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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玉记_分节阅读_第71节
小说作者:溯痕   小说类别:耽于纯美   内容大小:413 KB   上传时间:2025-09-23 16:36:48

  山灵以为不回应就无事,不料习惯了祭祀和索求的人却不满意,他们以为山神嫌供奉不足,于是除了三牲清酒,他们开始供奉人牲。

  从一年一供到一月一供,从自愿供奉,到各处买卖掳人来进行邪祭。

  祭坛边的白骨垒成山,冲天的怨气将山灵染成了山鬼。

  即使它从头至尾都并未接受这种供奉,然而孽债却要算在它身上,只因每场祭祀的呼唤里,都是它的名——每一个枉死的魂,都在呼唤它的名。

  “那它报仇了么?”伊珏问。

  “很久以前就报了,”苏栗说:“它变成山鬼那天,山中的生灵都发了狂,冲下山,将那些举行邪祀的村落踏平了,没有一个人活下来。”

  伊珏隐约想起自己在宫城的藏书楼里看过这样的事,好像是谁写了下来,说是野兽暴动之异相,或有天灾。

  现在知道了,原来不是未来的天灾,却是从前的人祸。

  伊珏“啧”了一声:“你们是打算斩了‘山鬼’么?”

  “它要用山精同我换一死,”苏栗道:“太惨了,我自然成全他。等斩了他,我有了山精,而山脉再沉睡上万万年,或许它又能干干净净地醒过来了。”

  行叭,伊珏想想若是自己被折腾的不神不鬼,也不太愿意活了。

  这个开年故事不太吉利,石头精亡羊补牢地赠上吉祥话:“那就愿它下回醒来聪明一点。”

  闲话叙完,沈杞起身扫了扫瓜子壳,问伊珏:“什么时候走?”

  “去哪?”

  “大年初一,”沈杞奇怪地看着他:“不磕头上香不拜年?”

  伊珏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事,他一面是天生天养的石头精,一面又是有亲有长的小孩子,便叹了口气,跳下椅子将长平和沈杞都用过的蒲团装起来,又找白玉山备好三牲清酒和祭香,再绕去后院吩咐长平和鹦哥看好家,若是有小孩儿来敲门,抓一把饴糖和干果就行。

  全部吩咐完,他裹紧自己的小红袄,跨过门槛慢吞吞地往外走。

  “我可太惨了,”他嘀咕:“现今磕了头都没礼收。”

  沈杞跟在他后面也走的慢吞吞,闻言快活地笑了,成心气他:“是呢,我磕头还能收你的礼。”

  苏栗作为一把剑,蹲在剑鞘里飞在半空,看他们俩边走边抬扛,只觉得满腹话找不到人讲,索性低低飞在白玉山身畔,同他道:“你看前面这两位……”

  白玉山没等他说完,不紧不慢地补上:

  “一脉相承的沈家大孝子。”

  苏栗一把剑,演出了一场哄堂大孝。

第七十一章

  崭新的人却要去祭故人。

  伊珏走在最前面,沈杞随后,白玉山同苏栗落在后头。

  三人一剑走在路上,似乎谁也没觉得这是一件有问题的事儿。

  伊珏去祭前世亲长,沈杞去祭祖,苏栗陪着师弟祭一祭师门故旧。

  白玉山落在最后,只有他没名又没分,旁人要跪他只需站,看一看大的小的非人的,并排磕头的热闹。

  由此可得,活的久了什么怪事都能见识到。

  山风送来暗香,似是知有故人来,一树红梅在风里怒绽,枝条上密密花朵开的热闹又喧嚣。

  伊珏刚要踮起脚摸一摸这格外招眼的梅花,花枝却自己弯下身,将自己送进他的掌心里。

  花瓣沁凉又浓艳,香气似有若无,让伊珏莫名地抿着嘴,弯起了眉,他轻轻地笑:“我好像认得你呀。”

  花枝无风自摇,像是高兴极了,一骨碌地又冒出密密的花苞,恨不能开个死去活来。

  苏栗在一旁给他解释:“你前生用血养过它,你死后我们师兄弟来给你上坟,也时常喂养,就当是让它守墓了。”

  白玉山站在一旁,他其实也养过。

  也是前世,有个小妖精在这里挖心而亡,慢了一步的神仙收好尸身拢起了坟,临走之前,赠了这棵梅树一缕灵光。

  草木成精不易,野梅这么多年过去也仅灵智初开,故人重逢只会,也仅会疯狂开花。

  它甚至想不起要结个不酸不涩甜如蜜的果子送人,一茬又一茬的花朵开完又败败完再开,像是炮仗花附了体,无声地轰烈。

  伊珏很怀疑这花还没来得及长脑子,回头看了看墓碑,问沈杞:“下面两位喜欢么?”

  这话问的,好似沈杞只要说一句喜欢,石头精转头就能将这没脑子的梅树办一场殡葬送入阴曹做礼。

  野梅簌簌地抖着枝条,扬了一场红艳艳的花瓣雨。

  “逗你呢,”伊珏被花瓣糊了一脸,“你就在这里慢慢长。”

  清扫出一块净地,摆上祭品点燃香火,一大一小加一剑排排跪地——大过年的,人或非人,都免不了要磕头。

  石头精跪在最前方,后侧两边是沈杞和苏栗,他裹的忒厚实,跪下去还好,一弯腰差点将自己滚出了蒲团。

  沈杞在后面发出了一道不够敬重的气音,卡在嗓子眼里的笑声用力地吞了回去。

  伊珏脑壳点地,艰难地用粗笨的胳膊和脖子的力量将自己撑起来,扭头瞪他一眼,转回去又滚第二回。

  可怜苏栗和沈杞一对难兄弟,一个憋的肩膀直耸,一个整个剑身都在打颤,俱是咬紧了牙根憋笑,还要随着前方随时滚出去的大红团子庄肃磕头。

  好容易捱过去,前面的红团子直起身,不冷不热地语气:“想笑就笑。你们再憋下去,我大过年的还得吊丧。”

  苏栗“哐”地一声躺下,在地上滚来滚去地:“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杞“嗤嗤嗤”地间歇性漏气。

  石头精装聋作哑地朝天翻白眼,一面又气鼓鼓地往火堆里扔着纸元宝。

  烧完一堆还有一堆,也不知沈杞这是洗劫了哪家香火店。

  “瞎说什么,”沈杞为自己正名:“都是我亲手叠的。”

  伊珏道:“那可真是忙坏你了。”嘲讽完抱起一摞纸元宝扔进火盆,顺手抓起苏栗,用剑尖挑火。

  火焰一忽儿旺,一忽儿又小下去,小了就再扔一捧元宝,看着火焰吞尽纸折的元宝,伊珏说:“光烧这个行么,屋子,马匹,衣裳都没有?”

  “年年烧,哪用得过来那么多。”

  “哦,”烧着烧着伊珏忽地唤了声:“葱生,炖大鹅吃不吃。”

  沈杞整个人都愣住,火焰撩上来,点着了他的袖子。

  被烫的猝不及防的沈杞手脚并用地灭了火,一身狼狈地坐在泥泞地上,两眼发直,他想问你是不是记起了从前,然而小崽儿一身大红棉衣裹着,笑出的深深梨涡缀在白胖脸上,与记忆里教他骑马驾车在烛光下猜画做戏的人仿佛毫无关系。

  那个被他抱着腿的年轻人身形高大,脊背总是挺的笔直,常年一身粗布黑袍,袍角和靴子缀着洗净又溅上的泥点。

  和这个一身大红棉衣裹的仿佛一根手指戳下去就能滚三个圈的小崽儿如何也重叠不到一起去。

  忽地没话可说,沈杞攥着自己焦糊袖口,神情似哭又似笑地叹:“您可真是个祖宗。”

  “我原就是你祖宗。”伊珏梨涡更深了一些,眼神将他端详了一遍又一遍,仿佛在他脸上找些什么,许是同他端详的人一样,在找很多年前那个抱着腿喊自己祖宗的小娃娃的模样。

  生命里总有这样或那样荒诞的时刻,伊珏在青年人的脸上找从前那张童稚的脸,沈杞却在童稚的脸上,想找到那个替他撑起风雨的成年人的影子。

  他们对视着,彼此都体味到一丝荒诞和繆妄。

  于是伊珏收回视线,笑了一声:“看来你过得还成。”

  在山门前哭嚎的小娃娃已经活了很多年,亦送走了很多亲与友,陪在身畔的只有一把殉了炉的剑师兄。

  好在他还有个能拜年讨礼的祖宗,在开年的头一天里,唤起了他很多年未听过的乳名。

  人是个奇怪的物种,似乎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位长辈在,就有了莫名地安心——即使这个长辈现在成了个不靠谱的小崽子。

  沈杞说自己过的还行,现在好歹混了个掌门人,有了师兄和弟子,既没有半路改道变成秃驴,也未曾觉得活不下去想死一死——他好好一个人,偏长了个不嘲讽就活不下去的嘴。

  也不知道当年那个总是抱着他的腿甜甜喊着“老祖宗”的小孩儿,怎么就成了这样。

  叮铃哐当的杂音突兀响起,打断了迟来的祖孙叙旧,火盆前一大一小闻声同时回过头:

  身着吏衣的两道身影站在老梅树下,手上抛着金灿灿的元宝——盆子里的纸元宝烧成了灰,他们脚边的元宝则越堆越多,金灿灿一座元宝山从无到有,堆了有半人高。

  个子高的那个人攥着元宝一下有一下无地抛来掷去,有些接住了,有些没接住,没接住的金元宝滚下元宝山,一路发出叮当脆响。

  ——祭祖祭祖,谁也没想到会真的将土里的祖宗祭来。

  两个不成器的小辈脸上一个比一个呆滞,对上梅树下元宝堆后的视线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像是不大想活了,干脆憋死算了。

  苏栗抢着往前一扑,魂体都险些从剑身里飘了出来,往地上一戳,邦邦响地磕了头,还不忘大声唱起嗓子给两个傻子提醒:“给祖宗们拜年,祖宗们新年吉祥!”

  “祖宗们”笑眯眯地看着这把机灵的剑,抓了一把九幽阴气凝出的珠子塞进了剑身里:“乖。”

  雪亮剑身里的魂体冷不丁塞了一把阴气,魂体噌地从剑身里飘了出来,飘飘渺渺的魂身在空中凝实落了地,数不清自己多少年未脚踏实地的少年在地上蹦了几下,一骨碌又跪下去给祖宗们磕了头:“多谢祖宗赏!”

  说完他跳将起来,一爪拎起自家的掌门师弟,丢在祖宗们面前摁着其脑袋邦邦响地磕头:“发什么呆,快磕头。”

  沈杞被摁着后脑勺磕了两个头,第三个终于摆脱了师兄的魔掌,自己默默地磕下去,磕完没讨赏,往起一跳,三步做两步窜到发呆的伊珏跟前,单手拎起大红团子往两位祖宗脚前一丢:“快磕,该您了。”

  ——好一个孝子贤孙。

  ——好一个大孝子葱生。

  被丢在地上的伊珏打了个滚醒过神,摆手示意他们等等,甩着小短腿跑去抱着自己的蒲团又跑回来,掏出一把香点燃,举着香扑腾往蒲团上一跪,奶声奶气地喊:“请祖宗们受香,给祖宗拜年,祖宗们新年吉祥!”

  说完便举着香,脑壳往地上一砸,这回没手帮忙撑地,险险地呲溜出去,呲溜了半截用脸在地上撑着又险险地直起来。

  呲溜了三个来回,石头精红了脑门,脏了脸颊,手上的香火化成灰。

  伊珏站起身拍手,小小的爪子捏着大大的手帕给自己擦脸,擦完仰头望着面前的两位祖宗,他未说话,便有冰凉的手自上而下地落下来,盖住了他的脑门,森森寒意比积雪的山巅还要冷,没有一丝暖,是连七窍未通的石头精都承受不住的阴和凉。

  他顺着阴冷的力道缓缓低下头,茫茫地看着脚,攥紧了手中脏掉的绢帛。

  脑袋上的手掌摩挲片刻便离开,掌心的主人笑话他:“听说你如今不随我姓,是入赘了旁人家还是自立门户了?”

  石头精掐着指尖没抬头,慢吞吞道:“没入赘,也没自立门户。”

  他鼓鼓腮帮子:“我如今姓伊,”又将声音放的极低地狡辩:

  “算是给父亲留个后?”

  头顶上传来一道鼻音,拉的长长地“嗯”了一声,沉沉的嗓子轻飘飘地掠过:“那你可真是孝顺的好大儿。”

  石头精被嘲出三分羞愤,刚要抬头,又是一张大掌自上而下地落下,比先前那只手宽大些,将他脑壳盖的严严实实,很是用力地往下摁,语气斯条慢理地:

  “那你老子就在这里等着,等你带一串姓伊的小崽子来上坟,好不好呀?”

  将将要被摁进土里的石头精抻长脖子划着胳膊继续狡辩:“那认养的算不算?您坟边那棵梅树虽然没长脑子,但等它化形了脑子估计能长齐全,它一定特别孝顺,跟您姓,让它每天都给您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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