨,那咱们岂不是应该叫罗伯伯叫罗爷爷?”
菲菲认真地歪在爸爸怀里思考了一下,差点没拐过弯来,幸亏爸爸及时举了个例子。
菲菲终于恍然大悟:“哦,原来是我叫错了,不是罗伯伯,是罗爷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铁山快要笑死了,对,好闺女,就这么说,你可真是爸爸的小神枪手,精准命中了你妈妈的软肋!
不过,张铁山心里再怎么爆笑,面子上还是要装一装的,于是他憋着笑,纠正道:“不,罗爷爷如果没跟妈妈结婚,那咱家菲菲是要叫他叫爷爷的,可是他现在跟妈妈结婚了,所以菲菲只能叫他罗伯伯。”
“对哦,如果他是爷爷的话,那妈妈是不是要叫他叫爸爸?哦,不对,叫叔叔就行了,姥爷还在呢。”菲菲瞬间领会了爸爸的言外之意,只是小家伙嘴巴太快,差点让姥爷也要打喷嚏了。
还好姥爷不在场。
想到姥爷,菲菲的小脸蛋儿立马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爸爸,咱们好久没见过姥爷了,咱们去看看姥爷吧!姥爷家有舅舅舅妈,还有表哥和表妹,跟他们玩可有意思啦!”
张铁山目的已经达成,正好闺女给他递了台阶,他便就坡下驴,笑道:“你不早说,爸爸光顾着给你买小裙子了,都没有给表哥和表妹买!”
“现在去买啊!”菲菲是个好孩子,一本正经地提出了建设性的意见。
张铁山笑着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儿:“那走!”
看着父女俩有说有笑的样子,褚令怡真是又羡慕,又生气。
羡慕的是,张铁山跟女儿的关系很好;生气的是,她这个亲妈,在菲菲跟前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孩子打着想妈妈的名义过来,结果全程只跟两个小屁孩玩,除了进门的时候叫了声妈妈,之后全无交流。
更生气的是,他们父女两个,居然用一套称呼上的逻辑问题,狠狠地嘲讽了她一顿。
她真的快要气炸了,正好罗香的儿子把她儿子揍哭了,她有借题发挥的由头,便转身跟罗香吵了起来。
两人一直吵到饭点结束,一口没吃,一口水没喝,要不是两人的孩子哭了,两人还不想休战。
当两人终于在毒日头下暴晒得头昏脑涨,准备进屋吃点东西的时候,门口来了个邮差,喊道:“罗香在吗?你的汇款单。”
罗香一脸诧异地拿了印章和证件出来,接过汇款单一看,落款居然是屈珍。
罗香在看清楚名字的那一刻,恶心得想把汇款单撕了,可是当然看到上面大写的“壹仟元整”,她愣住了。
多少?一千?
就在她愣怔的时候,邮递员又喊道:“快签收啊,还有你的一封信呢。”
罗香手忙脚乱的,赶紧签收,拆开信封一看,信也是屈珍写的——
“罗香你好!
我是屈珍,一个不要脸的女人。
其实我犹豫了很久,是不是应该当面跟你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脸亲自上门。
听说你跟你的继母相处得很不愉快,我没什么能帮你的,只能略表心意,拿着这笔钱,你可以去外面租个房子,自己跟孩子清清静静地过日子。至于你跟赵云祥要不要继续走下去,我这个外人没有权利发表意见。
但我还是想提醒你,我最近身上长了点奇怪的东西,确诊为尖锐湿疣。我除了我的前夫杨冲,就只跟赵云祥有过接触,杨冲已经跟我好几年没有同过房了,这病只有可能是赵云祥传染给我的。你快去做个检查吧,免得传染给孩子。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听信了这个男人的甜言蜜语,他骗我他跟你已经离婚了,我才答应跟他好的,没想到他到处骗,除了我,他还跟另外十几个女人有染。
他的病到底从谁那里传来的,我也不得而知。只希望你尽快做个检查,为自己,也为孩子。
祝你今后一切都好,也祝你的孩子健康成长,一生顺遂。
屈珍
八零年八月十一日”
第428章 偷验孩子血型1
罗香恶心死了, 没想到赵云祥还有性病?
她忽然有点庆幸,自打她生了孩子,赵云祥就不怎么着家了, 跟她同房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且她到目前为止, 并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说不定她没事呢。
不过屈珍这人虽然不要脸,但还是有点良心的,居然知道提醒她去做检查。
那就去查查吧, 求个心安。
至于这一千块钱, 不要白不要,她就当是赵云祥出去做鸭子挣钱养家了。
她也顾不得跟褚令怡吵架了, 赶紧抱上孩子去邮局, 取了钱,只留了一百在手里, 剩下九百全都存到了存折上, 这才踏实了。
之后她去了医院, 做了检查,不过这会儿都快下班了, 拿不到报告, 只能明天再来了。
回来的路上,公交车中途停靠城南派出所站的时候,张铁山领着菲菲上来了。
父女俩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一看就是孩子舅舅那边给的,尤其是菲菲的脑袋上,还多了两枚可爱的粉色发卡,多半是孩子舅妈送的吧?
正好罗香旁边的乘客下车了, 她便抱着儿子往里面坐了坐,张铁山见状,领着菲菲坐在了旁边。
他客气地冲罗香笑笑:“出来买东西啊?”
“嗯。”罗香觉得性病挺丢人的,去做检查也不好意思说,便敷衍着应和了一声。
一旁的菲菲则凑过来叫了声姐姐,叫完人,便扭动身子,扒拉爸爸放在地上的帆布包,从里面找出一袋子没有拆封的蛋黄酥,打开后分了两个给罗香:“姐姐,给你和宝宝吃。”
罗香虽然不喜欢褚令怡,但是菲菲又没有得罪她,便接过蛋黄酥,从自己的挎包里掏了把水果糖给菲菲。
她随口问道:“是从姥爷家出来的?”
“是啊,姥爷在给我做摇摇马,不过还没做好,等过几天好了我再来拿。”菲菲一脸幸福地跟罗香姐姐夸赞起自己的姥爷,“我姥爷可好啦,他还会做宝宝推车呢,罗香姐姐你要吗?要的话我问问姥爷能不能做一个?”
“不用了,家里有。”罗香笑笑,没想到褚家爸爸还挺疼孩子,不过也不奇怪,只有疼孩子疼到没了原则,才会养出褚令怡这样的人来。想想真是气人,不过张铁山都跟褚令怡离婚了,她就算迁怒,也迁不到张铁山和菲菲身上,便换了个话题,问道,“最近食品厂效益不错吧?”
“嗯,挺好的,每个月都有奖金。”张铁山跟赵云祥在一个厂里,他以为赵云祥不会在这方面隐瞒什么,便实话实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