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过谦,确实写得好。”
“一般般啦……”
“不,确实好!”
“都说一般般啦。”
“真的好啊……”
“好吧,你说好就好吧!”
王韶一翻白眼,心道,看把你得瑟的。
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确实好。
正想上前看看唐奕的原词真迹,不想,萧巧哥弹完立马小心地把词折好,收起来了。
这可是唐哥哥写的,她来唱的,却是不会再给外人看了。
……
唐奕本来就是使个坏,给萧巧哥争回面子。现在面子也回来了,再不与苏轼等人费话,又回身沉浸在与萧誉等人这个小圈子里。
自此之后,不论那边聊什么,冷香奴唱什么,唐奕都没再掺合,一直陪着萧誉饮酒说笑,直到深夜。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子时,众人喝得也差不多了,萧誉看时辰不早,“行了,且散了吧。”
唐奕略一沉吟,“也好,你今天住我那儿吧。”
其实,凝香阁也有客房,专供客人醉酒歇息所用。当然,这和睡姑娘闺房是两回事儿。
但是,今天唐奕出了一首谁都比不了的好词,这凝香阁,就算唐奕不在这儿过夜,别人也不能住了,这是文人之中不成文的规矩。
所以,唐奕没让萧誉在凝香阁过夜,直接邀他回观澜。
萧誉闻言一笑,“得了吧,还嫌事少吗?你还敢把我领回去。”
“码头寻一画舫快快去喽,可不与你挤一张床。”
唐奕摇头轻笑,不与他勉强,“那就这么散了吧。”
“就这么散了!”说着,萧誉起身,简单与主家冷香奴道别。算是尽了礼数。
观澜儒生一见唐奕他们要走,自也没留下来的理由,皆是起身告辞。
“唐公子……”
眼见唐奕等人就这么走了,冷香奴忍不住叫住他。
等唐奕回身,却又没了说辞,窘促之间转向萧巧哥。
“公子若是有空,不妨常来切磋琴技……”
萧巧哥闻言,有些动心。说实话,遇到一位琴技高超的知音并不容易。
习惯性地看向唐奕。
唐奕一笑,“想来就来,看我做甚?”
听唐奕奕这么说,萧巧哥终于露出一个甜笑,向冷香奴点了点头。
……
卓立楼下,依窗眺望,直到唐奕等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幕之中,冷香奴依然无法平静。
抬头看向半山腰处那所同样掩映在黑暗之中的观澜书院,香奴姑娘忍不住好奇,那是一所怎样的书院,能培养出一群像土匪一样的“绝世才子”?
还有唐子浩……
忍不住缓步回身,坐于琴前,玉指轻弹……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
“唉……”
只弹了一句,就忍不住悠然一叹,停了下来,词再好也不是给自己的。
再次撩弦,流淌而出的,却是《青玉案》。
这回冷香奴自己都不禁皱眉,想起萧巧哥只起了一个头就停下来的曲子,再一想后来唱《水调歌头》的自然,不像是因为琴而不敢弹奏,她不会是有一首不愿意弹给别人的词吧?
……
唐奕与苏轼等人一同回山,王韶瞪眼瞅着走在前面的唐奕,使了半天劲,最后还是靠了上去。
“喂,问你个事儿。”
他曾随唐奕两年游历,私下里可是没那么客气的。
“什么事儿?”
“你刚才……是佳句偶得啊?还是已经到这个水平了?”
唐奕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偶不偶得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王韶眼睛一立。
“关系到老子用不用破财的问题!”
“哈!”唐奕笑了,终于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那你就等着输钱吧!”
说完,急走几步,把王韶扔到了后面。
王子纯脸色一苦,又追了上去,“你不能赢啊……”
……
中秋一过。
书院上下又开始紧张起来,因为距离大比真的就只剩下一年了。
而唐奕又把王韶他们惊出了一身冷汗,中旬院考,唐奕乙等上。
“完了,完了!真要输钱!”
大伙儿这回彻底不干了,一回甲等是侥幸,第二回还是乙等上,那就是真本事了。
自此之后,都不用范仲淹敦促,一个个打了鸡血一般玩命的苦读,说什么也不能让唐疯子拿这个状元。
对此,唐奕却是不闻不问,安心在小楼学自己的。
这天上午。
正在萧巧哥和苏小妹的敦促下作文,范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站在旁边看了半天,唐奕都没注意。
等终于写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才发现旁边站了个人。
“老师?您怎么来了?”
范仲淹不答,先是拿起唐奕新作的文章看了起来。
粗扫一遍,不禁满意点头,“嗯,已臻大成!”
“伯伯,看看我的,看看我的。”苏小妹卖弄地把自己写的东西推到范仲淹手里。
为了陪着唐奕念书,萧巧哥和苏小妹有时也会与唐奕用同一命题作文,之后互为比较,细品长短,帮助唐奕提高。是以,此时不光唐奕作了一篇,苏小妹和萧巧哥也各有一篇。
范仲淹本来是有正事找唐奕,但是这丫头闹得很,老人又挺喜欢她跳脱的性子,平时少不得溺爱,自然顺着她的性子,真拿着小妹的文章看了起来。
……
第552章 解额
拿起苏小妹的文章,连范仲淹都忍不住赞叹,可惜是个女儿身,不然以苏小妹的才学,与她那两个哥哥也是伯仲之间。
“嗯,不错……”范仲淹最终给了一个十分中肯的评价。
苏小妹眼睛一亮,“真的?”一指唐奕。“那和他比呢?谁的更好?”
“这个嘛……”范仲淹捋着胡须,还真的考虑了起来……
考虑什么,其实就是逗小孩玩儿。
而苏小妹果然上当,一脸期待。心说,要是比唐奕好,又能数落他一番啦。
不想,范仲淹装模作样摆了半天的架子,最后还是道:
“还是子浩略胜一筹。”
“为什么呀!?”苏小妹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伯伯偏心,明明是我的比较好!”
范仲淹哈哈大笑,“好好好,除了言之无物、确实是你的好。好得都可以考状元了,行了吧?”
“哼!”苏小妹紧着鼻子。“本来就是我的好!”
范仲淹不与她争辨,也不舍得真气着这孩子。
这几年,这些老儒全靠这几个小家伙儿排解逗闷,别看是苏明允的闺女,可范仲淹就当是自己的孩子一样。
转向唐奕道:“天天闷在房中,不觉憋闷?”
唐奕道:“还好,倒不觉得累。”
范仲淹点点头,“张弛有度方是治学之道,给个你差使,全当放松了。”
“什么差使?”
范仲淹道:“眼看来年就是考期,观澜明年要应考的举子颇多,你把诸生户籍整理出来,开封府衙昨日来了消息,过几日就要上门来查保。你看看,有没有户保不全,籍不入考的,帮着顺手补全。”
“啊?”
唐奕瞬间脸就拉了下来,这可不是一个小工程,麻烦着呢。
“这事儿让苏老泉去啊,干嘛非得我?”
“我爹病了!”不等范仲淹答话,苏小妹已经抢白开了。
范仲淹这时也接道:“我们几个老家伙岁数大了,这段时间,书院上下皆是明允一人支应。既要照顾大课所教,又要抽空给诸生私授,却是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