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
“去给朕拿过来。”
凌夜寒本来就因为今天剑穗的事儿心烦,现在破罐子破摔一屁股坐到了萧宸软榻边上:
“挠破了,什么破剑,这么不结实。”
身侧响起一道低低的笑声:
“喜欢挠东西这臭毛病现在还没改。”
凌夜寒小时候不喜欢写字,逼的紧了他就把纸挠破,挨了几次手板才老实。
凌夜寒转过头来,到底没忍住抱怨:
“往年春猎第一天都没有赏赐,为什么今年忽然就加了赏赐?还把止戈的剑穗给了那个于止。”
萧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怎么?朕什么时候赏谁还要和侯爷说一声。”
凌夜寒低了脑袋,闷声开口:
“不敢。”
“朕看你胆子大的很,于止剑法不俗,算是年轻人中出类拔萃的,给个剑穗你也在意。”
凌夜寒深吸一口气,瞪圆了眼睛:
“那剑法也叫不俗?一个招式恨不得挽出十个剑花,那腿恨不得翘到天上去,花拳绣腿,人家姑娘绣花的力气都比他大。”
就凭这功夫竟然能得止戈的剑穗,那剑穗他都没好意思问萧宸要呢,越想凌夜寒越是觉得憋得慌。
萧宸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没忍住戳了一下他的脑袋,他有些困了:
“行了,不就是一个剑穗,回京朕送你一个。”
凌夜寒半点儿也没有觉得被安慰到,那是一回事儿吗?
“朕累了,你今晚去找成保保凑合去吧。”
说完萧宸便撑着起身准备回榻上休息,凌夜寒手护在他身侧,微微托了一下他的手臂:
“我不走,我就在这儿给你值夜。”
“朕这儿不缺值夜的侍卫。”
凌夜寒就和耳聋一样,送萧宸到榻上躺下,他就找张福要了床被子,铺在了床榻的脚踏前,然后一骨碌就钻了进去,探出一个脑袋和帷幔里的人说:
“哥,你夜里起身踢我一下就行。”
萧宸气笑了:
“你没听到朕的话?”
“我睡着了。”
萧宸...
凌夜寒就这样白日带着面具混在萧宸身边,晚上在龙榻前打地铺,终于熬过了三天,第四天他提前溜出营帐,换上自己的衣服,然后大摇大摆拿出圣旨,“奉旨到点将山伴驾”。
这两日萧宸借口风寒未愈并未再进山狩猎,凌夜寒回来之时他正与赵孟先在帐中对弈,张福瞧着那位“光明正大”回来的祖宗还是要按着规矩进去通禀:
“陛下,靖边侯到营了,正在外面候着。”
萧宸仅着了一身墨色龙纹常服,手中轻捻着棋子:
“传旨,朕身子不适,便由靖边侯戴代朕围猎,不必进来请安了。”
“是。”
赵孟先笑着出声:
“靖边侯年年拔得魁首,看来今年也是一样。”
萧宸眉眼未抬笑了:
“只望他少给朕惹麻烦。”
这会儿入山围猎的人已经出发,山里的人谁也不知道凌夜寒进了山。
“快,快,把它们赶到山脚,公子等在那里。”
“还有那兔子。”
“哎,兔子跑了。”
“别管兔子了,先把鹿赶过去,不然一会儿公子要发脾气了。”
凌夜寒提着弓箭歪着脑袋瞧着一群人赶着四五只鹿往山下走,他讽刺地笑了一声,随后悄声跟在这群人的身后,他倒是要看看,谁家的公子这么大的派头。
到了一侧山脚,他才看清了那骑在马上的人,一身银白铠甲,端出一副玉树临风,文质彬彬的模样,可不正是司云伯的嫡长子于止?真是冤家路窄,他都还没去找他,他就自己犯到了他手里。
于止看着被圈过来的鹿,抬起手搭弓,就在箭马上要离弦的那一刻,凌夜寒抽出马鞭,裹挟着内力的马鞭被用力一挥,撕裂空气的巨响瞬间炸裂在丛林中,那五只鹿受了惊四散冲出了人群,连着于止的马都被这声音惊到嘶鸣,瞬间一个后仰,疯了似的扭动身体,于止险些没拉住缰绳被甩出去。
他赶紧安抚了马,面色极为难看地看向四周,随后看向方才声音传来的方向:
“谁在那?给我出来。”
凌夜寒一手提着马鞭,一手拉着缰绳,悠闲地从树丛后出来,只是眉眼间冷厉间透着阴笃:
“本侯真是初来乍到,竟不知如今围猎竟是这么个围法,于公子,是不是还要本侯陪你五只鹿啊?”
于止在看到凌夜寒的时候面色便骤然一变,他怎么会在这儿?面上换了一个和缓的笑:
“原来是侯爷,真是误会,家丁不懂事儿,方才我本意是要放了那几只鹿的,你们几个还不快给侯爷赔罪?”
他身边带出来的人呼呼啦啦跪了一地,一个个嘴里皆喊着侯爷恕罪,这一副嘴脸让凌夜寒看着他的目光越发厌恶,止戈的剑穗竟然落到这种废物手里:
“当本侯瞎吗?给我滚下马来说话。”
第28章 夺剑穗
于止回营后直接到了父亲的大帐,司云伯正在喝茶,瞧着他脸色不对开口:
“怎么了这是?”
于止一把撂下弓箭,面上没了平常在人前的温润,满是戾气,他将方才在林中受的折辱都讲了出来:
“凌夜寒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驱赶几只鹿他也到他面前耍威风,又不是他一个人这么做。
司云伯撂下茶盏,沉吟片刻:
“还好你推说家丁不懂事儿,他也没瞧见你真的射到鹿,你赔两句好话是对的,朝堂之上就是要能屈能伸,不过也别过分忧虑,凌夜寒身后无亲族帮衬,势单力薄,如今风头正盛不过是深受陛下恩信罢了,但是帝王恩眷能有几时?他早到了许婚年纪,怎不见陛下帮他挑选一门出身显赫的妻子?不过是防着他罢了。”
于止面上和缓了许多,方才那股气也散去不少:
”还是父亲看的清楚,待他失了宠信,再报今日这仇也不晚。“
他这话港撂下,帐外便是一阵喧闹,随后凌夜寒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叫于止出来。”
于止身子骤然一僵。
此刻傍晚的营房骤然热闹了起来,聚集在于止帐外的人也越来越多,许多刚出山的人瞧着那被一圈围住的地方都不明所以:
“前面这是怎么了?怎么围了这么多人?”
“将军还不知道呢?靖边侯奉旨回京参加春猎,此刻不知为何提剑在司云伯的帐前要与于止比剑。”
几位在军中有幸见识过凌夜寒比剑“风采”的将军此刻皆一脸戏谑:
“呦,那我可得去瞧瞧。”
军中将领一窝蜂地往热闹中心赶。
就见人墙内凌夜寒还是进山时的那副铠甲,手中握着那把有名的凌渊剑,站姿随意,而他面前的于止一副温润公子模样:
“侯爷,臣下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侯爷,让侯爷上门来与臣下比剑,未是臣下不愿比,而是如今是春猎期间,私下比剑怕是有伤和气,”
凌夜寒哼笑了一声:
“真有意思,你问问这些在场的将军,这里有谁我没有与他比过剑,好好的同僚之间相互切磋,让你说的好似我借着比剑公报私仇似的,什么东西。”
凌夜寒半点儿情面也不讲,说完直接看向一侧抱着手臂看热闹的镇北将军周凯:
“我说的对不对周将军?”
当年被凌夜寒从被窝里扯出来比剑的记忆瞬间重新浮现在了周凯的脑海,他咬着牙出声:
“对。”
奶奶的,要不是为了看热闹,他才不帮这狗东西说话呢,输剑的脸总不能他一个人丢。
很显然场上输给过凌夜寒的人都是这么想的,半天愣是没半个人为于止说句话,甚至还有人拱火:
“我说于公子,只是比个剑而已,陛下在军营都不禁止军中同僚相互切磋的,没有伤和气这一说。”
“对,就比比而已。”
眼看着事儿越闹越大,于止那边早就偷偷着人去找禁军,巡防的禁军立刻禀报统领邢方:
“方统领,那边都要打起来了,咱们真不管吗?”
就见邢方抱着剑老僧入定似的站在那里,闻言半掀眼皮:
“陛下可有过圣谕说围猎期间不可比剑?”
“好像没有。”
“既然没有我们管这个闲事儿做什么?”
邢方想起当年输给凌夜寒的剑穗他就肉疼,那坠子他花了二两银子呢,比吧,多一个人输他心里还舒服点儿。
于止见比剑逃不过便换了一套说辞:
“侯爷既然执意,在下也当奉陪,不过臣下的剑穗是陛下所赐,万不敢用剑穗做赌。”
凌夜寒看了一眼那挂在他剑上的剑穗眼底寒芒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