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叶满醒后,发现窗外下了雨。
世界笼罩在灰蒙蒙的雾气里。
早上六点,他不愿意起床,缩在被子里,脸埋进小猪熊柔软的毛里蹭了蹭……怎么有种牙膏味儿?
摸过手机,韩竞昨晚回复他两条消息。
——“晚安。”
——“今天开心吗?”
两条消息间隔十几分钟,是韩竞先跟他说了晚安,可又想跟他聊天。
世界上不会有人像韩竞一样爱跟自己说话的!
叶满弯唇,按住语音回复:“好开心!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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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我看评论,这两章存在很大争议,想跟大家解释一下,或许我认为的小满敏感和大家认为的有些差异。
1.首先,小满没有装傻纵容。小满是非常敏感的人,但不够聪明。从小爸妈对他态度瞬息万变,导致他很难揣测别人的态度。在他眼里每个人都非常复杂,所以在他看来,每个人的行事风格都有他的道理,他不理解但会尊重。一直以来,他都会像水一样去迎合别人、让人高兴,加上他“脑仁”很小,那么多事情在心里堆着,导致他不会去过度关注和研究洪敬尧这个人,只凭最本能的对善意恶意的感知来判断他是否值得相信。
2.笔记——第一次见面洪敬尧说笔记在家里,叶满没拿回来。第二次见面确实文中没有体现要笔记本,但是洪敬尧在家里看笔记,这里暗示他还是放在家里,没表示出来是我处理不当。第三次见面,叶满要笔记本,他当时的精神力量已经耗尽,非常不舒服,根本没心思去追究,别人告诉他明天给,他就相信明天笔记会回来。我说过叶满敏感又迟钝,人类对他来说很复杂,但对他的善意和恶意他非常敏感,洪敬尧确实对他没有恶意。还是那句话,他凭借对方对他的善意恶意来确定是否值得信赖,更何况对方可以帮他找到那些线索,这对他来说才是正事。
3.小满当然知道这个刺青的人身上有多少命案,但是他从来没考虑这个,从小满做的一些事上看,比如拦那个装满动物的车、在地下洞穴想去主动找出口等等行为看,他这个人是有点“莽”的,脑子里认定一个事儿就往前干。其实直至现在,他在解决事情上(非感情)也没怎么依赖上韩竞,他的依赖感很弱,因为他从小就没依赖过人,他没告诉韩竞只是因为没确定,他这样着急和认真去找,就是想要确定了那个人再去告诉韩竞,他是个很不自信的人,认为自己至少做到这个程度,才能算一个确切线索。
4.韩竞是一个强大的人,但这种深度牵扯、牵肠挂肚的感情跟内心强大与否、阅历是否多没啥关系。他的不安全感不全是叶满给他带去的,还有爱情里的依赖性还有对叶满的过度关注造成。两个人之间的不安全感是慢慢磨掉的,不是一时的事。
最后,文章的书名叫《叶子的流浪笔记》,它和日记有很大差别,确切来说,它是一本游记。小满他其实不太能用常理来看,他是个低精力的、自卑的、脑容量很小的、又处事刁钻的笨蛋。
非常抱歉这两章给大家带来不好的阅读体验,请谅解。
[玫瑰][玫瑰][玫瑰]
第160章
发完消息, 他又继续睡了。
八点左右,房门被敲响。
叶满已经起床了,并收拾好了东西。
洪敬尧正在门口站着, 他换了一身衣服, 光彩照人。叶满自然认不出这一身大牌穿搭, 只觉得这人好讲究, 昨晚没回去还能换一身衣裳。
“早。”叶满刚刚绑好头发, 又因为早上睡了个回笼觉,精神很好,他习惯性观察每天见到的人第一面的心情和状态, 关切道:“你昨晚没休息好吗?”
洪敬尧:“……”
他盯了叶满一会儿,说:“你不记得了?”
叶满一愣:“什么?”
他这个人特别敏感,转念他就反应过了什么,脸上变得非常尴尬。
他确定昨晚自己又梦游了, 小猪熊刷牙了, 门口的沙发移动了, 窗帘打开了,手腕上绑的毛线绳结也变了。
他的变化都落在洪敬尧的眼底,看叶满尴尬, 他就说:“昨晚有点失眠。”
叶满“啊”了声, 低头说:“谢谢。”
洪敬尧立刻就明白叶满什么都猜到了,他什么都明白,所以道谢。
他觉得叶满通透体贴, 教养很好。
“好了。”洪敬尧说:“去吃饭,我带你去见张瀚扬。”
叶满抬起头,那双有些忧郁的眼睛盯了他两秒,随后露出一个柔和的笑。
那不同于之前任何时候的笑容, 洪敬尧察觉叶满对他的态度变了一点,好像戒备少了一点。
叶满立刻跑回房间,取出收拾好的背包,说:“走吧。”
叶满换了一身衣服,韩竞之前给他买的卫裤和一件白色卫衣,看起来更加显年纪轻,像个大学生。
天上下着雨,出了酒店叶满就撑开伞,狗腿地遮在洪敬尧头顶,说:“你吃早饭了吗?我请你吃吧。”
洪敬尧心情不错,抬头看看和他同撑的伞,说:“你带来香港的吗?”
叶满:“翻行李翻到的,应该是我男朋友特意放进来的。”
虽然叶满没察觉,但他语气里确实有点小甜蜜。
洪敬尧:“……”
车缓缓停在面前,洪敬尧傲慢地抬头:“上车,不需要伞。”
今天洪敬尧开车,小雨落在挡风玻璃上,模糊了城市的边界。
“先去吃早餐,”洪敬尧说:“我约他打高尔夫。”
叶满连忙说:“我来付钱。”
洪敬尧:“不用。”
韩竞给叶满发消息,叶满没回,今天他们只是早上聊了两句,叶满又消失了。
他点开叶满的定位,图上叶满的坐标一闪一闪,叶满跟他说正在找莫青,也说了线索。可这些天叶满早出晚归,他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的港澳通行还在补,现在是干着急。他有必要跟叶满好好聊聊了。
吃过早餐,车开到高尔夫球场时,雨几乎停了,只零星飘下一点,冷得像雪。
叶满站在高尔夫球场,望着这个柔美平整、宁静宽广的绿色场地,心情却没有片刻宁静。
他握着一根球杆,低头轻轻把那个白球拨回洪敬尧那边,显然心不在焉,洪敬尧看他的样子,有些扫兴:“他要晚一点才到,我们先玩。”
叶满这人太敏感,立刻察觉洪敬尧轻微的不高兴,立刻打起精神,对这个帮了自己大忙的人微笑:“好。”
洪敬尧舒服了,向他走过来,说:“从前没打过?”
叶满:“嗯。”
洪敬尧想要拥住他:“我教你。”
叶满:“我先自己试试,可以吗?”
洪敬尧做了个请的手势。
叶满的白色休闲鞋踩在绿茵茵草坪上,来到那只小白球前,然后看了看远处的洞,他双手握杆,对着那只高雅的球,用力向前一挥。
洪敬尧完全能看出叶满没打过,他所有动作跟高尔夫毫无关系,自然也不会打好。
球猛冲出去,高高抛起,半空坠落,然后,消失在了草坪上。
洪敬尧:“……”
他走向洞口,停步,那只球正在里面好好待着。
洪敬尧有些惊奇,看叶满的目光越来越炽烈:“再一次。”
叶满挥动球杆,这次没之前那么大力气,因为洪敬尧在球洞附近,他怕打到他。
然而球裹着细雨低空飞了几秒后,再一次轻轻滚进了洞里。这不是运气,纯粹是实力。
洪敬尧一双眼睛野心勃勃地盯着他,露出一口白牙:“你经常打?”
叶满含糊解释:“小时候玩过。”
小学时候,同学们经常玩这样的游戏,乡村学校没有什么体育设施,没有草坪,都是泥土地。
同学们在地上挖了很多土坑,然后找一块砖块,几根长杆,分别占据几个土坑,然后把砖块打出去。
只要不让别人打进自己土坑,同时打进土坑就是赢。
叶满试着跟他们玩,可没人允许他的加入。
叶满有时候会自己在家里玩,挖几个坑,打来打去,把砖块打进每一个坑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输赢,很无聊,很孤独。
现在他身处遥远的香港,高端的高尔夫球场,每一寸土地都长满青草,没有泥巴。
但其实对他来说,不过是把一个东西打进一个洞里,很无聊,他也不想学习。
他耍了个小心机,告诉洪敬尧自己可以打进去,让他放弃教自己。
洪敬尧也并不是一个好为人师的人,果然再没提教叶满的事,他拿着球杆走过来,看看叶满被雨淋湿的灰色卫衣和微红的鼻尖,说:“我们进去等吧。”
他的话音刚落,一辆电动高尔夫球车轻盈地穿过茵茵草地,向他们的方向开过来。
叶满定住,牢牢盯过去,在看清那人的脖子时,叶满心脏仿佛被雨汽裹住,慢慢收紧,尖锐的疼痛感和恐惧感让他的身体开始麻木,他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那场噩梦。
在荒野国道上,一个几米高的纹身怪物把侯俊卷进了车底。
这是那天晚上见到的人,他穿着休闲服,没有那天夜里那样张扬傲慢,下车走过来,笑容略带一点恭维,同洪敬尧打招呼。
叶满听不太懂他们的话,但能判断出这是两个人很少有交集。
洪敬尧:“约你过来是有一件事想请教。”
他看向叶满,张瀚扬也跟着看过来。
他显然已经不记得叶满是谁,笑容谦逊地向叶满伸出手,说:“幸会。”
叶满触碰他的指尖,冰冷的手和他轻轻一握,有些僵硬地说:“您好。”
张瀚扬:“你是内地人?”
洪敬尧察觉叶满脸色有些苍白,说:“我们去里面谈。”
叶满却有些等不及:“请问您去过内地吗?”
张瀚扬对他的不礼貌有些皱眉,说:“经常去深圳。”
叶满:“您今年多大年纪?”
张瀚扬看在洪敬尧的面子上,耐心答了:“25岁。”
二十五岁,比自己还小两岁,侯俊十一年前过世,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
叶满的目光落在他的脖子上,那里被运动服遮挡,一直到喉结上方,看不见纹身。
叶满尽力呼吸,可出口的声音有些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