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阳打开车门,里面是一整箱的美金。
“何赛…”
山路的颠簸让靳越群还未愈合的伤口处传来钻心的痛处,何赛看着他这幅模样,发出狞笑:“靳越群,你怎么看起来像是要命不久矣了?当时你朝我砸酒瓶子,要我死的那个狂劲儿呢?!你以为你能一个人吞得下汉钢,我让你有命吞没命享…!”
靳越群支撑不住,幸好黄阳死死扶住他,靳越群吐出一口血沫,沙哑地说:“我做的事,你,冲我来…现在,警察,都在外头…你跑不掉…”
他又指了指乔苏:“他,没有价值,换我…你换我当人质,他们,会答应,你的条件…”
何赛的脸色当即一变,他的秘书也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和他耳语,何赛听了眉头紧锁,随即,他看向靳越群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又稍稍放松下来。
“好!换你,想来你们的关系也见不得光,我要立刻在山下准备一架直升机,等我顺利上了船,我自然会放你一条生路…”
不过是扔进河里还是杀了再扔,就不关他的事了。
靳越群点头,要往前走,何赛立刻警惕的将刀抵上乔苏的脖子:“只能你一个人!”
“我一个…!”
黄阳急着说:“靳哥,您不能…!”
谁都知道这只不过是何赛的谎言,他都要逃亡国外了,怎么可能会留给靳越群一条活路?
靳越群一把推开了他,他嘴里不断滴血,身上的衣服也渐渐被血水渗透,走到一半时,他说:“放了…他…”
何赛看着他腹部不断滴落的鲜血,在地上蜿蜒一地,知道靳越群此刻虚弱无比,他们只有两个人,逃跑路上也带不了那么多人,否则不好控制,他给秘书使了个眼色,让秘书遮挡外界的视线,紧紧押着乔苏往前。
乔苏一步步往前,等走近了,他忍不住伸出被捆绑的手,而此时,他背后的秘书却如发疯一般突然从手中翻出匕首朝着靳越群捅了过去。
“靳越群!!躲开!!”
电光火石之间,乔苏竟然敢挡在靳越群前头!靳越群更是目眦俱裂地喊乔苏的名字,只见乔苏猛地用捆绑住的双手朝后砸了秘书一拳头,秘书吃痛,刀刃掉落,乔苏拿出掌心藏着的铁钉就朝他的面门砸下去…!
几乎是在一瞬间,靳越群一把抓起地上的刀,朝着面前的何赛就是狠狠一刀,何赛地惊惧地瞪大了眼睛,靳越群盛怒之下刀刃拔出,接着又是狠狠一刀!雪亮的刀锋直接埋进何赛腹中,一刀,又一刀!几刀贯穿要害,何赛嘴中的鲜血湿透了靳越群的肩膀,靳越群血红着双眼,反手扣住何赛的脖颈,嘶吼道:“开枪——!!”
何赛口鼻喷血,眼如血色铜铃,满是再也说不出的愤恨与不甘,远处就位的狙击手找准时机,随着“砰!”地一声枪响,骇人心神地彻底划破山谷的寂静,震飞无数山鸟。
两个人一同朝后倒下…
何赛的眉心穿过一颗血洞,他狰狞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而他身后的靳越群,则与他一同倒在血泊中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说:
这两章写的不敢直视各位亲亲可爱宝儿的眼睛(捂头)
苏苏和靳爹就是彼此的命!
第五十二章 休养
鸣笛的警车在前头开道,车里的领导接到了赵达禹的电话:“是,正在赶往医院,靳越群的状况很不好,人质安全…何赛已经击毙,是,这完全就是一件丧心病狂的恶性劫持案件…!是,我们已经上报省厅,必须坚决将他背后的恶势力一网打尽!”
救护车在市区急速飞驰,医护人员忙着将失血过多的靳越群推进手术室,然而让所有人讶异的是,靳越群在昏迷中竟然死死的攥着身旁乔苏的手腕,许多医生来掰,根本掰不开。
他的力道之大,令在场所有人震惊,好似这一刻若他真的挺不过去堕入了万丈深渊、阴曹地府,他也要带着乔苏一同前去…
偏偏这样可怕的场景,他身边的男孩却一点不觉得害怕,他哭着,祈求着说:“让我和他一起进去吧,让我和他一起进去吧…!”
最后还是三五个医生一齐把靳越群的手掰开,黄阳拦着乔苏,看着他们将靳越群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灯整整亮了五个小时,乔苏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外,高鸿安王兴华、还有常阴代表市里的人,警察,都在门外等着,黄阳去扶起乔苏,却发现他满脸的泪痕。
等手术室灯的终于熄灭,主刀医师出来。
“病人肺部积血严重,刀口撕裂处已经再次缝合,目前暂时控制住了,但效果不太理想,后续要转入监护室密切关注,防范感染和一系列并发症的出现…”
“医生,他什么时候能醒?”
“这…”医生说:“病人现在还未完全脱离危险,什么时候能醒,像这样的重伤,存在个例差异…”
靳越群进了监护室,不能探望,一连三天他都没醒来,乔苏累了就在监护室门口的座椅上睡一会儿,剩下的时间就是看着靳越群,追问主治医生他的用药,哪怕黄阳在对面的酒店已经给他开好了房间。
乔苏自己身上也有伤,但他都不在乎了,中间,靳越群又突然发起一场高热,乔苏在门外,看着医生和护士着急的忙碌,为他推针,那一瞬间,黄阳真的觉得乔苏的魂儿都像被一把锤子敲下来全敲碎了…
等终于把高烧降下来、控制住,乔苏才被允许探视。
仪器的监护声在病房里微声作响。
这些天乔苏也瘦了许多,他身上的一些轻微划伤都已经让护士处理,随着靳越群的昏迷不醒,他似乎连坐在凳子上的力气也没了。
他滑坐着,瘦弱单薄的背靠着病床坐在冰凉的地板。
“靳越群,你怎么可以这样吓我…!”
“我知道你的,你一定没事的,可以醒过来的,只是你有点累了,是不是…?”
乔苏想忍着,可他还是忍不住地哭了。
“我告诉你靳越群,你再不醒来,你要是挺不过去,我就立刻出门让车撞死…!”
“等下一辈子去投胎,你就投成猪,不守誓言不守承诺的猪!”
乔苏抹着脸颊上不断掉落的眼泪。
“我这么好,这么善良,肯定还会投成人,和你都语言不通…!你想找我也没地方找!我要是投成男人,就会找一个凶悍的母老虎,不仅每天打我还会给我戴绿帽子,我要投成女人,就会找一个烂赌的丈夫,每天对我拳脚相加,还把我输给赌场…!”
“你就继续睡吧,最好一辈子也不要醒…!你不是说我没人看着不行吗,那你就放心的丢下我试试,下辈子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我受欺负,流落街头!被人踩死,欺负死…!”
他嘴里的一个个死字像闪电穿透昏沉意识的迷雾,靳越群的眼皮微颤,手指在床单上无意识地攥起。
“…乔、乔苏…”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尽管每一次呼吸痛地都像是吸入了火焰,乔苏简直不敢相信,他迅速从地上站了起来,握着他的手喜极而泣:“靳越群…!”
靳越群的嘴唇干裂,男人瞧着他,瞧着他的眼泪,吐出三个字:“没人、敢…”
只要他在,只要他还有一口气,这世上没人敢那么对乔苏。
乔苏擦着眼泪,跑出去喊医生。
-
靳越群苏醒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汉阳,有了这次震动省厅的恶性挟持案件,赵达禹也有理由向上面递交他在汉阳任职期间查出其他牵扯,彻底向汉阳过去的顽疾下手,由他主持,公检法联合,一时间,汉阳正在经历一场权力的重新洗牌…
而在常阴的医院,靳越群年轻,身体素质又强悍,在京州专家的全力治疗下,他的各项身体指征在慢慢向好,在第十一天的时候,就从监护室转到了单人病房。
“肺部的积血如果还有,就需要排出来。”
医生递过一个透明的呼吸器:“慢慢来,先吸气,保持三秒,然后咳…”
靳越群已经可以坐起,他配合地握住,尽管吸气时肺部的刺痛让他眼前发黑,咳嗽带来的震动更是让胃部伤口火烧般疼痛,但随着带着铁锈味的血沫咳出,他也感觉轻松不少。
“会不会好痛啊哥?”
乔苏就在旁边担心地扶着他,靳越群原本是不想让乔苏看见这些的,但奈何他坚持着就是不肯出去。
没几天,医生就拿着CT片子:“肺部渗出吸收得很好,可以下床活动了。”
这句话算是解了靳越群的禁。
按照他说,又没捅到心脏,没事。
乔苏帮他拿着输液架子,二人到楼下的花园稍稍走了走,刀口还有些痛,但看靳越群恢复的不错,连续近二十天神经都绷紧的如钢丝一般的乔苏终于松了一点神。
回来的时候,他就趴在靳越群的病床上睡着了…
黄阳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一幕,靳越群心疼地抚摸着乔苏的头发。
“靳哥,转院手续办好了。”
“知道了,把电话给我。”
黄阳递上电话,靳越群将电话拨出去,电话那头是赵达禹,挂了电话之后,第二天,他们转院回了汉阳。
此时已经进了十二月份,天气很冷,京州的专家中间又过来查看了恢复情况,都说不错,这么年轻,体格又好,只要过了手术和术后感染这两道大关,后头只要休养好就没什么事了。
乔苏在学校也请了假,在医院陪着靳越群,这件事吓的他晚上经常做噩梦,靳越群来汉阳之后就撤掉了身上的监护仪器,让乔苏和他躺在一起。
当然,随着靳越群恢复的好,下床活动没什么问题,刀口也长成疤痕,俩人每天的对话也是让偶尔不小心“闯入”的黄阳听的心惊胆战。
他拿着护士说的体温计,刚要推门进去,就听见里面的乔苏说:“你今天怎么一个人走了那么远不通知我!”
推开门缝,就看见靳越群在病床上坐着,乔苏坐在板凳上,靳越群说:“我还没同你算账,当时谁准你冲上去的?!你知不知道危险!”
“他当时要砍你好不好,我难道能坐视不管吗?我才不要当寡妇!”
“你就应该坐视不管!无论是他要砍我还是天王老子要砍我,你都应该坐视不管的先逃命!逃的越远越好!”
“你简直在说屁话!手在我自己身上,而且我也要保护你!你只有一条命!”
“狗屁!你不是只有一条命?!”
乔苏说:“我还有一条你的命,你忘了?咱俩第一次那个的时候,你不是说过我是你的心肝儿,你要把你的命都给我?”
靳越群黑着脸:“简直胡搅蛮缠!你记着,下次绝不许!”
“下次我一样会做…!”
天呐,天呐!靳哥现在还在恢复期,可不能吵架啊!
就在黄阳吓得要夺门而入的时候,又听见靳越群咳嗽了两声,乔苏立刻上床,小心地抱住了靳越群的脖颈:“好了好了你不要生气,你不要咳嗽,医生说对伤口恢复不好,我全部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全部都乖乖听你的…”
靳越群又默默伸手搂住他的腰。
门口的黄阳拍着胸脯长松了一口气,这两个人,靳哥昏迷的时候乔苏哥那副样子简直恨不得要随他而去了,眼下刚好一点又吵架,吵完了又抱在一块儿。
但不管谁看一眼,都只有一句,他们真真是分不开呀…!
又在汉阳的医院住了七八天,期间靳越群就已经在处理汉钢堆压如山的工作了,他手上打着吊针,还在批文件,乔苏拎着家里阿姨特意做好的炖汤和菜,简直不可置信。
“靳越群,你要钱不要命啊…!”
靳越群拿着钢笔:“现在在集团发展的关键时期…我受伤已经耽误很多了,还有滨江东岸原先的旧造船厂,市里已经答应给汉钢建设大型码头…”
“什么码头驴头的,你现在就把笔给我停下…!”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遇,靳越群知道这是这件事赵达禹与他的心照不宣,他拿下了东岸长达六公里的沿江线,即将建设吞吐万吨的码头,那么汉钢未来将不仅仅是在中江省屹然矗立。
靳越群置若罔闻:“你先吃…”
乔苏让他气死,直到他扔下饭盒,关门而出,靳越群听到动静抬起头,见乔苏已经不见了,他看见门口站着的黄阳。
靳越群问:“你对他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