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顾明鹤走近,梁誉已将楚常欢揽入怀里,冷哼道:“本王与妻儿说话,与你何干?”
第37章
殿中酒宴正欢, 顾明鹤又斟了一杯热酒,径自饮下。
楚常欢去而未返,他不禁有些担忧, 正犹豫要不要把人接回来, 余光瞥向对面,本该坐在案前的梁誉不知何时也离席了。
顾明鹤隐隐不安,忙起身走出了正殿。
孰料几番找寻下来,见到的竟是他二人在此拉拉扯扯。
顾明鹤怒上心头,气得两眼一黑,疾步行至游廊,伸手去拉楚常欢。
可梁誉却闪身挡在楚常欢身前,一掌击退了顾明鹤:“别碰他!”
如此姿态, 反倒像是顾明鹤强占了他的娘子。顾明鹤怒极反笑:“梁誉,你不远千里来到临潢府, 便是为了玷污欢欢的名节?”
梁誉哂道:“你用邪魔外道的手段将他绑在身旁,何尝不是一种玷污?”
顾明鹤道:“我所做的一切皆是因为爱他、在乎他, 你呢?你是为了什么?”
梁誉一时愣怔,竟不知如何应答。
顾明鹤倏然笑道:“梁誉,当初是你不要欢欢的,将他塞进花轿之时, 你是否想过会今天?”
昔年之事一直是梁誉心里的一根刺, 平日里虽看不见也摸不着, 可一旦触碰到了,便会钻心地疼。
他看向怀中人, 不由自主地收紧了手臂,恐他挣脱出去,再也抓握不住。
楚常欢睫羽微垂, 敛去了眼底的情绪,异常乖巧温顺。
顾明鹤再次伸手,对他道:“欢欢,过来。”
楚常欢指头轻颤,还未行动,便被梁誉扣住了手臂:“不要过去。”
话甫落,他又对顾明鹤道,“萧太后既然有意将五公主许配给你,你又何必再困束常欢?你总说我负了他,可你无法给予他一生一世的承诺,何尝不是辜负?”
顾明鹤眯了眯眼,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说罢看向他身侧的人,“欢欢,是你告诉他的?”
楚常欢摇了摇头。
顾明鹤苦思一番,猛然间想起昨晚去厨房给楚常欢拿夜宵折回寝室时,便见楚常欢双颊泛春,嘴唇红肿,连汝頭也比自己离去时更翹更挺。
显然是被人玩过。
彼时他以为是楚常欢自己在解-瘾,因而没有在意,直到此刻方反应过来,竟是梁誉所为!
这个混账不知何时潜进他的府邸,不仅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还欺负了他的娘子!
顾明鹤目眶微红,恨怒交加,抬掌便朝梁誉劈了过去。
梁誉侧身闪躲,挥拳反击,一来一回间,两人已经交上手。
此处虽无兵器,可他们却拳拳到肉,恨不能置对方于死地。
乱云薄暮,骤雪回风,廊下积雪被两人的袍摆震散,拂起一阵阵刮骨的寒意。
楚常欢捧着肚子倚在廊柱上,目光呆滞,似在走神。
良久,他握紧手中的药丸,道:“你们别打了。”
两人齐齐看过来,不约而同地止战。
顾明鹤先一步赶到他身旁,将他紧紧护在怀里。
梁誉肩头旧伤未愈,这会子又经历了一场打斗,隐隐有了撕裂的势头。
他冷冰冰地盯着顾明鹤,现下若有刀剑,两人势必会再战。
正胶着时,楚常欢扶住顾明鹤的手臂,道:“明鹤,我们回去罢。”
顾明鹤卸下怒意,应了一声“好”,搂着他越过梁誉,缓步回到了宣和宫。
其后的宴席上,楚常欢一直心不在焉,随意吃了些饭菜后就开始走神,思量着那枚药丸的事儿。
偶尔抬眸,总能与梁誉四目交错。
见他二人眉来眼去,顾明鹤不由得去想,昨晚他离开后,两人究竟做了些什么?
若彼时再晚一步,他们俩是不是就要在他的床上厮混了?
顾明鹤压下满腔恨意,轻轻握住楚常欢的手。
楚常欢侧首,问道:“怎么了?”
顾明鹤面不改色地道:“没事。”
楚常欢便不言语了,由他握着。
午正,洗尘宴散去,百官携家眷离席,梁誉亦返回了驿馆。
眼下雪势渐歇,风也和缓了不少。
道上的积雪早已漫过脚踝,马车辘辘行过,碾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楚常欢满腹心事,并未发现顾明鹤看他的眼神变得阴翳莫测,直到腹中胎儿踢了两下,他才堪堪回神。
藏在斗篷下的肚子圆润鼓胀,楚常欢掌心覆于脐处,胎儿的动静就无比清晰地传了出来。
不过须臾,胎动就已停止,一切复归平静。
遽然,楚常欢察觉到身侧之人目光泠泠,下意识抬头看了过来,对上的却是一张温柔含笑的脸。
顾明鹤道:“怎么了?”
楚常欢心口莫名一震,摇了摇头,旋即挪开视线,没再看他。
至掌灯时,屋内的火炉与地龙均已烧旺,几名侍婢往浴桶里注了半缸热水,又滴入几滴桐花凝露增香,适才对两人道:“老爷、夫人,浴汤已备妥。”
说罢毕恭毕敬地退至屋外。
顾明鹤道:“欢欢,你今日在外头待得有些久,去泡个澡驱驱寒气罢。”
“嗯。”楚常欢点点头,起身朝浴桶走去。
他如今身子笨重,行动已不似从前那般便捷,就连夜里小解时都需要顾明鹤拉他一把方能坐起来。
一来二去,顾明鹤倒也习惯了伺候他,凡事亲力亲为,鲜少让侍婢们近他的身。
解了衣,顾明鹤小心翼翼地抱着楚常欢踏进浴桶,而后取来巾帕,抹了香胰,耐心地为他擦洗身子。
浴水暖融融的,楚常欢舒服地伸开了腿,放在顾明鹤的腰侧,睫羽被热气浸染,挂着水珠,格外漂亮。
顾明鹤顺着他的脖颈缓慢擦洗而下,当托起那两只饱滿的娇汝时,不禁又回忆起了昨晚的事,神色微变。
楚常欢本就敏-感,此刻被他默不作声地拿捏着,渐渐动了情。
顾明鹤很快便松开了它们,继而探向水底。
因服了产子药,那口被他用惯了的?似乎比从前軟了些,但依然很緊。
他试着压了几下,却是难进。
楚常欢攀着他的胳膊,猫儿般哼哼了两声。
见妻如此,顾明鹤心头的不悦逐渐拂散,宽慰道:“别急,洗完之后我再伺候你。”
泡了浴,身子格外舒坦,顾明鹤又将他抱出浴桶,擦净水珠穿上中衣,免他着凉。
须臾,楚常欢慢腾腾地挪到桌前,斟了一杯热水,趁顾明鹤不备往杯中丢入一粒药丸。
那药丸遇水即溶,转瞬不见,半分气味也无。
他捧着杯盏,心内开始天人交战——
于情,他不该怀疑自己的夫君;
于理,他不该信任一个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
正犹豫时,顾明鹤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搂住他,附耳道:“在做什么?”
因着心虚,楚常欢吓了一跳,手指发软,差点将杯盏摔落在地。
他赶忙平复下来,却也趁机发难,埋怨道:“你吓到我了!”
顾明鹤立马赔笑:“是我的过错。”
楚常欢转过身,举着杯子道:“我不想喝了,罚你把它饮尽。”
他像从前那般无理取闹,顾明鹤不仅不恼,反而甚是欢喜,因而握住他的手,就势勾过茶杯,张开嘴,一饮而尽。
楚常欢的指尖微微颤抖,几乎快握不住杯子了。
顾明鹤察觉到他的异样,疑惑道:“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楚常欢不想被夫君看穿,索性扔掉杯子扑进他怀里:“冷,我冷。”
顾明鹤暗松口气,忙把他抱上床榻,用被褥盖住彼此,旋即凑近去吻他。
楚常欢艰涩地回吻,不过几息,顾明鹤就沉沉地趴在他肩头了。
屋内骤然变得沉寂,令楚常欢惶恐不安。
他颤抖地去抚摸顾明鹤的脸,试探道:“明鹤,你怎么了?”
身上之人并无回应,楚常欢则小心翼翼地把他挪至一旁,又凑近了唤道:“夫君,睡着了吗?”
顾明鹤紧闭双目,一言不发,手掌仍贴在他的腰际。
楚常欢难免担忧,慌乱地去探他的鼻息,突然,屋内有人开口道:“不过是一枚致人昏迷的药,不会要他性命。”
楚常欢蓦地回头,竟见梁誉正站在离床七尺之处,惊诧道:“你何时来的?”
梁誉面色不虞,没有回应,径自走将过来,对他道:“把衣服穿上,我带你去驿馆。”
楚常欢暗自犹豫,磨蹭许久方肯下床,梁誉当即替他穿好衣衫,并裹了一件氅衣,而后抱住他,快步走向窗槛。
“等等!”楚常欢忽然抓住他的衣襟,又回头担忧地看了顾明鹤一眼。
梁誉忍住妒意,佯装镇定:“怎么了?”
楚常欢顿了顿,悠悠转过脸来:“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