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鹤霄讥嘲一笑:“这下也不用孟家主动交人了,府衙一会儿便要来拿人,只怕会判的更重。”
孟二老爷也两眼昏黑,但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万不可此时倒下,他强自镇定着看向司鹤霄:“小公爷,此时我该如何是好?”
“赶紧绑了孟锦昱,主动书写孟锦昱的罪状交上去,然后将孟锦昱从孟家除名。”司鹤霄缓缓说,“如今京城怕是都知晓了这桩子事,你们便是打点也不能打点了,只有不包庇,主动配合,才能尽可能的脱去干系。孟二老爷,你是礼部侍郎,如今这事儿一出,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孟锦昱不顾礼法,伤天害理,你现在要立马准备起来,不然事情闹大怕是连你的官身都保不住。”
“谢小公爷提点。”孟二老爷此时却镇定了下来,“我现在就着手准备。”
“我也会为孟家周旋的。”司鹤霄点点头说。
孟二老爷感谢过后,匆匆离开,待经过孟老太太身边时,神情悲怆地看了孟老太太一眼:“母亲这下满意了?瞒着我包庇了昱哥儿这么多,如今儿子的官职都不一定能保得住了。做个平头百姓倒也好,若不是仗着孟家有权有势,昱哥儿也不会做下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孟老太太脸色苍白,不作回应,孟大老爷也平复了下来,主动上前对孟二老爷说:“二弟,我来协助你,我之前处理过类似的事情。”
孟二老爷知道此时感激的话都是多余的,他只点点头,吩咐家丁将犹自哭闹的孟锦昱绑了,孟三老爷和孟三太太拼命阻拦,孟二老爷此时狠下了心,叫人将他们两个也绑了,命护院一块关押了起来。
赵氏叫人将孟老太太送走,这才招呼了自己身边的丫鬟紫英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事发如此突然?”
紫英叹了口气:“奴婢方才去打听了,是今日昱少爷在外头受了气,心里头不顺,老太太命人为他松绑后,他回去换衣裳,正巧瞧见了冷香,便冲着冷香撒了气,踹了她几脚。冷香本就是被孟锦昱强占的,心中一直不甘,此时听到孟锦昱今日又做了这样的事,怕是想起了自己之前的遭遇,便在没人注意之时偷偷溜出府去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孟云禾与司鹤霄对视了一眼,都到这种情境下了,孟锦昱居然还在作死,真是神仙也救他不得。
“这姑娘也是有些心急了。”赵氏叹了口气,“老爷今日态度坚决,说不定能还她们一个公道,她这样主动状告,倒是将孟家推上了风口浪尖。”
“太太,冷香本也是寄存了希望的。”紫英压低了声音,“我听外院伺候的小丫鬟说,冷香本来是往这里来的,想必是想多告孟锦昱一笔,求老爷主持公道。但她正好瞧见孟老太太护着孟锦昱走进来,心想孟老太太对孟锦昱一向护的厉害,咱家老爷又听老太太的,这才绝了心思,竟朝那官府去了。旁人都说冷香平日里最是柔顺软弱不过,经常被孟锦昱其他妾室欺负,这样的女子竟有这般勇气,可见是被欺负的狠了。”
“也怪我,这三太太与我闹翻后,我便不再理三房之事。”赵氏也是满眼歉疚,“竟不知有这样的事发生!”
孟大太太上前执住赵氏的手:“弟妹,一个人的能力终有限,你便是再本事也不可能眼手通天的,还是莫要愧疚了。”
赵氏与孟大太太往日里就曾见过两回,孟大太太对她来说是实打实的陌生,此时瞧见孟大太太穿着朴实,面容悲悯,赵氏不由得心生亲切,歉疚地看向孟云茉。
“叫茉姐儿受委屈了。”
孟云茉摇摇头:“我坚持状告孟锦昱,也是不想再叫其他女子受害,像他这种人狗改不了吃屎,今日会这样对我,来日也会这般对其他女子。”
赵氏赞许地点点头,这时,又有一个家丁带着一个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太太,刚弄清楚怎么回事,快叫这丫鬟告诉您!”
赵氏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忙迎上去,那小丫鬟生得又黑又瘦,是在三房伺候着的,朝赵氏行了个礼就娓娓道来:“二太太,婢子叫翠环,与冷香是一同进府的,我们之间情同姐妹。冷香的事,婢子再清楚不过,昱少爷荒淫无度,一开始就强占了冷香,而且不给她名分,因为婢子生得丑陋,这才逃过了一劫。这倒也还罢了,冷香想着这辈子就忍气吞声地过了,不曾想,不曾想...”
“你尽管说便是。”赵氏冷静地开口,“我会作主保下冷香的,本就是我赵家对她不起,就算叫孟锦昱赔了性命,我也会护冷香周全。”
“太太也知道昱少爷有一群同他一样不成器的好友,昱少爷有一日叫他们来家中,几人轮番侮辱了冷香...”翠环说着便哭了出来,“冷香一身伤痕,几次要自尽,都是婢子拦了下来,后来冷香发现自己居然有孕了!尽管屈辱,冷香却不忍叫孩子跟着她一块走,她知道二太太您是个公道人,特意想求您垂怜,叫她带着孩子出府去。可没想到这事儿被三太太知晓了,三太太命人扣押了冷香,本想着是孟家的子嗣,左右叫冷香将孩子生下来,可是从昱少爷那里得知了事情真相,说这孩子也不知道是谁的,生下来只会叫几家蒙羞,便差人给冷香灌了烈性堕胎药!冷香半条命都搭了进去,本来三太太想连着冷香一块弄死的,但孟锦昱前些日子刚闹出人命,三太太有所顾忌,便将冷香关进柴房,不管不顾,任她自生自灭,还叫了好几个家丁看着冷香。我本以为冷香这次挺不过来了,她本来就不想活,可在我为冷香偷偷送吃食的时候,冷香却告诉我,她要报仇,便是要死,也是报了仇之后再死!今日孟锦昱出事,三房乱作一团,冷香这才寻了机会跑出来,她本来也想着找太太主持公道,可可见老太太出现,知道老太太无论如何都会护着孟锦昱,这才咬咬牙往官府去了。”
“她是个好女子。”赵氏听得攥紧了拳头,“孟锦昱这个畜生,竟叫人...”
赵氏突然反应了过来,忙将一个机灵的家丁叫进来,急急吩咐:“冷香状告的不止孟锦昱一人,还有其他几家欺负冷香之人,叫老爷现在就主动将孟锦昱送出去!这样比较下来,我孟家至少能占个先机。还有告诉老爷,孟三太太也牵涉其中,也犯了人命官司,叫老爷做好准备!”
那家丁知晓此事重大,点点头连忙跑去找孟二老爷。
“你不要回三房了。”赵氏看向翠环,突然握住了翠环的手,“我暂且找地方叫你住下,等到冷香的事一了,我立马叫人将你们送出去,好好安顿。我叫人保护你,你可以去看冷香,告诉她,被人欺辱不是她的错,孟锦昱都没死,她更不准死!就算报了仇也不准死!给我好好活下去!”
翠环抹抹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赵氏此时才有工夫看向孟云禾和司鹤霄:“禾姐儿,小公爷,孟家即将经历大风浪,我此时也要去帮忙了,多谢小公爷你们今日鼎力相助。”
“母亲,你放心前去。”孟云禾对赵氏点点头,“我们也该回去了,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赵氏点点头,便与孟云禾各自离开了,孟云禾听了冷香的遭遇,心里也唏嘘不已,司鹤霄见她情绪低落,主动揽过她安慰说:“你不必太过担心,我会帮孟家从中周旋的,那三房左右也不是个好东西,此时与他们切断干系也好。”
“我才不是在担心这个。”孟云禾叹口气,“我是感慨这世间女子命运不公,鹤霄,我想开一家织布坊,专门供女子谋生。虽然我能做的极其有限,但我也想在我力所能及之下,为她们提供一个容身之所。”
“好。”司鹤霄鼓励地看着孟云禾,“云禾,你心善,做什么我都会支持的,出力气出银子,绝无二话。”
孟云禾终于被他逗得开心了一点,刚要再说什么,突然在他们前方出现了一道窈窕的身影。
那道身影是突然出现的,就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显然是专门等着他们的。孟云禾不由得绷紧了身子,伸手扯了扯司鹤霄的衣角:“这是我五妹妹。”
孟云蕙恋着故去的探花郎这是孟家人尽皆知之事,可这探花郎如今居然没离世,还成了自己的姐夫,这剧情怎么听怎么狗血啊...
司鹤霄却好似未想起来孟云禾的五妹妹是干什么的,瞧着一脸费解的模样。
孟云蕙朝他们走近了两步,她穿着天蓝色的印花褙子,脸上未施脂粉,头发上也只盘着一支素簪,瞧起来说不出的朴实无华,她脸上有淡淡的疤痕,虽然疤痕已经很淡了,但那印子却很长,在她脸上还是有些明显。
“三姐姐,三姐夫。”孟云蕙朝他们行了个礼,眼睛看向司鹤霄,“当年在街上瞧了一眼探花郎的风华,至今难忘,本以为天妒英才,叫这样风华绝代的人早早逝去,没想到还能再见着探花郎的面。”
司鹤霄却朝后退了一步,脸上神色淡淡的:“孟五姑娘谬赞。”
孟云蕙却笑了,孟云禾和这个五妹妹相处了这么久,这却是头一回看见她笑,她以前和孟云蕙接触并不多,从孟云蕙斥责孟云苓,可以瞧出她是个三观正的好姑娘。但孟云蕙始终有些自命清高,喜好诗书,将自己成日关在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孟云禾和她虽为姐妹,但实际上却是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孟云禾始终觉得孟云蕙就像那画里头的人儿,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若不是知晓她心慕着那逝去的探花郎为她这个人增添了一缕绮思,孟云禾倒真觉得她这个五妹妹只住在诗画里了。
现在孟云蕙的面容已不像之前那般完美无瑕,虽然孟云禾并不清楚其中的经过,但想着孟云蕙脸上的这道伤疤应与那性子骄纵蛮横,心术不正的孟云苓脱不开干系。
但孟云禾却从孟云蕙这一笑中,看出了些许之前未曾有过的生动。
“小公爷,你将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并非戏文中所写的那些个痴男怨女,今日前来见你一面,也不过是还我这么些年的一个夙怨,我是羡慕三姐姐,但是三姐姐值得。”孟云蕙转头看向孟云禾,神色认真,“今日我其实是来找三姐姐的,三姐姐,我知晓今日咱们府中发生了大事,请你告知于我,我,想帮助那女子。”
孟云禾大为震惊,怎么也没想到这才是孟云蕙的目的。
“你怎么出手帮那女子,你不是太太,你若是帮了,可就将老太太得罪个透了,日后在府中难以容身。”孟云禾劝阻说,“五妹妹,我知晓你心地纯良,见不得那女子受如此大的苦,但太太保证了护那冷香周全,我也会尽自己所能帮助她的,我是出嫁女,与孟家牵扯不大,而你不一样,你身在孟府之中,还是要顾忌一二的。”
“谢谢三姐姐的好心。”孟云蕙笑得坦然,“三姐姐,你知晓我当年为何对探花郎念念不忘吗?”
孟云禾转头看了司鹤霄一眼,心里嘀咕,当着本人的面讨论这种问题真的好吗?
“并不是我贪慕他的风华,而是我羡慕他能骑在那高头大马上,日后能用自己所学,为这盛世而战。”孟云蕙淡淡笑着说,“三姐姐,往日里我自命清高,看起来从来瞧不上这浊世,其实都是我在假装,我自怨自艾,心想自己从小看了那么多书,见识学问都不输于男子,可是我却不能施展抱负,我只能去瞻仰旁人的风采。所以我记住了那年的探花郎,因为我以为他也同我一样,虽然满腹经纶却被无常的生死永远困在了薄棺之下,所以我拼命读他留存不多的诗,从他的文章里找寻他往日的影子...但我现在瞧起来我自己,才知自个儿多么愚蠢。”
孟云禾嘴唇一动,她明白孟云蕙此时的感受,但瞧着孟云蕙眼中的平和,她还是没有出言打断孟云蕙。
“我有什么好清高的?我一边怨着命运的不公,说着自己不输于男子,可在我身边,我的堂兄如此欺凌女子,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畜生,我却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孟云蕙站直了身子,“我一直告诉自己,我是有抱负的,不同于那些困于家宅之中的庸脂俗粉,可如今的我还不如她们,她们只是被困在了家宅之中,我却是被困在了自个儿的棋局里。”
“五妹妹,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虽然不知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你知恩、知报,自己蒙受苦难却依旧心存怜悯。”孟云禾鼓励地看着孟云蕙,“你做的很好,比这世间大多数人都要好。”
“我可以做的更好,冷香要状告孟锦昱,但她不懂律文,说不定要吃亏。”孟云蕙笑着,“我熟读大盛律条,我可以帮她写状纸,与她并肩而斗。不光是为了冷香自己,我听说孟锦昱那一行人祸害了很多女子,冷香只是站出来的第一个。这世间的女子要遭受各种各样的不公目光,她们不敢站出来,但世间总有公理存在,她们终将会鼓起勇气。我要感谢我脸上的这道伤疤,它割开了我和姨娘,四姐姐的干系,让我再也不必顾忌她们而自己退缩,从今往后,我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无关乎我的女子身,也无关乎我出生在谁家,我要用我这么些年读过的书,肚腹中的笔墨,为她们杀出一条血路来。”
“五妹妹。”孟云禾心神激荡,上前一步,握住了孟云蕙的手,“想做什么便去做吧,孟家束缚不了你,你本就应是在天上自由翱翔的鹰,而不是被关于宅院之中的家雀。若是这孟府日后谁敢为难你,你就来国公府找我,我永远愿意收留你。”
孟云蕙也反握住孟云禾的手,姐妹俩这是第一次长谈,也在这一次中感受到了惺惺相惜、志同道合。
“你先去接舟哥儿。”孟云禾对司鹤霄说,“我与五妹妹好生说道说道这件事。”
虽说司鹤霄点点头应承了下来,但孟云禾始终觉得他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也不知是不是她看花了眼。
回去的路上,司语舟也不知在孟云杏和孟锦烨那里受了什么磋磨,居然在马车的颠簸之中靠在孟云禾怀中睡着了,孟云禾揽着司语舟,脑子里却还在想方才的事儿。
“云禾,你不必太担心,此事我会帮忙周旋的。”还是司鹤霄先开了口,“其实在京城这种事也屡见不鲜,并非没法子解决的。”
孟云禾转头看向司鹤霄,声音压得低低的:“你是不是不太开心?”
“我有什么不开心的。”司鹤霄否认,“你瞧错了。”
“方才遇见五妹妹后,你就不开心。”孟云禾说,“可是怪责她对你说那些话?我之前就告诉过你,她在不知晓你真实身份之时心悦于你,我还耿耿于怀,如今双方说开倒是好了,她是个好女子。”
“我自然知晓。”司鹤霄长舒了一口气,“可你方才说国公府永远收留她...”
原来他是介意这个。
孟云禾忙有些歉疚地说:“对不起,未征得你的允许,我是觉得反正烨哥儿也曾来住过,这五妹妹也是我的亲妹妹,与烨哥儿应该无异,我下回问过你再许诺旁人。”
“你真是榆木脑袋!”
司鹤霄露出些咬牙切齿的神色,眼神里透着几分幽怨,对孟云禾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你也说了,怎么说她都曾心悦于我,你倒是大方,就不怕她进府来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吗!”
第42章
《为女书》
孟云禾一愣, 看着司鹤霄认真的眼神,突然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司语舟被她的笑声吵醒,揉着眼睛坐直身子:“父亲, 母亲,怎么了?你们说什么趣事儿呢?”
“司鹤霄, 没想到你还这般...”
孟云禾揉揉司语舟的头,主动朝司鹤霄坐过去,亲昵地揽住司鹤霄的胳膊。
“我自然是信重你的人品,你是我亲自选定的夫君, 又怎会做叫我不放心之事呢?”
司鹤霄看着主动抱上来的藕臂, 心跳可耻地加速了一拍, 他坐直身子, 有些无奈地说:“你啊, 何时才能不这么宽宏大量,知礼贤淑, 什么时候才能学着像其他女子些拈酸吃醋啊?”
孟云禾看向还一脸懵的司语舟, 突然神情严肃地说:“舟哥儿, 你看外头是什么?”
司语舟不明所以,但他还是个小孩子,自然会被好奇心驱使, 闻言立马转过了身子, 掀开马车帘子朝外看。
孟云禾突然伸长脖子, 快速地在司鹤霄唇上吻了一下。
“什么也没有啊...”
司语舟已经放下了车帘, 转过身来抱怨, 他的话才出口了一半, 突然瞥见父亲脸上那可疑的潮红,他还是头一回在父亲脸上看到这种颜色, 司语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
“父亲,你怎么脸红了!”
孟云禾在一旁神色正经,拼命憋笑,帮腔道:“对啊夫君,你怎么脸红了啊。”
司鹤霄轻轻瞪了这对母子一眼,他骨子里属于青年人的血气方刚,已全然被方才的那个吻给激了出来,可她偏生拿捏准了他的心思,给他一点甜枣儿又不准他接着索要,也量着他在孩子面前不敢做什么。
他前半生都恣意纵横,潇洒随性,这还是生平头一回,被一个女子如此拿捏。
但这种被拿捏住的感觉,却又叫他心里隐隐而动,好像有什么一直以来埋藏的东西,在这一瞬间被深深唤醒。
孟云禾却还在一旁一脸严肃地对司语舟说:“我们不许笑话你父亲哦,我教过舟哥儿,不能在人不堪之时落井下石,落人脸面,咱们俩就当作没看到!”
“嗯。”司语舟也很配合,“我绝对没看到父亲脸红了!”
听着身旁温馨的喧嚷,司鹤霄轻轻一笑,慢慢抬起手来,摸上了自己的唇。
那里,仿佛还停留着方才的余温。
*
孟锦昱的事儿果真越闹越大。
在冷香敲响登闻鼓后没多时,孟家就立马扭送了孟锦昱去到官府,称绝不包庇这个不孝子弟。虽然孟家是官宦世家,但孟锦昱没有官身,因而这案子还是顺天府受理的,孟家摆出了一副铁面无私的架势,也不曾差人去这顺天府打点,还主动派人配合调查。
但毕竟这孟锦昱出自孟家,又素来名声极差,百姓们怨声载道,纷纷说孟二老爷做着礼部侍郎,德不配位,国家的礼乐掌握在这种人手里,叫人怎么能放心?虽然孟二老爷平日里素来圆滑,但还是有不少同僚厌恶他这投机取巧的性子,这几日上折子参他的也大有人在。
如此一来,倒衬出了刚被召回京的孟大老爷的好,孟大老爷在地方为官多年,为官清正廉洁,向来愿意为百姓主持公道,能升迁却因百姓挽留,甘愿在那偏远的同州那么些年。而且据称,当日孟锦昱的事东窗事发,正是因为他不识孟大老爷收养的女儿,出言调戏所致,幸好孟家三姑奶奶和三姑爷出手,惩治了恶徒,这才保住那姑娘的清白。
这孟锦昱真是罔顾人伦,恬不知耻,但孟家三姑奶奶能在未认出大伯之时出手相助,并且不包庇自己的堂弟,却叫民间一片叫好,而且这孟家三姑奶奶曾经出手惩治过巩家三兄弟,可真谓是真性情的奇女子一名。短短几日,这孟云禾的名声已经传遍京城,甚至在大盛其他地方也涌起不少关于她的传说。
还有那小公爷,明明是风度翩翩的少年英雄,却因被刁蛮公主看中,爱而不得,而被传为青面獠牙的怪物。可是小公爷丝毫不在乎这些误解,这么些年戍守边境,打退北蛮的骚扰,保卫边境的安定,虽然与孟家三姑娘情投意合,却不得相守,他能为大盛牺牲如此,大盛却对他如此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