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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瓯重圆_分节阅读_第129节
小说作者:一只小蜗牛   小说类别:耽于纯美   内容大小:1.32 MB   上传时间:2025-08-01 12:10:20

  刘钦正以为此事已经结束,不意秦良弼竟然当众发难,让他下不来台,不由愣了一下。但因着心情正好,慵慵懒懒,便罕见地没起什么脾气,和颜悦色地问:“虎臣在京城可有住处?”

  秦良弼见众人目光都向自己射来,有惊恐的,也有鼓励的,更有些是等着看好戏的,这会儿已有了几分悔意,咳一声答:“朝廷也给臣安排了个宅子。”

  “那想必是嫌不够大了。”刘钦淡淡道。

  秦良弼一惊,马上便要解释,刘钦却紧跟着道:“朕的潜邸拿来做射猎的赏格,的确太重。不如这样,让两位都指挥使当众演练一下阵法,获胜者便赐居此处,也不违冬狩肄武习劳的本意。”

  见他没有作色,秦良弼登时心中一宽,松了口气,自觉刚才顶得太硬,这会儿便腆了张灶糖般的笑脸卖乖道:“一会儿如果臣胜了,臣可就给陆指挥空出房子,自去住新家了。”

  刘钦也笑了一声,“新家明天就给你空出来。”

  见他君臣二人如此,其余人不由暗自松一口气。

  当朝天子的脾气,谁人不知?在场诸人,不是曾见过他手刃成业,就是曾见他在刑部大堂悍然砍了邹元瀚的脑袋,其余的哪怕没亲眼见过,也一向有所耳闻,听秦良弼话头不对,均暗自为他捏一把汗。却不想天子待他竟宽和如此,着实让人意外。

  刘钦问:“陆指挥,你有异议没有?”

  陆宁远答:“全凭陛下吩咐!”

  于是演练阵法之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两边各从禁军当中选二百人,从自己带入围场的部将当中选择三个,为着公平起见,禁军划分时是打乱顺序随机列队,再按单双取人,给他们半个时辰的时间练兵,之后便在围场当中就地比试。

  刘钦携着其余众臣重新登上看城,在城上坐定,左右侍宦这才得空呈上早饭。

  刘钦昨天出猎,中午只吃了几口干粮,夜里本有宴席,却被他胡天胡地过去,这会儿拾起筷子,才发觉已是饿得有些手抖,想起陆宁远还没吃,便打算吩咐人给他也送一份。

  他正要开口,转念想到今日抛出赏陆宁远潜邸的话头,已经引众人颇有微词,便没当众出口,将侍宦叫到身前小声吩咐几句,让人去了。

  这次演练,两军都是步骑混编,兵器不开刃,箭头不加铁镞,刀箭上洒了石灰粉,衣服上白色多者、或是伤在要害者需自觉下场,算作伤亡。旁边各有几个监督、点数的官员,以防有人作弊。怕误伤禁军士兵,因此不用火器。

  陆宁远正在教禁军明辨号令,排演阵型,听见有人找他,下意识便置之不理。来人求见过三次,他才终于听到,正眼看过去,见是一名内侍,手里捧着碗粥,上面还袅袅地冒着热气。

  内侍自觉居显贵之位,虽然名分上低贱,却是天子身前的人,朝中大臣谁见了他不矮上一头,被连番冷落,面子上便挂不住。只是明眼人都瞧得出来,陆宁远在天子那里风头正盛,况且这内侍久在深宫,知道的比旁人还要多些,这会儿便也不敢发作,仔仔细细赔上一张笑脸,“陆将军还未用膳吧?”

  因为时间太紧,陆宁远虽然看向他,心神却有大半不在这里,接过来竖起碗往嘴里一倒,便将这碗粥吞了,递了空碗回去,道了声谢。内侍见他居然倨傲如此,心里拧过两圈,面上却还是一团和气,见没人理会自己,笑着告退了。

  李椹忙把人拦住。因为刘钦不许内侍在外廷收取贿赂,他便没掏袖子——他为了射猎,特意穿的箭衣,其实也掏不出什么——拉住人好生问候一番,才亲自送着内侍离开。

  一碗肉粥下肚,也不知是什么滋味,陆宁远但觉着肚里一热,这才发觉身后起了些疼痛。让这疼一提醒,忽地恍然:刚才的粥是刘钦送的。回头去看,内侍早走远了,看台上撑起的冠盖下面,有一只小小的人影。

  他转回头,手中旗子一翻,司号的士兵吹起号角。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两边结成军阵,只等刘钦吩咐。刘钦这会儿只要拿小锤在立鼓上一敲,就会有人张起中军大旗,下面便开始作战了。他接过鼓锤之后,却放在一边,取来一把惯用的短弓,向着下面射出一支响箭,不偏不倚,正落在两军中间。

  下面,秦良弼、陆宁远均觉着他此举是向自己示意,各自精神一振。

  秦良弼按照雍军对敌的惯例,排出一个接近偃月阵的军阵,步兵居中,骑兵置于两翼,预备伺机包抄过去,绕后攻击对方后军,却看对面陆宁远的军阵排开之后也和他八九不离十。

  围场上地形平坦,他们选择的演练地方左右既没有水源,也没有山丘会阻挡骑兵,因此列阵时不需考虑其他,战场上真正好用的阵法不外乎是。秦良弼看过对方军阵之后,肃然想:那便全看指挥了。当即下令擂鼓进军。

  远处,熊文寿随刘钦一道,也正站在看台上面,观望着这两队人马。

  若论私交,无论是和秦良弼还是和陆宁远,和他都没什么来往,彼此间恐怕互相还瞧不太上,但对他二人的能力,熊文寿还是真心服仰的,因此便看得格外仔细。

  冷不防刘钦忽然传召,他一个激灵,忙快步上前。刘钦在椅子上正襟危坐,神情却颇为安闲,侧头对他笑道:“彭祖一向知兵,就劳你来给诸位大人们拆解拆解罢。”

  熊文寿原本因为把错了刘钦的脉,让张大龙这愣头青平白出了风头,心下正自懊丧,见刘钦特意给他一个台阶,同样精神一振,忙不迭应了,当即直身站起,朗声道:“秦、陆两位将军都将步兵置于中间,骑兵置于两翼,既是方便突袭对方,也是防备对方绕到自己侧面,从侧后方攻击自己的步兵军阵。”

  他开了个头,接下来便胸有成竹地侃侃而谈,“像这般地形,一般哪一军的骑兵能先杀到对方军阵后面,哪边便会取胜。因为人数太少,距离又近,弓箭效果不好,所以两边都只设了数名弓手,没有造成多少杀伤——啊,诸位大人请看,两军已经接敌了。”

  两边军阵一动,原本看着相似的阵型便显出差别。看台上看得分明,秦良弼阵型更接近偃月阵,两翼骑兵在前,步兵稍稍落后,方便合围敌方;陆宁远所部军阵却呈阶梯型,张大龙领一队骑兵在左翼,陆宁远领着另一队骑兵,却没有布置在右翼,而是也在左侧。步兵则分为数个方阵,越往右去,便一阵比一阵更靠后一点。接敌之始,左翼骑兵和最左边的步兵方阵已经同人短兵相接,右翼却离战场仍有一段距离。

  熊文寿不由沉吟片刻,声音略低下去,“陆将军侧重左翼,右翼空虚,恐怕是一个切入点。”

  果然,他话音落后,就见秦良弼帅旗晃了三晃,左翼骑兵飞速向陆宁远右翼包抄过去。熊文寿这时已隐约猜出陆宁远的意图,不由暗自摇头:来不及的,左侧取得不了优势,右侧就要被人掏空了。

  可谁知就在秦良弼左翼骑兵飞快包抄,直奔陆宁远右翼步兵方阵后侧时,张大龙所率那一队骑兵却是先一步绕到了秦良弼的后面。

  却原来陆宁远率人抵挡住秦良弼右翼骑兵之后,张大龙那一支骑兵却并不是同他两路夹击扩大优势,而是向外绕了一点,借着路途更近的优势,先一步到了秦良弼右翼第一阵步兵身后。

  秦良弼显然也注意到了他这预料之外的动向,将留下的二十人预备队派过去,想要暂时拖住他,等左翼骑兵取得优势,便能确定胜局。但张大龙没有马上接近,在外圈又绕过这一队人马,竟然直奔他第二阵而去。因着速度比他的步兵更快,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已接敌。

  因为陆宁远的步兵方阵是阶梯状越来越向后的,这时秦良弼派出的左翼骑兵刚行出一半,他立觉棘手,亲自前去支援。

  他原本紧盯着陆宁远,防备着他的异动,因为知道陆宁远作战悍勇,所以对他格外提防。谁知他却只是规规矩矩地率队同自己右翼骑兵交战,秦良弼便以为他是想与张大龙左右夹击速战速决,吃掉自己右翼,再乘胜攻击步兵方阵,所以一开始便打算将预备队派遣过去,用左翼取胜,同样也打一个速战速决。

  谁知想得岔了,陆宁远一个都指挥使明晃晃摆在那里,竟然只是疑兵,麾下张大龙才是主力。

  秦良弼这时去救援,势已不及,总共二百人的军阵,步兵一个方阵不过数十人,胜负几乎片刻便已分晓。第二阵一断,张大龙配合着步兵,马上又回头吃掉了他右翼第一阵,这两阵落败以后,再看刚刚派出的左翼骑兵,这才终于赶到陆宁远最右翼步兵身后,接敌之后果然大胜,但已来不及了,张大龙配合着左翼一二两个队步兵,已经攻向他第三阵了。

  两队都是禁军,不论是兵员素质还是作战时的决心都旗鼓相当,晚了一步,事先又没留有后手,局面已是翻不过来了。

  熊文寿在看台上,已是有一阵子没有说话。他也是知兵之人,对大雍现有的军阵无不烂熟于心,可陆宁远所用的阵法却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他不由想起在江北时,他与陆宁远被夏人挡在睢州城外,屡遭其骑兵冲击,万般无奈之下,他将指挥大全暂委于陆宁远,他那时摆出的阵型便在他预料之外,却偏偏能克敌制胜。

  看他排兵布阵时的样子,绝不是临时起意,或是偶然为之,他必是事先已经推演过几十上百遍,甚至……甚至好像同夏人一阵一阵地拼过多少次,才能推敲出如此圆融又有奇效,仿佛为夏人量身打造的阵法。

  今天也是一般。以常理推断,两军平地列阵,周围没有阻挡,一个带兵之将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拉长军阵,让对方难以绕后,同时左右各置一路骑兵以做策应。

  陆宁远却敢冒此大险,不惜将右翼舍给对方,在左翼抢先一步制敌。若是他这阶梯状的军阵前后拉得太深,步兵各阵便会散乱无法彼此支应;若是他拉得稍浅,就会被秦良弼赶在前面。若非实现演练过、实践过、用这法子取胜过,他如何能安排得如此精妙,如何能这般胸有成竹?

  刘钦道:“看来是陆指挥获胜了。”

  熊文寿如梦初醒,想起自己还有为群臣拆解战事的职责,再开口时声音却低得多了,“是,是……陆将军出奇而能制胜,用的这个法子,臣……臣方才也未体会到其中深意。”

  他一开口才发觉没什么可说的。陆宁远这军阵形制并不复杂,他只看一眼便能记住然后原样排出,但对着秦良弼,十之八九是难以取胜的。

  用这法子,对时机和距离的把控只要差上一点,恐怕就要偷鸡不成蚀把米,因此绝非旁人所能轻易掌握,他自然也就没法对众臣讲出什么,就是陆宁远自己在这儿,怕也说不出个一二三。

  这便是真正的“运用之妙,存乎一心”。陆宁远胸中到底还藏着什么东西,熊文寿从前因着心中怨气,从没想过、也不承认,这时却忽感一阵震怖。

  旁人或许不知其中厉害,但他却清清楚楚:这等韬略,举朝恐怕未有第二人。若非这人从娘胎里就对着夏人演练过了兵法,那么他便是不世出的天才——还有可能二者兼有。他这被这匹千里马踩在脚下当做垫脚石、只能眼望着他扬尘而去的老上司,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陆宁远的前途绝非他所能预计,现在两人只差了一点,日后自己恐怕是再难望其项背的了。

  刘钦一直正襟危坐,这会儿终于从椅子间站起,高声道:“好精彩!赐酒,给他们两个都赐!”说着含笑扬眉地走下看城。

  看城下面,陆宁远已跨着紫骝马,马蹄得得地迎上来了。

第215章

  后来刘钦的潜邸还是如前约赐给了陆宁远。至于如何以不算微薄、但远远不够每日二十两的俸禄维护这样一座满朝举目的宅子,是陆宁远以后要忧心的事,现在且不去管它。

  冬狩之后,如秦良弼、熊文寿等一应将领陆陆续续过江回到驻地,继续防备夏人可能的举动;

  薛容与已拟好条陈,详陈在军队当中的一应变革,刚一投出,果然又在朝廷掀起轩然大波;

  对周章的调令正式下达了。从赴任后到现在,他还未经过一次考课,因此出外为官时的一应兴建,尚需专人前去考察,但他在平叛之时的所作所为,已经为他闯出了足够的名声。这次调任,众人皆以为是陛下不计前嫌、要重新重用他的预兆——纵然这“前嫌”到底是什么,众说纷纭,没人真正知晓。

  领旨谢恩之后,他便匆匆启程北上了。

  陆宁远北上的日期也愈发接近了。除他之外的其余将领,论功的论功,论罪的论罪,在冬狩之后都已经带着新衔各自回到驻地,只有他被硬生生留到年底,成为朝廷上唯一一个理论上拥有重兵、位高权重,却始终留在京里尺寸之地的都指挥使。

  终于在第一封谏事的奏表呈递上来、第二第三封还未接踵而至的时候,刘钦总算为他定下北上的时间,让他就地过江,经营两淮。周章也不必进京,直接往他军中协理一应政务便是。

  非是刘钦想当因私误公的昏主,前面几次他都已经打定主意将陆宁远外放出去,和陆宁远说过之后,陆宁远也肃然领命,但那之后只要得空,就总是往他身边凑,刘钦但凡看他,就会看见他静悄悄盯着自己,也不说话,就是看他。有天晚上睡觉时,半梦半醒间更是在身侧不远瞧见两点亮光,直勾勾照着,好不骇人。他惊得睡意全无,当即翻身坐起,才发现那是陆宁远的两只眼睛。

  陆宁远见他被自己惊到,连声道歉,刘钦回过神问:“不睡觉在做什么?”

  陆宁远侧身抱住他答:“我多看一看你。”

  于是刘钦心里一顿,抱着他热腾腾的身体,决定将他赴任的日期再稍稍延后几天。

  陆宁远大抵也不是什么称职之将,稍稍犹豫一阵,竟没有出言反对。在这件事上,他与刘钦君臣两个大概算是合谋。

  这次陆宁远北上赴任的时间是当真敲定了,再拖下去就是误国了。算算时间,还能比周章早半月到达,正可以用来整顿一番军务。

  这次陆宁远北上,原本征讨翟广、扎破天等部时留下的嫡系和这次平叛后拣选留用的士卒军将也要同他一并过江,但于都指挥使所能调动的人马而言仍是太少,刘钦便许给他自行征兵之权。

  除去征兵之外,陆宁远此次北上还有两件大事要做。

  本朝不算重文轻武,但也少有以武制文的先例,周章以京官身份去到军中,自然不是听陆宁远的差遣,将他派往江北,尤其是陆宁远军中,乃是为了薛容与的新政。

  周章既是京官,又是外官,既是文臣,又颇知兵,朝中有一切举措,政令发于建康,都要赖他在两淮一力推行。因此陆宁远头上算是多了一个上司,处处管他,秦良弼从旁看来,不由在心里暗乐:这小子好容易做了都指挥使,又被放出京,结果上面还压着个人,反倒没我自在。

  经过那一次冬狩,于骑术阵法上连输两阵,秦良弼就是再自视甚高也不能不承认,陆宁远是真有几分能耐的。要再看他不起,那心胸未免太窄,可眼看着他倒霉,总忍不住幸灾乐祸一下。

  但乐归乐,秦良弼也不傻。朝中早就吹过了风,临行前刘钦也向他透过一两句底,眼下薛容与这雄心勃勃的新政是不会将军队漏过去的。周章入陆宁远军中代天子视事,并非是信陆宁远不过,反而是对他信任有加,拿他打个样子;而将来要变的也绝不会只有陆宁远一家,迟早会动到他头上,且看之后这股风往哪吹罢,现在且不去忧他。

  而陆宁远此行要做成的第二件大事,便是刘钦已惦记许久的流民安置之事。

  两淮之间多是从江北携家带口逃渡避难而来的百姓,因着朝廷之前的疏忽,这些人既没有统一编入户籍,也没有好好安置,久而久之,就成了一个烂摊子。

  朝廷没有明旨发下,地方官也不愿多事,乡民和外来户的械斗时不时就要来上一场,明明是朝廷的土地,各地却不约而同地修筑了坞堡结寨自守。

  到了收税时则更是乱成一锅粥。那些已经结寨抱成一团了的,县吏自然是要客气三分,随便收上一点交差,不足数的,往往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欠下的粮税、差役,便只能从那些零散百姓身上榨,把他们剥皮敲骨,浑身的肉熬成膏脂,如当初的翟广便是一例。

  陆宁远从上一世便提出了要好好治理这一方土地,以做实边安民之用,让两淮成为北伐的后方。惜乎朝廷上认为像这等两国交界的边州,治理好了反而会成为夏人觊觎的对象,白白资敌的人更多,皇帝刘缵也更倾向于后者,此议便被搁置。两淮之地往往是出了什么事后临时救急,不曾有过长治久安之计,陆宁远也就没再争了,只尽力经营好自己驻地,谁曾想此志再伸之时,已是又一世了。

  只是他有此幸运,得以再世为人,却不知那些因朝廷的数场争论和最后达成的一个默认而挣扎了一世的百姓,在草草而死之后,是不是也能有此幸运了。

  陆宁远上一世询问过李椹等幕僚和当地许多官员,在上奏时便附上了许多举措以备参考,因此已有成竹在胸,不算两眼一抹黑。同刘钦交谈时,刘钦还笑他是个将军中的文士,颇有点像……

  他顿住没说,陆宁远却在羞赧中反应过来,刘钦说的一定是周章了。自己是将军中的文士,那他就是文臣里的将军,一时有点闷闷不乐,幸好平时就不活泼,倒显不出来什么。

  一直到临行前一个晚上,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对刘钦道:“我要走了……再送我样什么东西吧。”他在心里补充:不会送周章的那种。

  刘钦没理会,当做没有听见。

  陆宁远愣愣,也不在意,想刘钦大概在思虑什么事情,等了一会儿,两条手臂收了收,同他贴得更近,头在他身上轻轻蹭了两下。

  像他这般的身量,抱在人身上尚可,但要是埋头在人身上轻轻地蹭,那就有点惊人了。但冬狩过去大半个月,刘钦多少已经见怪不怪,任他磨了一会儿,有点转了念头,但仍矜持着并不开口。

  陆宁远这才察觉到不对,思索一阵,想刘钦是在为两人马上就要分开烦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想了想道:“我会多给你写信的。”

  被薛容与弹劾过一次,信使的开销自然不能从军费里出,最后还是要他自掏腰包,刘钦送给他的那间潜邸已经让他一贫如洗了,往后陆宁远还不知要如何艰难维生。

  刘钦想到他刚接手潜邸就裁掉了一半的下人,改成自己亲力亲为,一得空就手挥锄镐吭哧吭哧干上半天,一个人当三个人用,很是可怜,不由一嗤。陆宁远见他展颜,摸了摸他散在床上的头发,又问:“再给我写一幅字吧?”

  刘钦不咸不淡地道:“不给。东西给你,你也不会着心的。”

  陆宁远一呆,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刘钦是在说他给自己的那只玉佩。

  他外出平叛之前,刘钦同他交换了信物,除去打仗时怕弄坏了之外,那只玉佩他一直带在身上,爱惜至极,献俘那日他还特意别在腰间,可是还不曾被刘钦瞧见,就被他因为试探刘钦眼睛是不是看不见了而扔在地上。

  当时他心神大乱,顾不得它,事后想起,再找却找不到了,大约是当时摔碎了,被宫人给清理了出去。他因为之后一直都在刘钦身边,也就没再讨一只新的,刘钦这样说,是气恼他不珍惜么?

  他翻身坐起,把那天场景匆匆解释一番。刘钦暗暗一呆,这才知道自己那时听见的那一声响原来出于此,此后从没在陆宁远身上见到他送的那块玉佩一次,也属情有可原,想自己暗暗介怀多日,倒颇有点小人之心,不免有些下不来台,听完之后,只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算作听到了。

  陆宁远却扣住他手道:“我下次一定更小心,你别恼我。”又道:“我这次……不带东西走了。”

  刘钦却心道:那不行。见陆宁远偷偷看着自己,脸上又隐约露出了小心的神色,一翻身同样也坐起来,也不打招呼,一俯身将陆宁远压了下去。

  他看着陆宁远的眼睛,忽然想起自己还是太子那会儿,崔允信曾送他的那件“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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