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自己心里想法,宝珠只觉得好笑,姊妹俩如出一辙的心大。当初她与裴砚清的事儿叫阿娘察觉,阿娘也是跑去警告了一番。她原先还不知道这一茬,二人成亲以后裴砚清无意中提起阿娘当日来质问他,那架势似要将他一顿好打,吓得他只怕这事儿不成。宝珠听他说这才晓得当初还有这一桩。
宝珠也没上门,只叫蒋实递了帖子,请那许大人来店里吃饭。
临到晚间这位许大人下了值,回家看到帖子,便紧赶着来了,桌上菜式讲究挑不出错来,许玉明先深深拘了一礼,心里猜到几分一时面红耳赤。
“瑢姐儿年纪还小,大人若是有心,不如多等几年,总这般逗她可不是君子行径。”
宝珠开门见山的话听得他险些从凳上掉下来,大冷天里后背沁出一层汗,宝珠笑眯眯叫蒋实将温好的热酒端来。
他也不是会喝酒的人,蒋实听宝珠吩咐给他斟满了酒他却不敢不喝,闭着眼睛一饮而尽,也不知是不是酒下肚壮了胆,只看他笔挺挺起身,又对宝珠作揖,神色认真道,
“瑢姐儿可爱,我待她是真心的,若是甄娘子不放心,我往后不再同瑢姐儿来往过密,只等得几年再上门提亲。”
酒才喝过这许编修连站都站不住,宝珠想着他的话有几分可信。这话能作假,行事却做不得假,宝珠叫蒋实将人送回去,她只等看看这许编修是不是如他说的一般真心。
徐娘子那冰窖已寻好了雇工,等河面上冻冻的严实了,就能去开凿冰面了。这河水脏污,冻到夏日里,更是邋遢,有些小作坊无所畏惧,图便宜买这不干净的冰做饮子酥酪。
因吃那不干净的冷食冰饮子得痢疾的可不少,汴京年年都有因吃这不干净的冷饮子不治而亡的。
河里凿的冰用来给人降温降暑,想吃下肚的冰要么是用熟水制的冰,要么便是硝石制的冰。这冰窖还得过一阵子才能彻底填满,凿出来的冰块一层冰上头压着一层稻草,免得冰块粘到一起不好分开。
“多烧几缸滚水,冻严实了存到明年夏日里,便能直接卖给饮子铺了,比起那硝石制冰划算许多。”
这些工人熟练的将冰块凿成大小一致的方块,又用推车一块块运到冰窖里头,冰窖比外头更冷,储了冰以后进去都得穿毛氅。宝珠看着这些工匠将冰一块一块摞到顶,别看这会子冰常见,可即便是这冰窖存满了,到明年夏天能留下一半已是不错了。
做这生意真论起来一来二去赚的并不多,还格外费劲,可明年管自家用冰是尽够的。
在这冰窖盯到中午,徐娘子急着吃完去冰窖继续忙活,阿爹不在家,二嫂今儿回娘家去了,家里也没什么人,俩人从冰窖出来便往食店打算随意吃些东西垫垫。
店里头近来铜锅涮羊肉卖的火爆,来吃的多是官员士子,那羊棒骨多是小孩儿抱着啃,或是有那酒蒙子点来下酒吃。
这个点店里人正多,宝珠干脆去灶间叫陈娘子烫了两碗粉丝汤,与阿娘一人一碗来吃。
“你阿爹上回说的有几个庖厨想跟着他做事,这个月琢磨着签下来四个做席面的庖厨,如今两边正在熟悉,即便这契定了,也要考校一番人品。年下喜事多,正好给底下这几个庖厨先做着瞧瞧,也能赚些银钱好过年,若是有偷奸耍滑的人,也能提早发现。只可惜有两个觉得埋没了自个儿手艺,有些不大乐意,一来二去惹得你阿爹也心焦。”
“这有个甚,若是不愿意解了契就是。想在一条道上打出名声来,无论哪个都是从底下钻研上来的,便是阿爹也是从酒楼里头熬出来的,再说阿爹开始也得接这些利润不大的席面,这才一步步闯出些名声来。”
路要一步一步走,不说阿爹与人做席面,就是她开这食店,如今回头看来已算顺利,但是实际上也并非一蹴而就的,
“一上来就想接官席,难免养出眼高手低的人来,连普通席面都做不好,往后就更别说什么去给人家做官席了。若是出了纰漏,就算只是汴京城里再小的官,普通庖厨也开罪不起。”
第87章
母女二人聊罢,宝珠又叫阿娘也帮着阿爹留意,免得回头钱赚不着还叫人败坏了名声。
徐娘子点头应下,等吃过午食徐娘子立即又赶去冰窖哪儿看顾,宝珠则留在店里忙碌。明年这冰窖若是成了,往后自家用冰也不愁了,说来也只舍得最热时买些冰解暑气,毕竟不是大户人家,除了铺子里头要买冰揽客,自家是实在也舍不得一天耗费几贯钱买冰降暑。
这冰窖的生意有利可图,且徐娘子听宝珠的,用煮沸的水也冻了不少冰,这些冰吃了不会闹肚子,若是这法子能行,要比那硝石制冰可便宜许多,再与城里那些饮子铺谈成这一桩生意,每年顺带卖这些冰也能赚不少钱。
娘俩这一见面,提到的不是钱就是如何赚钱,有时阿娘的想法都叫宝珠觉得眼前一亮,怪不得这短短几年便能攒下这许多家资。
宝珠连拍马屁,倒叫徐娘子老脸一红,才到汴京入对了行,正因做房牙,见了许多人,那些能在汴京治下家业多是有本事的,即便只是赁房住的人,说不得也是什么厉害人物,她待人向来客气,人家自然对她也很是信服。一旦有了信任,往后再有什么生意来往自然也就占了先机。
连宝珠食店都有不少老客是徐娘子介绍来的
食店因如今来吃饭的大户多了,加上宝珠蒋实都有意维系这些大户的关系,年节送礼且不说,回回店里有什么上新或是稀奇事都会上门知会一声。
这份不同寻常的对待,给足了这些肯花钱的老顾客面子,有了这些大户,一来二去的办许多事儿自然就有了门路,这有了门路自然食店吃食就有销路。
这销路主要就是食店糕点的销路。
食店先前就开始顺带这卖糕点了,不过若只是捎带着在食店里卖糕点,即便用再精致的盒子装也显的不够体面。
宝珠想做的是一家高档些的点心铺子,一来这年月能吃的上点心的必然家里是日子过得还不错的,二来也只有这些大户人家才会常常吃点心。虽说这些打户人家都有好厨子,可外头买的这高档的点心,送出去就是面子,宝珠心里便是这样的想法。
一来二去还是得有个响亮的招牌,更得有个合适的好铺面,宝珠便托阿娘留意间稍大些的铺子好生修整过后,专用来做高档点心。
趁着年下要置办年礼的多,这铺子早开一日就早赚一日银钱,徐娘子紧着替宝珠寻到一处好铺面,这里头已经装的已是十分豪奢了,窗子都是用琉璃镶的,里头也无需大动,只叫人打扫过后仔细擦抹干净,换了桌椅柜台一类的家具便算着吉日开张了。
年下这糕饼铺子给的优惠多,再一看这甄记高档点心的牌匾,立时吸引了不少人注意,这名字简单却难免叫人觉得自傲,满汴京城瞧过去,便没有一家如这糕点铺子一般将高档二字挂上。
糕点铺子才开张自然事多,宝珠暂且从食店里调了两个熟练的伙计暂且来点心铺子这头帮忙,这点心铺子招来的伙计都是经过宝珠眼的,伙计们身形基本都是相差无几,换上这糕饼铺子专门的衣裳,瞧着便干净利落。
只要将这名气打出去,过后的销路就不愁了。
糕饼味道确实好,一开始路过这糕点铺子的人还觉得这家新开的点心铺子口气大,只等着看什么时候关门大吉,等看到门口有几个穿着一样,干干净净连头发都细细包好的伙计端着托盘在唤人试吃。
买起来贵,那么自然这送到嘴边又不要钱的不吃白不吃。
插着细竹签只吃下一小块,只觉得满口都是被糖油包裹浸润的香甜味道,外头表皮酥脆,一层一层能看到里头的馅儿。
还想再吃只看托盘已经被端到别处给旁人试吃了。
凡是尝过,也不再夸口这点心铺子口气大,尝过的人觉得好吃,便想进去买,一进店便问道满室都是浓郁的香气,看到这些点心前头标的价儿更是咋舌,便是这三日才试营业,依旧是贵的惊人。
这个价儿叫一众人望而却步,不过若是真有人买的,一口气儿便要买不少,对于大户人家来说,越贵的东西送出去才越体面。
柳嫂子如今已升到这糕点
铺子来做管事了,既将她调了出来,便在食店那头又补了两个人进去。宝珠今儿在一旁看顾,防止出现什么紧急的事儿,今儿店里主要事务还是由柳嫂子打点。
柳嫂子早盼望着能得到这个机会了,从前她在食店什么事儿都肯学,连后厨打荷也能帮把手,不光如此,私下还学了认字儿与算账,字儿虽写的一般,可她记下的账目从来不出差错,即便记到账册上,宝珠任意问起两笔,她也能对答如流。
她觉得是宝珠肯给她机会,寻常店铺,哪里会要一个女人管事,宝珠不晓得她心里想法,只觉得是自己捡了便宜。
柳嫂子人很是上进,她那写字算数,都是虚心从自家孩子那儿学来的,宝珠只听她说家里孩子于读书一途勉强有几分天分。
“若能读出一番名堂,我砸锅卖铁供他读书也使得,若读不出什么名堂,去人家店里当个账房先生也是出路,不怕掌柜的您笑话,正是瞧见掌柜的您这般有本事,更是下定了决心叫儿女都读书识字呢。”
汴京读书颇费,女儿家读书更是费钱,柳嫂子百般请托才将自家女儿送去一位女夫子那儿识文断字。
宝珠赞她有眼光,识得了字儿不至于当睁眼瞎,寻常人想坑害也不容易,徐娘子小时候没有这般条件,如今她在食店做活,日子好过了自然要为儿女打算,就像若是一开始她便认识字儿,掌柜的也会更器重她,说不得当初食店管事她也能争一争。
宝珠做的自然也不是送上门的买卖,这等贵价的点心铺子,单等人家上门得等到几时,还是需得有些老客带,这才能兴旺,许多人家已经提前从她这儿定了年礼要用的糕饼点心。
宝珠托宝瑢画了糕饼的册子,一册与她比市价高两成的银钱,这糕饼画的栩栩如生,若是大户人家要订糕饼,直接由店里伙计上门,再有那些大户人家的采买看册子上的样式来定即可。
店里做糕饼的师傅是从别处费心挖来的,这师傅在原先待的那糕饼铺子受了气,到宝珠这食店来,这厨灶之间的事儿只他一人来做,没有争吵跟勾心斗角,给的工钱比起从前还要多些,他自然就心甘情愿留下了。
毕竟是人不是牛马骡子,宝珠只赚自己应当得的那份钱,铺子里能赚到钱一多半还要仰仗手底下的伙计们。
临近腊月店里又新上了糕饼,酸口的有山楂馅儿酸枣馅儿各式酸果馅儿,甜口的有枣泥馅儿豆沙馅儿蜜渍鲜花馅儿一类,咸口的最多,甚椒盐馅儿肉松馅儿咸蛋黄馅儿这一类。
年下要送年礼的多,成亲办喜事的更多,宝珠便画了样式打了模子,叫师傅做了福禄寿喜这四样专门的针对这种好日子的点心,原先不觉得,自宝珠同时做起了这糕饼生意方才晓得其中利润可不小。
真算起来,做点心不过是糖油料费些本钱,实际上本钱也并不高,这一盒子糕饼送出去,最贵的实际上是外头装点心的那木盒。
宝珠这头忙的热火朝天,甄父那头也终于将那些庖厨人品细细考察完毕,这才与那些合适的定下契书,原先找上来的许多,这一番只余下三个。
定了这契书,往后没有从甄父这儿过便不能接私活了,不过本身他们便连私活也接不着,况且甄父虽从中抽成,可他也是实打实会教他们一些本事的,什么样的人家有什么样的规矩,这些都是经年累月的经验,若是单靠自己摸索可摸索不出来名堂。
提及此事,宝珠倒是愈发钦佩阿爹,这些都是他自家满满摸索出来的。
这寒冬腊月里席面最多,甄父一人也接不完,若遇着合适的甄父便举荐去做席,若是主家愿意,这事儿便成了,有甄父开口,基本七八成人都愿意由他推荐,不过他暂且依旧没替这些庖厨接官席,只等等再看他们行事作风。
到腊月中旬,裴砚清老家那些产业跟田庄出息都由掌柜的跟管事的一起送来了。
管铺面租子的掌柜也是姓吴,管田庄出息的庄头姓周,二人一人说一句,周庄头先开的口,
“娘子您也晓得,今年实在是旱,也不知今年怎么回事,结出的粮许多都是空壳……”
看宝珠没有打断的意思,他便继续回禀道,“今年收成确实不大好,不过也有些田地还有产出,因此这粮暂且先存下来大半没卖出去,余下粮食与庄子里一些土产出息都装上一起送到汴京来了。”
“可不是,便是咱们这等大户粮产出都少了,更何况旁的更普通的人家。”说罢吴掌柜叹了口气,递过来一小袋子银锭,“正因此,今年这铺面也不好往外租出去。”
吴掌柜将匣子连同钥匙递给宝珠,周庄头暗骂这吴掌柜老奸巨猾,先将难处讲了,过后即便有什么事儿宝珠也不好发火,他自个儿后一个讲,若是再找一样的理由难免听得觉得是借口托词。
幸而这新进门的太太不是甚精明人物,也没疑心有他,只摆摆手叫二人先下去。
等人一走,家里婆子来回话,“外头这些人将东西送来只在院里摆着,说是只负责送,娘子看这些该如何处理?”
宝珠也没出去看,只叫婆子们将瓜果蔬菜一些容易坏的先留出来放好,等回头挑些好的新鲜的装到礼盒里的年节礼送给各家吃个新奇。等这婆子领了安排去做事了,宝珠才将今儿来的那些管事的送来的账册再点过账目,横算竖算总觉得很是不对。
这些管事儿都是在甄家做许多年的老人了,这一摊子事儿总不好直接去责问人家,再说即便真有问题,毕竟不是自己手底下的人,还是得去裴阿婆与裴砚清。
问过裴阿婆,她老人已许多年不理会这些繁杂事物,听宝珠问起心里也是没底。从前她抓这一摊事儿的时候,年年送来的银钱其实与现在差不多,可是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宝珠翻了翻反正记录,前些年的账册上的数目同现在一点变化都没有,这两年甚至更少了些。
这事儿若是仔细盘问出来定能问出什么名堂,只是这毕竟事关从前裴家的老人,不清楚这管事的们背地里做了什么事儿,即便真有贪墨,若要处理也得先问裴砚清与裴阿婆的想法,裴砚清他阿娘过世的早,这些田地铺面都是他娘留下的,里头管事的也是从前他阿娘陪嫁过来的,这些人毕竟做了十几年管事,若是念及情分,那宝珠却不好乱插手这事儿。
裴阿婆年纪大了,许久没管过这些杂务,宝珠也不好劳烦她老人家,只能等裴砚清回来再问是照旧例办还是要查清理清。
宝珠叫婆子将那些瓜果入库,原只当品相次些,那么多东西挑挑拣拣总能挑拣出些好的出来,还没一会儿只听方才那婆子来报,
“娘子,庄子里送来的那些东西……”
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宝珠便问是何事。
“瓜果都不新鲜且不提,上头摆的一层还算不错,底下尽是烂的,一篮子果子才翻开里头都臭烘烘的,不独瓜果,送来的粮翻那些人已倒进粮仓里头去了,我看那瓜果烂了,便叫人进粮仓里瞧瞧,果不其然倒进仓里的粮都生了霉,这些人实在妄为,若不是今儿逮到了,入了仓库只怕就与他们撇清干系了?”
说着将手里帕子打开,叫宝珠看帕子里头包的谷。
“真是丧了良心,这发霉的粮进了仓库,若一时半会儿没发现,一仓的粮食都要叫害的发霉,竟敢糟蹋粮食,实在是天打雷劈的玩意儿。”
东家人好,若今年真有难处,提出来东家也不会过多苛责,可偏偏心有歪念要想出这丧良心的主意来。
这婆子办事有几分细心,宝珠便将粮仓里的谷子交给她去处理,将底下好粮先分开晒过,再重新放回去,至于那些霉粮,先都单单留出来等她吩咐。
前几日裴砚清从前一位同僚家中才遣人送来的一盒甜柿子,个个都晶莹剔透一丝一毫磕碰都无。本想着此番将有些稀奇的土产留作年礼送人的,这般看来如何还能送人。
宝珠去看了一眼,与这婆子说的不差,只上面一层看起来是好的,底下掺了次些的且不算,个个都烂了洞,宝珠晓得这会子将人找回来说也是无用,能有一百个借口,无非是走的时候都是好好的,兴许路途遥远磕了碰了,这才烂了。
烂掉的瓜果自然不能再入库,宝珠倒没扔,叫婆子留在后院里沤肥,等开春了好做花肥。
才心烦气躁准备歇一会儿,就阿满在门外轻声问,“是娘子庄子上的阿忠管事送鱼来了。”
宝珠换了衣裳起身去寻阿忠,比起裴家庄子里送来的一篮子咸鱼,这几大篮子新鲜鱼个顶个的肥硕,看这个头应该是前年下的鱼苗了。
徐娘子先前将地契给宝珠时已经知会过了,往后田地里产出都是宝珠与宝瑢的,今年雨水不多,鱼塘也干了大半,开始还死了不少,阿忠晓得东家一家子都爱吃鱼,请教了专养鱼的渔户,专拌了鱼食来喂,这才将这一塘鱼喂的肥硕。
“这一半是太太叫送来给姑奶奶的,另一半已经送家去了。”阿忠行事愈发利落,又带了话。
说是明儿二哥回来,叫宝珠家去吃饭。
这几篮子鱼都十分新鲜,阿忠从巷子口雇了两个帮工挑过来的,总得有百来斤,不能比较,这一比较起来,河东那些管事的送来的东西简直没眼看。
宝珠向来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对自己人虽好,可无论是手里下哪个伙计,都没有偷奸耍滑的,裴家年年耗费银钱养着这些管事,到头来银钱花费不少,事儿却办不好。
不知是不是欺生,她才头一年管裴家的事儿,就将这样的东西送来糊弄,也许是糊弄过去,往后几年都能照这个标准来了。
若真是这样,她必得好生整顿一番才是。这十几年没人管,个个都养出一副大爷模样,并不将这个新东家放在眼里。
往年管事的们送来的田地出息跟租金,都是由裴砚清接的,他事多向来不关心这些细枝末节,便是真送了烂果子来,也只当是自己放坏的,什么人情往来也只是与上峰下属喝酒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