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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阳大人升职记_分节阅读_第29节
小说作者:天谢   小说类别:耽于纯美   内容大小:696 KB   上传时间:2025-10-09 12:01:35

  二十多年前,他也曾在辽北刀牙观战过,当时厮杀声如洪雷,两军对垒仿佛巨兽扑咬,每时每刻都绞杀着人命。可他更多的是震撼,却并未像今日这般紧张。

  “大人,要不我们先下城墙?”随从见他面色不佳,提议道,并晃了晃射空的箭囊。

  薛图南抹了把口鼻与长须,摇头:“不必。”他把手掌按在垛口上,向前倾身。

  虽千万人,吾往矣。他日渐衰老的躯体里那股冷凝的血,像被千万人中的一袭红衣引燃,反刍出了年轻时信念如铁、死生无惧的滋味。

  “惭愧啊……”薛御史喃喃,“同为朝廷命官,我本该在城下,与他一起杀贼守城。”

  随从吓一跳,生怕他挥着老胳膊老腿冲出城去,连忙劝阻:“大人,叶阳知县剑术卓绝,艺高人胆大,轻易不会出事,大人放心。”

  “是啊,再说城头总得有人镇守,那位指挥的小旗看着像初出茅庐,关键时我们还能协助一把。”

  薛御史也知道自己擅长的不是冲锋陷阵,憾然叹口气,说:“望他安然回来,夏津无恙。此等人物本该倾心结交,然而本官肩负使命,眼下不宜表露身份,也只能等来日了。”

  城外遍地尸体与血泊中,叶阳辞喘了口气,以剑尖支地,向箭风来的地方望去。他努力驱散眩晕感,眼前景物逐渐清晰。

  山坡上一人一马在他眼中现了形……骑马的男子身形高大,手挽裂天弓,正与他遥遥对望。

  是秦深!

  高唐王此时应该在前呼后拥的车队里,在前往龙潭虎穴的途中,却不知为何孤身折返,出现在夏津城外。

  叶阳辞心弦骤松,呼出一口坚持了许久的长气,看着秦深扬鞭策马,朝他飞驰而来。

  高唐王奉命去聊城谒见小鲁王,队伍行至清平县一带,秦深收到了响马贼攻城的急报。

  “狄花荡率部攻破高唐城,屠衙,杀许知州。临清千户所的葛燎派人浑水摸鱼,烧了王府。”姜阔呈上快马急递的密信,心痛地道:“王爷,我们的王府被烧成一片灰烬,片瓦不存!”

  秦深捏着密信,沉声道:“我就猜到我们前脚一走,二哥后脚就会打高唐王府的主意,故而提前遣散镇守人员,藏好重要事物。果然他还是出手了,这是想断我后路,把我彻底留在聊城。”

  姜阔说:“恕卑职犯上,但不吐不快——小鲁王已丧心病狂。他既决意把王爷往绝路上逼,王爷又何须顾念亲情,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

  秦深把密信揉成团,丢入烛火中。临时驻地的寝室内灯光昏黄,映照着他邃如渊薮的神色,那点光焰却跃进他眼底,潜龙般游动了一下。

  他对心腹侍卫说:“不动则已,动则一击必中。姜阔,我没有试错的机会,也没有十成的胜算,此去聊城也许生死难料,你还要跟着去吗?”

  姜阔跪地叩首:“卑职出身微贱,奴籍母,遗腹子,自幼受尽羞辱磋磨。我走投无路时当了‘黑艄公’,眼瞎想要对王爷谋财害命,可王爷不仅饶我一命,还引导我走正途,为我母亲脱籍安顿晚年。卑职这条贱命是王爷的,任凭驱策,死生相随。”

  秦深扶住他的臂膀,示意他起身:“是本王那时年少,心软。换作如今的我,一见舟底凿出又堵上的窟窿,就把你捆上石头扔江里喂鱼了,哪里还会有什么怜悯心。”

  他说得轻描淡写,姜阔却深知他性情,含泪道:“无论王爷心软还是心硬,杀生还是放生,都是卑职眼中的金刚菩萨。”

  “金刚菩萨”怀宽仁心肠,行霹雳手段,我哪里当得起这四个字?秦深轻叹:“明日还要继续行路,你去歇息吧。”

  姜阔告退,不到两刻钟又转回来敲门:“王爷,又一封密报,前后脚到的。”

  天热,秦深刚脱了寝衣,赤膊躺上榻,听见姜阔去而复返,心知这个多事之夜注定是不好眠了,便起身开门放他进来。

  姜阔在他盘腿坐着看信时,为他披了件夏衫。

  “响马贼破高唐,烧杀劫掠后,去了夏津方向。”秦深看着信,放在膝盖上的手掌慢慢握成拳。

  姜阔一惊:“从高唐城去夏津县城,快马不过一个多时辰,照这么算,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狄花荡突袭高唐,半个时辰就破了城,夏津城郭比州城破败得多,如何能挡得住几千悍匪骑兵?王爷,叶阳大人还在夏津呢!”

  秦深没说话。

  姜阔主动请缨:“王爷,要不就让卑职带府兵前去救援夏津?纵然火中取栗,卑职拼死也会将他带出来。”

  窗外枝叶晃动,夜风低吟轻唱,秦深注视着灯焰,光影在他面上摇曳,看不清神情。他仿佛在下一个艰难的决定,又仿佛只是短暂失神,陷入了饮尽杏子酒的恍惚中——

  “‘情爱’这种东西,浅尝辄止就好,最多也只能半醉半醒,倘若深陷进去,如没泥潭而无法自拔,那就危险了。”

  “它是一匹需要全力驾驭的烈马。我本以为,这辈子都不需要考虑如何驾驭它。”

  “本王谁也不爱,袖子断不断都没差!”

  “这话下官赞同,互相需求一下也就罢了,智者乐水但不入爱河。”

  “各取所需,合作共赢,才是天底下最牢固的关系。”

  ——既然只是交易,当以得利多少为衡量标准。而且交易可以取消,合作对象也可以更换,又何必为此履险蹈危,得不偿失?秦深心乱如麻地想。

  他闭目,强制自己静心,左手下意识地握住右腕上的手串。菩提子颗颗凹凸不平,浮雕其上的金刚经硌得他指腹生疼。这丝丝缕缕的疼痛也带着白梅香气,浸染入脉血,流向心头。

  秦深蓦然睁眼起身:“我一个人去。”

  “什么?”姜阔错愕后连连摇头,“这太危险了,王爷三思!”

  秦深伸手按住姜阔的肩膀:“府兵全数调走,动静太大,定会引发二哥的警觉,反而打草惊蛇。我一人快去快回,你带着队伍继续南行,别让有心人发现我不在。”

  他把披肩的夏衫一掀,去取衣架上的郡王常服,递给姜阔:“脱衣服,我们互换。接下来几日你就是高唐王,白天在车厢不露面,夜里马车直入驻地内宅,你与我身量略有差距,但小心点就能掩饰过去。”

  姜阔别无他法,只得领命脱衣,感慨道:“王爷真要为叶阳大人做到这般地步?”

  秦深穿衣,面上毫不动容:“本王不是为他,而是为身在夏津的两位嫂嫂和小侄儿。”

  姜阔这才知道,王爷把命脉也寄在叶阳辞那里了。就这情分,说“相好”都嫌太轻浮,这是生死之交啊!

  秦深似乎有所察觉,边束腰带,边斜睨他:“你这是什么眼神,胡思乱想什么?我与他不过是一点风月事,连情缘都算不上。去把本王的弓与剑取来。”

  姜阔当即低头,抱拳:“卑职祈祷王爷此去百邪不侵,平安归来。”

  于是这夜,秦深单人匹马,带着弓箭与配剑,披星戴月地驱驰了两个多时辰,终于赶在日出时分抵达夏津。

  在坡上射向阮二的那一箭,他几乎用尽全力。因为拉力过大,弦如刀割,拇指上的骨韘沿着凹槽骤然裂开,断成两半,好在有革绳系着,悬在了手串下方。

  秦深拽断革绳,把报废的骨韘塞进腰带里。

  三年间,第五个了,他默默地想,总共只做了七个。在“万朵青山”剩下的腿骨被消耗完之前,一定要找到并迎回父王的遗体。这是他给自己的期限。

第37章 你要送死我不拦

  飞驰的望云骓发出响亮嘶鸣,秦深近前勒马,长弓挂在马鞍边,定定地看叶阳辞。

  叶阳辞一身红衣成了赤褐色血衣,负手持剑,站得挺拔。“多谢王爷施以援手,”他说,“可王爷此刻不是应该在前往聊城的途中吗?”

  秦深弯腰舒臂,将他连人带剑一把捞上马背,横放在马鞍前,从怀中掏出用油纸包好的龙须糖,拈出一颗塞进他嘴里,又将整包糖放在他手上。

  叶阳辞含着龙须糖发怔,新鲜的麦芽香气在唇齿间绽放。他向后微仰,脖颈的位置正正好,就枕在秦深执缰的臂弯里。

  秦深垂目,看他领口锁骨处被溅上的血污,像雪地上打翻的陈旧丹砂,碍眼得很,让人手痒地想揩去。

  “你独自出城,一人一剑对战两千马贼骑兵,真当自己是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张翼德?”

  叶阳辞舌下压着糖,笑微微地回怼:“王爷一人一骑连夜驰援夏津,于乱军中箭射匪首,真当自己是单骑救主、浑身是胆的赵子龙?”

  秦深恼他不自惜,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关心过头,幸亏他不领情,自己反而可以松口气。于是挨完怼,秦深的语气倒是缓和了不少:“本王担心嫂嫂与侄儿的安危,这才中途折返。”

  “王爷放心,两位王妃与小世子安然无恙。既然不是为了下官,何不放我下马,我自己走回去?”眼看秦深另一只手也握住缰绳,像要把人圈入怀中似的,叶阳辞用剑柄推了推他的胳膊。

  秦深不为所动地夹了夹马腹,望云骓朝城门方向缓行。他反问:“你急着下马,是怕城头的众人看见?”

  叶阳辞转脸望了一眼城门楼,感觉众人紧张地眺望着这边,一副生怕他出事的警惕模样。郭四象甚至把陌刀交给身后兵士,挽弓在手,箭头分明对准了他身后这个疑似劫持知县的不明人士,许是担心误伤而没有立刻放箭。

  “下官觉得,该担心的是王爷。”叶阳辞把剑放在腿上,又拈起颗龙须糖往嘴里送,“王爷微服突然出现在战场,不由分说将下官掳上马背,又大大咧咧地迫近城门。此刻下官只需一个求救的手势,城头利箭恐怕就要朝王爷的脑袋飞过来了。”

  秦深不以为意:“挽弓瞄准本王的那位,是你为他讨刀名的郭四象吧?郭小将军果然英武。对了,怎么不见唐巡检,他不是你的护卫兼心腹吗,如何关键时刻也不露面?”

  郭“小将军”显然捧得太高,唐巡检这个所谓的“护卫兼心腹”也是言过其实,叶阳辞琢磨着秦深的言下之意,恍然大悟——唐时镜的密探身份在秦深那里曝了光。这是迁怒他识人不明呢,连带为他效命的郭四象也一并迁怒了。

  叶阳辞试探地问:“王爷认识巡检唐时镜?”

  秦深道:“本王不认识,但王府内的护院犬或许熟悉他的气味。你说过,他是因为得罪了临清千户所的镇抚,才被贬到夏津县的。可本王却发现,他时常借机来高唐城,放出的信鸽也往来于高唐与临清之间。”

  果不其然。叶阳辞反问:“看来王爷对唐时镜早有怀疑,为何今日忽然告诉下官?”

  “本王之前不说,是以为你早已察觉,暗中有所布置。”秦深垂眸,沿着怀中人濡湿的鬓发,看向他挺拔鼻梁上的一粒朱砂痣。

  这痣很小,殷红色,藏在鼻梁左侧与内眼角之间,白雪枝头一个红梅骨朵儿似的。先前两次近距离接触,因为室内光线暗淡,竟然没有发现。

  他在意念里把这个花骨朵儿吻着,衔着,舌尖顶开一片片紧闭的小花瓣,嘴里却淡淡地继续道:“万一打草惊蛇,岂不是坏你好事。”

  叶阳辞笑了笑:“王爷还真是了解下官。的确,唐时镜是个假身份,他是个奉命监视高唐的密探,前几日被我戳穿伪装后逃走了。”

  秦深挑了挑眉:“那他的真实身份是?”

  叶阳辞逗弄般反问:“你猜?”

  秦深低头,贴近他耳边,温热鼻息叫他打了个轻微的激灵:“是‘唐时镜’得罪的那个临清千户所镇抚,对吧?你可知道他的真名?”

  叶阳辞笑而不语。

  他们已进入城头弓箭的射程范围。叶阳辞补充了糖,头不晕眼不黑了,体力也迅速回笼,便抬右腿跨过马脖,将横坐变为跨坐。

  这个自主的姿势向城头释放出安全信号,郭四象犹疑地按下箭矢,也示意身后弓兵暂时稳住,只待他走近询问后再开城门,突然眺见极远处再次扬起尘土,灰蒙蒙一片裹着闷雷声。

  还有骑兵?是方才逃散的响马贼再次聚集,还是……郭四象蓦然想起,“血铃铛”!响马贼的首领“血铃铛”在这场攻城战中一直没有露面。

  滚雷声中秦深回马望去,皱眉道:“从高唐城方向来,是狄花荡。”

  叶阳辞说:“拂晓攻城的响马贼约有两千人,被我们诛杀了七八百。那两名矿匪贼头死后,逃散的马贼若在驿道上与闻讯赶来的狄花荡汇合,那么对方至少还有三四千人马。”

  秦深点头:“守军的箭矢快耗尽了吧?如果平山卫的大部人马再不来救援,夏津县城恐怕难逃一劫。”

  叶阳辞叹气:“真到那一步,也只能血战死守了。”

  他反手握剑,试图跳下马背,被秦深拦住。“你要做什么?”秦深问。

  “拖延时间。”叶阳辞说,“我站在这里,就是夏津的第一道防线。”

  秦深扣住他的肩头不放:“你一个人,能抵抗多久?再说你刚经历一场恶战,损耗的体力尚未恢复。”

  “能杀多少是多少,能挡多久是多久。”叶阳辞以剑柄一指身后城墙,“这面墙和四百守军,就是夏津的第二道防线。城墙之后,是八千名夏津百姓,是他们辛苦耕耘收获的满仓夏粮,是好不容易才恢复一点生机的家园。想要掠夺与摧毁他们,就得从我的尸身上踏过去。”

  他去掰肩头上的手,但对方的五指像铁钳般箍着他。秦深沉声道:“你要送死,我不拦你。”

  “那你还不松手?”

  “同样的,我肆意妄为时,你也别劝阻。”

  叶阳辞微怔:“王爷想怎么个肆意妄为法?”

  秦深把缰绳塞进他手里,径自去取挂在马鞍旁的裂天弓和箭囊:“上次我设局想要生擒狄花荡,与她单独打过一场。她不是我的对手,最后跳崖逃走了。这次既然迎头撞上,我给她雪耻的机会,就看她有没有这个胆量。”

  “激将?可就算对方应战,单挑打不赢还能用车轮战、围攻,你一个人身手再了得,恐怕也没有胜算。万一援军迟迟不到……”叶阳辞感叹,“的确够肆意妄为的!王爷天潢贵胄,千金之躯,这是想陪我送命吗?”

  秦深嗤了声:“陪你?好大的脸面。本王是为城中我大哥的妻儿。”

  如果只为他们,何不直接进城,把人接走?这个高唐王,究竟……叶阳辞心念暗转。

  但此刻不是深思的时候,他望向由远及近的响马贼:为首的一匹赭红马十分矫健,马脖下隐约可见两排铃铛,在阳光下金灿灿地反光。驭马者骑术精湛,手上虽未持长武器,与身后张牙舞爪的马贼们比起来,却更显得气势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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