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满脸关切的姚栀栀,忽然开口道:“我大姐也配得上更好的男人!她最好了,最好!”
姚栀栀深深地被这种姐妹情谊所打动了,毕竟,如今的她生活圆满,什么都不缺,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曾几何时跟她无话不说的姚柠柠,在窥探到她身世真相的时候,选择了沉默。
这种遭遇背叛的感觉,将会长久地伴随着姚栀栀,直到老去,直到再也不记得这个人。
她握住了屈瑶的肩膀,坚定地支持道:“对!你大姐值得更好的男人,你也值得更好的男人!”
屈瑶是个聪明人,要不然,怎么可能念中专,怎么可能去了制药厂。
那要背多少药剂知识,要记多少药理病理啊,只靠死记硬背是行不通的。
所以她敏感地捕捉到了姚栀栀的潜台词。
这个跟她只有一面之缘的大主编,居然在鼓励她离婚?
可是,离婚,真的可以吗?
大姐没有孩子牵绊,倒是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是她呢?
她茫然地看着姚栀栀,问道:“你好像有个姐姐,也是离婚的?”
“对,离婚了,两个孩子都归我姐姐。”姚栀栀也是聪明人,她敏锐地意识到,屈瑶在寻找生活中离婚的正面例子,好证明,即便是离婚,女方也可以带走孩子。于是她鼓励道,“我姐现在过得可好了,至于我那个前姐夫,说来可笑,自打他跟我姐离婚,他到现在都没有女人要,也没有其他的孩子。就在半个月前,他爸妈还吵架把对方同时气死了。你说,这是不是就叫现世报?”
屈瑶点了点头:“是啊,那简直是家破人亡了。”
姚栀栀便再推一把:“所以你看,老天其实有时候也是公平的,不过,就算老天想帮忙,也得这个人自己有勇气迈出这一步才行,你说呢?”
屈瑶认真地思考着这句话,以至于她跟着姚栀栀坐上汽车的时候,人都傻了。
她回过神来,摸着身下的真皮座椅,好奇道:“这是你买的?”
“我哪有这个本事?是我三哥从香港过来送我的。”姚栀栀笑着把车窗摇下,系上了安全带,等到汤凤园跟宁峥嵘都坐去了后排,她才点火,起步,赶去了闹事的现场。
老百姓都是有眼力见儿的,这个年头,买得起私家车的寥寥无几,而且就算有钱,也没有门道啊。
那么可见,来人是有点真本事的。
当他们屏息凝视,看着车门打开,看到下来的是汤凤园时,原本热闹的现场立马安静了下来。
乖乖,难不成是公安局给汤局长配的车?
有人窃窃私语地打听起来,那老邓跟他媳妇也被惊动了,正在杨家院子里劝架呢,见状跟其他邻居解释道:“不是公安局的配车,是姚主编的哥哥从外地开过来的。”
怪不得呢!人群立马激动起来,有几个胆大的已经走上前来,想要摸一摸,看一看。
姚栀栀熄火解了安全带下车,几步走到副驾驶门外,等着屈瑶。
屈瑶看着那人头攒动的院子,狠狠心咬咬牙,一把挽住了姚栀栀的胳膊,厚着脸皮道:“嫂子,你不介意我借一借你的光吧?”
姚栀栀收紧了胳膊,坚定道:“不甚荣幸!”
第425章 离婚之喜1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
别看老杨家的亲眷刚才还在义愤填膺, 甚至口口声声要杀了屈珍,可是汤凤园跟姚栀栀一来,这群人就消停了。
那吃人的丑恶嘴脸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猫哭耗子的虚伪表演。
说什么屈珍不能生孩子, 又不肯离婚, 一提离婚就到公婆单位去闹,害得杨家的宝贝儿子至今没有孩子。
还说什么屈珍自己占着茅坑不拉屎,却在家里作威作福,还去外面偷人, 简直把杨家的脸都丢光了。
姚栀栀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表演, 脑子里还有系统勤快的汇报声,简直堪比后世的双核处理器。
很快她就搞清楚了这群戏精的情况。
简而言之, 一家子没一个干净的, 也难怪会养出那么一个儿子来。
也难怪,儿媳妇不肯离婚, 他们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小辫子都在屈珍手里握着呢。
于是姚栀栀平静地说道:“屈瑶, 你去问问你姐姐, 有什么想说的吗?”
屈瑶明白,赶紧松开姚栀栀, 跑到了自己大姐身边, 挽住她的胳膊,垫脚趴在大姐耳边小声说了点什么。
屈珍显然是不甘心就这么离婚的,即便她出轨, 也是狗男人做了初一,她才做的十五,没什么大不了的。
何况狗男人害她永远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她凭什么要离婚, 把位置腾给外头的小三?
她偏不!
屈瑶急了,只得拉着屈珍,去旁边角落处,说点悄悄话。
姚栀栀便趁着机会,假装不知情,跟杨母聊了起来:“阿姨,听说你在滨江街道办工作,这是街道办给你分的公房?”
杨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街道办大妈,哪能分到这么好的房子?
于是她骄傲地扬起头颅,炫耀道:“我哪有那本事啊,这都是我儿子能耐,他可是农机厂里的干部呢。这是干部房,又大又宽敞的,这不,我们一大家子都搬过来了。”
姚栀栀无语了,这个老妇女自己又不是没有工作,又不是分不到公房,分要跟儿子儿媳妇挤在一起搅合什么。
搞不好以前那狗男人跟屈珍吵架动手,就少不了这个婆婆的挑唆。
姚栀栀不禁蹙眉:“哦?杨叔叔不是财务部门的会计员吗?机关那边没给他分个宽敞点的房子?”
不说这事还好,一提这事,杨母急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说话都咬舌头了,她气急败坏道:“要么说人心不古呢!前几年调来一个乡下公社的会计员,非要挑三拣四,鸡蛋里头找骨头,处处针对我家老杨不说,还泼了我家老杨一身的脏水,说他造假账,侵吞公款,逼得老杨为了自证清白,两手空空地从机关宿舍搬出来了。”
姚栀栀挑眉道:“哦?一个乡下人,这么会挑事?你们没有找领导申诉吗?”
“找了啊,没用啊。”杨母还想说什么,杨父赶紧扯了扯她的膀子,杨母这张碎嘴子,这才及时刹住了车,差点祸从口出。
她想说的其实是——那人有个厉害的亲戚,那亲戚还有个厉害的娘家和婆家,那机关领导看在那人亲戚的面子上,也不敢不护着他呀!
不过不用她说,姚栀栀心里早就一片明镜了,因为系统这个小聒噪已经说了,杨家爸爸就是因为能力不行,害得机关的账务出了大问题,引起领导的强烈不满,所以领导才从乡下公社提拔了一个小年轻上来。
至于领导为什么没有直接把老杨踢出公职队伍,倒也简单,老杨的大舅哥,是个当兵的,所以最后只是让老杨掏钱把缺口补上。
这就导致了有问题的财务人员,跟新调来的小年轻同处一个屋檐下的局面。
而这个小年轻不是别人,正是姚檬檬的老公刘宏伟。
要么说呢,这世界真小。
姚栀栀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竟然成了刘宏伟的“护官符”,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不过这事应该都是杨家为了给自己找回面子,故意歪曲事实捏造的说法。
所以姚栀栀目前对刘宏伟的态度,还是疑罪从无。
至于刘宏伟到底有没有仗势欺人,那就得等她找姚桃桃核实一下了。
即便姚檬檬非常黏着姚栀栀,即便姚檬檬这些年简直听话得像只温顺的小猫,但是涉及这种夫妻共同利益的问题时,姚栀栀对姚檬檬的信任,依旧是要打折扣的——毕竟,一个恋爱脑,为了孩子和男人,说不定真的会放弃原则。
所以这事还是问姚桃桃最合适,一个在得知自己父母犯罪时第一时间进行切割的人,她的立场和态度,是值得信任的。
于是姚栀栀还是装作不知情,平静道:“找了领导也没用?那有没可能,是杨叔的技能过时了?有时候跟年轻人学学也是好的,孔子不都说了嘛,不耻下问,跟年轻人学,不丢人。”
杨母不爱听这话,在她看来,这姚栀栀就是在装傻充愣,她不信姚栀栀不知道刘宏伟跟老杨在同一个部门,更不信姚栀栀这次过来,仅仅只是为了陪她婆婆。
可是杨父已经给了杨母眼神警告,杨母也不好再狡辩什么,只得讪笑着应道:“你说得也没错,可是我家老杨毕竟年纪大了,学东西慢,还需要跟年轻人慢慢磨合。”
姚栀栀没接这话,反倒是把话题拐了回去:“这院子独门独户的,确实宽敞,你儿子不是级别一般的小干部吧?他在农机厂是做什么的?”
问题回到儿子身上,杨母又来劲了,她像个开屏孔雀似的炫耀道:“你不怎么在这边住,不知道也正常,说起来不怕你笑话,其实我儿子职位再高,也比不上汤局长不是?不过我儿子还年轻,才三十多点儿,已经是车间主任了,假以时日,说不定成就不比汤局长低。”
姚栀栀心中发笑,果然老话说得不假,决定一个家族能走多远的,往往不是最有能力的那个,而是最没出息最目光短浅的那个。
就冲杨母这几句话,就可以看出,一个毒打怀孕老婆的男人,到底是什么垃圾养出来的。
不过姚栀栀还是谦虚了一句:“那倒也没错,只要没有作风问题,一切皆有可能。”
杨母赶紧拍拍胸口作保证:“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哎呀,我家儿子就是太老实了,要不然,怎么会被他女人骑在头上拉屎呢?这个不检点的东西,都跟野男人鬼混了不知道多久才被发现,真是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呦!”
姚栀栀最烦这种装无辜的垃圾,她的耐心即将用尽,她看了眼角落里正在争执的姐妹两个,为了帮她们争取时间,还是继续敷衍道:“阿姨你消消气,我跟我妈不是来帮你们处理问题了吗?你放心好了,想当初我妈还是个小民警的时候,就从来不会包庇犯错的一方,只要事情核实了,一定会还所有人一个公道。”
可笑杨母压根听不出来这话里有话,她以为姚栀栀所谓的核实,只是核实屈珍出轨,她以为姚栀栀所谓的还所有人一个公道,其实是还她儿子一个公道。
所以杨母又得意起来了,叉着腰扭着脖子,冲角落里的屈珍啐了一口唾沫,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要不是她有个当兵的大哥,谁会卖她面子?
姚栀栀不禁想笑,可怜的见识短浅的老女人,还不知道自家儿子的臭名声早就烂大街了吧?
不过不急,等到屈家姐妹过来再说。
不过姚栀栀又敷衍了半天,那姐妹俩好像还是争执不下,姚栀栀只得跟婆婆说了一声,起身往角落走去。
至于她身后的是非漩涡,那就等婆婆去拖着吧。
姚栀栀走近几步,仔细打量了一下屈珍,果然长得不错,要不然,杨家这样的人家,未必愿意要一个普通工人家的女儿。
也许曾几何时,这对夫妻也是恩爱过的,可惜,到底是齐大非偶。
他败给了她给娘家输送血液,她败给了他耳根子软,听长辈的挑唆。
于是小打小闹升级成拳打脚踢,最终把他们短暂爱情的结晶也给扼杀了。
也难怪屈珍不愿意离婚,这搁谁能咽得下这口气?
姚栀栀一把摁住急赤白脸的屈瑶,平静地看向屈珍,她只问了一个问题:“你想看到杨家的人锒铛入狱吗?”
这句话的声音压得极低,以至于姚栀栀几乎贴在了屈珍的耳朵边上,屈珍才听清楚了。
她愣在了那里,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不听话地汹涌了出来。
想啊,当然想啊,可是这么多年了,她看不到杨家败落的迹象,只要婆婆的哥哥还活着,这里的机关领导就得给杨家三分薄面。
她这是以卵击石,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焊死在这个位置上,不让外头的女人带着孩子上位。
可是……
她擦了把眼泪,怔忪地看着姚栀栀,这个跟她没什么交情的女人,真的愿意帮她向杨家讨个公道吗?
她不确定。
不过既然她偷情的事已经败露了,局面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那就豁出去试试吧。
于是她认真点头:“想。”
姚栀栀欣慰地笑笑:“那就听我的,先离婚。至于这个婚怎么离,协议书又该怎么写,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