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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瓯重圆_分节阅读_第56节
小说作者:一只小蜗牛   小说类别:耽于纯美   内容大小:1.32 MB   上传时间:2025-08-01 12:10:20

  后来在回建康的船上,当他忽然发觉,刘钦竟然和自己一样,有着上一世的记忆时,那扑面而来的海雨天风,几乎将他摧折在地。

  他于刘钦,不是故人,而是死仇,刘钦对他怀着那样的恨,却还是用他、亲近他、邀他一同南下,这是因为什么,也无需去问,答案刘钦早已亲口吐出了——

  “淮北长城。”

  那时的刘钦乘着醉意,半是赞许、半是叹息地这样说着。

  即使这样,他还是留在刘钦身边,只是从此刘钦对他好时,是发乎衷情还是有所缘由,他常常分辨不清。刘钦分明好像发现了他的秘密,却再没有别的言语。他忐忑至今,今日等来的,却仍不是一场审判。刘钦替他解围,下意识地,他在原地呆了一呆。

  其实刘钦维护他、保护他,不止一次两次。那还是在两人小时候,年不过总角,他常常被人欺侮,刘钦就也常常为他出头。

  那一次,鲁王世子因为嘲笑他的腿被刘钦踢了一脚,被鲁王告到御前,刘钦却小大人一般,仗着牙尖嘴利,把一番大道理说得头头是道,不但免于惩罚,还让鲁王世子和当时一同参与的三皇子吃了好一番挂落。

  刘骥被狠骂一顿,不敢触刘钦的霉头,就在心里暗暗记恨起了他,从那之后变本加厉,没少找他的麻烦,只是不敢像之前那样明目张胆,大多是找背人的地方,手段也从言语嘲笑变成了动手动脚,几个月内,他倒挨了好几次打,反倒还不如之前。

  但刘钦不知。有次偶然同他碰见,陆宁远鼓起勇气,为上次的事向他道谢。

  刘钦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随口问:“现在没人再欺负你了吧?”虽然这样问,却并不是担忧他,小小的脸扬起来,不自觉露出几分骄傲神情,像是对自己前次的侠义之举颇为自得。

  陆宁远多看了他一眼,就低下头去,应了句“嗯”,捏捏裤子,还想与他再说几句话。但刘钦听了之后,便高高兴兴走了,留他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站了好半天,才一歪一歪地拖着左脚离开。

  但后面他再挨打时,又被刘钦撞见,刘钦这才知道自己遭了骗,一时大怒,从此就上了心,俨然把这事当成场战争严阵以待,和刘骥较起了劲,做什么事都不忘带着陆宁远,让别人找不到机会,两人这才走得近了,渐渐玩到一处。

  但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有次刘崇外出行猎,刘钦和陆宁远都跟着一起。刘钦第一次骑马出游,兴奋非常,骑着他的那匹小矮马来往驱驰,同别人玩得兴起,就把当时还不会骑马的陆宁远给忘在了脑后。

  陆宁远落了单,果然就被在旁边等待已久的刘骥捉到。刘骥带着几个玩得好的朋友,把他围在中间,准备揍个痛快。

  皇子打他,陆宁远哪敢反抗,再说他又瘦又小,就算还手也打不过,只会触怒对方,白白吃更多苦头。打打不得,跑又跑不过,剩下的只有挨打的份。他只得蹲下去,两手抱头,肚子压在腿上,尽力护住要害,任拳脚落在身上,咬着牙一声不吭,等他们无趣了自己散去。

  正捱着间,刘钦骑着小马路过。

  刘骥选的是背人处,但刘钦似乎从小方向感就不好,飞马跑了一阵,东绕西绕,把侍卫们给甩脱了不说,自己也迷了路,听见这边有人声,就来问路,没想到刚好撞见陆宁远挨打这幕,当场气个半死。

  就当时的情形而论,他生气的原因,有三分是因为护短,三分是因为千防万防还是输给了刘骥,心中不服,剩下四分则是恼恨陆宁远只知道挨打,连一下手都不还,活像一块面团团,当即跳下马,气势汹汹奔着几人而去。

  刘骥见他过来,心里怯了一瞬,但随即意识到,刘钦身边没有侍卫,只有他一个人,而自己这边则有七八个,也没想事后刘钦会不会告状的事,登时胆气一壮,迎着刘钦往前走了两步,于是两边噼里啪啦就打了起来。

  刘钦其实口才很好,但脾气更大,能动手时就不想着动嘴,怒意上头打了一阵,便发觉自己挨打的时候多,打人的时候少。

  他年纪在这里是最小的,人小力气也小,加上双拳难敌四手,更是人之常情。但他随后发觉陆宁远就在原地蹲着不动,干看着自己挨打,便把打不过的原因一股脑全扔在陆宁远头上,气得对他破口大骂。

  他一面打人,一面挨打,一面骂陆宁远没出息、没志气、没胆量,还说他是臭虫,陆宁远始终呆呆的不动,傻了一般。等骂到他忘恩负义,说自己以后再不帮他出头了的时候,陆宁远小脸一白,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着扑过来,也加入战团。

  可惜那时的他和后来不同,加入之后,就当时的形势而言,只是从一个人挨打变成了两个人挨打而已。

  刘钦发觉不行,忽然想到了句“擒贼先擒王”,找到个机会,一把抱住刘骥的腰,让陆宁远狠狠打他。陆宁远言听计从,一拳便直捣下来,落在半路上,刘钦忽然大叫:“别打脸!”陆宁远的拳头就生生转了个弯,落在刘骥锁骨上面,在他身上结结实实捣了一下。

  刘骥痛得大叫,但一声还没叫完,紧接着又是两拳捣过来,疼得连声都变了。

  陆宁远平日从不发狠,更没有过同人打架的时候,但一落拳便连落三拳,拳拳铆足了劲,甚至刘钦贴在刘骥背后,都能觉出痛来。

  刘钦听刘骥声音不对,忙松开了他,刚一放手,刘骥就弯下了腰,然后“哎呦、哎呦”地叫唤。他的那些伙伴见状,一时倒不敢上了,刘钦趁势威吓一番,当真把他们吓走。

  等人走后,刘钦也不气了,见自己以一敌多犹占胜场,颇有几分得意,抬手往脸上一抹,手背上居然有血,又抹几下,才发觉嘴角让人打破了,鼻子也在出血,看向陆宁远,同样满脸狼狈,也不计较他刚才看自己挨打却袖手旁观的事了,反而对他最后那几下颇为赞许,跟他讲道:“以后他们再打你,你也得还手,知道么?不然他们不是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么!你别怕,打完人后我替你圆,保管你没事。”

  陆宁远最后那几下力气使得太大,这会儿气还没喘匀,胸口一起一伏的,一张面孔涨得通红,应道:“嗯。”随后就见刘钦绕着周围走了一圈,忽地神情大变,惊声道:“啊?我的马呢?”

  陆宁远四面环顾,只见密林森森,刘钦骑来的那匹心爱的小矮马没有拴好,在刚才打斗时,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两人找了一阵,小马仍然不见踪影,刘钦颇为懊丧,心情跟着沉郁下去,只得道:“没办法了,走回去吧。”小小的面孔板得阴沉沉的,陆宁远不敢说话,一开始紧紧跟在他后面,后来慢慢落下些距离。

  他的左腿本来就有病,挨打之后更是疼得厉害,更不必提后来又打起了别人,活动太剧,这会儿踩在地上,一脚一脚针扎一般,他疼得受不住,于是越走越慢。

  刘钦走了好半天,才发觉后面从什么时候开始没了声音,一扭头,陆宁远已落下了十万八千里远,就能看见张脸,连表情都瞧不见,但偏偏能看出来正远远瞧着他,一面瞧,一面拖着脚一步一步朝着他走。

  他心里生着闷气,撇嘴看了一阵,终于大步回去,对陆宁远道:“上我背上。”

  陆宁远忽然慌了,连连摇头,“不,不用……我,我自己能走。”

  刘钦哪里听他说话,身子转过去,两手拉住陆宁远两边胳膊向上一提,紧跟着弯腰往上一顶,就把陆宁远给负到了背上。

  陆宁远大惊,使劲挣扎两下,刘钦吃痛脱手,又将他摔下来。

  陆宁远左腿吃不住力,加上刘钦见他挣扎,闷气变成了火气,撒手时故意往下一扔,陆宁远刚落地便一跤坐倒。刘钦怒了,骂道:“你这人有什么病?我背你不嫌累,你还不乐意了?”

  陆宁远一时爬不起来,坐在地上抬头向他解释,“不是……我害你丢了马,还要让你再背我,我、我很沉的……回去的路还远,你先自己走,我在后面慢慢跟你。”

  刘钦低头瞧他一阵,忽然哼了一声,“我让你上来,你就上来。你敢不听我话?”

  陆宁远那时急得要哭了,但拗不过,还是上了刘钦的背。他把胳膊放在刘钦两边肩膀上面,头一开始放在刘钦后脑,后来一点点挪到侧面,鼻子贴着他的耳朵,尽量放轻了呼吸,好像这样能让自己也轻一点。

  等刘钦背着他走了一阵,陆宁远发觉方向错了,但不知道刘钦是何意,纠结许久,还是羞涩地问:“殿下想去哪里?”

  刘钦没好气道:“能去哪?当然是回大营。”

  陆宁远有些奇怪,“可是回大营不是这个方向。”

  刘钦脚步一顿。他不愿承认自己不认得路,其实找不见大营在哪,一直以来是在乱走,反问道:“那你说是什么方向?”

  “往东走出这片林子,到了开阔地上,再往南走就是了。”

  刘钦道:“那也未必。”将信将疑着,往西又走一段,然后脚步一转,趁着陆宁远不注意,一点点转到东边去了。

第87章

  刘钦载着陆宁远,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当真到了一片开阔地。卫士们发觉他不见了,正在四处寻找,看见他后,很是松了口气,互相通报着九殿下找到了。

  刘钦看见人多,就把陆宁远放在地上。陆宁远缓了好一阵,这会儿自己站着倒也能站住,只是站不太直,肩膀有些歪着,向四周打量一下,就见刘缵骑着马迎面过来,手里还牵着一匹,正是刘钦的小马。

  那时刘缵还是太子,风度翩翩,气度恂恂,骑马而来,看到他时并未注意到,只奔着刘钦过去,见刘钦灰头土脸,嘴角还磕破一块,不知道是和人打架,以为他是从马背上摔下,连忙问他有没有摔坏。

  刘钦看他误会,不知自己如何英勇,便把他同刘骥打架的事情说了,绘声绘色描述起当时情形——当然还带着点春秋笔法——说到最后,说刘骥带着几十个人落荒而逃,各个身上负伤,已是不胜得意,抚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小马,两只带笑的眼睛忽闪忽闪着亮着光。

  刘缵看得好笑,下了马,从怀中抽出汗巾,给他把脸细细擦净了,又给他把两手也擦了一遍。在他擦着的时候,刘钦乖乖的一动不动,全然忘了之前的不快,乐呵呵地问:“大哥,我的小马怎么在你这儿?”

  刘缵道:“刚才侍卫说你不见了,我就过来这边找你,刚好在林子里遇见你的小马,就牵上了。”

  “哦。”刘钦应了一声,不知想到什么,眼睛滴溜溜一转。

  刘缵问:“又想什么鬼主意呢?”

  刘钦笑道:“哪有。”翻上了自己的小马。

  他刚才想着,自己打架时留了心眼,打刘骥时故意没有打脸,但刘骥打他却留下了罪证,等之后见了父皇,一定要三哥吃不了兜着走,就瞧好吧。

  刘缵也上了马,一转头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一个陆宁远。这孩子一直呆呆的,一句话也不讲,要不是刚好看见,甚至根本不知道这里还有个人。

  他见陆宁远没有马匹,就打算解下一匹借给他,但同他身高相仿的小矮马只有刘钦身下的那匹,其他的都是高头大马,陆宁远未必骑得上去,便问:“你会骑马么?”

  刘钦心想,大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就陆宁远那个腿脚,这辈子还能骑马么?这念头一转,忽然感觉自己和三哥也没区别,一时有点心虚,在陆宁远答话之前插口道:“我俩骑一匹就行,陆讷,你上我后面来。”

  那时陆宁远还叫陆讷,闻言又想摇头,让刘钦一瞪,不敢摇了,讪讪过来,也爬上小矮马,坐在刘钦后面。

  马鞍是专为一人骑乘时做的,他怎么坐都不得劲,悄悄地前后挪动几下,虽然还不舒服,却不敢动了,两手从后面环过刘钦的腰。

  刘钦缩了一下,没说痒,腰腹却绷紧了。陆宁远忽地出了身汗,脚下想找什么东西蹬着,但唯一的马镫在刘钦脚下,他只能悬着两腿。

  小矮马慢慢地走着,一下一下轻轻摇着,陆宁远感到自己也正悬浮在空中,不住地摇啊摇啊。

  巧的是许多年后,他从夏人营中救出刘钦,两人也是这个姿势。只是那时他单手抱着刘钦,箍得死紧,生怕他跌落,也怕有拦不住的刀剑落下,十四岁的他却把手抱得轻轻的,把自己当成一片羽毛。

  陆宁远想到小时候,忽地心里一热。

  刘钦从小便是这样的人,和现在岂有分别,自己何必胡乱揣测他?再看刘钦,神色如常的模样,便有点愧疚,不知他要是知道了自己的心中所想,该多么伤心,连忙把刚才的念头挥个干净。

  明日出发,今夜他仍是宿在刘钦的太子府上,同刘钦分乘两车一道回家,刘钦果然依言给他带来了自己平时用的熏香,却不是让人带来,而是自己过来了,坐下来便笑道:“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起文人雅士的那套了?”

  他态度太过自然,陆宁远张了张嘴,半晌道:“衣服放得太久,又潮,有味道了,我就想熏一下会不会好点……多谢殿下。”

  他没有说,这熏香是他依着那天周章借给刘钦的那件上衣上的味道特意买的,一直没有用过,如今临别在即,不知为何就想着拿了出来,前一天晚上熬夜悄悄熏了很久,以为刘钦第二天闻见会喜欢,却不想事与愿违。

  刘钦点点头,没再追问,眼里像是有笑意闪过,但很快,他整整面容,正色道:“靖方,明日就要启程,有几句话我需要对你说。”

  “殿下请讲。”

  “第一,你也知道,我在回京之前,曾在外面流落过两个月,对翟广部的情况略知一二。其实……我说这些或许不恰当,但想来你也心中清楚——所谓流寇,其实都是寻常百姓,只是生路断绝,这才落草,毕竟不同于夏人。你此去,叛乱自然要平,但要义不在多杀伤人命,一旦条件允许,还是应当剿抚并举,有肯回乡的,尽量出钱安置,钱粮我尽量多想办法。”

  他话虽如此,但无论陆宁远还是他都知道,想从朝廷扣出钱来殊为不易,这话十有八九要沦为空谈。即便如此,陆宁远仍觉一振,站起身来,沉声道:“殿下放心,臣一定尽力而为,替殿下爱养百姓,尽量使其归田。”

  刘钦挥手,“不必称臣,坐下说话。”陆宁远又坐下来。

  刘钦心想:爱养元元,天子之事,用在我身上,僭越之罪不浅。但附近没有旁人,不必担心太多,反倒是陆宁远这般说,绝不是刻意安排,更像是脱口而出,他心里隐约有点愉快,抬手拨拨带来的香,“还有第二件事。”

  他看向陆宁远,声音低了些,“我与翟广也算有些私交,你此去若是能败了他,不要取他性命,尽量生致,把他带到我面前来。”

  陆宁远一愣,但还是应道:“是。”

  “还有第三件。”刘钦说过公事,说过了半公半私的事,剩下一件便纯是私事了。他转开眼,看向陆宁远摆在床边还未及收的熏笼,看看别处,最后视线又转回陆宁远脸上,“你咳嗽还没好吧?身在军旅,军情如火,固然不比现在,但也要爱惜自身。大夫开的药尽量按时喝,起居饮食要有节,不许带着病回来。”

  陆宁远浑身忽地一震,还没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腾地又站了起来,同刘钦一高一低,大眼瞪着小眼。刘钦问:“怎么?”

  陆宁远半晌没答话,但觉身上发软,如同雪狮子向火,化去一半。他怕跌倒,原地站着没动,好半天才道:“殿下也……也注意身体。”说完,嘴唇哆嗦两下,又补一句,“要多吃饭。”

  刘钦原本正要应是,听到后半句,忽地笑了一声,然后应道:“行,我记住了。”

  陆宁远说完半晌,这才想起正事。他虽然知道刘钦有上一世的记忆,可是建康城波谲云诡,看似繁华而杀机四伏,他却要离开刘钦身边。刘钦会好好保护好自己么?他犹豫一下,想要叮嘱,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从那天他昏倒又醒来之后,刘钦就再没有问过他的秘密,也不曾再试探过,时间一长,陆宁远甚至怀疑刘钦是不是真的发现了自己。

  他忐忑多日,刘钦待他却依然如常,他心底里虽然不相信以刘钦的聪明会全无所觉,也不相信他会丝毫不起疑心。但既然刘钦不问,他就也按下没说。这一世与上一世实在太不同了,他怕一旦说出,一切又会变成一样。他实在,实在不敢……

  忽然,刘钦看着他的神情,问:“怎么,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陆宁远回过神,终于道:“殿下要小心。”没有再说别的。

  刘钦一愣,马上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眼神像是烛火般一闪,随后笑道:“我明白。放心,危险的还不一定是谁呢。”说着抬抬下巴,忽然现出几分傲然睥睨,坐在椅子当中,气势却不觉一变。

  他露出这样的神情,让陆宁远忽地又想到那日,他脚踏沧浪,扬袂乘风,风波再恶、行路再难,也全不放在眼里,只怕风不够烈、浪不够高,天不翻地不覆,闯不出一个新天地来。

  陆宁远没有做声,心里涌起一阵冲动,想要朝他伸去只手,又忍住了,只是默默看他。刘钦却站起身道:“时候不早,我先走了。你快点睡,明天一早出城时我去送你。”

  明天早上还没到,所以陆宁远先送他走到门外。刘钦一步步迈着脚步,挺拔着脊背走了,新换上的玉佩在腰间泠泠作响。陆宁远在门后站了半晌,等看不见了,才关上了门,转身回屋,拿起刘钦放在桌上的香,凑在鼻子边闻闻,然后发了阵呆,把收拾好的包袱打开,几件衣服、几本书一一拿出,把香放在最里面,将一本书压在上面。

  他于是顺便把那本书拿出来,从里面抽出一张折起的纸,然后像上一世与这一世的许多次一样,展开来瞧了一阵,又折好放了回去,将东西一一归位,重新打好包袱,又坐一阵,便洗漱睡觉了。

  他打过太多的仗,即使明天便要启程,今天却还沾枕就着,一夜无梦,就连乾亨六年、同样也是正统元年的那个腊月十五,也没有再梦到。

  第二天寅时刚过半,天还大黑着,他便起身,刘钦果然如约相送,陪他一起到了郊外。

  他们到了营中,才到点卯之时。张大龙、李椹他们已经先住在兵营里面,这会儿也纷纷起身,让士兵列队,预备誓师。

  又过两个时辰,到晌午时,朝廷便有旨意下来,命令出兵,赐以厚贶,为壮行色。士卒一时山呼万岁,声音虽响,仔细听时,却少几分杀气、胆色,一听便不是什么雄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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