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点头应下,房门被敲响了,传来的是蒋彦辞的声音。
“小舟,跟妈妈出来吃早饭。”
话音刚落,程以时还有没太反应过来,白嫩嫩的小家伙欻地一下就从床上爬了下去,穿上拖鞋哒哒哒地便客厅跑去。
看得程以时目瞪口呆,无语叹气,过了一会,自言自语地说了句:“也是,吃饭是件大事!”
说要起床,程以时也没啰嗦,快速地跑到卫生间洗漱了一番,又简单地扎了一下头发,刚准备要出去,又想起在之前那本书看到的话,脚步一顿,转身端详起镜中的人。
容貌娇美,细眉乌黑,双目犹如一泓清水,脸颊处带着点红晕,衬得肌肤如白玉一般…
程以时自己长得好看,也没少被人夸过漂亮,说起来嫁给蒋彦辞那样身份的人,虽说是家庭条件上可能差了一点,但两个人的外貌可是一点都不差。
但是一想在那本书中,蒋彦辞都能当个大佬活到最后,而像她这样的的人在那本书中则是个早亡的命,越想越郁闷,甚至连欣赏自己美貌的劲儿都没了。
“…咳咳。”蒋彦辞见她发呆,捂着嘴轻咳了一声。
程以时闻声,回过神来,慢悠悠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有事?”
“雪花霜。”蒋彦辞伸手,把一个小彩罐递了过来。
程以时没有直接去接那个罐子,而是细眉微挑,双目直勾勾地看着他。
蒋彦辞也直直地看着她。
一番眼神交流下来,程以时败下阵来,赶紧移开视线,忙慌地接过那个小罐子,然后把人往外推,边推边说“祸水”。
门啪的一声被关上。
这算是被赶出来了吗?看着紧闭的房门,蒋彦辞不自然地摸摸鼻子。
客厅里早已洗完手坐在餐桌旁看着早饭的小家伙听到这声动静转过头来,乖巧地问:“爸爸,发生什么事了?”
蒋彦辞被他这么一问,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
“爸爸,你说话了吗?”蒋行舟又问。
“没有。”
“……”
程以时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大一小父子俩相对无言面面相觑的场景。
这场景很怪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越看越想笑。
她这一笑不要紧,接下来父子俩几乎是同时地抬起头,并用同样的表情看着她。
“……咳咳咳。”程以时轻咳了两下,勉强把那股笑意压了下去,拉开凳子坐下,“吃饭吃饭。”
蒋彦辞没说什么,把筷子递给她。
南城跟京城饮食差异其实算大的,南城居南,口味偏甜一点清淡一些,京城那边则更好麻酱那一口偏咸一点。
程以时刚来南城时,对这里的早餐吃食是一点也不习惯,现在么,则是一点都不抗拒。
先来一大口又绵又甜的糖藕粥,然后趁着热乎的口感,咬一口炸得外酥里嫩的□□团,外皮焦脆,芝麻的味道在口中散开。
糖藕粥的藕块切的不大,合适的火候将藕块煮的又绵又软,喝上一口,回味无穷。
五脏庙被这么一碗粥安抚单位,程以时觉得整个人都轻块了起来。
餐桌那头,蒋行舟也吭哧吭哧喝着粥咬着麻团,神情十分专注。
而在他对面,蒋彦辞则是面无表情地咬着麻团。
程以时并没有注意到,直到又舀了一勺粥,塞到嘴里细细品尝完,准备跟蒋彦辞说话,夸夸他眼光有多厉害的时候,一抬头便看到他“重担在身”的表情。
“蒋彦辞,你可真厉害,食堂张大叔做的藕粥真是一绝……”
蒋彦辞抬头。
程以时顿了顿,舌尖抵在牙齿上,似乎想起来了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试探性地问:“…粥是不是有点甜,你不喜欢?”
“不…”蒋彦辞正要否认。
“太甜也没办法,南城就这口味。”程以时也没注意他,摇了摇头,随口说,“要实在不行,我再给你做。”
“…好。”蒋彦辞点点头。
程以时:……
微笑。
她就知道,这人图的是她厨艺!
第8章
一大锅的糖藕粥最后被程以时蒋行舟这母子俩喝光了,尽管蒋彦辞也很想加入其中,但实在是受不了其中的甜味,还是放弃了。
吃过早餐,程以时换了一件白衬衫和蓝色的确良裙子,又简单地涂了个口红,准备去菜市场前,先往气象站办公室走一趟。
人靠衣装马靠鞍,更何况是本来就漂亮的人。
程以时一出来,自是先吸引到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可爱。
“妈妈,你好漂亮啊!”蒋行舟看到漂亮的妈妈,立刻抛弃了木头做的小玩具,哒哒哒地跑了上前。
“那当然了。”程以时点点头,对他说,“今天的妈妈是不是比昨天的妈妈更漂亮了?”
蒋行舟点点头。
“真乖!”程以时十分满意儿子的表现,轻笑着蹲下,伸出双手揉了揉他脸蛋。
刷碗的蒋彦辞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到那个明艳动人的人,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程以时站的位置刚好是一个侧角,看不到厨房里面,自然也看不到蒋彦辞的反应。
只不过,她看不到,不代表没有人看到。
蒋行舟还在享受漂亮妈妈温柔的抚摸,眼睛一转又看到蒋彦辞的反应,立马给妈妈做了报告。
“爸爸也觉得妈妈漂亮,爸爸都看呆了,像个大鹅一样。”
蒋彦辞:“……”
他有这么一个好大儿,也是他难得的福气了。
程以时本来听到儿子的话还觉得有些尴尬,结果一转身,正好看到蒋彦辞比她还一言难尽的表情,随即之前那点尴尬的劲儿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蒋彦辞人冷话少,他儿子则跟他完全相反,人小话多,可不正应了那句古话,一物降一物么!
想到这一点,程以时又笑了笑,转过身来,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
蒋行舟被摸了头,也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更直接无视了来自厨房的某人视线,只管仰着脑袋咧着嘴笑。
程以时:…
怎么说。
怪不得是冤种男配的命?!
*
八十年代的南城城区其实不算大,最起码程以时被车撞到的事情当天就被人目睹并传到了单位。
单位领导得知这事,次日就让人带着东西作为代表去了医院探望。当时程以时还在晕倒抢救,并没有见到人。后来单位里面便传出来一些类似于“程以时要当植物人”“程以时醒不过来”的话。
后来,蒋彦辞回来后,来到单位替程以时请病假,才在小范围澄清了这些谣言,不过还是有不相信的人。
但是现在,那些听信谣言的人在事实面前彦也不得不信,之前在传言中要成为植物人的程以时现在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而且看气色,哪像一个大病初愈的人,反而更像一个从那里疗养回来的人,容光焕发。
办公室里,人们各有各的小心思。
程以时又不瞎不聋,当然能听到能看到这些人的议论和目光,至于这些人在想什么,也不难知道,无非就是一些医院的谣言还有解说稿的事。
不过对于这些,假若放在之前,估计程以时还会去解释两句,而现在,在知道那本书中的内容后,知道她就是个炮灰的角色后,程以时是一点也不在意了。
自从知道自己是早亡的命后,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开阔了,甚至于她觉得回京城都不是件难以接受的事情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穿着板正工装的男人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过来。
“伤筋动骨一百天,身体为重,小程你要是想销假托个人带句话就行了,哪值得你过来跑一趟。”
程以时闻言,面上微微一笑,并未说什么,只是在心中不以为然,要按照你赵争先的说法这么轻松,销假不值得跑一趟,那原本请假的时候怎么还托了那个代表特地到医院说要家属亲自请假才行。
蒋彦明夫妻俩一味掉到了钱眼,要不是蒋彦辞突然回来,专门请了假,恐怕她这工作出了院就没了。
南城气象站的工作,有多少人想干,这一点程以时还是心知肚明的。
谁又不知道,赵争先这个办公室主任,负责管理职位的人又在站里安排了多少“亲戚”。
不过程以时知道归知道,不爽归不爽,但是现在赵争先既然没有要撕破脸的意思,她也犯不着跟人计较。
于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两句。
“没事,在医院躺了小一个月,出来转转就当透气了。”程以时客客气气地说。
赵争先点点头,拿出老一辈的姿态说:“确实,生了病出来转转透透气也是好事。”
程以时但笑不语。
赵争先也笑了笑,然后往她后面看了看,没看到想见的人,不自觉地摸了下鼻子,随口问:“蒋同志回部队了?”
哦?
程以时脑子转的很快,立马就想清楚了其中的缘由,怪不得今天赵争先批假条这么爽快,应该是上回蒋彦辞请假的时候跟他见过了…
原本程以时就觉得没意思,这会知道了赵争先的目的,就更觉得没意思了,敷衍地跟他说了两句。
赵争先也不愧是个“人精”,见她这反应,急忙寻了个借口:“实验室那边还有事情得处理一下,我估计得先走一步了。”
说完,又添了一句。
“小程,你回家先休息着,别急着工作,身体为重。”
程以时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