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境文化课本来就不行,他心里非常清楚,论道他是论不过江寄雪的,江寄雪也不知道背了多少书,说什么都能说得头头是道,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无理也能说成有理,于是只能气呼呼地低着头不说话。
江寄雪看着君临境沉默不说话,一副好像受了什么委屈的样子,他心想,有没有搞错,别人来青楼寻欢作乐,我来青楼给你批改作业,要委屈也该是我委屈吧,少年?
江寄雪实在困了,他觉得可能是皇帝儿子太多,导致君临境父爱缺失,所以才对自己这么依赖。
面对小徒弟这种委屈巴巴期期艾艾的样子,他决定再父爱大发一次,“行吧,要睡就睡吧,不过仅此一次,下次再来坏我好事,就把你逐出师门。”
于是,当晚君临境便喜滋滋地达成了同床共枕成就,狠狠感受了一把来自师尊的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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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
第二天清晨,君临境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惊叫声吵醒,他睁开眼,就看到江寄雪那张无可挑剔的精致面孔就在自己眼前,睫毛浓密纤长,皮肤细白如凝脂软玉,眉目奇丽冷艳,乌黑浓密的弯发垂在颊侧,玉色映人中透出点带着野性的妖魅......
江寄雪也同样被这声惊叫吵醒,皱了皱眉头,睫毛轻颤一下,睁开一双惺忪的紫眸,看向同样近在咫尺的君临境,问,“外面怎么这么吵?”
君临境瞳孔陡然张大几倍,脑子像是核弹爆炸了一样空白起来,目光几乎化成浓稠的黏液,黏在江寄雪的脸上,他心里很想再盯着这张脸就这么一直看下去,但身体却像自动打开了防沉迷系统一样,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僵直地坐起身,“有人在叫,我去看看。”
说着跳下床,跟个僵尸一样推开房门来到走廊,自始至终不敢再回头看江寄雪一眼,直到游荡着走出几十步,才发现自己心如擂鼓一样狂跳不止,就像受到了什么杀伤力很大的攻击。
江寄雪漂亮,君临境一直都知道,但没想到这张脸在近距离观看的时候竟然杀伤力这么强,仿佛他只要再看江寄雪一眼,就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
这个男人,美得可怕。
君临境大口呼吸,平复着自己不正常的心跳。
这时那个惊叫的声音再次响起,“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
是个男人,声音还有点熟悉?
君临境循着声音走到一间客房门前,看到房门大开着,房间里一个熟悉的身影——谢运,正背对着君临境。
谢运肩膀微微颤抖着。
君临境问,“你怎么了?”
谢运慢慢转过身来,脸上一副见鬼的表情……
君临境看到他的正面,脸上同样浮现出一副见鬼的表情,“怎么会……这样?”
只见谢运外袍敞开,露出里面宽松的里衣,而他的腹部高高鼓起,把里衣撑开,肚皮鼓胀起来,被撑得圆鼓鼓的,竟然好似怀胎十月的孕妇……
谢运崩溃地大声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君临境,“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昨天晚上干了什么?”
谢运,“我能干什么?我只是喝了酒啊,呃——”
谢运两手扶着自己鼓起来的肚子,五雷轰顶一样看着肚皮下开始活动起来的波动,“哦......它开始动了!完了完了怎么办?我不会要生了吧?”
君临境同样惊恐地盯着谢运的肚皮,发现他肚皮下确实有东西在蠕动,看起来像是胎动,“这不正常,喝酒能喝成这样?而且你怎么会怀孕呢?你不是男的吗!?”
谢运扶着肚子大叫,“而且要怀也不能这么快就变这么大吧?这肯定是妖怪,快去叫人。”
“叫谁?”
谢运好像真的肚子疼得厉害,他胡乱打着滚道,“随便,找个能看明白的来——”
此时,谢运的惊叫声早就惊动了百乐楼,君临境出门就遇到了另一个熟人,
宋轻舟朝门里看了一眼,然后径直走到谢运身边,先是蹲下身查看谢运的情况,然后用手抚上他的肚皮,脸色严肃起来。
谢运见到宋轻舟就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宋轻舟的手腕,道,“西府少君,太好了,是你,快帮帮我,我肚子太疼了,好像要生了......”
宋轻舟闻言脸上划过一瞬不可思议,然后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咬破手指流利地在符纸上画了什么,随后把符纸递到谢运的嘴边,道,“吹一口气。”
谢运疼得满头大汗,先是一愣,然后听话地吹了一口气。
宋轻舟拿着被谢运吹过气的符纸,撩起谢运的里衣,把符纸“啪”地贴在谢运的肚皮上。
渐渐的,谢运的肚皮平静下去,没有了动静,谢运也不再疼得满地打滚,他擦着汗坐起身来,看向宋轻舟,“西府少君,我这肚子是怎么回事?”
宋轻舟用手摸着下巴,认真地盯着谢运滚圆的肚皮,面色严肃地道,“是咒童子。”
“咒童子?”
谢运和君临境一起惊讶地问出声来。
谢运扶着肚子,紧张地问道,“咒童子是什么?为什么会到我的肚子里?”
宋轻舟摇摇头,从看到谢运的肚子开始,他脸色就一直很严肃,“冒昧地问一句,照夜府君,你......是不是曾经有过什么情债未还?”
君临境闻言,也和宋轻舟一起,用探究的目光看向谢运。
谢运一噎,“怎么可能,没有!”
宋轻舟有些怀疑地又问,“真的?”
谢运斩钉截铁,“当然,我怎么会有情债?”
宋轻舟道,“那就奇怪了,一般咒童子这种东西,十案有九案都是附着在有情债未还的负心汉身上,如果照夜府君没有未还的情债,又怎么会被咒童子缠上呢?”
谢运道,“哎呀,我真的没有,你们也知道,我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南宁府专注我的炼器事业,哪有时间去欠什么情债,快想办法,帮我把这东西拔除出去。”
宋轻舟道,“这我也没办法,拔除咒童子,需要化解它的怨气,但现在照夜府君你既没有情债可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化解这咒童子的怨气,不过我的符咒可以暂时帮你压制它,所以暂时你是安全的。”
谢运,“暂时安全是什么意思?”
宋轻舟满不在意地道,“一般被咒童子附着后,最多三天时间,你就得把他生下来。”
谢运闻言崩溃,“什么!?”
宋轻舟上下瞟了谢运两眼,瞟得谢运直想冒火,宋轻舟才慢悠悠地道,“但府君大人你毕竟是个男人,嗯......所以你大概生不出来。”
谢运着急道,“那怎么办?生不出来会怎么样?我补药生孩子啊啊啊!”
宋轻舟轻嗤一声道,“说得跟谁想生一样,不想生的话,就老实交代,照夜府君?你到底欠了谁的情债没还?”
谢运斩钉截铁,“我都说了没有!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吗?”
第21章
宋轻舟道,“既然照夜府君确定自己没有欠过什么情债,那么现在这情况,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谢运急忙问道,“什么可能?”
宋轻舟道,“这咒童子认错了人,得问问他到底有何怨气未了才行。”
谢运道,“那你快问啊。”
宋轻舟道,“这可不是我们符修擅长的事啊。”
谢运问,“那谁擅长?”
宋轻舟把目光转向在一旁无所事事的君临境,笑着道,“东府二公子,尤善扶乩术,他唯一的亲传弟子就在这里,你还是求临境殿下吧。”
说完,宋轻舟便抱臂站在一旁,用饶有兴致的目光盯着君临境。
君临境察觉道宋轻舟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探究的意味,这让他有些不舒服,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对谢运道,“我现在灵识未开,要用申令,恐怕要我师尊亲自来才行。”
谢运道,“那还是快去请你师尊吧。”
......
当江寄雪来到谢运房间时,谢运肚子上的符咒已经有了松动,似乎是他肚子里被压制的咒童子在反抗,宋轻舟只好又多贴了一道符篆压制。
当看到那抹熟悉的紫衣走进客房时,君临境是第一个迎上去的,“师尊,你来啦。”
江寄雪看了一眼君临境,面色无波地点点头。
宋轻舟好整以暇地观察着这师徒二人,笑嘻嘻道,“阿雪,听说你昨晚把玉娘赶出来了?她很伤心呢,不打算去哄哄吗?”
面对宋轻舟,江寄雪也依旧是一副爱答不理的冰山脸,“你这么怜香惜玉,为什么不自己去哄她?”
宋轻舟显然也习惯了江寄雪这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自顾自走上前,一把搭上江寄雪的肩膀,“好无情的人呀~”
“等等……”,就在宋轻舟还想继续滔滔不绝说下去时,那边躺在矮榻上的谢运急忙叫停,“我说二位少君,眼下还是先帮我把这肚子解决了吧,啊呀!它又踹我了……”
宋轻舟见此,只好暂时言罢。
江寄雪走到谢运跟前,他低头看了眼谢运的肚子,道,“的确是咒童子没错,轻舟,帮我摆坛。”
宋轻舟在后面懒懒应了一声,“好。”
接着便拉过一旁的桌子,放到客房中间,然后又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在纸上快速写下什么,随后把符纸平举到江寄雪面前,对着江寄雪歪头一笑。
江寄雪面无表情地瞥了这人一眼,但还是很给面子地用手在符纸前端一挥,符纸顿时燃烧起来,宋轻舟把符纸丢到桌案上,竟然化作一层薄薄的飞灰。
谢运讶异地看着二人一通行云流水的配合,问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宋轻舟轻快地道,“幻术而已,咒童子和我们终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是由不能化解的怨念积聚而成,要和它沟通,需要桥梁来牵引。”
君临境看着江寄雪和宋轻舟熟练配合的样子,心里无端生出几分不悦,也对这个突然冒出来,自称是江寄雪最好的朋友的人,非常不喜,看向宋轻舟的目光也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厌恶。
“去帮我取一碗鸡血和一碗面粉来。”
君临境回过神,就见江寄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自己面前,江寄雪显然对他看向宋轻舟的目光有了察觉,“你在看什么?”
君临境看着师尊,心像是被人捣了一拳一样,忍不住有些没缘由的失落。
要是临境殿下有耳朵和尾巴,现在肯定都蔫蔫地耷拉着。
江寄雪看着他,有些无奈,语气竟然放缓,摸了摸徒弟耷拉的狗头,“快去吧。”
宋轻舟站在一旁,观察着师徒二人的目光异常锐利,他用一种探究和疑惑的眼神看着江寄雪。
君临境乐颠颠地去跟百乐楼的人要了一碗鸡血和一碗面粉,等他重新回到客房时,见江寄雪正站在供桌前,而宋轻舟则站在谢运身侧。
江寄雪沉静地道,“把面粉给我,鸡血给西府少君。”
君临境把面粉交给江寄雪,又把鸡血交给宋轻舟。
宋轻舟接过盛着鸡血的碗,慢悠悠揭下谢运肚皮上的两张纸符,纸符刚被揭下来,谢运的肚皮便疯狂得跳动起来,似乎是里面的东西就要破开肚皮跳出来。
谢运吓得扶着肚皮大叫,“快救救我!”
宋轻舟利落地以指尖沾血,在谢运肚皮上手绘符文,随后又取出一张符纸,用鸡血刷刷两三下绘出一张符咒,然后掀起谢运的长衫,就要脱他裤子。
谢运的连忙抓住自己的腰带,他惊悚地看着宋轻舟,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宋轻舟收手,立在一侧笑看着谢运,“为了不让这咒童子从某些照夜府君意想不到的地方出来,我需要把这张符咒封在府君大人尊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