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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要攻略死对头吗_分节阅读_第94节
小说作者:檐上春   小说类别:穿越小说   内容大小:425 KB   上传时间:2025-10-30 15:42:56

  一男一女出现在树后,女子低头抹着眼泪,虽看不清模样,但单看服饰便能知晓定是长安城中的贵女。男子背身而立,身形悍拔,难掩桀骜不驯的气势,令人一眼就能猜出他的身份——秦津。

  于繁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怎么他撬着墙角撬着墙角还正好撞上了墙头的主人,不过看这幅场景,秦世子怕是也不清白,想来不愿成就这桩婚事的不止薛娘子一人,还有秦世子。

  如此说来的话,秦世子应当不会怪他的吧,瞧对面小娘子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想来也有一段情意在。

  这般想着,于繁刚欲上前再接再厉,薛溶月却忽而迈动了脚步,继续朝前走去。

  她轻扬下巴,目不斜视,似是没有注意到老树后那两道身影,毫无避让的意思。大步行过去,脚步声很快就惊动了树下的一男一女。

  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娘子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一白,还欲继续表明心意的话再也吞吐不出一个字来,她身子颤了颤,赶紧用手帕捂住脸跑走了。

  秦津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想要迎过去时,薛溶月已经冷着脸大步离开,身后还有一个鬼鬼祟祟、贼眉鼠眼的小跟班。

  小跟班头也不敢抬起,像是一只小狗般埋头跟在薛溶月身后,薛溶月也不曾驱赶他,再看小跟班那副做贼心虚的样子,秦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剑眉往上一挑,秦津双手抱怀,目送薛溶月和小跟班的身影远去,薄唇轻轻勾起,眼中却没有什么情绪。

  “哎呦,你们两个倒还真是和谐。”姬甸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与秦津并肩而立,“薛溶月才回长安多久,撬墙角的就冒出来了,在皇宫中就这么迫不及待了,一点都不避讳。”

  他幸灾乐祸地看向秦津:“你还真别说,长安城中可是有不少郎君都惦记着薛溶月,我听说圣旨降下时,酒肆中顿时多了不少彻夜买醉的人。我方才还听见柳家那几个聚在一起说嘴,说她招蜂引蝶。”

  其实是更难听的话,但他不敢学给秦津听。

  秦津侧过身,掀了掀眼皮,看过来的目光冷淡中又夹杂着一丝姬甸看不懂的情绪:“永安县主出身高贵,样貌出众,才华横溢,文武双全,心地善良,心怀坦白,言行正派.

  .....”

  秦津面无表情,一连说出十几个赞扬的词汇,中间连个磕巴都没有,一口气也没有喘,看得姬甸叹为观止。最终,他总结道:“这样出类拔萃的人,谁见了谁能不倾心?仰慕者众多,也是人之常情罢了。”

  姬甸:“......”

  姬甸:“............”

  姬甸此刻读懂了那一丝情绪是什么。

  令人熟悉的窒息和无语涌上心头,姬甸只感到一阵头大,他忍不住开口道:“......等等等等,旁的我就不说了,心地善良和言行正派这两个词语是怎么能从你嘴巴里说出来的,尤其是言行正派,你知道她方才在御花园以一抵二,骂哭了两个柳家人吗。”

  秦津:“不是他们两个先出言不逊的吗?”

  “是,但是......”

  “哪有什么但是,他们出言不逊想要找骂,永安县主只是心地善良成全了他们而已。”秦津怜悯地低头看了一眼姬甸的手,“算了,我和你这种手长得不好看的人说不到一起去。”

  姬甸:“???”

  姬甸深感耻辱,并大怒。

  秦津才不管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吧,去帮我指指。”

  姬甸愤怒未消又不明所以:“指什么?”

  “指指还有谁在背后乱嚼舌根,我也善心大发成全他们找死的心。”

  秦津迈开步子,不疾不徐朝柳家人扎堆的地方走去。

  “你还有心思管这个,薛溶月刚才可是什么都看见了,现在又有郎君向她示好,小心被人连花盆一起端走。”姬甸撇了撇嘴,嘟囔着跟了上去。

  ***

  皇后娘娘的身子果然好上许多,天子龙心大悦,太医得了如流水般的赏赐,太后也难得没有出言斥责。入夜后,这场千秋节宴载歌载舞,十分热闹。

  只是盛宴散去后,马车停在长公主府门前,瞧着薛溶月再也强撑不住的黯然神色,御安长公主无奈地叹了口气。

  崔氏再嫁后生了一儿一女,小女许配给了长安王家,眼见婚期临近,因与长安相隔甚远,崔氏这才陪着小女回到长安旧宅当中,婚嫁也能方便些,只是这样便免不了让人想起那桩陈年往事。

  言语的劝慰在此时显然是无力的,再看薛溶月眉眼间遮挡不住的疲惫,御安长公主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温声让她先回房歇息去了。

  本想翌日再唤她好好宽慰一二,谁知第二日天刚亮,薛溶月却已经不知了去向。

  甚至连净奴都没有带上。

  将她常去的几家茶楼食肆铺子寻了个遍,却始终不见人影,御安长公主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落向一旁急红了眼眶的净奴:“你再好生想想,她还能去哪里?”

  这还是头一次,薛溶月连她都没有带上。净奴抹着眼泪,心中又急又慌又委屈,一时却也想不出来旁的地方。

  同一时刻,青衡山上。

  天光尚未大亮,一颗颗露水凝重,压得草叶低垂。连绵不断的山峰还被一线郁沉的黛色笼罩,氤氲的白雾从树梢草缝中钻过,丝丝缕缕,将远处峥嵘的青山遮盖的若隐若现。

  山风浩荡,带着几分晨时的凉意,薛溶月坐在一座破旧的凉亭中,双腿曲起,下巴抵在双膝上,目光盯着前方郁郁葱葱的野草地,不止在想些什么。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她头也没回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秦津步伐停下,眉眼低垂,看着她单薄倔强的背影:“你在临县时说过。”

  原著为了修改事关兄长的剧情,不仅修改了其余人的记忆,也将青衡山上那座道观的痕迹给彻底抹去,薛溶月心烦意乱时总喜欢跑到青衡山上的道观闲坐,可今日直到爬上山后她才恍惚地回想起这件事。

  本想下山,只是看着绵延曲折的下山路,她忽然没有了力气,索性就坐在凉亭中等待日出升起。

  只可惜,她实在是不算一个幸运之人,今日的晨雾太过浓重,将天地万物都拢入白茫茫中,别说是红日东升了,她连远一点的花花草草都看不清楚。

  只是她没有想到,不过是在临县提过一句,秦津这个被原著修改记忆的人竟然还能记得青衡山,跑到这里来寻她,连净奴恐怕都一时半刻想不起来这里。

  “饿不饿?”

  秦津将一方食盒放在薛溶月身侧。

  薛溶月确实饿了,从昨日到如今她都没有吃过几口膳食,又爬了一座山,刚坐下来时,就已经饥肠辘辘,肚子一连叫了好几声。

  食盒中不仅有刚出炉还冒着热气的糕饼,还有一碗热腾腾的甜粥,几碟开胃的小菜,都是薛溶月爱吃的,也不知山路崎岖难行,他是怎么将这些膳食一滴不撒的带上来。

  薛溶月捧着那碗甜粥,心下微愣,指尖不易察觉的在颤抖。

  秦津见她不动,微微诧异:“不合口味吗?”

  薛溶月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终于转过身子,抬头看向秦津,声音难掩沙哑:“听说昨夜盛宴散去后,你将柳家几位郎君打了?”

  薛溶月那双往日总是神采奕奕的杏眸此时红肿,眼尾泛红,浓密的眼睫尚且湿润,一看便知是哭过的。秦津呼吸微窒,垂下眼,只能当没有看到,答道:“我从不动手打人。”

  “少来。”薛溶月撇了撇嘴,“虽说那几人没有看清是谁打了他们,但我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你。”

  话音停顿一瞬后,薛溶月低声道:“本来太后就视你为眼中钉,你又何苦动手,若是因此被太后怪罪了如何是好。”

  “太后现在没有功夫管我,大牢里关着那几个才是她该头疼的。”

  闻言,薛溶月一愣:“押送回来的人与太后有关?”

  秦津坐下来,淡声道:“不然他们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薛溶月心下发沉,最终还是没有忍住问道:“太后......到底想要干什么?”

  晨风从凉亭中呼啸而来,将压在草叶上的水珠贪心的一一卷走,掠过时,长风裹挟着湿润的气息。

  沉默半晌后,秦津冷冽的声音随着席卷而来的长风一同响起:“懿仁太子的嫡长子已经长成了。”

  懿仁太子,太后的亲生儿子,因德才兼备,早早被先帝立为太子,只可惜先帝崩逝后,懿仁太子尚未登基便忽而暴毙身亡,膝下只留有一名嫡长子,前不久刚被陛下封为献王。

  薛溶月心下了然,忽而想起曾经栽赃到她身上的狸猫一事,答案在此刻已经呼之欲出。

  能在皇宫中一手遮天的只有那几位,而能够令太后出手为其遮掩的恐怕也只有这些献王了。

  山雨欲来的危压笼罩着薛溶月,令她本就沉重的心越发难受起来,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先不要去想这些,低头喝着碗里的甜粥。

  秦津也不再开口,只是静静陪着她,坐在她身旁,随手拽下了根野草放在手里把玩。

  秦津没有问她为何要到这里来,为何双眼红肿,令薛溶月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禁有了倾诉的欲望,她环顾四周,能够听她说这些话的人已经不多。

  “其实,我......我也没有想要怎么样,我理解她的,真的。只是不知为何,心中还是有些难受。”

  薛溶月低着头,搅动着碗里的熬煮烂糊的甜粥:“我从来没有怪过她,我知道,我每次这么说时,很多人都不信,可我是真的这么想的。”

  “薛修德算是一位汹涌善战的将军,可他绝不是一位好父亲,好丈夫......”忽然想到了什么,薛溶月自嘲一笑,“或许也是一位好父亲,只是与我没有什么干系罢了。”

  秦津眉心微动,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想要开口说什么,薛溶月却已经掠过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了:“他不喜母亲,却碍于母亲的出身,不得不娶她,可娶了她之后又不好好待她。”

  “母亲是那么的温柔贤良,善解人意,可我却眼睁睁看着她被薛修德逼得尖锐、憔悴,薛修德竟然还......还动手打她。”

  “住口,你

  这毒妇!”两只铜铃般的眼睛瞪大,薛修德就像是一只被激怒的老虎,黝黑的面容狰狞,忽地一巴掌打了过去。

  当时她脑袋“嗡”的一声,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只是弱小的她根本保护不了母亲。

  兄长不在府上,下人早已躲得远远的,她死死抱住薛修德的腿,却被暴怒的他一脚甩飞了出去,身子重重砸在桌椅上,不省人事。

  薛溶月闭了闭眼,当初的绝望仿佛还笼罩在心头:“母亲能够和离,能够逃离出魔窟,这是好事,我怎么会不高兴?我情愿再也见不到她,也不愿意她痛苦的活在薛府,无法挣脱。”

  “她离开,我真的很高兴,可我又......我或许是、或许是又有一点点的难过,我知道不应该,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知道......我怎么能够难过,可我......”

  碗中的甜粥荡起层层波纹,薛溶月别过脸去,脆弱的脖颈深深弯了下去,她的双肩抑制不住地颤抖,痛苦、自责、迷茫压得她几欲喘不过来气。

  “我、我怎么能够难过......”

  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攥紧,疼得秦津眉宇拧在一起,他看着薛溶月,那双素来冷漠淡然的双眼顿时红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薛溶月,脆弱的像是一个泥人让人根本不敢触碰。

  秦津深吸一口气,克制住心头涌上的一股股疼痛,他用力揽过薛溶月颤抖不止的双肩,指节却也跟着在抖,他沙哑着声音沉声道:“你当然可以难过。”

  被沁湿的眼睫一颤,薛溶月缓缓抬起头,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神色茫然恍惚又急切,她一字一顿地重复:“......我当然可以难过?”

  “你当然可以难过。”秦津的声音甚至无法保持平稳,带着古怪的起伏。但语气却十分坚定,他抱着薛溶月,不厌其烦的一次次道,“你当然可以因此难过,也可以因此痛恨薛修德,这都不是你的错......”

  “......”

  嘴唇止不住地嗫嚅,在眼前彻底模糊后,薛溶月也没能再说出一个字来。

  像是被囚困在牢笼许久发现那扇无法撼动的牢门被人突然打开,又像是压在肩膀上的巨石被挪走,汹涌的泪水流淌下来,薛溶月再也支撑不住,将头趴在秦津肩膀上,泛白的指尖抓住他的衣襟。

  她痛苦了这么多年,压抑了这么多年,从来不敢将这些话说出口。

  她怕看到倾听之人眼底的失望、鄙夷和唾弃。

  母亲终于脱离了魔窟,你难道不应该为她高兴吗?你为什么要难过,你怎么可以难过?!

  薛修德是你的父亲,是守卫边疆的大将军,战功赫赫,多少百姓因他存活下来,你怎么可以因为他仅仅对你的不好,就怨怼于他!

  她被压在这两句话下,在麻木、敏感且尖锐中不敢泄露出心中一丝一毫的情绪。

  然而就在今日,这两座时刻缠绕着她,压在她双肩的巨石终于在此刻被人挪走了,有人揽过她伤痕累累早已不堪一击的躯体,肯定了她的痛苦挣扎,告诉她:“你可以难过,也可以怨恨。”

  这都不是你的错。

  她的哭声终于不再小心、克制、压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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