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过,迟瑾轩年轻时没少玩一些小男孩儿,还因此让公司股份大跌,陷入危机。其实迟巍跟齐杉也是这样,他们表面是‘正常’的。正常结婚,面对社会大众的形象就是男的有妻子、女的有丈夫,私底下却是男女不忌——这说的是他们年轻时候,现在我就不知道了。”迟蓦把车座放下来,让李然躺在上面继续说道,“而这些‘习惯’之所以不能摆到明面上来说,是因为社会不允许,企业形象要正能量。甚至许多企业家都必须走联姻的道路,婚姻幸福的企业形象才能让大众更放心。”
“想赚大家的钱,就得让大家看到他们正常。可暗地里他们都知道彼此是什么牛鬼蛇神。”
有句话很难听——只有“普通人”才会被规驯束缚。
绝大多数的大富大贵者不属于“普通”与“正常”的范畴。
有句话也很难听——圈子决定阶级,富人只会认识富人,权贵只会结交权贵。
基佬也会遇到各种基佬。
就像现在的李然……都开始怀疑全世界都是可怕的男同了。
听他哥说完,那点疑虑消散大半,李然点头:“有道理。”
然后他又问:“可是黑白无常呢?它们只是一对小猫啊。”
迟蓦:“……”
知识量似乎很“渊博”的迟总被问住了,哑口无言,最后啼笑皆非:“玄学。”顿了顿,还是有点科学依据地说道,“动物界很多同性恋的,就连动物园里两个公狮子都容易搞到一起。”
“……真的吗?”
“真的。”
李然无条件地信任他哥,继续问道:“那小叔呢?”
迟危也是“有钱有势”里的一员啊,现在整个迟家几乎都掌控在他手里。
“小叔大概是一个天生的同性恋,他只跟晚叔谈过恋爱,一直到现在。”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迟蓦不介意把所有人的关系都拆开说一说,他手上掀起李然的衣摆,大手往里面摩挲,“沈淑从小生活奢靡,何况他从小在国外长大,关于性的风气更是混乱……大部分外国佬都开放——胳膊抬起来把衣服脫了。真正的同性是天生的,不是异性恋也不是双性恋,从对性有启蒙意识开始,男人就只喜欢男人,女人就只喜欢女人。”
“哥……”李然被命令搂住他哥的脖子,张开嘴让迟蓦的舌进头来,喘着气,“那你呢?”
“我?我不知道。”迟蓦很轻地笑了一下,唇亲在李然的颈侧,又亲在他的锁骨,继而缓缓地往下,在他胸口处停留,“因为有迟家‘帮衬’,我对性方面的启蒙知识知道得很早,但我没有过任何冲动,并不知道天生是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真要说起来,我有的那点儿时间全都用来观察你了。”
“李然,不管我小时候是否正常,”迟蓦張嘴咬住一點,李然冷了似的哆嗦,抱住他的腦袋似乎是推拒又似乎是挽留。迟蓦的手指繾綣地卡在李然褲子的边缘裡,往下一勾脫掉,“二十岁重新见到你那天,我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同性恋’了。”
李然把脸埋在迟蓦颈窝里發着抖,一條腿抬著,一條腿被迟蓦握在手裡。都这样了,他竟然还莫名其妙地心想:那我呢?迟蓦的手指沾着冰凉的液體進來攪弄擴張,李然腳趾蜷缩,想把自己完全交给迟蓦,现在不想分开以后也不想跟他哥分开,低喃般地询问出声:“哥……我呢?”
“你?”迟蓦笑了,不比不确定自己小时候是人还是鬼的笑容,他笑得特别自在,还有诡计得逞的畅快,一口咬住李然的喉结,舌尖在上面滑了几下,“你是被我掰弯的啊。”
李然惊:“……啊?啊!哥你说……啊啊啊啊!”
“你在平行世界里的结局有好几种,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应该还有印象吧,”迟蓦的不温柔全故态复萌地撒欢了,嘭!没一点儿其他的音效,又是一副恨不得把人撞死的凶神恶煞,“你循规蹈矩,把‘保守’两个字都要刻在骨子里面了,靠你自己是不可能越轨的。所以没有我,你就是正常的异性恋——但谁让你遇到我了呢?”
“李然,是你自己要对我好的,这一点上我可没有逼你。给了我的就是我的,这辈子谁都拿不走——包括你啊李然。你要是不想要了想收回去……我觉得你肯定不想看到这一天的后果。”
迟蓦轻声细气地笑,笑音从他嗓子里挤出来,简直听得人毛骨悚然。李然这倒霉孩子没听出来,他见识过这样的迟蓦,接受度良好,除了某方面。所以他无知无畏嚎啕大哭地张嘴喊叫着。
“你现在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男同,只有你自己知道。”迟蓦不给对方反应机会,步步紧逼穷追猛打,抽得更快更狠了,低声说,“宝贝儿,你要是敢变心喜欢上别人,我先弄死他,再弄死你。”明白的人都能听出来,前后的弄不是一个意思。
这点李然听明白了,他想说话,但哭得太狠,没喘上气,连呼吸都是颤颤巍巍的。
迟蓦说:“你招惹了我,就要对我负责一辈子。”李然的整个腰都在發麻,像车祸被撞瘫瘓了,闻言断断续续地哭道,“是你招惹我才对吧……”
这样说更准确,迟蓦愉快地点头说:“嗯,我招惹你。我会对你负责一辈子的。”
他牙齿小心碾磨着李然颤动的喉结,眼里皆是餍足的神采。
第67章 露馅
库里南是大型SUV。
一眼看过去就给人一种磅礴的气势,迟蓦车库里有“三宫六院”却最爱这辆。因为每次驾驶它的时候,都能让他享受到气定神闲、无所不能的顶级掌控感。
就像它再磅礴滔天,此时也在不堪重负地微震,而主导这一切发生的掌控者是迟蓦。李然不是库里南,身板也是單薄的,腰又窄又細到他的一只手就能握住大半,和威猛磅礴这种气势浩大的词完全挂不上边儿,他也在被迟蓦掌控,沒有一丝反抗余地。
“电话……电话,哥是你的电话,铃响了,咳、呜呜……哥你、你接一下电话吧呜,求你了你接一下呜呜……”李然抽搐般地蹬腿,袜子褪到腳踝,腳趾踩到了裤子口袋,里面装着一个叽哇乱叫要大闹天宫的手机,吵得人脑仁儿疼。
每一个公司的老总时间都不清闲,每分钟都在忙碌,将“时间就是真钱”的真谛里里外外地摸透了。“蓦然科技”的分公司与总公司都养着一个团队的职业经理人,金钱能使鬼推磨,巨大的繁忙转移,迟蓦大多时只做决策,能有更多私人时间。
这种下班还要不长脑子给老板打电话的,要么真有天塌了的急事儿,没有迟蓦无法解决,要么就是纯外人,可能想巴结认识他,知道迟蓦的工作时间,但不知道他的工作习惯。
这时候打电话来,除了吃一记迟总的冷脸,什么都得不到。
迟蓦粗魯地一拽李然,让他趴到自己身上,青筋暴起的大手摸索被他们压到座位底下的西装褲,心气不顺地往外拽。
动作太大,李然差点儿被他颠下去,滑出一截。迟蓦眼观六路,摸手机也不妨碍他用手牢牢地卡主他的窄腰,李然本来都要挺身“拔腿”而逃了,这么一按又進去了,跌坐得更合适。当场就像一颗被钉子钉死在椅子上的漂亮软布,无风自颤,捂住嘴巴闭着眼不动了。
那个反了天的破手机终于得见天日,从西装裤的监狱里出来了。来电备注是一串陌生号码。
如果有拿到迟蓦名片的同行想跟“蓦然科技”谈合作,大多做过简单背调的人都会挑他上班的时间,外人几乎都知道这位迟总年纪小手段却不小,不要被他的年龄欺骗,更不要自以为是地犯蠢低估他的能力与心狠手辣。
专挑下班时间打来电话的陌生号码,除了迟巍跟齐杉,迟蓦没第二个怀疑对象。
这两个蠢货年轻时光鲜亮丽要什么有什么,专心造孽,中年急转直下,事业先被不知恩图报的白眼狼儿子掠夺,又被二十年不声不响、一学会叫就想把所有人咬死的疯狗迟危截断,表面依旧光鲜依旧亮丽,暗地里却没少遭遇嘲讽,成天绞尽脑汁低声下气地想跟儿子和好。
他们不爽,迟蓦更不爽。
一个人如果生来拥有金钱与权贵,饱受吹捧瞩目,长大后却只余平庸,变得什么都不是,普通人尚有落差,何况是他们这些面子大过天的富有者呢。
天堂堕入地狱,无非如此。
这算什么地狱……迟蓦又把李然压下去,让他好好躺着,直勾勾地欣赏他的表情,手机惨遭抛弃,没管它持续性地叫唤。
“……不接吗?”李然泪眼模糊,愁死了,“接一下吧。哥你不累吗?我不说话……你接电话的时候我保证、不说话的。”
“不接,”迟蓦笑得意味深长,说,“不累。你也不累。”
李然要哭晕过去了:“我哪儿不累啊……”
手机还在响。
这次换了个铃声。
迷迷糊糊间,李然心想现在手机来电的铃声还能自己换,功能都这么高级了吗——他这位十八岁的老年人,根本没让他超现代的电子设备发挥过价值,不知道可以给每个人的来电设置不同的铃声。
下一刻他才一睁眼,吭哧吭哧地喘气说:“是我的手机,是我的手机在响啊哥……”
——白清清。
余光刚瞥见一个“妈妈”的字,李然就感到自己所有因为水到渠成、兴之所至而烧毁的理智瞬间回笼了,变成一把洋洋洒洒的灰烬,夹杂着火星,劈头盖脸地朝他扑过来,迷了他看向前路的双眼。
人是多么的下三滥啊——这种莫名其妙的念头是曾经的李然从未有过的。他虽然会贬低自我价值,但他不会骂自己。他对自己说过的最严重的一句话是“觉得自己是白眼狼”,可他现在真切地认识到人的下三滥。否则在这种刺激下,他的精神明明已经绷成一根摇摇欲坠、将断未断的蛛丝线,肉體却为何欢愉得好像全世界所有的恶浪都不存在,一股“自信”底气横生地从每个毛孔里冒出头来,打压他的怕,李然紧紧地绞着他哥。
自信里自然也有不安。
迟蓦把“喋喋不休”的手机扔到一边,任它自生自灭,没人接。
……李然对自己未来一两年的生活是有规划的。
高考成绩还没出来,六月末才公布,他心里对自己的分数有底,不担心。
他会去个好大学,选择心理学专业,在学校里好好上课,闲暇的话就好好玩儿,拿到驾照后可以开车,公司组织的每一次团建他都会参加……浮光掠影的设想里,迟蓦一直都陪着他。
再久远的未来,例如三年以后的,李然就没想过了。
少年人心里还没有生出一根令他足够坚定的骨头,如果路上再有点障碍,这根骨头会长得更缓慢。关于更远一些的未来,李然没敢想得太明白,也没敢拿出来和他哥说。就像他虽然和迟蓦做暧了,却没说过表白的话,也没有确定情侣关系。
他觉得……他知道还有事情没解决,不敢轻易给出承诺。
迟蓦很早就说爱他,现在更是经常说。
他不怀疑迟蓦,怀疑自己。
他怕自己不够坚定。
然后就被迟蓦撞回去了。
李然仿佛被電了一般,狠狠地痙挛几下,装死。迟蓦过来吮吻他脖子和下巴上的东西,声音含繾綣道:“好远啊。”
……李然真想原地去世。
迟蓦便笑了,掰过他的下巴和他親嘴,李然本能地启唇,下一秒就皱眉偏过头去,无比嫌弃自己地说:“好腥……不吃。”
前段时间家里为老不尊的老两口对迟蓦左嘲右讽,被大义灭亲的迟蓦把电话打给了迟危。
小叔当时说第二天来接爷爷奶奶,亲自监督他们照顾身体。
叶泽这个没主见的可能会乖乖认命,程艾美可不会认。晚上跟迟蓦开启了一场由抱枕做武器的家庭大战,半夜这位腿脚灵便的老女士便趁夜深人静,一手提着旅游背包,一手拎着迷迷瞪瞪的老伴,连夜潜逃了。
半夜经常跑酷的黑无常用猫眼目睹一切,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嗷呜嗷呜地嚎叫,试图把迟蓦吵醒,再引发一场世纪大战,它好趁乱把所有人揍一顿。奈何这猫货没有信用可言,只要不嘎它的黑蛋,它每晚都要跑酷,楼下那点儿可以忽略不计、偶尔也能勉强扰人清梦的死动静没有引起任何重视。
只气得程艾美跟它动了手。
翌日醒来,李然发现黑哥被一个掏空了瓤的抱枕罩子困在了里面,经过半夜的撕咬挣扎,把精力旺盛的黑哥累够呛,掉到茶几底下睡得像死狗。
当时李然不知道该笑爷爷奶奶连夜跑了,还是该笑黑哥被放出来后满脸懵圈的蠢模样。
听说犯人已遁,迟危骂迟蓦真没用,啪地挂了电话,也就和晚叔没过来。
家里又没有大人了,没人撑腰。……不过要不是因为知道爷爷奶奶不在家,李然也是万万不敢在车库跟他哥乱來的。
车厢里一股不好闻的麝香味儿,李然穿好皱巴巴的衣服,任他哥先简单收拾战场,等车能见人了再去清洗,头也不回地往家里走。就幹了一次而已,腿又废物地瘸了。迟蓦要抱他回去,身残志坚的李然听罢,坚定地摇头拒绝。只要他还能直立行走,他就还是一个强者。
从车库到客厅,两分钟的路被李然走出“上刀山下火海泡油锅”的痛苦扭曲,在心里悄悄地编排他哥。回到客厅后,李然一下子扑倒在柔软的沙发里面,腰瘫成了面条。
黑无常在两脚兽身上又嗅到狗王的狗味儿,打了个喷嚏,随即跳上李然的后背,四脚并用地踩啊踩。由于角度问题,李然时而舒服时而不舒服。
在黑哥一爪子按在他腰窝的时候,李然差点又要淌眼泪,腰腿酸得要命,忍无可忍地把黑哥挥下去:“别按了……就你这破手艺别想让我给你开猫罐头。”
他又倒在沙发里休息,还往腰后垫了个抱枕。
高考结束后李然没去过妈妈家,也没去过爸爸家,甚至和他们两个通电话发消息都很少。
他心里有鬼,又和他哥……
怕见了父母演不好无事发生云淡风轻的戏。迟蓦说一切有他在,让他务必相信,不要怕。李然当然信,没有迟蓦就没今天的李然,他将迟蓦当做自己最可靠最坚实的后盾,可同时自己心里也得有底。
他可以被托举,但他不能只会被托举。迟蓦一直都在教他向前看,要有自己的独立思想,李然一直在学,从未停歇。
连迟蓦这样一个想要掌控一切的人,都低头对李然说:“我会拥有你、占有你,但我不会束缚你。”
以前的李然随随便便就能被别人的情绪与思想牵着走,说句难听但中肯的话,他可以是被任何人影响的“菟丝花”。现在李然是树,这棵树也许不好看,也许不被人注意,也许渺小得平平无奇,可他正在非常努力地长出属于自己的形状。
遇到需要做决定的事,李然一定得学会自己出面。
……虽然他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爸爸妈妈就是了。
白清清只打了一通电话。
没人接就没再接着打,也没有留言说有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