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福立刻领命而去。
青离此刻靠坐在车架上闭目养神,邢方则是站在宫门口又忐忑又担心,一会儿看看宫内的方向,一会儿看看车架的方向,直到看到张福才定下心来。
车架一路从东华门到紫宸殿外才停下,张福正要去亲自开轿厢的门,就见邢方已经一步窜了过去打开了门:
“青公子,到了。”
青离缓缓睁眼,微微弯腰在地上提了一个药箱,撑了一把一侧的窗沿才起身,邢方已经递了手臂进来,他将手搭在了上面借力。
“小心脚下。”
邢方一边提醒他一边顺手从他手中接过了那个药箱,张福在二人身后目光来回瞟了两眼,最后落在了自己老搭档的这个木头身上,不会吧?
紫宸殿内药味儿浓重,青离几乎进院便分辨出了这药的效用,微微皱眉。
殿内温度稍高,他也没心思去瞧这帝王寝宫的陈设,快了两步进去,就见萧宸着了一身寝衣半靠在凌夜寒身上,额头都是汗珠,人是少见的狼狈,萧宸看到他神色略有些别扭:
“大晚上的你折腾进宫做什么?”
凌夜寒对怀里这人又关心又别扭的样子有些好笑,生怕怠慢了青离,赶紧出声:
“来人,给先生搬圈椅过来,加上软垫,上茶。”
宫人瞧着青离的身形又对陛下连礼也不曾行的模样虽有些惊异,但是到底能在紫宸殿当差的都是有眼色的,谁也不敢多瞟一眼,只自顾自做好自己分内的活儿。
而青离却没有等圈椅搬来便坐到了萧宸的榻边,看了看他这副模样调笑出声:
“累着了吧?手伸出来。”
徐元里听着他的语气心头为他捏了一把汗,还不等萧宸说什么,凌夜寒便托着他的手放在一侧的脉诊上,果然,他就知道青离这么晚进宫是为了萧宸的身体:
“有劳先生,方才有些见红。”
听到见红两字青离倒是没有太过意外,他听着白日邢方描述祭天的那些阶梯便猜到会这样,他将指尖搭在那人的脉腕上,神色微凝,凌夜寒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半晌青离松开手,神色不似刚进来那般轻松:
“怎么这么多的暗伤?从前受的伤也没好好调理。”
他原以为几次见着萧宸脸色不好是因为被孩子折腾的,却不曾想他身上还有暗伤。
凌夜寒有些着急:
“要紧吗?”
青离让人备了笔墨,起身写了方子,他认得常在萧宸身边这个太医,便直接将方子递给了徐元里:
“太医瞧瞧,这药可对症?”
徐元里隐约知晓他的身份,立刻仔细看了看,心底堪堪称奇,有些惊喜的向着龙床上的人回话:
“陛下,这位先生的药方确实比微臣开的这更加精妙,而且应该对胃脘的刺激要小一些,臣以为,不妨用先生的药方。”
萧宸摆了摆手算是准了。
青离又到榻边,话都没说,便直接掀开了萧宸身上的被子,萧宸一惊,正要说话,青离便捏到了他的小腿上,随即青离便面色不虞:
“腿脚都肿了你也不说。”
凌夜寒立刻向下看去,便见青离撩开裤腿下的腿可不是浮肿一片,他心一惊,他竟没发现:
“哥,你怎么不说?表哥,这怎么回事儿?严重吗?”
萧宸也愣了一下,腰间和肚子轮着闹腾,他只觉得腿上酸胀,只以为是走多了,并不知道竟然肿了。
青离在他小腿上的几个穴位按了按,酸麻痛感齐齐传来,萧宸捏住了凌夜寒的手才没有发出声来,青离白了他一眼,还挺能忍:
“刚才摸你脉象筋脉滞涩,从前伤哪了?”
凌夜寒刚忙开口:
“腰,他腰间伤重,今日受累,这会儿更是动都不敢动。”
萧宸听这俩人有来有往的嗔了一声:“就你话多。”
青离瞧着他的模样好笑:
“还能侧身吗?露出来我瞧瞧,腰伤干挺着没用,我看看能不能用针缓解一二。”
第79章 凌皇后?
凌夜寒轻轻凑到萧宸的耳边出声:
“别害羞,这不是咱表哥吗?”
萧宸才有些力气便狠狠在凌夜寒的腰间拧了一把。
待寝衣脱下,青离才瞧见这人的背上有多狰狞,几乎是新伤叠着旧伤,道道伤痕都昭示着当时受伤时的情形有多危机,尤其是腰间的那一刀,深可入骨,这样的伤怕是下雨阴天都会不舒服,更别说如今还多了一个孩子,青离薄唇紧抿,这天下哪那么容易得呢。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素手轻执金针,状做轻松地开口:
“忍着点儿,忍不住了就去咬小侯爷。”
手中金针随着话语落下,绵密酸麻又夹着刺痛的针感骤然从腰间传来,萧宸周身忍不住微微紧绷,凌夜寒似乎瞧出他有意让萧宸放松,便也接了一句:
“表哥怎么老叫我小侯爷啊?我可是正经受圣旨封赏的靖边侯,不是靠老子上位的世子爷哦。”
那日在别院他便听青离叫他小侯爷,不会是这人初来窄到,看他年纪不大以为他这爵位是从老子手里袭爵来的吧?
谁想青离连看都未曾看他一眼:
“你不小吗?你得比他小不少吧?”
凌夜寒哪敢接这话,怂唧唧地抱住萧宸不出声,青离含笑不语,手中动作却未停歇。
萧宸阖着双眼,唇角紧抿,手指扣在凌夜寒的手臂上,面露忍耐,凌夜寒搂着他:
“哥,疼吗?”
萧宸不出声,这针感不光有些酸麻发疼,还有些痒,而且那痒意越发严重,终于在他几乎无法忍受的时候,青离拔了针。
“好了,转过来吧,扎胸前的穴位。”
萧宸终于暗自松了一口气,正要拒绝青离扎前面,凌夜寒便已经抱着他转了过来,并且迅速扯开了他的衣襟,青离那双稍显魅惑的眼眸落在他身上,有些调笑的意味开口:
“原来你喜欢小的啊?”
凌夜寒...刚刚那个话题还没过去吗?
萧宸不甘示弱地瞥了回去:
“小的比老的招人喜欢些。”
青离知道他指桑骂槐,笑着撇撇嘴也不和他计较。
萧宸行过针之后困倦难耐,人倚在凌夜寒的身上便昏昏欲睡,凌夜寒贴了贴他的脸颊,扶着人躺下,看向青离也有些发白的面色这才起身:
“今日晚了,这表哥就别回去了,我叫人收拾了侧殿,一应物件都是齐备的,表哥在宫里歇了吧。”
青离歪着脑袋瞧了他一眼,他生了一双狭长的凤眸,轻笑的时候有些狐狸般的魅惑狡黠,凌夜寒被他盯的有些发毛,就在他准备亲自引他出去的时候,听到了青离开口:
“我那位表弟真是打的好算盘,只发给小侯爷侯爵的俸禄就让你操着皇后的心。”
一句皇后瞬间让凌夜寒闹了个大红脸,亏他之前以为这位是个高冷矜持的主,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个老狐狸。
但是地主之谊还是要尽到的,萧宸这会儿睡了,青离也累了一晚上,身子又不方便,总不能让人忙完了只着了宫人带去偏殿了事儿,他将人送到了侧殿,进屋看了一圈,张福做事儿是妥帖的,内室中一应被褥,巾被都是新换的上乘的,留的宫人也都是惯在萧宸身前伺候的,不会多嘴。
青离扶着桌案坐下对着人嘱咐了一句:
“他身子比我预想的要差些,明日取三片血藤花的叶片来,提补气血,不然生产时要遭罪了。”
说完才摆了摆手让人出去。
凌夜寒出去便瞧见邢方像是站岗一样站在青离的门前,他不由得微微挑眉:
“大统领尽忠职守啊。”
这一晚萧宸睡得不大安稳,却格外黏凌夜寒,夜里迷糊醒来便向身边的位置摩挲,凌夜寒把人搂到怀里,手在他背后顺着,顺几下那人又能安稳地睡一会儿,一晚上重复了七八次,以至于他第二天一早顶着两个黑眼圈,而早已忘了昨晚事儿的萧宸有些嫌弃地开口: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昨日去哪鬼混了。”
凌夜寒气笑了:
“是,臣半夜跑到陛下榻上鬼混的。”
他便说边爬到床尾掀开被子看了看这人的腿脚,腿脚上的浮肿还是在,只是与昨日回来的时候比还是消下去不少,萧宸这模样他实在是放心不下,便抱住靠在床头的人,手在他腰椎上轻一下重一下地揉着:
“陛下,臣今日请一日假好不好?臣想和你鬼混。”
凌夜寒的手指位置越发低,接近尾椎骨,轻轻重重的力道揉的萧宸身子都有些发软,想躲开,但身子又觉得舒服,凌夜寒趁热打铁地凑到他耳边轻轻舔舐了一下他的耳廓,夹着嗓子拐了十八道弯:
“陛下~”
萧宸抬手拍在了他的狗头上:
“闭嘴,晨起让朕吃进去些东西吧。”
凌夜寒在他脖颈间蹭了一下,嘟囔出声:
“不是陛下昨日说喜欢小的吗?”
萧宸好笑地揪了揪他的耳朵:
“不出宫就不出宫吧,祭天结束,今日朕会招忠勇侯和魏和光入宫,择日举行秋试武举。”
凌夜寒跪坐起来为他捏了捏肩膀,很是懂事地开口:
“陛下操劳国事辛苦。”
萧宸对他这狗腿的模样也是见怪不怪了,过了一会儿才有些别扭地出声:
“青离那边安顿好了?”
凌夜寒垂着脑袋,眼睛一瞟便能瞧见萧宸清俊的侧脸,此刻只见他问的自然,仿佛安顿青离的事儿就该是他来管一样,让他忍不住就想起了昨晚青离的话,耳朵尖有些红,萧宸见他半天没回话转过头,抬手提了一下他的耳朵:
“怎么这么烫,发烧了?”
凌夜寒一抖把耳朵从他手里解救出来:
“安顿好了,邢方巴巴在门口守着呢。”
萧宸闻言轻哼一声:
“他倒是殷勤,去瞧瞧人起了吗?请来这边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