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的年龄大了。”波西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面无表情地微微扬起下巴。在某一刻,他看起来竟和他的堂兄有几分相似:“这些事情不必烦劳您操心。”
他稍一挥手,两名侍卫立即上前,毫不客气地一左一右架住了奥特莱斯·布洛迪的胳膊。
“放开我!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奥特莱斯怒吼着拼命挣扎,奈何无济于事。他的态度终于软了下来,声音中夹杂了些许焦躁与绝望:“波西,你到底想干什么?那个人简直就是魔鬼!他会彻底毁了整个布洛迪家族的!”
波西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注视着奥特莱斯·布洛迪被拖走的身影,直到父亲的叫骂声彻底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窗外是阴沉的天空,云层厚重,风雨欲来,铁棘领的城墙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冷硬。
“……我知道,父亲,我当然知道。”黑发少年站在原地,自言自语般地低声喃喃道:“他是魔鬼,是骗子,是野心勃勃、残忍冷酷的暴君,他已经彻底……毁了我。”
可是波西·布洛迪又能怎么办呢?不如一起大笑着跳进深渊中去吧。
——无论在哪里,他的兄长终将加冕为王。
……
安布罗斯历1849年的初夏,卡西乌斯二世执政时期,银鸢尾帝国当朝第三次绽放会议正式开始了。算上这一次,卡西乌斯二世时代只召开过三次绽放会议,第一次是国王加冕,第二次是北境平叛,这是第三次。
首先,国王要分别召见三个议会的议会长和全体议员,听他们在王座前宣誓,以示赐予三方“平等”发表意见的权利。
第三议会,即市民议会的众人颇有些忐忑不安。较之数年之前,此次第三议会的议员分布出现了较大的变动,以往能够前来王城参会的多以学者和商人为主,这一次工人、农民也就是底层平民的占比却是明显增加了。
哪怕他们皆为各个地区平民共同选举出来的代表人,对于自身领域经验丰富,但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踏入王城,更别提面见国王,紧张是在所难免的。在等待过程中,在场不少人,尤其是加入黎民党的人,都忍不住不时偷看那位异常年轻的议会长先生的侧脸,给自己加油打气。
——幽灵先生和他们同在,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但是他们被晾在了鸢心宫里,足足五个多小时。
平民们不安地瞧见穿着神职人员服装的神圣议会众人由宫里侍从恭恭敬敬引着前去面见国王,过了不久又恭恭敬敬地引他们离开。期间那位最为年轻俊美的辉光教廷枢机主教,“无尘之光”帕瓦顿·米勒还停下脚步,态度十分和善地和幽灵先生交谈了几句,然后微笑着冲众人点头示意。
接下来是王庭议会的贵族们。比起那群神职人员,他们的态度简直更加傲慢,一部分人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就像生怕脏了眼似的。还有不少贵族远远朝着他们嫌恶地皱眉,甚至还故作优雅地用手绢捂着鼻子。
菲娜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幽灵先生没有轻举妄动,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前方,于是她只好强忍着一拳砸在那群装模作样的贵族脸上的冲动。
贪婪的猪猡,粪堆里的蛆虫,一群装模作样涂脂抹粉的大马猴!她在心里恨恨地骂着,然后便瞧见两名大贵族一前一后走了过来,前者脸上带着笑,接近了幽灵先生,看起来却并不如枢机主教那般赏心悦目,反倒显得不怀好意——真恶心!这群混蛋想对幽灵先生做什么?
在菲娜警惕的瞪视下,卡穆公爵微笑着站在幽灵面前,他的身边是马尼·巴特曼侯爵,巴特曼家族的家主。
“由于工作繁忙,我曾经嘱托巴特曼阁下去往布洛迪家族,参与令弟的成年礼,”老狐狸笑眯眯地说,看起来就像完全忘了祭神日晚宴上被某人吓得落荒而逃的狼狈经历似的:“当时还是由巴特曼阁下替我向您的堂弟转交了成人礼礼物,也向我转述了您的……壮举。”
“您的堂弟同样是位少年英才,年纪轻轻便是一名主祷阶层术士,将我们这种老家伙甩出了老远。”他意有所指道:“布洛迪家族还真是,人才辈出啊。”
“如果您的记忆力没有衰退的话,我并不是布洛迪家族的人。”教授冷漠地说,一点也不给人留面子,听的巴特曼侯爵忍不住嘴角抽搐。
特朗那小子直到彻底瞒不住了,才呐呐将事情和家里说清楚。他的大儿子冲弟弟大发雷霆,气得差点宰了他——巴特曼侯爵却觉得这是一种机会。这位叛党头目实在是太为特殊了,说不定能解决巴特曼家族的困境。毕竟伯劳家族的下场可还历历在目,万一真出事了,卡穆公爵那只自私自利的老狐狸可不一定会保他。
……不过这家伙的嘴可真够不讨喜的,他怀疑哪怕是王后来了也得被人噎几句。
“恐怕您的堂弟并不这样想,那孩子可是真心实意将您当做兄长看待的。”卡穆公爵好像看待闹脾气的小辈似的,无奈地摇了摇头:“血缘兄弟间哪有隔夜仇?您也别对他太过苛刻了。”
教授只想翻他白眼。在这一刻他和救世主达成了共识,这疑似有恋童癖的老东西真是有够恶心的。
幽灵那双锐利明亮的烟灰色眼瞳淡淡扫过卡穆公爵堆满皱纹的脸庞,好像早已将他的试探与敲打全部看透了,竟令他神情微微一僵。
某种令人脊背发凉的危险预感油然而生,那位神明……就在他的身边吗?
“不劳烦您操心。”幽灵冰冷地盯着他:“反倒是您,脸色看起来并不好看——既然血色集市已经被取缔了,您年龄大了,也该注意注意身体了。”
少去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祸害青少年儿童。
第313章 召见
被怼了的大贵族哪怕离场时,依旧保持着优雅从容的姿态。菲娜瞪着他们,忍不住暗地里啐了一口——这家伙故意在众多平民议员面前提幽灵先生的贵族出身,显然是不怀好意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从早晨到正午,再到太阳开始西斜,太阳爬过鸢心宫繁复绚烂的彩窗,在地上投射出一片片被装潢切割过的块状投影。他们被晾在议政厅外,第三议会这么多号人,没有一个人有椅子坐,只能站在空荡荡的地上,被已经有了毒辣架势的日头暴晒。
青壮年还好,但是几位年龄很大的议员已经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头发花白的老人嘴唇干枯,脸色难看,止不住地掏出手绢擦汗,看起来摇摇欲坠。终于有人忍不住,战战兢兢地向不远处如雕塑般沉默无声的仆从与侍卫打听,却只得来了一个鄙夷嫌恶的眼神,和一句冰冷简短的回答。
“陛下尚未召见诸位。”
意思是继续傻等下去吧——你说什么时候召见?国王陛下爱什么时候召见,就什么时候召见,这是你们这群贱民能刺探得了的吗?
于是幽灵终于动了。在众人紧紧追随的目光中,他脱掉了自己有些陈旧的外套,铺在地上,转身宣布众人寻个阴凉地席地而坐。
“请将几位老先生扶过来休息。”黑发青年面无表情地说:“既然此地的主人无法提供方便,身为‘懂事’的客人,我们只好自行解决了。”
起初当然没人敢坐。第三议会的平民甚至有些担心自己沾过泥巴的鞋底会弄脏鸢心宫如镜面般洁净的、绘制着繁复花纹的地砖。
菲娜却是毫不犹豫地搀起身旁一名老议员,有些强硬地将他扶到了阴凉处坐下歇息,又替人解开了水囊,让老人润润喉咙。
“幽灵先生说得没错。”少女扬起下巴,冷冰冰地冲众人说道:“我们是第三议会的议员,是法律赐予了我们踏入鸢心宫的权利,而非那些拦截我们的侍从。如果主人忘了待客之道,我们也没必要配合这场羞辱。”
于众目睽睽之下,她走到了教授身边,从容地席地而坐。这个举动似乎打破了某种桎梏,人群轻微地骚动起来,菲娜听见了一些愤愤不平的低声嘟囔。
“见鬼去吧!贵族老爷们的规矩!”一个满脸雀斑的年轻铁匠首先响应,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很快,近百名平民简直就像农歇时坐在田间地头分享午餐似的,在鸢心宫华丽的大理石地砖上随意席地而坐,排开了一大片,场面荒诞而壮观。
他们甚至脱掉了帽子哗哗扇风,用水沾湿了手绢擦脸,互相分享水囊和揣在兜里的面包块。远处的侍从脸色顿时变了,其中一人急匆匆地离场,大概是去汇报去了。不久,一个看起来像是管事的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脸气得通红。
“你们在干什么?以为这里是你们的乡下老家吗?!”那名衣领和袖口都缝着繁复蕾丝花边的官员声音刺耳尖利:“这是在亵渎国王的威严,这是在藐视宫规!还不立即站起来!”
幽灵却是头也不抬。他盘膝而坐,右手手指懒洋洋地撑在下巴上,左手甚至还在专心致志地扣地砖里的小石子,抠出来后先是从大到小排成一列,然后又打乱了重新按照颜色排列。
“所以宫里的规矩是将法定议员如牲口一般晾在太阳底下暴晒五六个小时?”黑发青年掀起眼皮,用那双烟灰色的眼瞳瞥了对方一眼。明明官员呈现居高临下的姿态,却被他看得不由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回过神来后顿时气得嘴唇直哆嗦。
“真是岂有此理,国王陛下并未召见尔等——”
“没错啊,我们也没有自行闯进议政厅里啊?”结果那家伙故作惊讶地望着他:“难道说宫里的规矩还不许老人家坐下歇凉吗?那你们可真是可怜。”
官员看起来快要被他气得闭过气去了。
就在这时,议政厅的鎏金大门终于被推开了。两位银盔骑士走了出来,一左一右立在门侧,视坐在地上的议员代表们若无物。一名侍从吹响了号角,拖长了腔调宣布道:“国王陛下宣第三议会代表觐见——”
幽灵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
“走吧。”他平静地说:“让我们看看陛下究竟给我们准备了怎样的一份‘厚礼’,需要足足耗费五个小时之久。”
菲娜差点被这绝妙的阴阳怪气逗笑。女孩连忙咳嗽了一声,勉强压住了上挑的嘴角——她忽然觉得,也许这漫长而屈辱的等待,也全部都在幽灵先生的算计之内。
跟随着侍从的指引,他们终于见到了银鸢尾帝国的统治者。国王正坐没坐相地瘫在王座上,眯着眼睛打量这群鱼贯而入的第三议会代表。这些平民中的不少人肤色黝黑,身上还带着被阳光蒸腾出来的汗味,鞋底尚且沾着鸢心宫之外的灰尘,简直与金碧辉煌的大殿内部显得格格不入。
卡西乌斯二世已经很不耐烦了。这个时间点本该是他往日里起床的时间,梳洗清洁,享用珍馐,和美人儿们嬉闹,然后准备开始迎接醉生梦死的夜生活。今天却一大早被王后的人薅了起来,去接见什么劳什子议员。
他掀起肿胀的眼皮,打量着站在最前面的黑发青年——啧,挺好看一人,眉目俊美锋锐,哪怕见惯了美人的国王也不由心生赞叹,可惜他不玩男人。
……也可惜这小子居然惹到了爱斯梅瑞那个疯婊子。
“你就是幽灵?”国王懒洋洋地问道。
“是我,陛下。”年轻人上前一步,平静地微微欠身。
“我怎么记得你好像是被通缉了来着。”国王终于提起了一点兴趣,他慢慢直起身来,看了看四周的银盔骑士:“怎么着,你这是来自投罗网吗?”
周围的银盔骑士不由微微色变。在场诸位谁不知道对方的通缉犯身份?但是谁又敢带头拆穿这令王室颇感屈辱的事实?于是大家干脆都装作不知道,你好我好大家好——也就只有卡西乌斯二世这位“松弛感”过了头的国王,会肆无忌惮地当众揭穿此事。
周围平民不由神情肉眼可见得紧张起来,结果那位叛党头目在诸多银盔骑士的虎视眈眈下依旧面不改色:“如果我是来自投罗网的,那么您会将那笔巨额赏金发给我吗?”
卡西乌斯二世一愣,下一秒便拍打着王座扶手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声,连王冠都歪在了一边:“哎呦,你小子可真是……哈哈哈哈……真是……”
“你可真会讲笑话,很少有人三言两语就让我这么高兴了!”国王抹去了眼角的眼泪,兴高采烈地说:“如果那个婆娘不要你的命就好了,我真想将你留在身边做个弄臣!”
众人不由哗然。
第三议会的众人对国王怒目而视。弄臣指的是专门用来逗乐君王的人,多为侏儒与小丑,这绝对是赤裸裸的侮辱;负责辅助国王的大臣则冷汗直冒,王后确实吩咐给这群平民一个下马威,却没有让国王当众侮辱议会长,万一将第三议会彻底激怒了,后续恐怕不好交代;知情的银盔骑士更是脸色惨白,幽灵本人确实是普通人,但其身后可还有一位不可言说的恐怖存在。
——只能说不愧是卡西乌斯二世,赫赫有名的荒唐君主,一句话让三方势力为他心跳加速。
大厅里一片死寂,唯有国王的大笑声尚在回荡。银盔骑士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不由握紧了枪柄。他们无法看穿这群人身边现在有无神明庇佑,但未知永远是最可怕的。
他们也猜不透王后陛下的心思。若说她看重那位神明的态度吧,那么自然该将神明身边的人类奉为座上宾,对方却冲人下手极为狠辣;她要是彻底疯魔了,想和人同归于尽,却又对幽灵本人显出几分欣赏与宽容。
在银盔骑士不安地询问王后,他们究竟该冲人动手做到何种程度,对方沉默了片刻,缓缓地说:“那位神明不会轻易插手。”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幽灵的傲慢。”女人的嘴角带了一点冰冷的笑意:“既然他要人类自己去取得胜利,是他自己拒绝了无比强大的神明助力,我们当然可以反过来利用这份傲慢。”
……那个人简直像个孩子一样天真可笑,又像个圣人一般博大崇高。
爱斯梅瑞站在窗前,一动不动。从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恰好可以看见议政厅里发生的一切,玻璃窗里唯有一双宛若野兽般的金色瞳孔正在灼灼燃烧着。
“可是那位神明曾为了保护幽灵,冲我们动了手。”银盔骑士不安地说:“若是对方哪一天忽然决定插手其中……”
“如果他最后还是忍不住了,”王后平静地说:“那么他终将成为我。”
——所以最终还是我赢了。
第314章 国王
卡西乌斯二世自顾自地笑了一会儿,便又觉得无趣了。他擦掉了笑出来的眼泪,重新瘫回王座上,怏怏地问道:“说吧,这一次你们又想要什么?要钱?要地?还是要调整税率?”
被人当面侮辱的黑发青年依旧站在原地。他脸上的情绪波动是很稀少的,影子拖拽在身后,看起来仿佛一条寂静无声却又异常高大的灰色魂灵,身后潜藏着无数人沉默不言的身影。
“我是诺瓦。”他一字一句地说:“我的代称是‘幽灵’,我是白塔大学的神学教授,是《黎民报》的主编,《神史》的编纂者。我还是黎民党的首席,奥肯塞勒学会的会长,还是第三议会的议会长——现在我仅代表平民,代表银鸢尾帝国约97%的人口,使用帝国法律授予吾等的神圣权柄,站在您的面前,等待您‘赐予’我们平等发表意见的权利。”
幽灵无视了国王那张被酒色掏空、浑浑噩噩的脸,明明声音不算高昂,却在鸢心宫高耸宽广的穹顶之下清晰回荡。
“身为这个国家的真正主体,我们要求军队为战场上屈辱无能的节节败退负责,我们要求教廷为对于术士的恶意欺瞒和对于信徒的残酷欺压负责,我们要求掌管封地赋税权的贵族为国家岌岌可危的债务问题和极不合理的高税收负责,我们要求王室与政府为全国上下广泛爆发的饥荒、贫困、缺衣少食和流离失所负责……”
还没等国王说些什么,之前在大厅前责骂过第三议会众人的那名官员率先跳出来,指着幽灵的鼻子厉声呵斥道:“荒唐!你怎么敢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
黑发青年却并不理他,毫不犹豫地压过了他的声音:“如果不能得到想要的答案,那么我们就要掌控自己命运的权力,让我们自己为自己负责!”
一片死寂。然后是一声尖锐的怒喝。
“放肆,放肆!”方才出言指责他的官员勃然大怒,脸涨得通红,手指抖得好似风中枯叶:“陛下!此等狂悖之徒就该立即拿下,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闭嘴吧你!一旁由王后安排的大臣简直冷汗涔涔。他知道这群近侍平日里只要想着如何讨好卡西乌斯二世就够了——但能不能长点脑子,现在是煽风点火、向国王献媚的时候吗?!
“拿下我?这是法律赋予我等在国王陛下面前进言的权利。”幽灵针锋相对地冷笑道:“难道您想蛊惑陛下公然违背1795年修订的《银鸢尾帝国宪法》吗?”
尽管截止目前为止,王室的权利依旧隐隐高于法律之上,但哪怕是国王本人,如果不想惹来大麻烦,也不能就这样当众公然违背法章,杀死一位在绽放会议期间提出议案的议会长——否则其余两个议会第一个不干。
这是由无数前人的血肉和无比庞大的牺牲换来的无形桎梏,得以让这只由平民组成的队伍站在鸢心宫的议政厅里,与高高在上的统治者正面对话。
更何况当今这位陛下的性格……说好听点是仁慈,说难听点是懦弱。空有一个“神眷者”的名头,却像一只鸵鸟,一心将脑袋全然扎进及时享乐的沙子里,哪管它外界洪水滔天。
卡西乌斯二世头疼地揉着额角,歪坐在王座上,眼睁睁看着那位过于年轻的议会长哪怕直面十余名近侍与大臣的咆哮与怒骂声,依旧面不改色地舌战群儒,甚至丝毫不落下风。
他的大臣们唾沫横飞,不少人被人气得面红耳赤,看起来恨不得扑过去将人撕碎。大殿两侧如同雕塑般的银盔骑士的手早已纷纷按在了武器上,盔甲摩擦间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目光牢牢锁定了引发这一切轩然大波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