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我是什么?拿你没办法、只能束手就擒的普通人?”
姜落眼含戏谑:“你扣我的人,问我要钱,又把我扣下,要更多的钱,我不从你这儿挪点足够的筹码,我怎么可能乖乖地进山、和你谈判?”
毕康反应过来,立刻后撤,抬手,枪指着姜落。
姜落对着黑洞洞的枪口,还在笑,笑在毕康的眼中仿若鬼魅。
鬼魅说:“打电话啊,打呀,回去问问,家里到底少了几个人。”
又道:“我和霍宗濯如果出不去,我就拿你全家,拿你老婆儿子父母,所有人,一起祭天!”
第162章 崩盘
毕康果然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听了这些,他竟然拉了黑枪的保险栓,一副马上就要扣动扳机、直接送姜落上西天的架势。
姜落一见, 当即在男人拉保险栓的那瞬间扑了过去,伸手抢毕康手里的枪。
四只手一齐握住了枪,枪起先被高高举着,片刻又枪口向下,两人都用了全力,谁也没有松手。
就这么抢着, 很快, 两人边抢边扭打到了一起——他们边抢着枪,边撞在墙上, 又一起撞在桌子旁边, 无论身体和腿如何撕打乱踢, 手上都在拼命用力, 又要小心,不敢轻易触碰扳机, 以防走火。
突然, “嘭”一声巨响。
毕康的脸瞬间白了, 手松了抢,后仰,摔在地上。
姜落顺势夺过枪,拿在手里抓住握好,食指虚扣在扳机前,枪口对准了地上的毕康。
外面的人听到枪声,马上有两人冲进来,却见姜落握着枪, 对准了毕康的脑袋,又几步走近,枪口抵住毕康的额头,毕康白着脸坐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把枪放下!”
那两人大喝,同时掏出了枪对准姜落,从姿势就足以看出他们都是正经警察。
姜落才不惧,他现在有枪,还有人质。
他拿枪抵住毕康,冷冷的:“让他们退出去。”
“出去!”
毕康白着脸,这时候终于不像之前那么嚣张癫狂了。
那两人没动,枪指着姜落。
姜落的枪更用力地抵住了毕康的脑袋,毕康吓得不行,喝:“出去!出去!”
那两人才倒退了出去,但人还在门口,枪还是指着姜落。
姜落看着毕康:“打电话,放人。”
但他脸上的血色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流逝。
毕康发现了,目光一落,看到了地上的血。
姜落腰侧,血终于渗出了衣服。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屋外一个男人突然拿着什么砸向了姜落,姜落握着枪的手没动,人下意识要躲,刚目光转过去,毕康便眼神一拧,迅速伸手,扣了姜落的手腕,用力一扭,令姜落的手握不住枪,枪就这么掉到了地上,跟着,屋外的两个男人一起冲进来,拿枪对准了姜落:“别动!”
姜落则已经虚弱地跪倒在了地上,手下意识捂住了腰侧中枪的那个血窟窿。
毕康马上过去,抓姜落的头发,把人提起来,一脸阴煞:“你敢抓我儿子!?”
姜落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唇都白了,却还在笑:“不信?你问问好了。”
毕康这下顾不上姜落,马上去一旁拿手机打电话,刚打通,用方言叽里咕噜和那头说了几句话,毕康便骤然把手里的手机灌到了地上,砸得粉碎。
姜落没力气,索性坐在地上,看着毕康冷笑:“我再说一遍,放人。”
“你把我儿子绑去了哪儿!?”
男人扑过来,再次抓了姜落的头发,一脸凶狠,“你怎么可能办到!?”
姜落笑,再虚弱,他也要笑:“你以为只有你会扣人?”
——当时还在海城的时候,姜落就让王钧庆老三老四他们先走,先赶至禾许。
而这个时候,有钱有人脉能量大的好处就显露出来了:飞机一落地贵阳,他们便通过姜落在贵阳当地安排的直升飞机,直接飞去山里,早早便到了禾许。
到了禾许,王钧庆便隐匿身份、四处打探,同时花重金,了解禾许主要领导班子的家庭情况。
姜落到贵阳的时候,手机联系上人在禾许的王钧庆,便让王钧庆找机会绑那些家属,老的小的男的女的,一个都不放过。
所以准确来说,此时,姜落他们手里不但有毕康的家属亲人,还有其他几个领导的。
一点儿不含糊。
“你敢动我儿子?”
毕康怒不可揭:“我要杀了你!!!”
姜落还在笑:“杀好了,你全家给我陪命。”
毕康死死地用力地抓着姜落的头发:“把我儿子送回来!!!”
姜落的呼吸有点不行了,气进不去,开始喘,边喘边道:“你先放人。”
“你放了霍宗濯,我就放了你儿子。”
“你不放,你就等着明年给你儿子烧纸。”
毕康的手高高抬起,作势要扇,姜落满脸不惧道:“你打好了,你打我的,都会成倍还给你的宝贝儿子。”
毕康投鼠忌器,当真没敢打,大喊一声,松开了姜落,起身,用方言冲拿枪的其中一个男人嚷嚷了什么,男人摸出手机,递给毕康,毕康接过,马上就开始打电话,一脸急切。
姜落这时彻底没力气了,躺倒在地。
他疼得都快麻木了,意识也逐渐变得不太清晰。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口袋里手机响了,他强撑着意识,伸手去摸,靠着本能接起来,听见电话那头霍宗濯的声音:“我出来了,你在哪儿?”
姜落唇角牵动,刚笑,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
“姜落!姜落!”
车里,胡子拉碴的霍宗濯没有听见姜落的声音,而是听见另一个男人的嘶吼:“人我已经放了,把我儿子还给我!!!”
“姜落在哪儿?!”
霍宗濯话音未落地,手机那头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再打,怎么都打不通了。
霍宗濯马上对前面开车的王钧庆大声道:“你去哪里?往回开!”
王钧庆已经上了盘山公路,速度不减,解释:“姜总让我们把你……”
“往回开!”
霍宗濯从未有过的失态,近乎声嘶力竭:“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就在姜落中枪的不久前,姜落之前沿途经过的那些关卡,忽然迎来了大量的警车。
这些警车纷纷在关卡前停下,车门一开,就涌出一大群穿了警服没穿警服的警察。
这群警察如凶神降临,各个手里有枪,抬枪就对准了关卡前拦路的那些人,同时有人大声喊:“省厅公安!例行公务!所有人靠边!放下武器!不得反抗!”
“再说一遍!放下武器!不得反抗!”
关卡前的所有人尚未掏枪便被按住了,关卡上的阻拦物也被搬开,一群警车滴嘟滴嘟地快速朝里开去……
霍宗濯接到电话赶到的时候,之前关姜落的屋子这里,所有人包括毕康在内,都已经被省厅公安控制住了。
有人迎向霍宗濯,“霍先生,我是中央巡视组……”,霍宗濯也仿佛没听见,越过对方,往屋内冲,一进去,就看见了躺在担架上、脸上没有半分血色的姜落,而担架旁的地上还有一大滩深色的血。
瞬间,霍宗濯觉得四周的空气都仿佛被抽干了。
“姜落!”
霍宗濯听不见自己的声音,眼里只有担架上的姜落。
他被拦住,他也通通感知不到,人就像被罩子罩住了,五感都隔绝在意识之外,只能看见姜落,看见姜落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就像……
他扑过去,明明手碰到了姜落,却没有他熟悉的温暖的温度,而是一片冰冷。
他的视野里,只有姜落,只有姜落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脸色像山顶的雪一样白。
姜落!
那道罩子之外尤为不真切的声音,是霍宗濯近乎绝望的嘶吼。
直到有人将他喊醒:“霍总!霍总!姜总没事!子弹取出来了!血也止住了!”
“你冷静点!姜总没事!”
……
姜落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是小时候的样子。
但他不住在丝绸厂的筒子楼,而是住的洋房,和赵广源苏蓝赵朔一起。
他也不叫姜落,他姓赵,叫赵明时。
“明时!”
他在赵广源苏蓝身边开开心心地成长长大。
他们都特别爱他,还有他的哥哥赵朔。
“明时!”
他幸福地住在洋房里,弹钢琴、看书、学多国语言,成绩优异。
“明时!”
他长大了,一眨眼,高中毕业,他考进了复旦。
“明时!”
然而场景骤然一变,他面前出现章香萍的脸。
章香萍恶狠狠地掐着他的脖子,对他说:“你不是赵明时!你不是!”
“我的儿子才是赵明时!他才是!”
他拼命地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