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提前说好,赢了算她们的,输了算她的。
不能让宫娥来陪她,反倒轻了自己的荷包。
很快,随着麻将的碰撞声与宫娥轻柔的念牌声响起,戚妤不知不觉间便入迷了。
幸好她之前没想到这东西,不然呆在庄子上真成是来避暑了,反倒会错过真正值得去看去玩的事。
时间一点点在指尖流逝,忽然,赵婉仪抬手端茶时,手腕一个不稳,茶碗猝不及防翻倒,里面的茶水全泼洒了出来。
大部分茶水洒在赵婉仪自己身上,她的衣裳被打湿,沾满了茶渍,手上也都是水痕,还有水在往下淌。
好不狼狈。
戚妤坐在赵婉仪右手边,加上刚摸了一张好牌,正是专心的时候,自然没有防范。
因而身上被泼洒了一部分。
但这是浓茶,只是一部分,便留下了褐色的印子与经久不散的茶香。
房梁上的林七倒注意到了,只是她看到的是赵婉仪不慎将茶水洒到自己身上,自然没有出手的道理。
等发现殃及戚妤时,已经来不及了,便只能继续蹲在房梁上,为自己的失职懊恼。
同她一起在这间屋子内的还有赵婉仪的暗卫。
暗卫名唤卫四,昨夜便来了庄子上,林七察觉到外人的痕迹才发现了他。
因同为陛下培养的暗卫,见是自己人,林七便没再管。
而卫四这边,他只被交代记录赵婉仪的日常,并在遇到危险时保护赵婉仪,但对于这种情况卫四不知道该怎么做,又因事情发生在一瞬间,根本不等他思量好,见已经出事,便只能装死到底。
赵婉仪垂眸怔住,像是被惊到了。
可若此时看她的眼睛,定会发现她眼眸中的沉静,一点都不意外茶会翻倒。
戚妤此刻出奇的镇定,她迅速从摸到好牌的喜悦中脱离,带着点点遗憾,不管自己身上还沾有茶渍,第一时间先去查看赵婉仪的情况。
戚妤道:“水洒的太多,衣裳都湿透了。佩玖,去取帕子。”
赵婉仪此刻仿佛才回过神,脸上窘迫起来。
但帕子擦不干净,赵婉仪试了两次后不再为难宫人,起身去换了一身衣裳。
佩玖在擦戚妤身上的水渍:“娘娘,您的衣裳上虽然被茶水洒到的地方少,可也落了痕迹。”
戚妤不在意道:“回去换了便是。”
佩玖拧眉,她不想娘娘有任何失仪。
恰在这时,赵婉仪换好衣裳,从室内走出来,闻言道:“娘娘,臣妇这里还有一身新衣,不如先换了,等回去后再重新沐浴更衣。”
她又恳切道:“臣妇一时失手,反倒连累娘娘脏了衣裳。”
她们两人身形相仿,赵婉仪的衣裳戚妤也是能穿的。
佩玖也随赵婉仪在劝。
宫人去主院取衣来回脚程就得一刻钟,这种沾了茶渍的衣裳让堂堂贵妃多穿一刻钟都是宫人的失职。
戚妤真不觉得有什么,但耐不住佩玖越来越可怜的眼神,微微叹气道:“本宫去换一身便是。”
她起身,往屋内走去。
佩玖这才一扫眉间的阴霾,去向赵婉仪取了衣裳后,才跟上去。
进到屋内,戚妤先是扫了一眼,抬脚刚想去屏风后便看见了铜镜前放置的一支簪子,正是赵婉仪昨日佩戴的,她走近,等再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将簪子拿在了手上。
她本来想摸一摸簪身尖锐的一端,看能不能刺伤人。
谁知簪子落到手上却格外沉,铁一样的触感。
戚妤心中升起微妙的预感。
她仔细端详起这支簪子,簪子通身是黄铜色,簪头有四枚花瓣,中间是一个小小的花苞,整体模样古朴。
戚妤摸上簪头的花瓣,最后手指停在一个有暗纹的花瓣上,摩擦片刻后,用力往下一按。
只听一声细微的咔哒声,簪身末端突然弹出一个细长的小刀,比簪身短、细一点点,却无可否认它的锋利。
轻轻一划,似乎就能割开皮肤,若找准角度,一击毙命也不是难事。
戚妤目光一滞,却没有惊动林七,她将簪子复原,放回原位,然后走到屏风后。
她需要冷静一下。
佩玖与一名宫娥进来,为戚妤换衣。
戚妤心不在焉想着方才的事。
自然也没瞧见一旁的木几上放着一块玉佩,若是扫一眼,她定能认出这是赵婉仪方才佩戴的。
衣裳穿戴很是繁琐,至少对戚妤来说是如此。
因而赵婉仪走近时,戚妤堪堪拉起上衣,单薄纤瘦,白的如一捧雪的脊背在赵婉仪眼前滑过。
不过霎那间,赵婉仪原本沉静的双眸像被冻住一般,又碎裂起来,整颗心狠狠跌入了谷底。
她身上发冷,慢慢竟颤了起来。
戚妤右边的肩胛骨上什么都没有,这怎么可能?
她茫然,无措,后知后觉才垂首。
其实早在那日宫里,戚妤听到裴谨提起这件事毫无反应,她便该想到最坏的结果。
可戚妤的行事太像她记忆中的小妹了,以至于乱了分寸,非得验证一下。
如今有了结果,却又难以接受。
戚妤转过身,见到是赵婉仪,眼眸一暗,眼底尽是复杂。
本来一个京城官夫人有一个保命的暗器不算什么,但偏偏此时山上却死了那么多尸体,很难不让她将此事联想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戚妤扶额,无奈道。
赵婉仪仍垂着首,她失魂落魄又强使自己镇定,嗓音沙哑:“臣妇的玉佩忘拿了。”
戚妤这才主意到旁边放着的玉佩,又见她如此模样,并未起疑。
佩玖拿起玉佩递给赵婉仪。
赵婉仪这才抬眼,她低头时眼眶中泛起的红已经强压了下去,除了嗓音有些异常外,与方才在外间无异,仍是平日里端方的裴夫人。
戚妤与赵婉仪四目相对,赵婉仪率先错开视线,戚妤目光落回自己身上,复又看向赵婉仪。
这般几次,她骤然发现,换了赵婉仪素雅风格衣裳的她与赵婉仪非常之像!
她们长相相似,但这时的像更是毫无阻碍将她认成赵婉仪的像。
神态再调整一下,姿态再接近一些……便是佩玖也不一定能认清。
仿佛有一间新世界的大门在戚妤面前缓缓打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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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戚妤想回家,但回家就绕不开走剧情,她需要在宫宴上与赵婉仪相换,到裴府瞒过裴谨后假死病逝。
但迄今为止,没有人将她与赵婉仪认错,更何况朝夕相伴的裴谨了。
戚妤不抱希望届时裴谨会眼盲心盲,数十日都发现不了,所以她必得毫无破绽的扮作赵婉仪,在裴谨面前骗过他。
不过现在离这个剧情还很远,不必着急,只是现在与赵婉仪相视,她突然就想到了这件事。
她从现在开始,得多留意赵婉仪的行事风格,才不至于临门一脚坏了事。
换好衣裳,戚妤并未离开,而是坐下来继续玩。
只是时不时用余光扫向赵婉仪。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戚妤感觉在她身后从屋内出来的赵婉仪唇畔带着几分凄苦,眼眸也不如之前亮了。
好在两轮过后,赵婉仪的眼神慢慢坚定了起来,不知在想什么,一扫方才的苦涩。
像是一下子想通了。
戚妤连忙止住思绪,将注意力重新放到赵婉仪的举止上。
再这样漫无边际的想下去,她就该错过今日了。
赵婉仪在庄子上只住三天,再像这样可以肆无忌惮交谈还不知是什么时候,自然不能浪费这大好的机会。
一上午的时间,在戚妤的忙里偷学中度过。
她与赵婉仪有太多不一样,这么短的时间只够她学个皮毛,糊弄不懂的人。
不过即便在这种情况下,在牌局上还是戚妤赢的最多。
另外两个是她的宫人就算了,怎么赵婉仪也好似在给她喂牌,因为不明显,戚妤只是有点怀疑。
她们四人中,赵婉仪输的最多,失手打出了好几张好牌。
但赵婉仪不差钱,不光赵家是百年望族,底蕴深厚,裴家的财富也让人望尘莫及。
据说当初裴谨母亲,裴老夫人便是带着丰厚的嫁妆嫁入裴家,更不必说裴家经年的积累了。
现在裴家只剩裴谨一人,赵婉仪作为裴府唯一的女主人,单从这点就可以窥见她的豪奢。
戚妤回到主院后,并没有先换掉衣裳,而是屏退宫人,对着铜镜出神。
她一点点调整神情,慢慢从细微处磨出赵婉仪的神态。
良久,才有了些神似。
但戚妤却很满意,毕竟终于有了进度,等剧情发生时也有了底气。
下午的时候,戚妤在书房面见了前日傍晚随裴谨一起上山的一名擅画的侍卫,让他将匪徒尸体上的伤口画出来。
拿到图后,戚妤仔细比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