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补充道:“当日的尸体都是零散躺到地上,均只有脖子上一道致命伤口,裴大人勘探过后说,应是这群反王的人中了迷烟后又被另一伙人寻到这里将他们杀了。”
这并不出奇,反王余孽得罪的人可不少,往往朝廷还没出手,他们就先一步死干净了。
反王姓齐,是大燕唯一的一名异姓王,是为齐王。
齐王年过半百,但从二十岁时便开始筹谋布置,三十年布棋,将细作安插进皇宫王府、世家大族、官员府邸中,并私养重兵,在治下吞并百姓土地,以粮养兵。
齐王势大时,朝廷正为立谁为太子吵的不可开交,官员们纷纷战队,排除异己,皇帝年老,有心无力,竟无人发现齐王的谋反之意。
最后让齐王窜通上下,一路攻进了京师,皇帝并那群皇子大臣还不知事态严重。
即便乌时晏将一切夺了回来,并杀齐王祭天,但他留下的细作还是让人头疼不已,冷不防就是一道暗箭。
因此被算计到的世家大族对这些人恨之入骨,反王余孽于是开启了躲躲藏藏的生涯,但一旦冒头,便预示着争端将起。
他们最活跃的那一年,乌时晏睡觉时枕边都得放一把剑。
戚妤确定了,尸体上的伤口确实是那支簪子造成的,也就是说,山上的匪徒都是赵婉仪所杀。
冷酷、干净利索,是戚妤对赵婉仪的又一印象。
大概是赵婉仪将人迷晕后,准备走,又想起了上次的仇怨,这才将这群人杀了,以免后患。
戚妤心中震动,让侍卫退下后,她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扶着额头,在愣神。
直至佩玖将兰兰带来了,问她要不要去烤大鹅。
萎靡的脸上这才焕发神采。
原来是兰兰觉得收十两银子受之有愧,毕竟她又没做什么,便逮了一只自己养的大鹅,希望娘娘把它吃掉。
戚妤自是欣然应下,带着佩玖并两名宫人与兰兰来到了一个用泥巴与干草砌出来的炉子前,眼睁睁看着兰兰将大鹅拔了毛,清理干净后,在腹部放进香料后挂到炉子里开始烤。
兰兰自己做自然不用香料,但这是为娘娘做的,厨房里的东西也任她取用,她自然怎么精细怎么来。
戚妤亲自泡了壶花茶,又让人去摘了果子,在一旁烙了薄饼。
她的心情在炉子里的烤鹅飘出香气时已经明媚了起来。
兰兰这么小都会杀大鹅,那赵婉仪动个刀再正常不过了。
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呢,再结合裴谨的那番话,说明裴谨也是清楚的,才虚造了另一伙人。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太过惊讶?
又过了一段时间,烤鹅的香气更大了,兰兰顶着一张严谨的表情点了点头:“可以了。”
宫人将烤鹅取下来,并拿出了切肉的刀。
戚妤道:“切一部分给赵夫人送去。”
宫人称诺,细细切起来。
戚妤被馋的口水直流,干脆不等宫人上手,自己拿起小刀切了一小块开始品尝起来。
有点烫嘴,但油香四溢,外面表皮酥脆,里面肉质嫩滑。
她吃的都舍不得张嘴。
吃完后,戚妤对着兰兰点头:“好吃!”
兰兰这才展露笑颜。
戚妤只带来了三人,人数不多不少,一整只烧鹅被她们几人配着果子堪堪消耗殆尽,薄饼也卷着肉吃完了。
之后,她们每个人都捧着杯子解腻。
戚妤坐在躺椅上,赏了一番日暮之景,这才回主院。
回到主院后不久,她就收到了赵婉仪送来的香囊,里面放了几片晒干的花瓣,说是谢谢她送去的烤鹅。
戚妤问宫人赵婉仪下午在干什么。
宫人答道:“赵夫人在侍弄花草,里面的花瓣也是赵夫人亲自择好装进去的。”
戚妤低头,将香囊佩戴在了腰上。
宫内,乌时晏的寒毒又发作了,刚搬出温室殿的他被迫再次搬回去。
田文善在耳边喋喋不休的责问萧从手底下的暗卫是干什么吃的,萧从无言以对,孟舍照旧熟稔下针。
冷,乌时晏觉得自己的骨头都泡在了冰水里,棉被不管用,烧的热腾腾的温室殿作用也在变浅。
他内心止不住的阴戾,却在想到戚妤时心里漏了一拍。
他渴求戚妤温热细腻的肌肤,想浅尝她柔软的唇,想将她抱在怀里给她降下温室殿的热燥。
他想抿掉她的汗珠,亲吻她的额头,握住她的手探到他的衣襟里。
只是想想戚妤纤长柔荑轻抚他的身体,心里便泛起激动。
乌时晏曾经以为他是喜欢赵婉仪的,可他对赵婉仪从不会这样失态,他只觉得那样紧密关注便是喜欢,便觉得要得到。
可细细想来,他并未真切付出什么,连一块玉都没雕出来送出去。
但现在,他却想戚妤来玩他。
心底有了真正的渴求,不再是毫无欲态的一尊冰人。
这种情绪对乌时晏来说无疑是陌生的,可他现在这样卑劣的想着念着,在骨头随着孟舍拔针的动作开始剧烈疼起来时,他却好受了不少。
另一边,戚妤一夜无梦。
第二天清晨,上次她派去京中买鸟禽的下人回来了,因为辗转了几个地方,这才用了两日。
下人带回来的是只鹦鹉。
“娘娘,这不是只普通鹦鹉,而是只聪明会学舌的鹦鹉。”
哪个鹦鹉不学舌?戚妤瞧了两眼,并未放在心上,她原想买的是漂亮的鸟,但这只鹦鹉虽然很漂亮,羽色从脑袋上的橙红渐变到尾羽的幽蓝,色泽鲜亮,毛茸茸的触感,但她怕会吵到赵婉仪。
换到新环境的鹦鹉跳着脚左右看了看,开口道:“娘娘吉祥!娘娘吉祥!”
下人讪笑着挠了挠头。
戚妤挑眉,留下了鹦鹉,在室内教会了它说夫人好,这才给赵婉仪送去。
赵婉仪见到这只鹦鹉,旁边还有一个带着温软笑意的戚妤,困惑地眨了眨眼。
戚妤道:“听说你喜欢喂鸟,但庄子上没有鸟,这才晚了两日。若是不喜欢这只鹦鹉,本宫再让人去寻。”
“夫人好!夫人好!”
戚妤赞赏地看向鹦鹉。
赵婉仪唇边漾起笑意:“臣妇很喜欢这只漂亮的小家伙。”
戚妤将装鹦鹉的笼子递给赵婉仪,自己也顺理成章留了下来。
今日下午裴府的马车就会来接赵婉仪,戚妤准备趁着这段时间来温故知新一遍。
赵婉仪仍在侍弄花草,间或给鹦鹉喂了食。
阳光洒在她身上,驱散了她身上的一点幽冷味道。
戚妤坐在窗下,正大光明看她。
赵婉仪察觉到戚妤的视线,也只是顿了一下,带着微微纵容,继续弄花填土。
作者有话说:
----------------------
第20章
裴谨下午便马不停蹄来接人了,戚妤将打好的发簪送给赵婉仪。
赵婉仪从中挑出一个,顺手换下头上的那支暗器簪子,然后才从院中走出来。
裴谨低眉道:“贵妃娘娘。”
戚妤略略颔首,宫人将赵婉仪的东西放上马车。
戚妤问:“裴大人,关于山上的匪徒可有什么进展?”
赵婉仪亦竖起了耳朵。
裴谨的说法没什么差异,说在山上寻到了一行人的脚印,已经盖棺定论是仇杀。
赵婉仪闻言将提起的心放下。
戚妤自也不会揪住此事不放,目送赵婉仪登上马车,便折返回主院。
马车往京城驶去。
马车上,裴谨扫了一眼赵婉仪的发髻:“你原本的发簪呢?”
“收到匣子里了,这支是贵妃娘娘送的,漂亮吧?”赵婉仪用手指摸了摸鹦鹉。
裴谨自知验证不了原本那支发簪的问题,见此道:“这只鹦鹉也是贵妃娘娘送的?”
赵婉仪:“自然。”
“她是你妹妹?”最后两个字裴谨只做了个口型,为了防着暗卫。
赵婉仪满是阴霾地摇了摇头。
裴谨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不是贵妃,还能是谁?
他和赵婉仪不可能同时认错。
戚妤回了主院,当晚就收到了乌时云送来的膳食。
翌日一早,她又收到了赵婉仪送来的一只鸽子和京中酥香记的一盒点心。
鸽子是通信用的,裴府的下人说这是夫人养的信鸽,需要时将它放飞即可,它认得回裴府的路。
而酥香记是京中有名的点心铺子,每日供不应求,要想买到得一早就去排队。
常是官员府邸中,客人来拜访时摆出来的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