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展不知道他乡试试卷上的一道小小题目的解答,仅仅过去不到一个月就推行了下去,而推行的结果直接左右了数十万百姓的生死……
岳展现在在干嘛呢,他此刻在震惊中。因为他刚听了一个消息:他前准大姐夫岳忠禄死了,还是被淹死的。
他记得当年也是差点被他推倒淹死在水泡子里。果然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当年岳展为什么没有报复回去,一来,当时年纪小,无法与之抗衡。二来,同族相残,哪怕是他报复回去,也会被族里所不容。即便觉得做得天衣无缝,但是事过怎会无痕,若是事发,结局是自己不能承受的。三来,他忌讳因果报应。系统就是因为沾染了因果,到现在跟自己这条破船绑定得死死的。
那么强大的存在都要受这世间规则约束,更遑论他只是个血肉之躯。即便有他害他的因,这个果也不该是他来报。是世间大道,是天理昭昭,总有无形的审判在其中。
若说岳忠禄为什么会淹死,细细推究下来这原因还真跟岳展有那么一点儿关系。
岳忠禄翻年就要三十了,都说穷秀才富举人。举人虽然只比秀才高一个等次,他们中间却有天壤之别。他看着他哥哥自从中举之后迎来送往,富得流油,好不羡慕。
他上次中了秀才后本想一鼓作气,拿下乡试举人的名额。可惜,自从有了个温香软玉的姚梦梦,他书院也待不住了。
这也不怨他,他前头的一妻一妾也都是正经人家教出来的。乍然碰到个扬调教好的杨州瘦马,一番服侍下来,他哪里招架的住。
直把那姚梦梦宠成了真心肝儿。书院有规定半月放一回假,他倒好,三不五时就偷偷翻墙出来与美人私会。
初时他还觉得自己的行为确实有点莽撞,可让美人儿一说这是他真性情。又在他怀里一番撒娇,说郎君这样将她挂在心上,让她立时死了也值了,她是有福气的,没遇上那郎心如铁的男子云云。直把岳忠禄说得英伟无比,人间无天上有的,极大的满足了作为男人的虚荣心。
若是他几日不回来,她也会使人偷偷去找他。是她姚梦梦离不开男人吗?非也,非也。家里的男人几天不来,夫人就开始安排她做这做那的。刚开始来的时候倒是不用,但时日长了,毕竟只是小康之家,家里连卢氏偶尔都要干一些活计,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卖身为奴的妾。
针线上有李氏,她呢只能干别的活计,可刷碗手上要弄上油,做饭身上就要有油烟味儿,喂鸡还要沾些鸡屎味儿。
她虽是那种出身,自小也是锦衣玉食长大,每日里,只需学些奇淫巧技,至于洗衣做饭,端茶倒水,自有粗使丫鬟做,哪里做过什么活计。
十几年养成的好逸恶劳的习惯,岂是朝夕就能改的,想偷懒,只能男人在家的时候。所以她就使出浑身解数,勾着男人三不五时的回来,让自己松快松快。至于爷们儿的前程,那不是她该操心的。
李氏心里最恨姚梦梦。一个生不了孩子的女人天天霸占着郎君。他再努力耕耘有什么用,那就是一片寸草不生的地。
这几年家里除了卢氏生的两个哥儿再没添过别的孩子。不是李氏不努力,是郎君的心早被那妖精勾走了。
踏足她屋里的日子屈指可数,有时候还赶上自己的小日子,真是气煞她也。她没有发现也是因为自己容颜不再。天天跟熬油灯一样做刺绣,好好的一朵娇花也能熬成干花了。
留不住男人,总得有个孩子傍身。但男人心不在她这,每回来都是纯睡觉。她估摸着每回来都是伺候完那妖精才来的。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没有办法,她去送绣品的时候悄悄使了钱,找了门路,弄了些好药。这天用上之后,效果确实好,两人交颈缠绵,好不快活,情到深处时,他饱含深情的看着她,那一刻,她觉得他的心里是有她的。可下一刻,他情意绵绵的喊出来的却是:梦儿~
他用最有情谊的声音,说出了最绝情绝义的话,没防备的,伤得她体无完肤。她痛的感觉自己要无法呼吸了。
这一刻,她恨透了她自己,为什么忘记了父母的教诲,非得跟这个心里只有那窑姐儿的家伙厮混在一起,致她一生尽毁。可悔之晚矣。
娘家她回不去,嫌她丢人。夫家当她是赚钱的棋子,也不会放了她。只有生个孩子傍身才是长久之计,后面几回,岳忠禄若是偷摸从书院里回来,她总先来截胡,邀着他先去她屋里喝点茶。毕竟是家里下金蛋的鸡,岳忠禄即便对她无甚意思了,面上也要安抚一二。
只是这几回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去了她屋里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她。弄得心肝儿都对他使性子了。
听说明早夫子要查房,他今夜还是选择奔回家,实在是想那姚梦梦想的紧。这几回,回回回去,回回让李氏领去了她的屋子就没再出去。想着今晚一定好好疼疼他心爱的女人。
可到了家门口,就见李氏俏生生的站在院子里。她脸上施了粉脂,显然是用心打扮过的。不过厚厚的铅粉也盖不住面上的憔悴。
最近县里周老爷要一副双面绣百寿图,要孝敬,作为他娘八十大寿的贺礼。卢氏替李氏接了这个活计。这个活可不轻快,时间又赶,所以少不了熬夜。
李氏还是像上次一样,邀他去她屋里喝一杯,岳忠禄这回站定了,没有答应,而但语气里难掩关切,“下回吧,下回我再过去。天色晚了,夜也凉了,更深露重的,别站在这里,小心着凉。”
李氏心里不屑,面上却一副含泪欲泣的模样,“郎君,这不周老爷母亲生辰快到了,我是晚上在绣刺绣,可眼睛熬得疼,才出来略站站,结果不想碰上您,只想着给您奉上一杯酒水,您都不依,您是瞧不上我这酒水,还是瞧不上我!”
前面几次都无甚效果,她又打听了大夫,大夫说,茶水会削减药性,得用温酒服用,效果会更好。
岳忠禄一看她要哭了,可不能哭啊。
周老爷催得急,他听卢氏说了,这一副绣完能得个二百两呢!而且前两天梦梦跟自己提了,她瞧上了珍宝阁里的一件镶嵌着珍珠的金耳坠,央着让自己赶紧买来,不然要被别人买走了。
想到这里,他立刻上前给她擦了擦眼泪,“多大点儿事儿呀,至于哭吗?我进去喝一杯你就不哭了?”
见她点点头,“那走吧!”说着牵着李氏的手就往她屋的方向走,李氏这才破涕为笑。
第157章 报应不爽 岳忠禄也觉得口渴了……
岳忠禄也觉得口渴了, 往常在梦儿那只有自己伺候她的份,被李氏伺候着一杯温酒下肚。
两人也聊起了家常。李氏可不知道自家男人跟岳展之间还有官司。最近村里他家的传闻甚嚣尘上,她就提了一嘴, 村里的新科举人岳展带回来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云云。
她不提岳展还好, 一提岳展,岳忠禄就羞恼万分。凭什么他一个残废都能拿下举人,换他就不行?他可是知道那小子,六七岁之前不学无术,猫嫌狗厌的。即便后来一心向学他也听到过他不少传闻,左不过是饭桶,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
他怎么会连他都考不过?早年怎么没将这兔崽子溺毙了呢?现在跳出来搅了他的心情!
越想越气,往常喝一两杯就罢了, 今儿个他手里的酒杯一杯接着一杯往下灌。
李氏劝都劝不住。这可是加了料的酒, 她怕药效不够,怕他喝一点就不喝了, 还多加了三分。没想到, 这家伙倒好,都不用就点下酒菜,三下五除二, 直接将一壶酒喝完了。
喝完以后尤不满足, 又让李氏再去拿酒来。见不按他的吩咐办, 他就要发酒疯了。没得办法,她只好去拿酒。
这次拿回来的酒她也不敢加料了, 可她一进门, 就见岳忠禄直直的盯着她看。
岳忠禄不知道为什么,浑身燥热,看着李氏红唇轻启, 巧笑嫣然的样子,就血脉偾张,两人就从座椅上聊到了床上。
家里的院子统共就这么大,今夜李氏那闹得动静又格外大,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往常李氏都不吱几声,今夜她叫得声音格外宛转悠扬,这声音卢氏听着像极了姚梦梦。
这是相公回来了呀?许是那边那姚妖精天天这样叫,让这李氏偷师了吧!啧啧,这臭鱼烂虾的,她俩爱吃这一口就让她俩吃个够,老娘嫌吃了嘴臭。她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就去睡觉去了。
那边姚梦梦呢,她的手绢都快让她给撕烂了。什么玩意儿,欺人太甚,这声音分明就是叫给她听的。你以为老娘的本事就是叫两声吗?老娘的有的是绝技,你那道行还差得远呢!
等那边渐渐没了动静,这边就开始哭得梨花带雨,听声音就让人怜惜不已。
岳忠禄刚爽利了两回,今晚虽然很亢奋,但是他已经有些力竭了,想躺下赶紧休息,明早天不亮他还要奔回书院。若是让夫子发现他半夜偷跑出来就坏菜了。
可刚想睡,外面梦儿的声音勾得他睡不着了。最近这段时间确实委屈她了,这都哭上了,他少不得起来安慰两句。
果然一出去,美人儿红着一双眼睛,伤心里又似有无限的缱绻羡爱在里面。看得他心软不已,搂在怀里就是一叠声的“乖乖,亲亲~心肝儿~”
然后两人相携回了姚氏的屋子。没过一会儿那边的动静又起来了,似是要与那李氏一较高下,她使出了浑身解数,直把岳忠禄伺候的□□。
一番大动以后,等一切归为平静,此时已经是子时了。
一个时辰后,岳忠禄筋疲力尽的在床上躺着,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摸黑往书院走。
许是喝多了酒的缘故,头昏昏沉沉的,身上似是泄了力气,不知道是没休息好,还是纵欲过度,走路两腿都发抖,不停的打着摆子。视野又不好,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书院赶,经过一片水泡子的时候,腿抖得一个没踩实,滚到水泡子里去了。
酒精麻痹和力竭双重加持下,他在水里扑腾了几下,连灌了几口水,就扑腾不动了,最后慢慢沉了下去……
岳忠禄去世,家里天也塌了。
卢琪儿哭的撕心裂肺,虽说这男人伤得卢琪儿够深,但是可怜两个孩子从小就没爹了,她以后要怎么养活两个儿子呀!想想以后的路,如何不伤心。
可笑外人看她哭得这样伤心,直以为她情根深种。那卢琪儿虽说刚嫁进来的时候的确让人指摘,但是后头她又是给丈夫聘良妾,又是给他买妾的,让庄子里的男人都艳羡的不行,现在哪个不说卢琪儿贤良淑德。
可是再贤良也没用,她毁了容又瘸了腿,还拖着两个儿子,哪个男人肯接盘?正是因为也知道这一点,卢琪儿才更难受。
好在族里商量决定,孩子成人以前的花销由公中支出。孩子的费用最大就是进学的花费。好在族里有私塾,养大两个孩子刨费不了多少银钱。所以族里乐得做回好人。
卢氏知道族里的安排,自然是感恩戴德。心里压力也去了一半,她最担心的就是如何养大两个孩子,总不能一直靠娘家吧,公爹家里还有个出息大伯哥。相公没出事前公公婆婆就偏心大伯哥,这下更好了,相公死了,他们心更偏的没边了。父母也是喜欢有出息的孩子,哪个孩子有出息就更喜欢哪个,没出息的那个也会忧心,但是跟让他们长脸的比起来,显然后者更讨喜。
料理完丈夫的后事,卢氏才腾出手来对付后院里那两个跟跳蚤一样,跳上跳下的搅家精。
她家现在这样,都是让那两个小娼妇给闹的,若不是勾搭的他不好生在书院待着,跑了出来,昨儿晚上又闹了一场好大的动静,她男人怎么会淹死。
她心里恨得不行,她落到这般田地,那俩小娼妇也别想好过。
于是她叫来人牙子,将那姚梦梦提脚就卖了,不拘多少钱,只有一条,一定要卖到最下等的暗娼子里去。
那姚梦梦听了,腿都软了,她立刻跪在地上拼命给主母磕头。
她就是扬州瘦马出身,最知道那暗娼不是人待的地方,天天伺候的人多不说,还都是浑身脏兮兮的贩夫走卒。她听教坊里的妈妈说女人要是沦落到那种地方,多则一年,少则半年就会得脏病,然后被病痛折磨而死。
她一边磕头一边苦苦哀求,“夫人,求您饶了奴婢吧,只要别将奴婢卖到那地方,下辈子奴婢结草携环报答夫人您的恩情。”
她喜欢穿白衣,看着跟不食人间烟火一样,往常多清高一人儿,此刻狼狈的跪倒在卢氏脚边,头都磕破了,地上有零星血迹,看着好不凄惨,但自始至终,卢氏眉毛都没皱一下。
等姚梦梦跟一只鸡一样被人牙子提溜走,剩下的是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李氏。她站那儿抖得跟糠筛一样。
卢氏叫她过来的时候她就心脏突突直跳,这会儿又看了这一出戏,她如何不害怕。
好半响,她强支楞着自己,组织了一下语言,颤巍巍的道,“夫人,奴家是良妾,您若是悄悄发卖了,我家里父母兄弟,不会坐视不理的,而且这可是犯法的,要吃官司坐牢的,那样两位公子以后可没法科举了。”
卢氏面上终于有了变化,她抬眼,讥诮道,“怎么,想用我儿拿捏我?你也配?
再说,我几时说要卖了你了?你思念相公思念的紧,郁郁寡欢之下生了恶疾,没过多久就跟着去了,我能拦住吗?”
一番话听得李氏后背发凉,这就没打算卖了她,而是想将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
只听那边又说道,“自来呢,民不告,官不理,一个死人而已,你家里若是真告,告到哪里官府也不能治我的罪,你可知为什么?”
这人要死得无声无息,多的是办法,就比如”她随手一指墙角的一块青石板,
“晚上在你身上压这么一块二三百斤重的石板,不出三天,就会毙命。仵作验伤也验不出什么来,因为你身上压根儿就没伤呀!哈哈哈!”她笑得声音在李氏听来就像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一样。
她身体不受控制得跪倒,匍匐在在她脚边哀求,“夫人,求您放我一条生路吧!我一定当牛做马报答您。”
卢氏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相公的死,你摸着良心说你没责任吗?我又不是眼瞎了,你天天弄得那些药让他进了你的屋就出不来,不然凭你的本事能将他迷得五迷三道的,我还用花那银子买那搅家的瘦马吗?”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药包,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李氏定睛一看,那不是自己前几天悄悄埋在后院茶树下面的药渣包吗?
“怎么,看着眼熟吗?这就是罪证,你毒害相公的罪证。”
“那不是,那是助兴用的,我怎么会毒害郎君呢?天地良心,我若是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李氏连连摆手,她真的没有想着毒死人呀!更何况是同床共枕的枕边人。
“天地良心?呵~~你现在跟我这讲良心了?
这药既然可以助兴,也可以迷惑心智。他吃了你的酒,又吃了迷惑心智的药,不然他会说水怎么会淹死?你说说我若是将这个交给官府,你猜官府信你的还是信我的?”
“夫人饶命啊,求您手下留情,我真的没有想过害郎君,我,我只是想有个孩子傍身而已。”她头磕的梆梆响,以期用这种方式表明自己的清白。
见她头磕得差不多了,才悠悠的道,“你放心,我既不要你的命,也不要你当牛做马,只需要你在家里老老实实绣十年刺绣,十年后我就给你放妾书。你给我乖乖的,别耍什么花招,别想着让你家人来赎你,若是他们来赎你~”
她捏起桌上的药包,走到李氏面前蹲下,将药包放到她眼前,“那我少不得要告到官府去,即便用不上狗头铡,也能让你下半辈子在牢里苟延残喘的活着,当然家人也得跟着身败名裂喽,总不能只我家遭难吧!”
李氏立刻点头如捣蒜,忙不迭的保证自己以后一定好好干,不会让家人来赎云云。她是知道卢氏的。她可不是说说而已,也是个黑心黑肝的,这样的事她办不了,后面还有她爹呢。
她爹是卢家的管家,也没少干那脏手的事,她有一种直觉,得亏她现在还有用,如果没用了,卢氏怎会放过她?不死也要扒层皮。
见李氏被镇住了,卢氏满意的点点头,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现在想的明白,反正丈夫死了也不能复生,她只能追求最大的利益。李氏再做上十年活计,自己两个孩子也抚养大了,那时估计眼也瞎得绣不了了。就是她不想走,她还要拿大扫帚打着她出去呢!只是这会嘛,还需要她这个劳力,以后得多多的接活,可不能便宜了这个害人精……
第158章 被人挑拣 卢府内 ……
卢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